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歡送會的意外
歡送會的意外
大半個學期沒有露面的段堯終于出現了。
李常歡斜眼瞧着那人。
瘦弱的身體，無神的雙眼，發抖的雙腳。
啧，細狗。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18歲身體就差成這樣？該不會是個社會青年吧？好可怕……
喂喂喂，你都成年了，怎麽還要人家小女生扶着你哇？
李常歡又多看了段堯幾眼。
等等！扶着細狗的那個人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這不是我那貌美如花、時運不濟導致18歲仍然讀高一的、但脾氣超好的喬語柒大美女嘛？！
細狗你離大美人遠一點啊喂！！！
李常歡抓狂。
“常歡。”
“到！”李常歡下意識站直。
喬語柒把段堯扶到座椅上坐下，自己來到李常歡邊上。
“聽班長說，你這裏有多餘的劇本，麻煩給我一本，謝謝。”
“好的。”哇哇哇漂亮大美人主動和我說話啦好開心好開心！
生怕耽誤一點時間惹美女生氣，李常歡急急忙忙搜尋雜物堆。
劇本劇本劇本……找到啦！
“給！”
“謝謝。”喬語柒轉身就将劇本交給段堯。
段堯臉上浮現絲絲笑容，“麻煩李常歡同學了。”
“不用不用，應該的。”李常歡擺手。
歡送會舞臺劇的籌備中，李常歡負責後勤工作，為班上同學提供服務是她的分內之事。
段堯比李常歡猜測的要講禮貌很多。
李常歡心裏不由唾棄了一番自己的惡意揣測。
人家段堯只是身體不太好而已，我為什麽要叫他“細狗”哇。下次可不能再以貌取人了。雖然他确實長得不好看……诶？段堯長什麽樣子來着？
剛剛才見過的人，李常歡竟然轉眼就忘記了。
李常歡還想再看看段堯，記住這個同班同學的樣子。
而喬語柒已經扶着段堯去大家集合排練的地方了。
李常歡看着兩人的背影，兩人的交談聲隐隐約約傳來。
“劇本我來拿吧。”
“不用啦～這麽點重量我還是可以……咳咳咳！”
“你呀你。都說我來拿就好。”
“不要～”
“別用撒嬌的語氣講話。”
“好哦～”
段堯靠上喬語柒肩頭，撒嬌似的蹭蹭。
喬語柒面露嫌棄，但沒有推開他，由他去了。
李常歡瞪大眼睛。
不、不是……您兩位的角色定位是不是反了？不應該是絕色病弱美人×寵溺男友嗎？為什麽會是男生病弱女生寵溺哇？
306班準備的舞臺劇名字叫《我還未曾見過旅途》，講述發生在架空西方世界的幻想故事。
喬語柒出于私心，給段堯安排了一個不痛不癢有兩三句戲份的角色，不多，但重在參與。
班長對此頗有微詞，不過班長是民主的班長——在全班同學的投票下，支持方以四十一票之差獲得勝利。同學們對常年身體不好的同學段堯還是保留關愛的。
班長這才同意讓段堯來試試，如果表現不好，就删掉這段戲份。
事實證明沒有含金量的角色誰都能演，段堯的表現完全挑不出錯。
段堯演繹的角色只需要在女巫和公主即将和好時煽風點火，争取讓兩人永遠吵架，最後被處死。
統共“公主殿下今天也在等待勇者大人”、“女巫閣下殺死了勇者”、“我不想死”三句臺詞。
班長就帶着所有人開始重新排練，設計段堯的走位。
一個月後，歡送會如期展開。
高一306班被分配到最後一個進行演出。
好在這個出場順序并沒有給306班的同學們造成太大壓力，他們堅信自己班級的作品是最棒的。
唯一緊張的人，就是李常歡。
後臺，李常歡正給自己加油打氣。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李常歡作為被喬語柒親自認證“心細如發”、“力大如牛”的女生，被光榮委任了送道具的重任。
這項任務到不複雜，但需要李常歡在衆目睽睽下登場，以不突兀的形象出現并離開。
只是這種事情盡管提前排練，也沒法真的模拟出千多人看着的情況啊！
幸好臺上的同學會掩護她。只要李常歡趕緊上臺，飛快跑幕布後面就是。
不怕不怕、加油加油！
臺上，段堯已經演完自己的戲份下場，繞道幕布這兒來了。
到李常歡送道具的時間了！
李常歡心一橫，眼一閉——沖哇！
巨龍道具被李常歡扛上臺溜一圈。
龐大的巨龍道具完美遮掩住李常歡的身軀。
“女巫與公主争吵不休之時，一頭巨龍飛過天空。”班長後臺念着臺詞。
班長的旁白聲裏，李常歡終于結束既短暫又漫長的溜圈。
好，一鼓作氣沖回去！
突然，李常歡感到背上重量加劇。
诶诶，怎麽走不動了？不是吧我的體力這麽差嗎連個道具都背不動嗎？嗚嗚嗚嗚快走快走，下臺就能休息了……
她只以為自己身體素質變差，沒多想，還是死命往前走。
然而，巨龍鋒利的金屬爪子卻勾住了幕布。
沒有一個人發現。
段堯第一個發現異動。
因為幕布的拉扯，金屬的架子隐隐呈傾倒之勢。
他顧不上思考，全力撲向李常歡。
密切關注段堯狀态的喬語柒不知道段堯在幹什麽，但下意識往段堯那兒移動腳步。
“轟隆——”
一聲巨響。
李常歡坐在一堆廢墟裏，愣愣看着昏迷的兩人。
血液緩緩流淌。
視角回到11月26日喬語柒別墅內。
李常歡越說越哽咽。
“當時、當時幕布掉下來、金屬架子倒下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的話……可能住院的就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段堯聽明白了。
歡送會當天的情況是，李常歡闖禍、原著段堯背鍋。且由于歡送會的背鍋，全班同學對原著段堯展開名為“無視”的冷霸淩。
所以，其實原著段堯沒做什麽壞事咯？
李常歡還在哭。
“你、你不用自責……雖然我、我還是受了傷……但是如果沒有你，我肯定、肯定不能完好無損站在這裏！”
傻孩子，把段堯試探她的“上學期的事情真抱歉”當真了，以為段堯在自責呢。
周邊不止一個人在聽牆角。
某雀斑男生：“就算歡送會的事情是我們誤會，但他還嫌棄方萌萌呢？”
方萌萌乍然被cue，整個人炸起來，道：“對啊！你平常不是嫌棄我們平民老百姓嘛，公子哥～”
說完，方萌萌就開始後悔了。她總覺得可能這件事也是什麽誤會之類的……
“方萌萌說的又是什麽事情哇？”段堯悄悄問夏眠。
夏眠表示不知道。
另一個角落走來的喬語柒發言：
“段堯之所以拒絕你的零食，是因為他那時身體不好不能吃。”
方萌萌心裏更懊悔了。
她就說，她就說！為什麽那時段堯的說法是“我不吃這種東西”，原來是真的不能吃哇！
喬語柒打量着哭泣的李常歡，發問：“你當時為什麽不解釋呢？”
歡送會那天，喬語柒其實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她只看着那幕布和金屬倒塌，看着段堯好不容易好起來的身體又變差。
她在悲傷中沉溺，回過神來，竟然全班同學都讨厭起段堯了。
李常歡哭泣聲驀地停滞。
即使她不說，在場人無一例外明白李常歡的想法。
說出來真相，那歡送會表演失敗的重擔就會壓在她身上。
是好幾個零的獎金、是全班同學的冷眼、是校方的索賠。
當他人問及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李常歡顫着聲音說：“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來抱我……”
反正、反正段堯本來就不常來學校，這一切就推給他吧？
李常歡輕松了，段堯的名聲臭了。
啧，這麽想，原著段堯好慘。
段堯開始心疼原著段堯了。班上同學大多願意讓原著段堯參與進演出，就代表原著段堯并沒有做什麽讓班上同學讨厭的事情。
該說李常歡什麽好呢？
“為什麽現在願意解釋？”喬語柒道，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看不出聽不出喜怒。
“既然、既然大家讓段堯再次參與舞臺劇……我想，大家應該沒有、沒有那麽在意歡送會獎金了……”
說錯了。
大家在意的從來不是歡送會的獎金，從同學們還在為沒有獎金的文化彙演努力就能看出來。
他們在意的，是被糟蹋的努力、被敗壞的好意。
他們以為，段堯欺負了李常歡。
現在，同班同學在意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李常歡撒謊，導致他們錯誤的厭惡了一個人許久。
或許有點方萌萌的緣故在，但……
方萌萌跪下，使勁扒拉段堯的褲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嗚哇哇哇哇，我不知道哇嗚嗚嗚對不起我該死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方萌萌甚至給段堯磕了幾個響頭。
……她都這樣了，就讓讓她吧。
“唉。”喬語柒突然哀嘆一聲，“大家都繼續工作吧，別浪費時間。”
圍攏的同學們四下散開，做道具的做道具，改衣服的改衣服。
李常歡看看周邊，沒有人來安慰哀哀哭泣的她。
同學們經年施加在段堯身上的無視，以更加濃厚的方式回報在李常歡身上。
喬語柒拉起扒拉段堯的方萌萌，“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段堯真的受不住方萌萌的道歉。首先他不是經歷了一切的原著段堯，其次，方萌萌的道歉方式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你不用這樣……”段堯說。
喬語柒也對方萌萌說：“你不用和她道歉。”
方萌萌擦着眼淚，“嗚嗚嗚對不起，論壇上我還罵了你我該死我是罪人嗚嗚嗚……”
26號的排練結束，段堯v信通訊錄多出四十九個人。
段堯倒覺得原著段堯可憐，這些人本該是他的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