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31.
林清槐沒想到在片場一直以敬業著稱的秦大影帝會突然說些這樣的話，他懵了一下，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滞。
“卡！”蔔德惠疑惑地問，“怎麽了？”
“對不起導演，”秦桑半撐着起身，擦着林清槐的臉頰，從他肩膀後将腦袋探了出來，“我衣服上的挂墜玉佩勾了一下他的。”
這話在外人耳朵裏聽起來沒什麽，可落到林清槐耳朵裏。莫名其妙帶了些暧昧的氣息。
他指尖蜷縮了一下，耳垂有點兒紅。
“小心着點兒，”蔔德惠重新做下，“各部門注意，再來一次！”
好在剛才進屋和把人放在床上有鏡頭切換，不用背着人再來一次，林清槐稍稍緩口氣兒，重新整理情緒準備入戲。
奈何之後他需要将多處摔傷的五皇子衣服脫下查看傷勢，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化妝組的工作做的極其到位，皮膚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很真實。
利落的肌肉線條上血痕遍布，淤青像雲朵一般散落在胸膛。饒是林清槐有心理準備，直面的時候還是頓了頓，不過這回導演沒喊卡。
秦桑眉頭蹙起，不太舒服似的閉着眼，林清槐看着看着，忽然有點走神。
他想起大學的時候，他們倆曾經有一次晚上回學校的半路被小混混攔了。彼時秦桑還是個熱血上頭的小青年，在小混混對自己出言不遜時直接動了手。
他們學表演的，沒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萬一臉上落了疤，未來的路基本就斷了。
當時林清槐是怕的，他拼命想要護住秦桑，卻一直被那人擋在身後。那個時候的秦桑很兇，小混混沒幾下就一哄而散。回到寝室撩開衣服，他身上也是一副這樣的景象。
“你別哭啊，”那時的秦桑有點笨拙，手忙腳亂替他擦眼淚，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這些不會留疤的，沒事兒啊。你要是再哭，那我也把你弄哭了啊。”
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湧入腦海，林清槐連呼吸都有點亂。他忽然很感激老天，能再給他一次和秦桑重新見面的機會，能像現在這樣，在一部戲裏去締造屬于他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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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監視器後的蔔德惠連連點頭，毫不吝啬的稱贊，“對歡喜之人脫衣服的害羞勁兒和情意綿綿的心疼勁兒都有了，情緒太飽滿了。跟秦桑同框也絲毫沒被壓，這小助理前途不可限量啊。”
情緒達到頂點後，林清槐每一句臺詞說的都很穩，感覺像是自己寫出來的一樣熟悉。兩人在鏡頭前的張力和細節堪比教科書，整個劇組都沉浸在他倆營造的氛圍中。
一場本該是最難的戲，居然一遍過。蔔德惠喊“卡”之後，朗聲笑了起來，“小林真棒啊！完全扛得住影帝的壓力，一點兒都沒被蓋過風頭！”
還有一句話蔔德惠其實沒說，他覺得這部戲上映之後，恐怕林清槐會變成新一代的頂流，那些質疑他的聲音根本站不住腳，沒人知道這孩子到底有多優秀。
“謝謝導演。”林清槐朝他淺淺地鞠了個躬，耳垂上剛褪下去的紅又悄然爬了回來。
秦桑看了幾秒，移開了眼。
在片場，他難得有些不耐煩地想，今天的拍攝怎麽還沒結束？
拍攝一直順利進行到了晚上，有關林清槐的部分已然結束。花絮導演加班加點的開始剪輯，力求能趕上熱度最高的時候再帶一波，徹底把《君寵》的宣傳推起來。
秦桑還有兩場夜戲，林清槐避開衆人給照顧珊珊的阿姨打了個視頻。林珊珊玩的很開心，在那邊奶聲奶氣地叫“哥哥，我想你啦”。
相比從警察局把她帶出來那天，現在的珊珊臉上終于顯現出三歲奶娃的天真爛漫。
林清槐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想等秦桑一起回去。閑逛時正巧看見花絮導演和剪輯師正在現場剪輯，他有點好奇，安靜地站在後面看。
在屏幕裏看自己的演戲片段感覺很神奇，盡管之前蔔德惠給他看過監視器裏的回放，可跟調完色處理後的視頻觀感仍然有很大區別。
林清槐看着自己背着秦桑進屋，看着自己脫下他的衣服，看着自己用清水替他擦洗身體。瑩白的指尖在胸膛前緩慢摩挲，順着胸肌一直向下，水珠滑落，特寫鏡頭中甚至能看清肌膚紋路。
林清槐：“.......”
這、這東西真能播？
他喉結滾了滾，剛想離開忽然聽見電腦前花絮導演跟剪輯師小聲讨論道，
“我靠，這段拍的.....”
“是吧，只能說蔔導還是牛逼，看得我都有點小腹一緊。”
“不是說這是條隐晦線麽？拍成這樣放上去真不能給咱和諧？”
“嗐，其實沒啥具體內容，不就是一個男的替另一個男的擦身子。只不過是這倆人.....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西什麽感太強？”
“cp感cp！是啊，這倆人簡直太配了，我都感受到了愛情。”
“就你還愛情？老窩瓜開花了？”
“你滾犢子吧！@$*#......”
林清槐面無表情轉身，借着夜色悄然離開了現場。
剩下的兩場夜戲非常給力，幾乎沒怎麽ng就結束了。劇組宣告收工，所有人從工作狀态中抽離，現場立刻變成喪屍圍城。林清槐站在保姆車前，靜靜等着那只最帥的朝自己走來。
“走吧，”秦桑眼角噙着一抹星光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嘴角彎着，如同多年前第一次見面那樣灼人。
“我們回去。”
保姆車平穩行駛在夜色中，穿過靜谧的小路，穩穩當當停在酒店前。兩人帶好帽子口罩，一前一後下了車。
榮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在後面，進電梯後搶先按下自己的樓層。
這位經紀人連頭也不想回，只是出電梯時低聲扔下一句，“現在還在拍戲，你倆不許給我跨界！”
林清槐：“......”
紅色樓層字數漲到最高後停下，兩人出了電梯。
“今天是不是很累？”秦桑笑的有點壞，“來我這，說好了幫你松松筋骨。”
“可是.....”林清槐透過帽檐向上看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黑洞洞的。
蕭元明事件還在腦海裏回蕩，林清槐不敢在這個時間去秦桑房間。萬一再被截圖發到網上，會平白無故給秦桑帶來麻煩。
“擔心這個？”秦桑無所謂地一笑，掏出房卡擰開房門，“放心吧，上次鬧得很大。蕭元明因為酒店無故洩漏客人隐私已經把酒店告了，沒人再能私自調取監控錄像。”
“來，”他站在門口，摘掉棒球帽，俊朗的臉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說好了你白天背我，晚上我幫你....按摩。”
“不是按摩，”林清槐捏了捏耳垂，帽檐下露出的幾根發絲顯得很柔軟，他小聲強調，“是我也有點事想跟你說。”
秦桑握着門把的手緊了緊，他估計現在林清槐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他強行壓下把人拽進來的想法，聲音發啞地道，“你先進來，進來說。”
林清槐不斷給自己洗腦，只是說清楚當年的事就好，說完我立刻回去。
不能對不起榮哥。
房門慢慢關緊，下幾層的榮深忽然打了個噴嚏。
“空調太低了？”
他疑惑地起身拿空調遙控器，忽然想到什麽動作一頓，憤憤然朝樓上看了一眼。随即拿出手機喃喃自語，“不行，我得盡快讓公關部準備好。”
深夜，公關部負責人突然收到一條上司信息。
【準備幾個應急方案，針對秦桑被爆戀情】
公關部負責人：？
什麽——？！
屋內沒有開頂燈，只開了幾個壁燈。昏暗的燈光如紗曼般傾灑。林清槐坐在一片柔和裏，像鍍了一層薄薄的金邊兒。
“想說什麽？”秦桑克制地坐在他對面，覺得自己現在的語氣仿佛是個衣冠禽/獸。
“我......我想跟你聊聊當年的分手。”
秦桑：“.......”
林清槐端端坐着，兩條曲起的腿又直又長。他聲音沉靜好聽，緩緩說着秦桑早就知道的那些事情。
“我的父母很愛錢，應該說，他們只愛錢，我從小到大他們基本沒有怎麽管過我。高中時，我天真地以為我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所以毫不猶豫報考了電影學院。說實話，我是幸運的，我考上了，還.....遇見了你。”
秦桑嘴角的笑撫平了些，他看出了林清槐的認真。
“可是我沒想到我的父母會....那麽過分。”林清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時至今日回想起來當時父母說的話，還覺得心髒密密麻麻的疼。
“他們不打招呼來到學校，只為了......為了找你。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你的家庭很富裕，一定要從你那裏要到錢。我......我沒有辦法......”
“他們怎麽肯走的？”秦桑忽然開口，即使他親眼見證了林家父母多離譜，也想在聽一聽那段時間，讓他們錯過的事情。
“我給了他們錢，三萬塊。”
那是當時林清槐沒日沒夜兼職打工存下的唯一一筆錢，他本來想用于讀研。
秦桑的眼神閃了閃，如果當時他在成熟一點，聰明一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他也能好好保護好他的人。
“所以我......”林清槐一字一頓，說得很艱難。可剩下的話還沒說完，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他錯愕擡頭，一只大手從腰間穿過，直接把他從沙發上整個兒抱了起來。
後背觸到柔軟的床墊，林清槐怔愣間沒頭沒腦地想，我也跟歐洲皇室睡一樣的床了。
“別說了，”秦桑附下身，“我的床挺軟的，不說那些硌人的話了，好麽？”
“那時候的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麽？那段日子我們也度過了，我只想要現在的你。”
兩人距離極近，秦桑單手圈住他的頭，掌心貼在額角，指腹沿着他眉眼的形狀緩慢摩挲。
幾秒後，林清槐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嘆。
“所以這次別再跑了，好麽？”
遠郊的夜晚很安靜，偶爾有幾聲蟲鳴從草叢中溢了出來，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傳進燥熱的屋內。人影晃動，林清槐單手覆在眼睛上，唇齒間厮磨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他感覺膝蓋被彎了過來，有雙溫柔的手環在腳踝上。
“別哭。”
秦桑挺直脊背，在最火熱之前停了下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林清槐臉上，輕輕舔舐掉斷線的眼淚。
眼睛上的手被拿開，昏暗的光灑了下來。林清槐在朦胧中看見那張懷戀的臉。
他俯在自己鎖骨處，輕聲說道，
“我很想你，這三年的每一天，都很想你。”
榮深：你們禮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