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太宰治正向着小鎮西邊的裁縫鋪前進,他早在路過一家店的時候就看中了裏面的一匹布料,淺灰色打底上面用金線繡着漂亮的花紋,如果穿着檀一雄身上,必定是令人心動的。
不過手工浴衣,只怕是沒有那麽快的,不過加點錢,應該能在晚上之前趕制出來。
等回橫濱之後,他在找一下老裁縫來量體裁衣,重新做一件更漂亮的。
在找老板娘詢問過後,得知這家店的老板是一個老手藝人,太宰也就放心的去了。
不過他當時的目光全數放在布料上,也沒在意店面到底是什麽樣子,不過想來這樣的老店也不會太差才對。
可當他真的找到這家店的時候,還是冒出了一絲擔憂,平常的老店,尤其是做浴衣的店,店門都是幹淨漂亮的。
可眼前這家店,破破爛爛的木質門,要掉不掉的門牌,連一件挂在外面的和服都沒有,這樣的小店真的會有自己預想中的浴衣嗎?
不過他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來都來了,去看看吧。
這樣想着,太宰治推開了這扇破破爛爛的小門。
其門裏也沒有比門外好多少,他那塊心怡的布料已經被裁剪,一小段一小段的扔在地面,剪刀與針随意放着,整個店面看起來就像是被襲擊了一樣
“改浴衣?”這家店的店主是一位老人,他坐在櫃臺後面,他邋邋遢遢,手裏拿着一杆煙鬥,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書本,看也看不自己的顧客。
“不,我想要一件浴衣。”太宰治笑了笑,他确定這位老先生的手藝确實不錯。
因為老人身上的浴衣,不管是縫線還是裁剪,都很細膩,雖然上面插着幾根大頭針,甚至還有不少的粉筆灰,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這件衣服的紮實。
“哼,是為了今天晚上的祭典嗎?走吧走吧,今天你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到了。”老人家兇狠的哼唧着
“都是被那個家夥慣壞的,想要一天就能做成的衣服,要不然就想要成衣,哼!完全不知道和服的精髓就是精工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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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邊說着一邊就想要走進後面,然而太宰治先他一步,跨進了後臺。
“哦!果然,我想要的衣服不是已經做好了嗎!”太宰治驚喜的看着眼前人臺上剛剛縫制好的浴衣,在外面他就發現了,那塊布料雖然破碎,但是應該是成衣的邊角料,也就是說,店主在今天早上就已經開始制作這一件浴衣了。
“這件你穿不得,穿不得。”老店主立馬上來攔太宰治,可在面對上太宰治那寒冷的目光後又揣揣的收回手。
“這件…不過是半成品罷了…賣不得…賣不得。”老人滿滿佝偻了下去,他顫顫巍巍的說,眼睛一直都看着那個人立臺,神态有些難過。
太宰治突然來了興趣,他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擡高下巴,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老人“展開說說,我有點興趣。”
太宰治或許只是想在和檀一雄的聊天中加一點談資,然而老人确實真情實感的講述了他的故事。
很久之前,在青川有一位以做和服出名的人家,這一家的家主有兩個弟子,一個是他的親生兒子,一個是他撿來的養子。
兩個孩子都被他寄予厚望,從小就跟着他學習和服的制作,如果不出意外,兩個孩子會共同繼承這家和服店。
然而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為它總是在你不希望的時候出現。
那個被撿來的孩子在某一天覺醒了異能,他站在他的老師面前,大聲的宣告老師的一切都已經是過去,他要用新的技術開創未來。
果然,很快這個孩子就在城東開了一家和服店,他手底下的和服是又快又便宜,沒有人會說他的和服不合心。
漸漸的,原本的和服店也滿滿的沒有人來了,畢竟誰不喜歡能立馬穿上的和服呢?
就算這件和服穿不了多少次,可是它價格實在便宜,便宜到一件可以抵手工和服兩件。
手工店的和服生意漸漸沒了市場,門店也越來越小,老師傅沒了生意,就坐在門檻前,每天數着路過的行人,漸漸的也就生病了。
老店主的兒子接受了這間店,可能是骨子裏的傲氣,小店主并沒有轉換自己的生意方式,他強迫自己在快一點,在做好一點。
不得不說,小店主是一個厲害的人,很快他的衣服工期也從原來的一個月變成了一個星期,接着有壓縮到了一個晚上。
而與此同時,世界也在進步,流水工藝的誕生讓原本吃香的東城和服店也變得平平無奇,反而是小店主的手工店,開始受上層人員的歡迎。
小店主也迎娶了他的青梅竹馬為妻子,日子過得也算是美滿。
原本如此,兩家互不侵犯,到也算是相安無事,奈何在老店主60大壽的時候,東城的店主來賀壽了。
就是那一天,老店主和曾經的養子聊了一晚上,第二天老店主就撒手人寰了,小店主自然認為是養子氣死了自己的父親,于是兩家就更加水火不容了。
“嘛…都是一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情了,不說了,不說了。”檀一雄看着眼前的店主笑着将手裏的東西收了起來,那些被剪壞的布料被妥善的安置在架子上,等待着新的改變。
“你們真的沒有在見過面嗎?”檀一雄好奇的問到,他手裏捧着一杯熱茶,滿臉好奇的看着店主忙來忙去。
“是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見他。”店主苦笑道“人嘛,總得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
“那你當年到底要和老店主說些什麽?”檀一雄追着問。
“是啊,我當年想要說什麽呢?”店主直起腰,他看着外面,回想着當年。
當年雖然有些沖擊,但是他的日子,可還是要比老店主好太多了。
富人的生意能有多少單?一單又能賺多少?在加上兄長日夜趕工,連人都熬的不太好了。他當年也只是想棒棒兄長一家而已。
“說起來可笑,年輕氣盛的我只想闖出一番事業,讓老師能高看我一眼,讓兄長以我為榮,結果我們的關系卻越走越遠了。”店主笑着搖頭,他已經過了意氣風發的年紀,只想着和家人一起共度餘生,然而,很多話,即使他說了,也不會有人聽。
“可是你不說,他不就永遠不知道老店主的死和你無關了?”檀一雄歪了歪頭,莫名其妙的,他總是想到自己和太宰治,可明明他們的關系是那麽親近,不存在任何隔閡。
可檀一雄總覺得,他和太宰治之間,隔着一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牆。
“呵呵,哪已經不重要了。”店主展開新的布料,那是一塊黑色的,上面繡着金線的布料,檀一雄一看見這塊布料就立馬想到了太宰治。
“啊那塊布!”檀一雄指了指店主手裏的布料,激動的說“能用這塊布做嗎?”
店主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布,笑着點頭“當然可以,來你坐下,我們重新來,這一次可不要再去想別人了。”
“不,我是說,您能不能手工做一件浴衣?”檀一雄搖搖頭。
“可你不是着急要嗎?”店主有些詫異的看着檀一雄,找他做和服的,都是為了今天晚上的祭典,可要收手工做的,今天晚上一定趕不及。
“沒關系,我會多買一件,嗯…就這件吧。”檀一雄指了指牆上挂着的紅色浴衣,說句實話,這種豔麗的顏色并不合适太宰治,但是檀一雄卻覺得,太宰治的人生裏需要多一些色彩。
“至于手工做的這一件…”檀一雄想了想“麻煩做好以後寄到這個地址吧。”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店主終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他搖着頭,幫檀一雄從牆上拿下那件浴衣。
“你知道對方的尺寸嗎?只是改一改不會花太多時間,至少要合适對嗎?”
太宰治買到了合心意的浴衣,尺寸他絕對不可能記錯,畢竟這是他親手丈量的尺寸,絕對不可能出錯。
雖然說服老人家該浴衣花了一點時間,不過也聽了一個狗血的故事,完全可以說給檀一雄聽,畢竟檀一雄很喜歡這些家長裏短的故事。
一想到檀一雄會穿着自己選的浴衣,太宰治就高興到腳步輕盈,他一蹦一跳的向着旅館走去,希望着能在哪裏遇見檀一雄。
結果和他想的一樣,他在門口看見了同樣拿着袋子的太宰治。
太宰治立馬就意識到了,可能檀一雄和自己做了一樣的事情,幾乎是下意識的,太宰治想要立馬逃跑。
他可以為檀一雄付出,但當檀一雄給他回應的時候,太宰治下意識的退縮了。
然而他還沒有走出一步,就被檀一雄抓住了手腕
“太宰!我給你買了浴衣,果然祭典就是要穿浴衣才會有感覺!”
太宰治看着檀一雄明媚的笑臉,原本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
“我…我也…”太宰治也拿出了自己買下的浴衣。
“我們真是…笑到一塊去了”檀一雄忍不住笑了,他抓過太宰治手裏的袋子,同時也講自己手裏的袋子塞給太宰治。
“我們換上看看吧,祭典很快就要開始了。”檀一雄揉了揉太宰治的腦袋,将原本梳整齊的頭發揉亂。
太宰治呆呆的站在那裏,他的手緊緊的抓着紙袋,燈光下,他的表情藏在了影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