第21章 .

21.

林清槐後背撞在床墊上，意外的柔軟。他有一瞬間愣神，懵懵地想，價值六位數的床墊果然不一樣，摔上去像摔進一團棉花糖裏。

他擡眼，對上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心思收了回來，然後慢慢沉底。

不知道為什麽秦桑會突然問出這些，林清槐張了張嘴，很想說“當然是真的”，或者再次說些令人傷心的話，比如“分手還需要理由麽”“我只是不再喜歡你了而已”“難道過了這麽多年你還對我念念不忘”。

總之裝出一副冷淡的模樣，把秦桑內心的希望打破，把兩人的關系降到不可能那一層去。這沒什麽大不了，畢竟曾經已經做過一次了，他應該很熟練。

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林清槐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剛才在樓下時秦桑的從天而降，也許是因為白日裏秦桑不留痕跡的将他帶到主攝影機前，也許是因為更早的時候，早到分手那天，秦桑抓着他的手，鼻音很重地說，“求你了，不分手好不好？”

林清槐再也不想看見那副模樣的秦桑了，所以現在的他只能沉默。

豪華套房裏沒有開燈，只有落地窗外灑進來的點點星光。遠郊的夜晚靜谧寧靜，兩人耳邊都只聽得見各自的呼吸聲。

林清槐因為剛才被摔下來的動作，肩膀處的衣服向下滑了一點，鎖骨像尾銀魚，在昏暗中載着星光若隐若現。

秦桑眼尾掃過，一下子停住了。

他內心的煩躁像戳破的皮球，忽忽悠悠散了個空，在大柳村的憋悶此時此刻也被別的什麽東西所替代。

他撐直了些，呼吸逐漸走了調，帶着重音，在靜谧的環境中愈發清晰。

“回答我，林清槐。”

秦桑的手掌靠得近了點，有些許發絲掃在手臂上，觸感柔軟，呼吸一下子變得更重。

林清槐不敢也不想跟他對視，頭朝另一側歪，“都過去了三年了，不重要了。秦桑，你放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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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側臉的輪廓被月光描成了一副精致的畫。

秦桑覺得，自己聽見的不是“你放開我吧”，而是“你快來吧”。

他喉結滾了又滾，眼神瞄過床頭的方盒子們，掌心握成拳。

清槐垂着眼，還是對這個姿勢感到不安。如果要好好聊，他倆也應該坐在一起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動。

畢竟工作第一天，榮深就警告過他。

想起榮深，林清槐的理智回籠了點。他腳踩在床榻邊緣，手肘撐着想要起身，順帶着把人往上挪，想離開秦桑的禁锢。

他邊挪邊開口，“榮哥說過，你我現在只是工作關系。你是我老板，我是你助理，我們不能......”

“不能怎樣？”

秦桑忽然開口，擡手一把按住了林清槐的肩胛處，拇指順着脖頸上修長的線條緩緩撫過，直至停留在鎖骨邊緣，按住了那人想逃的身體。

小助理皮膚白，稍一也用力便會留下灼眼的紅痕。那道紅痕在星河的映照下，顯得勾人又暧昧。

秦桑決定先把惹人煩的大柳村放一放，這種狀況下，他忽然什麽也不想談。

“林清槐，”

秦桑叫他，瞳仁的顏色越來越黑，“你知道什麽叫私人助理麽？”

身下人微微一怔，好看的眸子仿佛浸滿了氤氲水汽。

秦桑感覺喉嚨癢的快爆炸，他舔了舔唇，剛想幹點兒什麽，門鈴忽然在這一刻響起。

萬千潮水被驚得縮了回去，秦桑低頭看了一眼，罵了一句，

“........操。”

刺耳的鈴音驅散了房裏的旖旎，林清槐回過神，慌亂的掙脫開秦桑的手，從他身下爬了出來，幾步跑過去開了燈，一把拽開了屋門。

榮深手還停在半空，看見微微氣喘的林清槐疑惑地問道，“你喘什麽呢？”

“我......我收拾東西太累了。”林清槐從榮深側邊穿了出去，“你們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這人慌什麽？”榮深納悶地進屋，一眼瞧見了床上坐着的秦桑。

秦桑單腿曲膝，手搭在膝蓋上，正巧遮住某處。他臉上某些難以言說的欲/念還沒褪幹淨，眼底正對着榮深放冷箭。

榮深呆滞三秒，猛地反應過來，“卧槽，你瘋了？你不是說這次遇見已經對他沒感覺了麽？”

“我撒謊了。”

秦桑坦誠極了，他整理好自己，慢條斯理下了床，解開上衣扣子，從林清槐整理好的衣櫃中取出睡衣換上。

榮深目瞪口呆，“你不要星途了？萬一被人發現，那些營銷號豈不是要過年？他呢？他難道也對你......”

秦桑穿衣服的手頓住，回想了一下剛才小助理的反應，感覺還差些火候。

“他不願意。”秦桑說。

“那還行。”榮深點點頭，随即又緊張起來，就秦桑這性子，小助理能挺幾天？

“先不說這個了，”秦桑打斷他的思緒，重新坐在床邊問，“讓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他指的是剛才回來的路上，在車裏跟榮深說過的計劃，那個把大柳村從林清槐身上撸下去的計劃。

“哦，已經差不多了，人選也找好了，明天就會有人去大柳村接林爸。”榮深回神，摸了摸下巴，“只是這樣真能行嗎？那人會上鈎？”

秦桑垂下眼，看自己掌心的紋路。他嗓音冷淡，“那人貪婪到連兒女都可以不管不顧。”

榮深點點頭，想起來可憐巴巴的林珊珊和光鮮亮麗的林媽，他也有點憤怒了。

“不過，”榮深還是有點不放心。“你真不提前跟小林說一聲麽？那可是他親爸媽。”

“親爸媽？”秦桑像是想起來什麽可笑的事，“有時候親爸媽才是那個拖你進深淵的人，而且我只是挖了個陷阱，要不要跳，要怎麽跳，還得那男人自己做決定。”

榮深沒話說了，表面上他是秦桑的經紀人，但說到底他也只是給秦家打工的。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明天早上8點開工，拍攝地在11號內景，別忘了啊。哦對了，明天記得發微博，你已經半個月沒現身了，粉絲都快渴死了。”

關門聲響起，秦桑從包裏抽出劇本，找到明天安排的幾場戲，發現居然全都是跟蕭元明的對手戲。這恐怕是蔔德惠故意安排的，因為那天蕭元明表現得實在太差了。

手從幹淨的床單上撫過，秦桑想起剛剛在這上面發生的一幕幕，眉頭蹙了起來。

他明白，蕭元明跟人物嚴重不符，恐怕永遠也成不了小藥童。小藥童的真正人選，在他看來，除了林清槐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