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堯的奇妙之旅
段堯的奇妙之旅
大巴車爆炸之時,段堯被強烈的氣流掀飛。
說不好是巧合還是人為,段堯被炸到隧道外一處小坡上。
小坡不陡不滑,除了正正好讓段堯磕到頭外沒有別的缺點。
段堯想站起。
頭在流血、手腕也在流血、身上沒有力氣——他得求醫去。
但段堯站不起來。
随着段堯血液的流淌,小坡上一個紫色的法陣出現。
段堯瞳孔一縮——這是被過度改造的傳送陣!
傳統的傳送陣大多以靈力、靈石啓動,而這個紫色的傳送陣——需要使用者的鮮血喂養。
被養魂玉割傷的手腕鮮血不停,上一刻段堯的手腕還是招來陰陽魚護體的媒介,下一秒,這手腕就被法陣牢牢吸附,成為禁锢段堯的主力軍。
先是手腕,再是手肘,然後是整個身體。
段堯撐不住法陣的吸收,暈了過去。
傳送陣傳送完畢,紫色的法陣消失在人群間。搜尋大巴車上唯一失蹤人員的隊伍從黑夜找到白天,也找不到一點段堯的影子,他們最大的收獲,是某個小坡上遺留的血液。
段堯是被冷醒的,厚重的羽絨服壓根無法保住他降低的體溫,反而是讓段堯壓力倍增的罪魁禍首。
睜眼,入目一片純白,好大的樹和好深的雪。
他躺在一條無雪的小道上,小道鵝卵石鋪就,冰冷冷的。道路兩邊的雪比躺着的段堯還要高。
這裏是哪裏?
段堯顫顫巍巍站起,衣服擋不住的嚴寒叫他好生難受。
又冷,又沒力氣。
身上全是傷,被養魂玉碎片割裂的手腕尚且在流血;頭不知道又被什麽東西砸了,二次受創,鈍鈍的疼,血都流到眼睛裏;靈力被抽幹,渾身無力。
段堯一把擦去眼睛上的血液,模模糊糊看見遠方幾些破落的房屋建築。
最近的一間房屋屋頂瓦片脫落,牆皮還剩一半,露出其下斑駁的內裏。一只戴魔術帽的大黃狗蜷縮着,一條鏈子拴在房屋門外一顆樹上。樹木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頂,枝幹長,葉子大,約莫幾百歲了。
段堯蹒跚地走着。
要、進屋……進屋生火……不能再……失溫……
門口的大黃狗站起,黝黑的狗狗眼大睜,如銅鈴般明亮。
它口吐人言:“外來之人,此間小屋舍非你之歸宿。”
靈異文裏的狗狗能說話,不奇怪對吧。
但段堯腦子暈乎着,完全聽不懂大黃狗在說什麽。
“啊,謝謝?”他以為大黃狗是在歡迎自己的入住。
對于這時候的段堯,就算來了個人打他一拳,段堯也只會傻愣愣地道謝呢。
段堯繼續前進。
大黃狗不阻攔他,它到想看看這人能幹什麽。
推門而入,激起一地灰塵。房內漫天灰塵,椅子上桌子上鋪了厚厚一層霜雪。
從外面看沒注意到,原來這棟房屋破損得厲害,房頂不僅僅只掉了幾個瓦片,而是大半個房頂都不見了,天光傾瀉,照亮滿室。
床濕漉漉的,一手冰冷粘膩,不是能夠讓段堯休息的地方。
“啊……”段堯頭更痛了,有被打的因素在,也有魂體不穩的因素在。
算了,趕緊生火。
段堯摸到壁爐邊上,找來一段棉花,點燃……
啊,沒有靈力,點不了火。
段堯轉身上床就打算睡覺。
如果真的躺上去情況只會更嚴重吧喂!
狗狗無語。
“外來之人,你的歸宿是那座房子。”大黃狗長長的狗嘴指着破落房屋斜後方的歐式小別墅。
說完,大黃狗叼住段堯的衣擺,一甩頭,把段堯駝上身。
拴在樹上的鎖鏈根本拴不住大黃狗——項圈被大黃狗壓在身下,并非起困住狗狗的作用。
向着小別墅進發。
段堯無力反抗,只能聽之任之。憑借段堯現在的能力,召喚陰陽魚還是太勉強,更何況他想保護全車人?一身靈力被耗空,鮮血被傳送陣無節制吞噬,腦子也不甚清醒了。
大黃狗身上很溫暖,毛發柔順,沒有異味,甚至有點香香的。
段堯埋頭猛吸,才不管目的地是哪兒,滿心滿眼只有這只狗狗了。
真的好舒服哇。狗狗,嘿嘿狗狗……诶诶我的血蹭你身上啦!
段堯慌忙用手去擦,卻是越擦越髒。
感受到背上的異動,大黃狗開口道:“無妨,小友趴好即可。”
神志不清的段堯格外聽話,乖乖停手。
大黃狗體溫很高,恰恰好滿足了段堯保暖的需要。
大黃狗将段堯送到歐式小別墅門前,放他下來。
“你的毛……”段堯有些愧疚。大黃狗油光水亮的皮毛被他搞得血呲呼啦的,一點都不好看。
大黃狗甩甩毛,血液一點不沾毛,被甩到地上。大黃狗又是嶄新的模樣。
段堯牌不沾杯血色口紅,正在研發中。
大黃狗牌一鍵換洗技術,你值得擁有。
“人類,祝你在此處玩得愉快。”大黃狗人立而起,摘下帽子朝段堯行禮。
此情此景放動畫片裏估計是小朋友喜愛的畫面,但這不是動畫片。
一只和人很像的狗朝你行禮,簡直是恐怖故事。
言落,大黃狗轉身回破落房屋。
小別墅房門大開,段堯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到小別墅中。
段堯姿勢沒調整好,“咚”一下撞在別墅內某花瓶瓶身。
“啊——”頭部受創×3。
“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突如其來的叫聲掩蓋住段堯的痛呼。
段堯視野中出現一只小鳥,小鳥巴掌大,紅頭黃身綠翅,喙尖而長。
“來客人了!來客人了!”紅頭黃身綠翅小鳥仰頭發聲。
“是誰?是誰?”大猩猩。
“異世之魂!異世之魂!”百靈鳥。
“我們該怎麽做?我們該怎麽做?”四手巨人。
“歡迎他!歡迎他!”兩手千足蜈蚣。
種種聲音此起彼伏。
有聲音渾厚的大猩猩,有音調優美的百靈鳥,有不倫不類的四手鋼筋混凝土巨人……
紅頭小鳥清清嗓:“唱歌!唱歌!”
動物們與東西們的歌聲響起。
空靈與甜美、雄渾與壯闊、尖銳與舒緩交織,組成奇妙的音樂。
歌唱間,自帶靈力流轉的韻律。
正迷糊着的段堯着實欣賞不來,身子搖搖晃晃,眼前一黑,再也強撐不住,暈了。
動物與東西們變得混亂。
“他暈了!他暈了!”紅頭黃身綠翅小鳥緊張道。
“怎麽辦?怎麽辦?”柳樹精六神無主。
“先救人,先救人!”紅桃撲克出主意。
“怎麽救?怎麽救?”煙鬥問。
“找鯨魚姐姐!鯨魚姐姐!”八爪小章魚道。
它們七手八腳把段堯擡出去。
“鯨魚姐姐,救命,救命!”
鯨魚姐姐栖身別墅外的超大水池。
說水池也不對,誰家的水池能抵得上一個湖的大小呢?不過小別墅裏的生物叫它水池,便也當作水池罷了。
鯨魚姐姐龐大的身軀占滿整個水池。每每鯨魚姐姐翻身時,就是別墅迎來水災的時刻。
“鯨魚姐姐,救命救命!”紅頭黃身綠翅小鳥再次道。
鯨魚淡淡注視着匆匆忙忙的幾小只,張嘴。
八爪章魚等生物趕緊把頭破血流的可憐人送進鯨魚姐姐肚子裏。
小別墅裏的生物離去,鯨魚姐姐又沉沉睡下,進入夢鄉。
鯨魚肚子裏溫暖異常,段堯感覺自己像泡在溫泉裏,暖融融的,整個人都像化掉。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頭不痛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段堯夢見自己在冬天圍着火爐,縮進毯子裏面,捧着溫度剛剛好的西瓜吃得津津有味。
夏眠告誡他別吃了,吃多了拉肚子,于是收繳了西瓜,随後又拿來一盆小龍蝦給段堯。
冬天的小龍蝦啊,可難得了。
[夏眠:吃吧,這個不會有什麽事情。]
[段堯:我不想動诶外面好冷,難道你舍得我冷嗎?萬一生出凍瘡了捏。]
[夏眠:唉,我給你剝。]
夏眠剝起小龍蝦,一只兩只十只二十只,旁邊的盤子裏很快堆起一個小龍蝦山。
[夏眠:來吃。]
段堯看着小龍蝦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鼻尖已經快要碰上小龍蝦了……
段堯醒了。
沒吃到小龍蝦,好可惜。
身上不痛了,破個洞的腦袋被好好包紮,手腕也止血了。
段堯觀察周邊。
紅色牆壁搭配桌椅床櫃,唯一一張床正被段堯用着。房間裏沒有火,為什麽會這麽溫暖?他只穿一件打底衣也不覺冷。
床邊的椅子上坐個年輕的男人,眉目鋒利,俊美無俦。若與夏眠相比,夏眠也要甘拜下風。
單憑這外貌,段堯認為他是個好人。
男人正在看書,段堯醒來這件事也不能打擾他看書的進程。
段堯無事可做,挪到男人身邊,和他一同閱讀。
【電梯以十分緩慢的速度繼續上升。大概是在上升,我想……】
是《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開篇。
年輕男人長久地看着這一頁,既不翻篇也不說話。
“你好,請問是你……”救了我嗎?
段堯忍不住這沉默,先開口道。
“安靜。”年輕男人發號施令,打斷段堯的話語。
他終于舍得分一個眼神給段堯。這一眼清淩淩的,好似山上雪天上月,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