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姜羨魚拿出金瘡藥和包紮的東西,親自動手幫忙包紮。手上動作不停,同時看向巫雅道:“今日的量夠兩日用了,你自己看着辦,明日不許過來。”

割韭菜還有生長期呢,好不容易喂胖一些,也耐不住他們這樣放血啊。

“公主!”巫雅不悅,“這是給世子用的。”

姜羨魚怒目而視:“來人,把她丢出去。”

“你!”巫雅終于維持不住從容,瞬間驚慌。

房內硝煙四起,一只略涼的手搭上她的手,輕輕喊了聲公主。

姜羨魚和巫雅同時看向赫連奴。

赫連奴眉頭輕輕蹙起,唇角都被他咬得泛白,極力忍住痛道:“沒關系的,能幫到大哥我很開心,不過是一些傷口,從前更重的傷都有過……”

他額角滲出薄汗,被包紮的左手腕細微的顫抖。都這樣了,還在逞能,姜羨魚那個心啊,揪得緊緊的,氣悶道:“你是傻子嗎?痛死你得了。”

赫連奴唇角翹起,眸子帶笑的盯着巫雅:“巫姑娘,藥引拿去吧,記得明日再來。”

明明是單純無害的笑,巫雅只覺得那笑格外滲人。

她平複心緒,端起藥碗三步并兩步往外走。

巫雅走後,姜羨魚又找了大夫,開了些補血的藥。瞧着他臉色蒼白,病恹恹的模樣,又命令他跟着自己一起在院子的八角亭內散散心。

此時雲淨風清,天光朗朗,亭外幾朵茶花開得正盛。

姜羨魚脫了鞋窩在躺椅裏捏着話本打發時間,赫連奴靠坐在她身後替她打理被風吹亂的墨發。少女眉眼俏麗,看到高興處,時不時發出輕笑。那雙杏眼彎彎,褪去嬌蠻,平添楚楚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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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奴想知道她為何這樣開心,眯着眼往她手裏的話本看去。

姜羨魚覺察到他的目光,側頭問:“你也想看?”

赫連奴搖頭,長睫盛着光影,聲音落寞:“我不識字……”

姜羨魚啊了一聲,然後扭頭,讪讪不說話了。

他幼時能活着已是不易,識字是為難他了。

姜羨魚的沉默落在他眼裏是不喜,赫連奴絞着她發絲的手微微用力,小聲道:“我可以學……”

姜羨魚聽出他語氣不對勁,側頭認真看着他:“本公主并不是嫌棄你……”

月白的紗幔被吹起,柔順的發從他指尖溜出,他傾身過來,發絲與她發絲糾纏。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姜羨魚被他的猝不及防吓到,微微後仰坐直了些。

他立刻擺出一副受傷的模樣,自嘲道:“公主還說不嫌棄……”

姜羨魚:這和嫌棄有什麽關系啊?

她脖子一梗,視死如歸:“方才是沒坐穩,你再來……”她睫羽亂顫,想起那晚有些甜的吻,心裏又滋生點點期待。

赫連奴果真微微撐起身子,靠了過來,眉眼裏是淺淡的笑意。

從前只覺得那些男男女女咬來咬去很惡心,從來不知道和她親吻是這麽有趣的事。比單純的咬他的脖子,肩更令他興奮。

他唇貼上她的唇,輕輕啃咬,慢慢描摹,像是在品嘗什麽人間美味。

姜羨魚被弄得心裏發癢,支撐不住,被撲進了搖晃的竹椅裏。竹椅咿咿呀呀像是在唱戲,雙色衣擺層層疊疊交纏,風吹過有花落在其上。

細微的聲響溢出,又被四角飄飛的紗帳壓了回來。

他似是得了趣,努力想再碰更多。

那感覺似在雲端,又似被洶湧的海水包裹,其中滋味自不必言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怎麽能如此堕落!

“公主。”亭子外傳來碧桃的喊聲,姜羨魚吓得魂不附體,活像是偷、情後被發現的驚慌,用力咬了赫連奴嘴一口。

他吃痛放開,瞧見她惱怒也不敢再放肆,乖順的起身。

碧桃邊跑,邊道:“公主,世子爺來看您了,人已經進了院子了。”

姜羨魚吓得手一抖,看看自己又看看赫連奴。她赤腳散發,衣衫淩亂,跪坐在一旁的赫連奴唇色因為親吻顯出豔紅,本就寬松的衣衫這會兒更是散亂的不能看。

兩人站一起,怎麽看怎麽都像剛剛大戰過一場。

所有人本就以為她是因為一張臉才把赫連奴留在覆雪院的,這會兒,若是讓正主瞧見他們這副樣子,指不定把她想成什麽。

她第一反應就是把赫連奴往紗幔外一推,急切囑咐道:“你先回屋,表哥來尋我定然是有事。”

赫連奴不動,她急了,活像個渣男發言:“再不走,本公主就不要你了。”

赫連奴眼睫顫了顫,掀開月白的紗帳,乖順的從另一邊往外走。

姜羨魚迅速低頭整理自己衣服,拉好領口,又開始找發帶胡亂綁頭發,然後到處摸鞋子穿上。等她在鋪了褥子的石凳上坐好,亭子外的紗帳正好被人挑開,白衣勝雪的赫連城走了進來。

她掩飾般的喊了聲表哥,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尾音都在顫。

赫連城一雙星眸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很自然的坐下。随行而來的侍從立刻遞上手爐,又不放心的把他那側紗帳壓嚴實,生怕一陣風把他吹跑了。

姜羨魚趕緊叫人上茶,努力平複自己怦怦跳的心髒。

“表哥身體不好,怎麽還特意跑了來?”

面前的少女長睫低垂,壓根不敢與他對視,一雙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亂轉。雙頰飛紅、唇色如沾了雨露的花骨朵、滢潤、飽滿……不像是平日裏見他的羞怯,倒像是做了壞事……

他目光落到地上,一本話本正橫躺在她腳邊。

姜羨魚也看到了,趕緊彎腰去撿,讪讪道:“方才聽見表哥來太高興,一不小心就把書丢了。”

“是嗎?”赫連城含笑看着她,瓊秀璀粲的臉自帶聖潔氣息。

姜羨魚深吸一口氣,點頭。

赫連城走到她近前,在她驚愕的目光中蹲下,然後握住她的腳擡起,笑意更深:“就算着急,也不該把鞋穿反了。”

姜羨魚低頭一看,果真見自己左右腳反了,她懊惱、驚慌,想把腿從他手裏面抽出來。

赫連城:“別動,我給你換換。”他聲音溫和,卻是不容拒絕。

他手寬厚幹燥,手心的熱度隔着一層襪子傳到她腳心。纖長的十指在她腳踝之間來回穿梭,每一根指頭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白淨清透惹人遐想。眉眼低垂的模樣,某個角度與赫連奴重合,一下就令她想到方才的放浪。

方才還只是手軟身軟的姜羨魚這會兒腳也軟了。

心竟是比方才跳得還厲害。

死了死了,姜羨魚在腦海裏呼叫小B:“我不會真的這麽‘水性楊花’吧?看見赫連奴也喜歡,看見赫連城也心動!”

小B解釋:“清河公主本來就喜歡赫連城,主人看到他會心動很正常。也不排除,主人被美色所迷的狀況。”

姜羨魚:“……”

她摁住胸口,眼神不安的四處亂瞟,然後透過飄飛的紗帳瞧見站在廊下一臉幽怨看向她的赫連奴。

姜羨魚:她就是個渣女!!

赫連城替她換好鞋子後坐到她旁邊,眉目依舊溫潤。

氣氛太過尴尬,姜羨魚轉移話題道:“表哥這幾日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赫連城點頭:“嗯,巫雅前些時日研制出一種克制心疾的藥丸,效果甚佳。”他眸色清朗,絲毫沒看出陰霾。

姜羨魚試探的問:“巫雅有說用什麽做的嗎?”

赫連城搖頭:“我向來不過問這些,巫雅與我一同長大,她給的東西自然信的過。”

“是嗎?”姜羨魚口幹舌燥,端起茶喝了兩口。

赫連城四下看看,問:“阿池呢?”

姜羨魚一口茶水直接嗆在嗓子眼裏,差點沒背過去。支支吾吾問:“怎,怎麽了……表哥,找他?”

赫連城遞了帕子過來,笑道:“表妹這麽緊張做什麽?莫不是又欺負阿池了?”

姜羨魚:你說的是哪種欺負?

“絕對沒有!”姜羨魚接過帕子輕拭唇角,試探問:“表哥找阿奴做什麽?”

赫連城眉頭輕蹙,糾正她:“他現在是赫連侯府的二公子,清河不應該再把他當奴仆使喚。先前是父親做得不對,我已經同父親說過了,今後讓阿池住在我隔壁,吃穿用度一律照我的份例來。詩書禮儀,那些世家公子該學的都讓他學,不然以後出去叫人小瞧了。”

姜羨魚詫異:“讓他住你隔壁,讀書習字,還讓他出門?”

漫畫裏,赫連奴在侯府一直帶着面具被欺辱,被挖心前才知道了身份。別說出門,讀書習字壓根不存在。

不是說赫連奴的命格克侯府,他過得好赫連侯就不好。

赫連侯還能同意?

赫連城以為她不樂意,态度嚴肅了幾分:“阿池是赫連府二公子,這些本就是他該有的。清河也莫要再扣着人了,你不估計侯府的顏面也該估計自己的名聲。”

清河公主扣下侯府剛找回來的二公子一事早就在上京城傳開了。

不少人笑她為端華公子瘋魔了,替身這種事當着正主的面都做得出來。

姜羨魚當着赫連城着谪仙的面,實在說不出什麽重話。又想起方才赫連奴說自己不識字時的落寞,于是點頭答應。

赫連城見她答應,眉眼又柔和起來:“那午後我讓人來接阿池。”

說完他突然捂住胸口,長眉微蹙,呼吸急促,唇色越發淺淡。

一看就是心疾複發。

姜羨魚吓得六神無主,連忙起身扶他。

他額頭抵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扶着她左臂,喘息着安慰:“不礙事,只是心口突然疼了一下。”

都這樣了,還安慰她。

姜羨魚伸手想撫他的背,他輕聲道:“別動,讓我緩緩。”

她奶奶也有心髒病,發病起來也是這種狀态,甚至有時候比他更難受。

他這病就非要挖赫連城的心嗎?有沒有可能有其他的法子?

她剛這樣想,小B就發出警告的聲音:“主人,別試圖改變劇情,否則會滞留在漫畫世界,回不了家哦。”

姜羨魚嘆了口氣,默默讓他靠着。

風卷簾動,花欲窺人,兩人依偎不動,像是佛子抱着一捧花,旁人覺得安寧祥和,赫連奴只覺得刺目。

他在泥淖你掙紮,赫連城憑什麽幹幹淨淨一身白,還來染指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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