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太宰治坐在玻璃窗前,漆黑的鐵帷幕擋在落地窗的前面,隔絕了他與外界的感知。
然而這裏是他的大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裏在發生什麽。
“首領,我們需要撤退嗎?”芥川銀恭敬的站在太宰治背後,她微微彎腰,附身在太宰治的耳邊說話。
“你覺得我會走嗎?”太宰治挑眉,他的背後就是關着檀一雄的暗門,他不會在做出扔下檀一雄一走了之的事情了。
“…失禮了。”芥川銀直起腰,确實,比起指望首領會自己轉移,還不如指望尾崎紅葉幹部會在半路将入侵者擊殺。
芥川銀嘆了一口氣,她站在太宰治背後,嚴陣以待的等着即将到來的風險。
振動,劇烈的振動,窗戶和厚重的鐵幕一起在發出顫抖,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又連貫。
然後刀尖從鐵幕的中心刺入,在一個旋轉之後撤了回去。
陽光從縫隙中透露出來,照亮了太宰治胸前的衣領。
芥川銀下意識的攔在太宰治的面前,她舉着木倉,子彈已經上膛,随時準備給來人一擊暴擊。
鐵幕被撕開,接着漆黑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們撲了過來。
芥川銀剛想扣動扳機,卻被太宰治按了下來。
太宰治向着那只怪物伸出手,在剛剛觸摸到怪物的一瞬間,異能力【人間失格】發動。
怪物黑氣散去,露出它後面的那個漂亮女人。
順子逆着光,陽光給她的剪影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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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心裏沒有來由的一陣恐慌,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在今天之前,太宰治甚至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站到他面前。
“您好,太宰先生,我來找我丈夫一雄,麻煩您呢讓開嗎?”順子面帶微笑,她的臉頰上還帶着血絲,她沒有動手去擦,而是像一個來拜訪朋友的普通人一樣,乖乖的站在鐵幕後面,那個用漆黑的怪物搭建的橋上。
“這裏沒有你的丈夫。”太宰治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他所不知道的,檀一雄的過去,追上來了。
“您知道的吧?您沒有資格攔我這件事。”順子歪了歪頭,她看起來可愛又美麗,只是她的天真并沒有到達眼底,反而是迷茫和痛苦像是投入湖水的石子,濺起一片漣漪。
太宰治狠狠的咬住唇,疼痛可以讓他保持清醒,不至于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你不是他的妻子。”太宰治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是嗎?可能吧?”順子聽見這話倒是癡癡地笑了起來,她用着幾乎是嘲笑的語氣說到“我倒是聽過你,畢竟男女之事,對一雄來說在平常不過了。”
太宰治被氣的幾乎失去理智,他死死的抓住座椅扶手才忍住,沒有從芥川銀手裏搶過手木倉,給順子的腦門開一木倉。
太宰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在冷靜下來之後,在一次的開口“他不是你的丈夫,現在不是,過去不是,未來更不可能是。”
順子沒有在說話,她靜靜的看着太宰治,那種眼神的迷茫,仿佛認不出眼前是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呢?”順子疑惑的開口“我原本以為你是‘惠子’,然而‘惠子’不會對一雄有如此強烈的保護欲,你也不可能是‘順子’,因為你比‘順子’更加想要占有一雄…你到底是?”
順子看着面前的太宰治,她竟然想不到任何一個人可以和眼前的太宰治對上號。
“我不會成為任何人。”太宰治冷笑着說“我愛他,是因為他是檀一雄,不是因為他是丈夫,或者是著名的作家,我愛他,只是因為他是他。”
“我不會像你一樣,因為孩子回到他身邊,也不會容忍他出軌,我會把他鎖在身邊,他那裏都去不了。”
随着太宰治宣言式的發言,順子的眼睛都睜大了,她的記憶裏,桂一雄是關不住的風,除了他會準時将稿費送來家裏,平時她是不會有桂一雄的蹤跡。
但是,為了這個男人,檀一雄非常老實的呆在同一個地方,他沒有試圖逃跑,也沒有嘗試着離開。
他那只瘸腿鳥,終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樹枝。
順子閉上了眼睛,孩子們的笑臉在她面前一閃而過,那曾經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然而在這個故事裏,她已經不再是‘女主角’了。
但是…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會害死他的。”順子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她還是那麽明豔動人,如同一株嬌豔的百合花,盛開在血污之中。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麽只能是他跟着我走。”太宰治比想象中的還要病态,他的笑容幾乎是瘋狂,說出來的話卻讓一旁的芥川銀感到發寒。
“殉情是一種不錯的死法,我不會讓他走在我前面的。”
“這樣啊…”順子低下頭,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對着太宰治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那你比我适合他。”
順子說完這句話,便開始一步一步的向着太宰治身後的門移動。
芥川銀想要上去阻攔她,卻被太宰治擋下了。
太宰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心理,不過他還是放順子過去了。
就好像他真的相信,檀一雄不會跟着順子離開一樣。
太宰治看着順子的背影,用力的捏緊了拳頭,連指甲都插入肉中,也沒有意識到。
順子一步步的向前走,每一步她都在回憶自己的人生。
她曾經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讀書的時候功課不好,出學校後也沒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工作,早早的在父母的安排下遇見了檀一雄,他們曾經也過過甜蜜的生活,甚至還生下來五個孩子。
那他們是什麽時候形同陌路的呢?是在桂一雄坦白自己出軌是時候?還是二兒子卧病早床的時候?
‘順子’的人生,早早的就被固定在了哪一間小屋裏,可是,她的人生呢?
就像惠子說到那樣,她一沒有孩子的拖累,二沒有和桂一雄想遇,她到目前為止想要做的只有将桂一雄拉回到原來的劇情。
但是這對她有什麽好處?
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仿佛照亮了她的前路,她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孩子的母親,不管是在‘故事’裏,還是現在,她都是自己。
順子勇敢的推開了大門,檀一雄就在哪裏,在燈光下,一如他記憶裏那樣溫和帥氣。
他的眼神裏是詫異和驚喜,一如既往的像是一個稚子,用最真誠點态度面對她。
順子幾乎可以想象到,如果不是自己一身狼狽,檀一雄肯定會跟自己交代這些天他在這裏的生活,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來都是。
而現在他只是焦急的詢問自己哪裏受傷了。
順子突然笑了,她一邊笑一邊哭,她終于明白自己在幹什麽了,她一直在做的,只是保護家庭,保護孩子,保護丈夫,但是現在,她不願意了,她現在只想保護自己。
“一雄,我們離婚吧!”順子擦了擦眼淚,她發現自己到頭來和其他的侵蝕者沒有區別,她大費周章的來到這裏,原本以為是為了維護自己的丈夫,結果在關頭,她還是決定放手。
“我以後不會管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順子笑容燦爛,她看起來像是明媚的少女,漂亮的讓人側目。
她的身體在陽光下慢慢的變得透明,就像是已經了解心願的靈魂,回到天堂。
檀一雄也笑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故事裏唯一陪在他身邊的女主角,一直為了他奮鬥的女戰士,他的妻子,在離開他後更加光彩奪目。
“好。”檀一雄聽見自己這樣說,他們一起笑了起來,就好像一切都苦難都不存在了一樣。
陽光撒進這間從不透光的房間,照亮了兩個人的前路。
在某個時空,一個少女從課桌上醒來,她懶懶散散的打了一個哈欠,修長的四肢伸展着,像是向上生長的樹苗。
“順子,你做什麽夢了?夢裏都還在說夢話。”少女的同桌調笑着,遞給她一張紙巾,給她擦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夢話?我說什麽了?”順子大大咧咧的接過同桌的紙巾,随便擦了擦嘴角,問到
“你說話嘟嘟囔囔的,我就聽見什麽…離婚…”
“嗨,我做夢,夢見自己嫁了一個人渣,然後人渣出軌了另一個人渣,老娘就留他們自己互相折磨去了。”順子笑着,又趴回了桌子上。
“奇奇怪怪的夢。”同桌笑着,回去看書了。
順子也笑了,她看着被自己壓在桌面的小說,笑的很開心。
“真好啊…未來還很長啊。”
陽光透過樹影,窗外是學生們歡笑聲,陽光撒在順子的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新的生命。
“畢業後,去環游世界吧。”順子突然想到,她好像還沒有去旅游過,這次就去旅游吧。
哎嘿,星穹鐵道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