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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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我哭個什麽？
窦文反應過來有點懵，下場戲他記得沒什麽重要的點。無非就是小藥童受到二皇子恩惠，為了報答，他日日夜夜都會帶着入浴的藥材前去寝宮為二皇子舒筋活血。
說好聽的舒筋活血，說不好聽的就是按摩泡腳。
“都要給我按腳了還裝什麽呢？”
窦文再次認真看了一遍劇本，确認沒有其他讓林清槐禍害自己的可能後冷笑一聲，“本來想讓你受受皮肉之苦就行了，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他無力對抗秦桑，只能把滿腔怨氣加倍撒在林清槐身上。
道具組很快把寝殿的細節布置好，這場戲很簡單，重要劇情是在小藥童子二皇子這裏聽見了男主的名字，确定了二皇子對男主是善意的。後期因為這一點，小藥童成功幫男主化解了許多危機。
窦文換好寝服坐在柔軟的方榻上，遠遠就瞧見林清槐站在一旁，手裏端着一盆熱水。蒸汽在那人臉前升騰，将他大半表情都隐住了。
機組人員将攝影機卡好，随即做了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了。窦文在心底模拟出至少三套折磨林清槐還不會被別人發現的法子，不由樂出了聲。
拍攝正式開始，柔和的燈光灑滿寝殿之內。二皇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擡眸看向走來的小藥童。
“這草藥是我求師父專門配制而成的，”小藥童把熱水盆放在地上，撸起袖子聲音低低的，“每日用此藥融水泡腳，對舒筋活血很有用。”
他不敢擡頭直視皇子的臉，只能将頭埋的很低，小心翼翼捧起窦文的腳放進熱水裏。
熱水是道具組準備的，窦文根本不擔心林清槐會燙着自己。
當腳放入熱水中時，他甚至舒服的眯起了眼。心裏念頭升起，窦文心底冷笑，打算開始實施計劃。
他在泡腳時，有一個伸手去拿一旁桌上的書的動作，他準備那時候佯裝沒坐穩，大力用腳踩進盆裏保持平衡。這樣熱水就會飛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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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那該死的林清槐好好嘗一嘗他洗腳水的滋味兒。
打定主意，窦文念完臺詞伸手，身體傾斜到一定弧度，他剛剛準備做個沒坐穩的假動作時，身體忽然一僵，一股劇痛猛地從腳部傳來，像是泡腳盆裏出現鱷魚咬掉了他的腳一樣疼。
窦文一嗓子嚎出了聲，“啊——！”
他條件反射想把腳從水盆裏抽出來，卻當即被相反的力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別說濺出水花，連水滴都沒。
“卧！！槽！！”
蔔德惠疑惑起身，剛想問怎麽了，窦文又殺豬似的抱着腿吼了出來。
那聲音聽上去太過凄厲，活像有人把他的腿給鋸斷了。
蔔德惠連忙喊了聲“卡”，問道，“怎麽回事？”
林清槐茫然起身，細白的指尖因為熱水浸泡顯得有些紅。他表情無辜地看着窦文抱着腳在榻上滾來滾去，劇組的随行醫務員趕緊上前查看。
“林清槐你他媽害我！”
窦文哆嗦着讓醫務員檢查自己的腳，憤怒地朝他嘶吼。一下子，所有人全朝林清槐看了過來。
“我什麽也沒幹。”
林清槐的眉眼壓了下來，他聲音清冷，神色不太好看。
“你——”
窦文還想說什麽，餘光瞥見一道身影朝這邊走來，硬生生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林清槐的手指忽然被一團溫熱裹住，他下意識回頭，撞進一雙黑沉沉的眼裏。
“你怎麽樣？”
秦桑用熱毛巾包住他的手，仔仔細細地擦拭着上面的水珠，“有哪裏受傷嗎？”
窦文：？
我才是受害者啊！
林清槐冷冰冰的臉瞬間軟了下來，他搖搖頭，“我沒事。”
這倆人顏值頗高，站在一起像是一副令人心曠神怡的畫卷。
窦文憤憤地轉回頭，咬牙問醫務員，“我的腳嚴不嚴重？用不用去醫院？”
醫務員仔細檢查完後擡頭，“窦老師，您的腳沒事啊。”
窦文一懵，“怎麽可能沒事？！剛才他媽疼死我了！你行不行？再好好看看！”
醫務員讪讪地低頭，又重新檢查了一遍。這回她的語氣有點變了，“窦老師，您的腳真沒事兒，不信您自己随便動動，看到底哪裏疼。”
窦文把人推開，不信邪地上手摸了摸，沒紅沒腫沒破皮，不疼。又挨個兒腳趾腳踝動了動，一切正常，甚至因為被熱水泡過，皮膚都紅潤了起來，看上去要多健康有多健康。
“看吧，”醫務員将一次性手套摘下，“您的腳根本沒事。”
怎、怎麽可能？！
窦文徹底懵了，他剛才分明疼的要死，怎麽會這樣？！
觀看了一場鬧劇，蔔德惠有點不耐煩，“窦文你行不行了？還能不能拍？”
窦文回神，發現四周都在看他。眼神或探究或嘲笑，總之沒一個好的。
他咬咬牙，“能拍！”
蔔導下令清場，秦桑拿掉毛巾，低聲囑咐，“有事就叫我，我一直在。”
“嗯。”
林清槐點頭，聲音很乖。他看着秦桑遠去的背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站位，接過一盆新熱水，聽着開始聲緩緩走向榻前。
他始終低垂着眼，把下位者的姿态展現的淋漓盡致。可不知為何，窦文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人，感覺後背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林清槐把水盆放好，再把窦文的腳放進去。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氣時，窦文再次爆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聲。
這回林清槐學精了，幾乎是瞬間從水盆前撤開，濺出來的水珠沒有一滴灑在他身上。
窦文痛的直抽冷氣，眼眶生理性蓄滿眼淚。
醫務員翻來覆去檢查一遍，語調涼絲絲地說，“窦老師，您別玩了，這腳健康的很，大家時間都很寶貴的。”
他跟林清槐早些時候在化妝室裏的鬥法沒多久就傳開了，現在窦文一次又一次鬧出幺蛾子，大家自然都認為他是故意的，故意陷害林清槐。
窦文徹底愣住了。
怎麽、怎麽可能沒事呢？明明剛才真的很疼很疼啊！
鬧來鬧去，所有演員的情緒很難再進入了。蔔德惠煩躁地摘掉耳機，宣布休息五分鐘。他走了過來，劈頭蓋臉訓道，“窦文你有什麽毛病？趕緊說出來，我讓人擡你去醫院治治！”
窦文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他現在還能感受得到，可沒人相信他。周遭亂哄哄的，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因為他耽誤時間而辱罵。
寝服下的拳頭狠狠攥起，窦文越過衆人，眼神像毒蛇一樣釘在林清槐身上。
察覺到那道視線，林清槐沒有躲，反而擦幹淨手後朝他走了過來。
“你還好嗎？”
林清槐站在他身前，投下的陰影落在窦文身上，黑沉沉的。
這個角度找的很巧妙，除了窦文以外，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別以為我會信你，”窦文惡狠狠的，“你最好祈禱我能善良一點。”
“對，你不能信我。”林清槐頗為贊同的點點頭，“畢竟你不傻，腳踝脫臼在接上這種痛苦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什麽？你他媽——”
窦文瞪大雙眼，瞬間明白過來剛才林清槐對他做了什麽。
“不過，”林清槐忽然笑了，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眼底卻冰涼一片，“你哭起來，跟想象中一樣醜。”
“我之前不想理你，”林清槐慢慢斂下眼，看向他露在外面的腳踝，“不是因為害怕，只是覺得浪費時間。而現在.....窦文，如果你還不安分一點，下次可能會哭的更慘。”
窦文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林清槐給他當助理當了整整一年，從來都是呼來喝去，怎麽出言譏諷都不會有任何反應，溫順的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可現在，小白兔伸出利爪，扭斷了窦文的腳踝，又在別人沒發現前接了回去，害他不僅被導演罵，還被所有人嘲笑！
這他媽就離譜！
窦文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他胸腔起起伏伏，仿佛馬上就要憋炸了。始作俑者卻輕飄飄地起身，像真正慰問過一樣離開了。
曾經大柳村和父母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林清槐身上，讓他無論做什麽都躊躇猶豫。那時候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實現夢想的那一天，也再不可能重新擁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生活于他，只是得過且過罷了。所以無論當時做什麽、在誰手下做，林清槐都不怎麽在意。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枷鎖消失，他重新擁有了向前走的機會。這是最後一根稻草，林清槐會用盡全部力氣去抓住。他想好好為自己和珊珊活一次，怎麽可能繼續容忍窦文阻礙自己的行為呢？
以前瞧不上林清槐的人，此時此刻如同飛蛾一般撲在他四周噓寒問暖。秦大影帝的态度實在太過明顯，沒人想放棄這次巴結的好機會。
但無論是誰，巴結的同時一定要順手踩一把窦文，仿佛只要一起罵了同一個人，關系就能瞬間拉近一樣。
林清槐大多時候只是安靜地聽，偶爾會笑一下當回應。等包圍圈随着他移動到保姆車時，影帝本人才出來解了圍。
“窦文跟你說什麽了？”
秦桑剛才看見兩人交談，本想過去，可小助理已經不再是小助理了，他未來會有更廣闊的空間，會遇見更難纏的人。自己不是萬能的，不可能24小時都護着他
“沒什麽，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林清槐站在車下，淨白的額頭上有幾根碎發散落下來，看的秦桑心癢癢。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替人把碎發捋平，悶潮的空氣中，桦木香轉瞬即逝。
林清槐怔了怔，喉嚨不自覺有些發緊。其實剛才對付窦文那招，還是秦桑特意教他的。
“你這麽好看，出門再碰上蕭元明那樣的人怎麽辦？”
說這話的時候，秦桑看過來的目光專注認真，有碎裂的星光跳躍在他瞳孔中，像是藏了兩朵漂亮的小煙花。
裏面蘊含的溫柔跟三年前一模一樣。
林清槐看着這人替自己撥弄好頭發，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事不用管他，明天開始，他就再也不會跑到你面前來煩你了。”
“你......天星要跟他解約？”
“不會，”秦桑垂眸看他，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人放在自己手裏，總比放在外面好掌控。”
一紙合約，遠比想象中沉重，窦文遲早會為今天的沖動行為而感到後悔。
看着林清槐略微有點茫然的表情，秦桑啞然失笑，“這些事情你不用在意，你的夢想裏也沒有他不是嗎？”
的确。
林清槐低下頭，長睫輕輕顫動。他聲音很低，低到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今天你夜戲，我陪你。”
“你陪我幹什麽？”秦桑悶笑，“會很晚的，而且......”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了。對面的人沒出聲也沒擡頭，唯有耳尖緩緩漫上一層嬌嫩的粉紅。
我陪你，意思是我會等你拍完，一起回去。
回酒店，深夜。
秦桑不說話了，他在心裏盤算着要是再追加一百萬投資，讓蔔德惠今天給劇組放一天假能不能同意？
不過最終這一百萬沒加成，林清槐就被叫走了。
休息十分鐘，窦文變得異常配合，之後的戲拍攝相當順利，看的蔔德惠連連點頭。
轉場時，宣傳組的人給林清槐發送了一條視頻，是這幾天拍戲花絮剪輯。
【你好林老師，這邊第一版花絮剪輯已經發給你了。希望有空閑時可以分享到微博多多做一下宣傳，還有幾張小藥童和五皇子的cp路透圖，你可以挑一張喜歡的一起發。】
話說的委婉，不過林清槐看懂了，這是讓他開始“營業”的意思。
一部戲前期宣傳很重要，曝光度決定起點。劇裏cp組配合營業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有時候營業好了，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清槐把視頻保存，将大圖一張一張點開看。
基本都是兩人穿着戲服的抓拍，有秦桑給他遞水的，有秦桑替他擦汗的，還有在片場裏，自己低頭拿着劇本聚精會神地研讀，秦桑懶洋洋站在不遠處看，那人眉眼裏滿滿當當都是他，裏頭的溫柔像是快要将人溺斃。
林清槐看着看着，臉就紅了。他把其他幾張一起保存，選中最後一張發到微博上，用原著中的一句話配文——
#五哥，希望你能順遂平安@秦桑#
“五哥”是五皇子私下裏讓小藥童這麽叫自己的，他倆都是孤兒。一個在宮內所有人都想他死，一個背着奴籍終日如履薄冰。兩人在彼此身邊尋到了唯一溫暖，所以五皇子想讓小藥童叫自己一聲“哥”。
但小藥童的惶惶是刻在骨子裏的，他自始至終也沒有親口叫出那句“哥”。唯一一次，卻是在小藥童死去的時候。
所以這句話一出，書粉的情緒直接爆炸了。
【嗚嗚嗚嗚嗚嗚我的小藥童，我的白月光！為啥要用這句話營業啊！媽媽的心簡直要疼死】
【果然新演員就是新演員，一上來就發刀？有這樣的嗎？sjb】
【我桑哥簡直太帥了吧！！我沒了！！不過u1s1，這位小哥哥也有一丢丢帥啊....倆人站一起，莫名其妙配一臉。尤其我哥那個眼神，簡直絕絕子】
【樓上要是瞎了就去看看眼科，他哪兒配得上我家桑桑了？】
【好帥好帥好帥！顏值爆表！小哥哥我先舔為敬！你不用管那些噴子，你真的很适合這個角色！】
不出所料，這條微博再次登上熱搜。緊跟而後的，是秦桑在幾分鐘後發的另外一條，依舊沿用書中的一句話。
#這輩子除了我，誰也不能決定你的未來@林清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