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烤肉很好吃時亦那天都吃撐了,孟婷陪她在附近的步行街逛了半個小時消食。

第二天曲程不用實習,下午上完課後他們回家拿了東西。

上學的日子對時亦來說過的很快也很充實,當初報志願選擇外語專業就是因為學習第二門語言能分走她更多的注意力。

至于沈安然純粹是因為迷戀巴黎的時尚與浪漫。

周六時亦窩在沙發上看了半天電影,大姨媽造訪小腹墜痛讓她沒什麽心情和精力煮飯投喂自己,接連點了兩份外賣。一個人住在外面她不敢過多暴露自己的住所信息,外賣一直都是快遞小哥送到樓下然後她自己下樓去取。

周末狀态好了一點但還是覺得好累。

沈安然來的時候她還在沙發裏蜷成一團,小毛毯折成一條蓋在肚子上。

“還OK嗎?不行就別去了,我跟外公說一聲。”沈安然吃了口冰淇淋,茶幾上還放着一盒,她抱歉地笑笑,“我忘了這幾天是你的姨媽期,我不是故意來誘你饞的。”

“我又沒說什麽,”時亦坐了起來,“沒事兒,我就是有點沒力氣,你等着我去換衣服。”

沈安然沒再說什麽,點頭坐下。

“我們一個在盛夏一個在深秋。”

沈安然看着從卧室出來的時亦,她是短裙短袖,時亦是外套加長褲,不過時亦包裹在緊身牛仔褲下那雙腿倒是絕,修長筆直。

“小姑娘你犯規!”往上看到時亦高腰褲上方那截不盈一握的細腰時,沈安然很不淡定地站了起來。

“我怎麽了?”時亦挺無辜地問。

沈安然重新坐了回去,“算了沒事,我應該學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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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亦拿了鑰匙拎着禮品袋站在門邊沖她笑了笑,“走吧。”

沈家的司機等在小區樓下,她們鑽進後座,四十分鐘後車在林家別墅大門前停下。

時亦跟着沈安然穿過寬敞的前院,走到一半時有一個漂亮的阿姨迎了過來。沈安然傾身在時亦耳邊說那是她舅母,剛說完她舅母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舅母。”沈安然先喊了她一聲,又拉着時亦向她介紹:“這是時亦,是我舍友也是外公的學生。”

時亦乖乖地說:“阿姨好我是時亦,和安然一起來看望一下林老師。”

“歡迎你啊時亦,”舅母微笑着說,“安然你帶時亦先進屋,我去廚房看看,外公在客廳。”

“好的舅母,欸對了我媽來了沒?”

“來了,你爸你媽都來了,都在樓上陪你外婆聊天呢。”

“嗯知道了。”

沈安然問完後神情沒變,帶着她繼續往前走,時亦見過沈安然和沈父沈母的相處狀态,不像父母與女兒,而像是朋友。

她覺得沈安然沒有叛逆期,因為沒有可叛逆的對象,這和她完全不一樣。

她有很多要反抗的東西,可她膽子不夠大也不夠勇敢,媽媽教了她十幾年,帶給她的東西都是軟的。

所以直到現在她都沒反抗成功。

有時候她把自己搞的很累,像以前那樣聽話或許她會輕松很多,時家能帶給她下輩子都用不完的物質財富。

可她不願意還像以前那樣,不做改變的話他們永遠會困在同一種模式裏走不出來,一年兩年可以,一輩子她覺得很可怕。

她知道自己其實一直以來都期待着點什麽。

在沈安然這裏她恰好看到了那份期待。

那樣完整和鮮明。

被地毯絆了一下時亦才回了神。

該死的大姨媽,害她思維發散差點收不回來。

不覺間她們已經走進了客廳,壽星坐在沙發中央,旁邊圍坐着六七個青年男女。

林遠致是昔大經濟學院的前院長,現在雖然退休了但他還在是學院的名譽教授,每年秋季學期經濟學院開設的全校公選課《管理學》依然是他在主講。時亦上學期選了這門課,上了優秀線,算是他的半個學生。

這幾個青年應該也是他的學生,這會兒全都回頭看着她們。

沈安然先上前去對着她外公說了一堆生日祝詞,時亦怕林遠致記不起她是誰就暫時沒說話站在一旁等着。

結果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德高望重的林老師竟然還記得她并準确無誤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時亦受寵若驚地把禮物遞了過去,從善如流地把祝福和問候傳遞給了這位令人敬仰的老師。

之後沈安然帶着她離開客廳去三樓的客房換姨媽巾,在二樓樓梯拐角處,時亦透過窗子看到了被傭人領着往客廳信步而去的秦初敘。

她的腳步有幾秒的愣頓,正好把他的樣子看了個全。

一身休閑服的他少了幾分淩厲,看上去比平時近人些,将要落山的太陽餘光溫柔的打在他雕刻精致的五官上,留下幾塊小小的陰影。

出國六年這人變的更好看也更有魅力了。

她不止一次在課堂上聽到過他的名字,外院女生多不用說讨論他讨論的很激烈,公選課她也不知道那些女生來自哪個學院,反正一口一個哥哥一口一個老公叫的很順口。

這周五昔城財經晚報出了一本他的專訪雜志,當天下午她就在學校很多地方看到了封面上西裝革履渾身散發着成功資本家氣質的他。

沈安然上了兩級樓梯又返了回來,順着時亦的視線看了一眼,轉頭瞧見時亦發懵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了聲,解釋說:“外公是他大學導師,都回國了這次生日他肯定是要來的。”

“哦。”時亦表示知道了然後繼續上樓。

沈安然跟了上來,語氣裏含着無限感概和遺憾:“他真的好帥啊!只可惜年齡不是我們這一級的,要不然還有機會競争一下。”

時亦嗯了聲,也不知道是贊同他“真的好帥啊”還是贊同“還有機會競争一下”。

沈安然一路上說了一堆時亦已經知道的幾乎已成為公知的事情,這時的沈同學跟學校裏的那些女生沒什麽兩樣。

時亦心裏還有些發懵,她今天狀态不太好,心情也蕩不起來,或許是受了刺激想到那些亂七八槽的事留下了後遺症,或許只是單純的因為她今天大姨媽來了。

上到三樓她身上出了一層虛汗,被房間裏的空調一吹,她覺得好冷。

深秋的穿着是非常正确的。

在衛生間打整好自己,她對着鏡子看了一眼,臉都有些發白了。

“小可憐嗎你是,”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輕輕說,“加油啊小可憐。”

最後時亦沒留下來吃晚飯就走了,還是送她們過來的那個司機開的車。

在車上她都想好了,先回去睡一覺,睡到自然醒大概就九點,再爬起來點個外賣。

在小區門前的小公園看到舅舅時亦有些意外,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大概不能睡到自然醒還是需要調個鬧鐘。

李立從長椅上站起來朝她走來,看到她的臉色時咋呼着說:“小囡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走舅舅帶你去醫院看看。”

說着他伸手過來想摸摸時亦的腦門,時亦輕輕避開了,聲音有些虛弱:“沒病,我沒事兒,就是累了。舅舅你吃飯了嗎?”

“都這個點了肯定吃了,小年輕人累成這樣你就不該一個人跑出來住,回家你媽也能照顧着你點兒……”

時亦提高音量喊了一聲:“舅舅!”

李立立即噤了聲,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時亦閉了閉眼,低下聲來:“先上樓吧,我有點兒腿軟了。”

李立一聽忙過來攙扶着她:“舅舅先扶你去那邊坐會兒?我跟你說兩句話就走。”

時亦有些無語,不過還是點頭讓李立扶着她到長椅邊坐下。

時亦隐隐知道他要說什麽,垂着眼等着他開口。

“小囡你不要讓你媽媽不給我拿錢,你弟弟還小還需要喝奶粉用尿不濕,這些都得用錢,你外婆身體不好,你舅母只能留在家照顧你外婆和你弟弟。”

她就知道。

時亦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這個才三十歲身體健朗的男人說:“老爸不是給你安排了職位。”工資足夠你和舅母弟弟過的很好了。

不過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

“當初媽媽要把外婆外公接過來照顧是你不讓,老爸給的錢足夠支付二老的醫藥費和看顧費。”

“舅舅你我都清楚你管媽媽要錢是要去幹嘛?你不是保證你不賭了嗎?”

說到最後時亦有些難受,這也是時铎瞧不起她們母女倆的原因之一吧。

李立臉上一時青一塊紫一塊,姐姐這次态度明确不給就是不給,他就猜到是時亦的意思。

“好好工作好好回家陪陪舅母弟弟吧。”

時亦說完起身就要走。

“小亦你交男朋友了。”

剛走了兩步她便聽到李立很肯定的話語,時亦停下來轉身挺淡定地與他對視。

李立又說:“你不要管你媽我就不說出來。”

時亦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随便你反正我以後會告訴所有人的。”

看時亦要走李立又忙道:“你覺得時家會接受他嗎?你媽我不知道,你老爸肯定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他們不同意也沒關系,我不需要他們同意。”時亦态度很堅定。

“小囡你還小,做事不要總是一根筋,你怎麽知道那小子和你交往不是因為你是時家的女兒。”

時亦有些生氣,捂着肚子說話都有些費力:“舅舅您能別把世界上的人都歸在您那邊行嗎?”

她不想和李立解釋曲程不知道她是時家女兒的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家倒在沙發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此刻無比的孤單也無比的挫敗。

她不得不承認她期待的那點東西就是一個正常的家庭關系,時铎怎麽說也是她的哥哥,她不想他們倆永遠是敵人,永遠争鋒相對。

如果她是時铎,她也許會比他更冷酷。畢竟是媽媽有錯在先,盡管這錯不是她的本意,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犯的。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媽媽也是個受害者。

但錯了就是錯了。

她可以理解時铎。

這是個循環圈。

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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