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子給你想要的自由

自以為是。

她現在連說完整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更衣室裏呼嗵作響。

一個接着一個名貴的手表被甩出去,歐陽妤攸揚手正要扔下最後一個絲絨盒子時,季臨川走進更衣室指着她怒吼:“你他媽的給我停手!”

她微怔,片刻之後,手上的盒子還是直直朝他砸了過去,季臨川縱身向前,長臂一撈,接住了那只險些落地的盒子。

打開一看,完好無損,方松了口氣。

他蹙眉低眼望向那堆摔壞的東西,歐陽妤攸見那副心疼樣,只覺得解氣又暢快。

她踩着地上的手表走向他,說:“把我的東西交出來。”

交出了?

季臨川揚起嘴角冷笑,漸漸地笑得不可自持,伸臉嘲諷道:“你今天就算把這裏全掀了,老子明天再給你整一套齊全的,不嫌累你盡管摔。”

他揚揚手說,“唯獨這個,以後不準動它!”

季臨川拿着那東西轉了身,歐陽妤攸突然勾起了勁頭,偏想看看那是什麽好東西,她憑什麽不能動?

她從後面拽着他健碩的臂膀,去抓他手裏的絲絨盒子,季臨川反應極快,高高舉着手,任她在下面蹦跶。

“別瞎費勁,到了我手裏的東西,你別想再拿回去。”

他下眼睑輕顫,冷冽的眼眸俯視着她。

別想再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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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什麽?

不可能是手裏的盒子,他說的是那些證件?

果然,他從口袋裏掏出她昨天那張通行證,似是警告她,只給她眼前一晃,又重新收回他手裏。

歐陽妤攸憤然,揚聲喊道,“季臨川,當初你不就是為了阻止我回美國嗎?現在我爸爸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

一提到這個,她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把整個公司的業務轉移到國外,如果你不對我做出那種事,我們就不用去美國,也許最後他也不會落個病死異鄉的下場!”

歐陽妤攸一想起這種種往事,就控制不住地發抖,“你惺惺作态,騙我跟你結婚,你裝模作樣就是為了報複他,現在騰遠也是你的了!你還不滿意嗎?”

滿意?

季臨川眼底掠過一抹難以捉摸的情緒,傷懷,隐忍,克制……總之是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東西,也僅僅是短暫的瞬間,他立刻恢複冷峻的神色。

厲聲說道,“那老家夥就不該把你帶走,他繞那麽個大圈子,把你拖到二十幾歲,結果又怎樣?一切還不都是我的,浪費了幾年的時間跟他鬥,害得老子公司內部不穩,股東聯合起來鬧,不然梵森何止會是現在這樣?“

他涼薄的語氣,對她說:“這些損失,用騰遠來補,剛剛好。”

他額頭上的血管突突跳動,回想起歐陽騰遠當年一聲不響,突然就把她帶出國,季家沒有人知道原因,但季臨川很清楚,那老家夥明顯就是沖着他來的。出乎意料,歐陽騰遠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跟季凡森一起對他來個雙人混打,把他揭皮抽筋,挫骨揚灰!

而是連根拔起,轉移産業,帶着女兒走了。

歐陽騰遠只留下一句話,兩家的婚約作罷。

季凡森不知緣故,見歐陽騰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點情面都不講,那架勢仿佛要從此跟季家斷絕往來,季凡森幾次追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只能尊重老夥計的決定,讓季臨川從此斷了對歐陽妤攸的念想。

可他根本沒把季凡森的話當一回事,房地産巨鱷騰遠公司進軍北美的消息,震驚了國內外商圈,他很快找到騰遠公司在國外的地址,準備出國時,沒料到季凡森強行扣了他的相關證件。

這一招,他确實是跟老季學來的。

想讓她嘗嘗,沒辦法到想去的人身邊,是種什麽滋味?

季臨川自認這輩子從來都是運籌帷幄,而她離開的那八年,是他最失控的一段時光,失控到什麽地步,他已不願再提。

從生活到感情,分別被季凡森和歐陽騰遠控制着,他厭惡透了那幾年!

後來季凡森去世,他才解開了束縛,跨過千山萬水去找她。

可那歐陽騰遠那老家夥就像跟他有幾世血仇似的,軟硬不吃,耗了他多少精力,如果不是……

沒錯,最後他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直到此刻,他依然在為此付出代價。有些話他不能說,有些賭約還沒有結束,他不想認輸。

現在她問他滿意了嗎?

季臨川只覺得心像被刀割一般,他嗤笑半生的執念,千萬種手段使出來,改變不了的才是命運。

無數次,季臨川像今天這樣凝視着眼前這個偶爾發癫,偶爾半死不活的女人,真恨不得把她直接弄死得了,做成标本挂在牆上,這樣就不必擔心她随時會逃,會離開他……

可怒過了,季臨川還是緊抿着嘴唇,斬釘截鐵地說道,“歐陽妤攸,這麽多年我做過的事情,從不後悔,就算時間可以倒流,一切再重頭來過,我也一樣會在你十六歲的時候要了你!”

對,他不後悔。

兜裏發出振動。

一通電話将季臨川拉回到現實裏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随後将手裏一直握着的盒子塞到她手裏,沉聲說,“我珍惜的東西,你要是真想摔,随你。”

關緊卧室的門去接電話。

“有消息了?”他揉揉太陽穴問。

“暫時還沒有,不過查到件有意思的事。”

随着莫莉在電話那頭傳來的信息,季臨川眉頭越擰越深,聽罷他思索了許久,方說,“先不要動手,派人盯緊那個女人。”

事情終于有了眉目,季臨川稍稍松懈下緊繃的神經,最近經常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能落下一半。

他回到卧室,見歐陽妤攸坐在一片狼藉的中心,抱着膝蓋一言不發。

絲絨盒子已經打開,被她放在了地上。

裏面那只已經舊了的普通男式手表,是除了那枚血美人戒指以外,他這輩子戴得時間最久的一樣東西。

整整十年。

也是她這輩子給他買過最值錢的東西。

季臨川十八歲時,她才讀初中,過生日那晚,她悄悄拉他到庭院裏,從書包裏掏出來給他,還說是她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買來的。

他打開一看,氣得哭笑不得,從沒見過這麽老土的手表。

不夠帥氣,不夠耀眼。

也不是什麽頂級的牌子,總之完全不是他那會兒喜歡的款式。

雖嫌棄她的眼光差,可他還是一秒沒耽誤就戴在了手腕上。

十年裏那只表壞了好多次,直到再也修不好了,他才收到這個新的絲絨盒子裏,藏在滿是名貴手表抽屜裏的最深處。

季臨川毫不否認,他很是懷念從前那個眼眸純淨的小歐陽。

他擡腿走過去,半蹲着單手摟住她,下颌抵在她額頭上說,“我女人的第一次給了我,多正常的事?哪有領了證的合法夫妻還回過頭計較這個的?”

他用手背刮着她的臉頰,低頭貼着她耳垂說,“你要給了別人,當初我早弄死你了,不會讓你活到現在。”

歐陽妤攸驚怔,即便最後還是嫁給了他,那件事就不是傷害了?他永遠能把歪理說得有理有據,仿佛她還得反過來回頭跪謝他饒過一命的大恩。

簡直無恥至極。

“拿開你的髒手!”

見她略含恨意的眼神瞪着他,季臨川起身,強忍着背過身去,單手撐在胯骨上,一只手捏着鼻梁骨,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壓制着滿腔的火氣。

半響,他終于回過頭,咬牙問:“你他媽的到底要怎樣才夠?”

歐陽妤攸擡起頭看着他,“我說過了,現在我只要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

說到底,還是證件。

季臨川居高臨下站着,問:“有了那些東西,你就是正常人了?”

他那戲谑的眼神仿佛在說,她就是有病。

可歐陽妤攸管不了那麽多,只說道:“對,要像阿生那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哪怕你是我丈夫,也沒資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丈夫?

可真難得,還記得他是她的誰。

季臨川坐在更衣室裏的小沙發上,抽支煙想了半響,許久才說:“你羨慕阿生,想要她那樣的自由?行!老子給你。”

歐陽妤攸瞬間悅然,以為那些東西終于可以還給她了,結果沒想到,他撂完話,接下來卻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幾日後,季臨川竟把她送她到機場,機票證件交到她手上,說,“出去散散心也好,只要回來跟我少鬧點脾氣,也不枉費老子忍痛把你放出去一趟。”

歐陽妤攸看着一張機票,身份證和護照,對他的腦回路,簡直服氣了。

她要的是所有的證件,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把她放出去一趟,就算給她自由了?

像上次去香港一樣,回來再把東西給悄悄收走?

她緊緊握着機票證件,打定主意,這次絕不會再還給他,先要回一點是一點,剩下的她慢慢來。

“舅媽!”

小致背着黑色的雙肩包跑過來,沒等他跑到跟前,季臨川卻半路截胡,把他舉到頭頂,訓道:“眼裏只有舅媽。”

這時,阿生推着行李走過來,身邊跟着四五個尚奕君的人,她見皺着眉頭還在念叨,“煩死了,出去一趟,能不能別整得像出國考察似的,一隊人來送。”

原來尚總那日從香港直接飛去了意大利總部,今天專門讓人送她們母子到機場。

阿生見歐陽妤攸身後竟沒那群黑衣帥哥跟着,剛想調侃季臨川兩句。

然後他就放下小致,像剛想起來似的,轉臉看着歐陽妤攸說:“給你安排個人一起去,安全。”

他回頭一個示意,歐陽妤攸一看,頓時收了收瞳仁,咬住嘴唇。

說什麽給她自由?最後還是提防着她半路跑了。

“季太太,又見面了。”

莫莉戴個黑色棒球帽,拎着小行李箱走了過來,打招呼時,舌頭上晃着銀色的舌釘,指甲修剪整齊,染着寶石藍色。

“你怎麽……”雖很想問,但眼下有季臨川在,歐陽妤攸還是閉了嘴。

阿生一開始還納悶,季臨川怎麽就突然同意讓妤攸姐單獨來了,見到莫莉,總算明白了。

合着這男人找了個更有種的跟着,而且還是個女人。

阿生也認識她,或者說但凡認識季臨川的人,都知道她是莫莉。

一流頂級團隊的安保公司女老板,早七八年前,季臨川就跟她有過命的交情,現在但凡有頭有臉的財團大佬,想聘個靠譜有能力的貼身保镖,大多都找她。

就連尚奕君身邊也有幾個厲害的随從是從莫莉手底下訓練出來的。

這女人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

阿生瞥了季臨川一眼,着實覺得他小瞧人,好像不派個莫莉,他老婆真會有去無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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