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誰當真誰是傻逼

廖俊豪一身休閑裝在會展中心門口下車,車門接着跟出來一個人,懶散地伸展着雙臂,打着哈欠。

廖俊豪看他一眼,嫌棄的說,“你真不如回家去睡覺。”

秦子航穿着棉麻質地的西裝,轉轉腰做伸展運動,指着他說,“你穿成這樣,又不是去打高爾夫。”

“你不知道買毛料要現場解石?你看看哪個玩賭石的人穿西裝來的?”

對面路邊開來一輛熟悉的跑車,秦子航打了個響指,道:“咱們的賭石專家到了,穿正裝的,這不又來了一個?”

只見西裝革履的季臨川正帶着他太太從車裏下來。

後面黑色轎車走出四個保镖随從,跟着他們氣勢浩蕩地朝這邊走來。

廖總和秦子航早料到季臨川會來,這每年一次的賭石大市場,可是最刺激過瘾的活動,去年他們就是在這賭石場上認識的季臨川。

依然記得當時他們兩人賭哪塊賠哪塊,氣得臉紅脖子粗,而一旁的解石機,卻連連解出來金絲種和幹青種翡翠,人群湧動,中間站着一個氣質不俗的英俊男人。

接連賭漲看得直叫人眼饞,結果他卻沒多看一眼,轉身就讓保镖将翡翠當場随便賣掉了,顯然那些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後來廖秦兩人主動上前結交,卻沒想到,這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梵森集團的老板,季臨川。

任何一個懂行的人都知道,場上一半的毛料商家都是來自緬甸,雲南等地,那裏各處都有授權給梵森開發的礦場,坐擁國內外最有名的原料基地,最大的寶石開發集團的老板,竟會在這些小商販手裏買賭石玩。

可不讓人大跌眼鏡。

這轉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賭石活動。

他還是那個道行高深的季臨川,秦子航收起懶散架勢,立正站好,恭恭敬敬給他作揖,“季爺,今天看你的了。”

歐陽妤攸愣神,卻又見秦子航轉臉對她笑道,“季太太,難得見你跟季總出來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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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怔,想着現在這些公子哥參加拍賣會,都只當是來玩玩的?

淡笑問道,“今天拍賣的都是些珠寶首飾,沒想到你們也有興趣,看上了哪件拍品,專程來一趟?”

“拍賣會?”廖總和秦子航同時望向季臨川。

他颔首點頭,說,“對,我去一號館。”

今天有賽維利珠寶首飾的拍賣,這他們也知道,但沒想到季臨川今天竟不是來賭石的。

他們原以為今年跟着季臨川能沾點彩頭,若是沒有他這個老手在身邊,這兩公子哥還真沒有多少底氣。

季臨川攬着歐陽妤攸轉身,回頭道,“你們先去,我這邊順利的話,完事了就過來找你們。”

秦子航抄着口袋,跟後面追了一句,“你必須來,賭石沒你怎麽行。”

歐陽妤攸聽到賭石二字,頓時扭臉看向他,季臨川卻躲開她的注視,面無表情繼續往前走。

這些年他竟還在玩賭石,歐陽妤攸臉色黯然,突然停了腳。

問他,“是不是沒有拍賣會,你今天也會來這裏?”

季臨川不應聲,步伐也未停,她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道,“我跟你說話呢!”

他低眼望着她緊攥的衣袖,使個眼神讓身後的幾個保镖先去一號館。

半響,他緊繃着臉色,才低頭看向她,說,“別用那種眼神瞪我,老子不是十幾歲,有點愛好還玩不痛快,要是以前,我勉強可以聽兩句,現在?老子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對,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季臨川了。

沒有人可以束縛他,包括她。

許多年前,學校的男孩放了學,不外乎是打游戲,拉幫結派,而季臨川卻是混跡在毛料市場最年輕的賭石愛好者。

當年的市場遠沒有現在這般規模宏大,那時季臨川經常去的是一個地下工廠,幾千平米的空地上堆滿形狀各異的石頭,那裏是賭石聚集地。

季臨川最大的一次賭漲,解出來的是一塊玻璃種血美人。

年紀輕輕就賭出價值過千萬的極品翡翠,一時傳言四起,多少行內人前去拜訪,季家的門檻踏破,而他成了驕縱的少年。

季凡森雖對兒子私自跑去賭石的做法很不滿,但那塊血美人原料當時拯救了梵森萎靡不振的高端客戶市場,季臨川用剩餘的血美人原料加工了一枚戒指,當作最驕傲的戰利品,常年戴在他小手指上。

此時他虛握着那只閃着猩紅光芒的手,指背拂過她的臉頰,道,“你惱什麽?你可是我的幸運女神啊,難道那種刺激又興奮的感覺,你忘了?當年……解出那塊血美人的時候,是誰又蹦又跳,眼睛放光,一下撲到我懷裏,跟我說,臨川哥哥,你好厲害。”

歐陽妤攸微張着嘴唇,淺褐色的眼眸晃動,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陪他一起去賭過石。

在那個魚龍混雜,又髒又亂的地下工廠,她是人群裏唯一的女孩子,看着他修長的身影在解石臺上操控機器,親眼目睹他從一塊其貌不揚的石頭裏,切出血紅色,最後打磨好放在她手心裏,猶如捧着一顆血紅的心髒。

那種感覺,只能用刺激來形容。

可也僅有過那一次而已。

因為等她滿身灰塵回到家,第一次被父親責罰,細細的藤條抽在小腿上,不過十餘下,可她卻疼到了心裏去。

因為爸爸說對她很失望。

賭石跟賭博雖有一字之差,但同樣都是惡習。

當年兩家早早就給一對兒女訂下婚約,可在季臨川開始沉迷賭石之後,歐陽騰遠對他從小積攢的喜愛,徹底消耗殆盡。

有賭必有輸,季臨川在後來一次次賭垮之後,暴露出了性格裏最偏激的一面,在歐陽騰遠看來,他不懂節制,無法控制欲望,這是一個劣徒罪惡的開始。

而季臨川為了讨好歐陽騰遠,曾經發過一個跟她有關的誓言。

他當初說過的每一個字,她都記憶猶新。

想到這兒,歐陽妤攸自嘲般笑了,擡眼望着他道,“我算是知道了,承諾這東西,就是誰當真誰是傻逼。”

季臨川冷臉,莫名地看着她步伐輕盈地朝場館門口走去。

一時毫無頭緒,暗暗納悶,什麽承諾?

她說誰是傻逼?

等到了會館門口,辦好一應手續,拿到拍賣的號碼牌,來到拍賣會指定的位置上,歐陽妤攸還是冷着臉,沒有再理他。

片刻,所有藏品出現在大屏幕上,那枚藍精靈戒指拍賣的序號是7號。

兩旁走道位置被攝像機記者站滿,顯然這裏面坐着的人全都來頭不小,同樣說明,這些藏品确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觀衆席燈光昏暗,連身側坐着的人都只剩一個模糊的暗影,這種環境充滿了神秘性,這倒與其他拍賣公司不同,仿佛是故意讓大家在競拍過程中,看不清對手是誰,能看見的只有一張閃着光的號碼牌。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一個穿着藏藍色小禮群的年輕女人從邊上走了過來,剛好越過季臨川,坐在了右手邊的位置。

歐陽妤攸好些年沒參加過拍賣會了,對于人群低語的嗡鳴聲,她有些不适應,再加上心頭揣着悶氣,她索性就閉上眼打了個盹。

等她再次睜開眼,季臨川已經跟右手邊的女人聊上了天。

他聚精會神抵着下颌,時不時還給出積極的回應,看上去,他們才是一起來的,她成了落單的人。

歐陽妤攸緊抿着嘴唇,想起阿生那句,他天生就是一張招蜂引蝶的臉。

這時,臺上出現一位戴眼鏡的拍賣師,話筒擴音響了兩聲。

絮絮叨叨,結束了一貫官方的開場白。

第一件拍賣品是一對藍鑽耳環。

幾何形設計底托,十幾枚細鑽圍繞在邊緣,就像無數個星星襯托着大海,精美閃耀,據說擁有它的第一個主人是一位英國名媛。

關于它的傳奇故事主持人簡短介紹了幾句,總之這是一對非常值得競拍的藏品。

底價為八百萬元人民幣,每次舉牌為二十萬,拍賣師話音剛落,很快就有人舉牌出價。

“14號,八百五十萬。”

“5號,九百萬。”

“那邊18號,一千萬!”

……

在座的都不是缺錢的主兒,幾乎每次舉牌都忽略的二十萬一次的競拍價,恨不得翻出四五倍,一次又一次挑戰心髒的價格,讓拍賣公司不由地拍手叫好,沒想到第一件拍品,氛圍已經如此激烈。

突然!

季臨川手邊的號碼牌,被她搶了過去,不高不低地舉了起來。

“32號,出價一千五百萬!”

歐陽妤攸淡定地放下號碼牌,餘光注意到季臨川正撇着頭在看她。

很快有人高出一百萬,壓過了她,這時,歐陽妤攸想都沒想,再次舉牌。

“32號,再次出價,一千八百萬!”

一下就加了三百萬!前面的競争者不斷回頭張望着,似乎想看清對手是誰,這樣強有力的競争對手,對于想要買下藏品的人來說,無疑是很可怕的。

這時,又有人出價兩千萬!

兩千萬,顯然已經超出它的市場價了,歐陽妤攸雲淡風輕地再次舉牌,“兩千三百萬!”

拍賣場內一片嘩然!

在場的人直搖頭,很明顯,已經沒有人表現出要繼續追下去的意思。

季臨川不免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差不多行了,那玩意買回去你又是随便扔。”

她嗔怪道,“是誰說的,我想要什麽,你都會買,怎麽?現在開始心疼了?”

聽她說想要,季臨川饒有興致地望着她,點頭道,“行,只要你高興,老子都給你買。”

這時拍賣師已經喊出了,“兩千三百萬,兩次!還有沒有人再出價?沒有的話,這對耳環即将屬于32號!”

這時,後排再次有人舉牌,“兩千五百萬!”

有人壓過了她的價,季臨川原以為她又會舉牌,結果她竟像玩累了似的,往後一靠,将號碼牌丢給了季臨川。

在拍賣師落槌的最後一刻,季臨川一雙眼睛注視着她,稍稍擡手舉起了牌,給出的價格是,“三千萬!”

三千萬?

歐陽妤攸詫異地轉過臉,她方才純粹是在瞎起哄,可他這是做什麽?

季臨川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等那拍品落定,他才緩緩開口說,“別給老子省銀子,花錢能解你的氣,老子巴不得你當個敗家娘們。”

她坦言,“錢可是你花的,我沒想要那東西。”

“知道。”他摸着鼻翼道,“買回去給你的珍妮當玩具,省得它整天咬你的畫筆。”

從一開始季臨川就很清楚,她對那對耳環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可他也知道,她是在趁機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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