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陽眼

陰陽眼

夏眠差點沒笑出聲來。

“知道怕還敢不帶玉佛？”說着，夏眠給段堯拍了張黃符上去。

段堯好奇地摸摸額上符箓。

“別摘下來，祛陰氣的。”

段堯乖乖聽話。

這種符箓什麽的，很難得吧？

興許是方才夏眠救了他的緣故，段堯暫時可以忽略未來男主會對“段堯”進行的可怕折磨。畢竟那些只是還未發生的、僅用書面語言記載的東西。

說到底，段堯并沒有實感。

那些可怖的形容，與段堯沒有直接的關聯。

要說真實感，夏眠富有安全感的懷抱才更真實。

段堯擡頭看一眼，确定這個人确實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天菜！這個男主就是我的天菜！

借着體位優勢，段堯毫不客氣反抱住了夏眠，手在夏眠腹肌上摸了幾把，大口吸氣，才平複下剛剛見到鬼的激動心情。

別看之前段堯沒有失态，他到底還是個普通人，初次見鬼，哪能沒有一點後怕。

夏眠任由段堯抱着，他輕輕拍打段堯後背，活像安撫小孩子。

不一會兒，段堯平靜下來，夏眠才問：“玉佛放在哪裏？”

段堯記得自己把裝玉佛的盒子放進了書房。

進房子一看，明明不久前才經歷過除鬼的事情，這座段堯精心布置過的房子還是分毫不亂，就連照片牆都沒刮花，昨天段堯随手丢在沙發上的兒童繪本更是沒有變化。

他循着記憶領夏眠來到書房第三書架，伸手取下了玉佛盒子，打開來，玻璃種玉佛躺在黑色絨毛裏。

段堯戴上玉佛。

“這樣就不會招鬼了吧？夏眠？夏眠？夏眠？”

連着叫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段堯走過去推了推正蹲着不知道在看什麽的夏眠，“幹嘛呢？”

夏眠指着書架腿下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問：“這個……”

“墊架子腳的啊。”

夏眠突然哽了一下。

“你把它墊架子腳？！”

段堯不明所以。

“唉，算了。”夏眠拍拍褲腳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來，招呼段堯道：“你再過來一點。”

段堯湊過去。

夏眠一把抓住玉佛，約莫三四秒又放開。

這一下，玉佛散發出絲絲暖意，段堯自從穿越過來時不時泛起的頭疼瞬間消除。

“好厲害。”段堯小小驚嘆了一下。

“沒有不舒服了吧？”

段堯點頭。

“來，”夏眠從神奇的褲口袋裏拿出一枚95年的硬幣，“看看是什麽。”

就只是一塊很普通一元硬幣而已。

“這個呢？”

随處可見的五毛硬幣。

接下來，夏眠陸陸續續讓段堯辨認了即使枚貨幣，包括但不限于一毛錢、一分錢、開元通寶……

要不是惦念着夏眠的救命之恩，段堯早就不搭理他了，遑論回答這些簡單到弱智的問題。

意識到段堯的不耐煩，夏眠忙道：“最後一枚了。”

那是怎樣的東西呢？瞧着分明是硬幣的樣子，但本該是花的那一面卻沒有什麽東西，段堯湊近仔細看，才發現那上面原是有花的，銀色的底，銀色的花，帶有一點點的凹凸，段堯上手摸了摸才确定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手下的紋路莫名有些許熟悉。

“這是什麽花？”

夏眠驚詫地看向他，“彼岸花。你能看出多少？”

段堯搖搖頭：“看不出來，只能隐約感覺到。”

“不錯了。”夏眠收起彼岸花硬幣，“跟我回趟師門吧。”

師門？落耀門？

“去師門幹什麽？”不會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要來個甕中捉鼈吧？

心下擔憂一瞬，段堯又将這一可能排除。要捉他的話，單單一個夏眠就夠了，應該不是這件事。

“你陰陽眼覺醒了。”

嗯……嗯？

陰陽眼？

可以看見妖魔鬼怪的陰陽眼？

難怪剛才自己可以見到鬼大叔，原來不是這個世界的鬼魂本身就可以被人看見啊。

“你當我為什麽叫你看這些東西？”夏眠解釋說，“這個是入落耀門的弟子都要經歷的測試，一般來說能清楚看見前兩枚錢幣的人就有資格入門了。像你這種有了陰陽眼的嘛……直接免試。”

“這樣啊。”段堯淡淡道。

“你不會不知道自己覺醒陰陽眼了吧？”

“剛剛知道了。”但是段堯仍然不打算去落耀門。

現在他都還沒搞明白自己這種情況算不算奪舍，怎麽敢貿貿然進去落耀門。要是真被認定為奪舍，他又解釋不清，這不是羊入虎口嘛。

“去師門吧，你這陰陽眼是個問題。”

段堯果斷拒絕：“不去。”

夏眠稍微思索了一下，問道：“你不怕？有陰陽眼的人可是容易招鬼的，更何況你本就八字輕，現在魂體不穩，絕對是不淨之物眼裏的香饽饽。”

段堯身子一僵。

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魂體不穩是指……

“沒錯，就是指你的靈魂與這具軀體還不融洽。”仿佛看穿段堯心中所想，夏眠道。

夏眠的意思是，他知道段堯不是原來的段堯了。

《陰陽兩界交涉法》記載：對于奪舍的靈魂，若是配合調查工作且溫順無害者處三年以上、無期以下徒刑，情節惡劣者——不肯交代原身體靈魂去處的、殺害原身體靈魂的，則直接采用搜魂術暴力制服。

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撒砂糖般的感受……

啊這、啊這、啊這……

原本被暫時壓下去的恐懼以波濤洶湧之勢席卷段堯。

“別吓唬自己。你這不算奪舍。”夏眠見給段堯吓得臉色蒼白，連忙找補，“你的情況算非自願亂入，不是什麽大事兒，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夏眠說得煞有介事，極富有說服力。

段堯這才找回來自己的呼吸。

“信我，你現在很危險，最好回師門裏學幾招，不然光憑這個玉佩可保不住你。”

饒是夏眠諄諄勸誘，段堯自巋然不動。

“當真不去？”

“不去。”

廢話，落耀門是什麽地方？即使有夏眠的保證，他還是只認為夏眠暫時不會對他下手，而落耀門……他瘋了才會去。

夏眠頗有些苦惱，“……不強迫你……這個收下吧。”

話音剛落，他便從神奇的褲兜裏扒拉出兩本書。

一本《基礎術法入門大全》，一本《陰陽眼使用規範》。

“多學學，學好點，保護好自己。”夏眠道。

這兩本書說來也沒什麽珍貴的，不過是落耀門入門弟子的必備書目罷了，只是就這麽交給段堯一個外人，難免有些不合規矩。

可到底是夏眠一番好意，段堯也沒有推辭。

見段堯願意收下兩本書，夏眠便道：“那下次給你帶更多書來吧？”

只要不去落耀門，段堯沒多少意見。

“行，”夏眠晃了晃車鑰匙，“走，上醫院。”

按照夏眠的說法，常人沾染了陰氣之後會有不同程度的器官衰竭，嚴重的會兩三天便喪命，雖然夏眠及時給段堯做了防護，但以防萬一，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的好。

照舊是那輛紅色小摩托，照舊是只花了五分鐘時間。

挂號、排隊、檢查、等結果。

顯示段堯各項指标正常，僅僅是有些許疲憊而已。

夏眠似乎早料到這種情況，臉上帶有“果然如此”的神情。

既然段堯身體沒大礙，夏眠送段堯回家後便離開了。

段堯覺得這人可真有趣。

能夠在短短十幾分鐘的相處時間內分辨出他并非是原來的段堯，知道原段堯的住址與名下房産，夏眠和原主的關系一定是很不錯的，要知道，喬語柒身為原主的女朋友都沒有認出來啊。

可夏眠發現內裏的人換了一個、原來的那個段堯不知道去哪裏了，夏眠身為原主的好友，竟然輕飄飄就揭過去了？夏眠甚至問一句原主去哪裏了都不曾有。

這得是有多不關心原主啊？或者說因為原主是個人渣，所以不想管原主死活嗎？原著裏的兩人又分明不認識。

可偏偏夏眠又對段堯如此關懷，祛除陰氣、贈送術法書籍、親力親為陪他去醫院。

真是處處都充滿着矛盾。

但夏眠對段堯又沒有惡意，否則依照夏眠的實力，擺平一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以此類推，夏眠給予的兩本書籍也是沒有問題的——他是真的希望段堯修習術法。

為什麽？對于夏眠來講，現在的段堯不就是一個占據了熟人身體的陌生人嗎？

段堯想，可能是因為自己身上還有什麽有用的地方。例如說穿越者的身份，又例如說這雙莫名其妙的陰陽眼。

早在段堯原來的世界，他的視力就比一般人好很多，可以看見偏遠樹梢上築巢的鳥雀，可以分辨出三兩只烏鴉，可以瞬間數出農場裏有幾頭綿羊。

或許自己原本就有陰陽眼，但是因為他原本的世界沒有鬼魂，他便度過了安穩的前半生，現在他來到了有鬼魂的世界，便見到了鬼魂。

這樣的假設，是不是合理多了呢？

段堯可是一點都不認為夏眠會對陌生人這麽好。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回去的辦法。他畢竟不屬于這裏。

另一邊，夏眠已經騎着小摩托到了落耀山下。

不多不少，花費的時間正好五分鐘，像算好了一樣。

落耀山下落耀河，落耀山上落耀門。

從落耀山腳到落耀門所在地，普通人徒步的話少說都要花費一個時辰，夏眠用了些手段趕路，仍然只花費五分鐘。

正值午休時分人們大多都在房內安寝，外面招待香客的地方到是有幾位小師傅候着，招呼沒有午睡習慣的客人。小師傅見來者是夏眠都紛紛打起了招呼。夏眠點頭應過，匆匆朝內門而去。

內門院裏掃灑的兩個弟子頭回見師叔這腳下生風的樣子。

“師叔這是怎麽了？”正除草的墨陽摸不着頭腦。

“誰知道啊，快點別偷懶，掃幹淨點。”與墨陽一同打掃的另一名弟子催促。

“哦。”墨陽繼續掃葉子。

別看墨陽面上挺乖巧，心思早就飛到師叔身上去了。

能讓師叔這麽急，肯定是發生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