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外面下着大雨，出去肯定是不能出去了。
蠻蠻來得突然，井連又來不及給她準備玩具，這麽枯坐着也無聊，便道，“蠻蠻你要看電視嗎，爸爸給你放動畫片好不好？”
遇到不會哄孩子的時候，給她放動畫片就是最好的辦法，畢竟沒有一個小孩子能抵擋住小豬佩奇和奧特曼的魅力。
但很顯然蠻蠻并不是那些小孩。
她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什麽是電視，爸爸很喜歡動畫片嗎？”不然怎麽老是把這兩個詞挂在嘴邊呢。
井連愣了下，他有些訝異的看向懷裏的孩子，“你沒看過電視？”
蠻蠻搖搖頭，他們山海界沒有‘電視’這個族群。
井連臉色變了變，怒氣再次染上眉睫，這一刻他突然很不想把孩子還給她的父母。
在他們這個年代，電視已經是非常普及的東西，除了那種特別貧窮的山區，就連福利院的孩子也是看過電視，知道小豬佩奇和海綿寶寶的。
可他懷裏這個乖巧得像天使一樣的孩子，卻完全不知道這些，她甚至連打電話是什麽都不知道，就仿佛從未與這個世界接觸過一般。
他想象不到，究竟什麽樣的環境才會讓她過得像是與世隔絕。
這一刻，井連已經忘了懷裏的孩子剛剛才神奇的預測過天氣，只剩下滿心的心疼。
起身，他單手将孩子抱起，走到電視機前将人放下，擡起她的小手摸了摸電視的液晶屏，耐心的介紹着，“這個就是電視機，接無線網絡的，開機之後就可以放出有趣的圖畫、聲音還有人，爸爸說的動畫片，還有電視劇、電影這些它都可以播放。”
說着，他又拿起一旁的遙控器，遞到蠻蠻手裏，指着紅色的開機鍵，說道，“這個就是打開電視機的遙控器，對準它，然後按這個紅色的按鈕，電視就打開了。蠻蠻試試。”
蠻蠻捧着手裏輕飄飄的遙控器，渾身都硬邦邦的，哆哆嗦嗦的不敢按，“會、會壞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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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連安慰她，“不會的，放心吧，它很結實。來，把你的大拇指放上去。”
井連一邊說一邊耐心的引導着。
蠻蠻順着他的引導，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将大拇指挪了過去，但她還是不敢按，只翹着大拇指懸在紅色按鈕的上方。
她抿着嘴角，緊張的看着井連，“我、我力氣有一點點大，它、它真的不會壞掉嗎？”
井連覺得有些好笑。
一個三歲小奶娃的力氣能大到哪裏去，這個遙控器他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按碎，更別說她一個小奶娃了。
“放心大膽的按吧，壞了爸爸可以買新的，不用怕。”
有了他這話，蠻蠻就有了定心丸，她吸了口氣，松松的大拇指‘pia’的一下就按了上去。
咔嚓——
碎裂的聲響仿佛嘲諷般響起，井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他木呆呆的看着四分五裂的遙控器，又偏頭看了眼同樣僵住的小崽崽。
“碎了？”
蠻蠻愣愣的看着手裏的殘骸，心虛的低下了腦袋，“碎了……”
井連：……
他吸了口氣，感嘆般道，“爸爸現在相信你的力氣是真的有一點點大了。”
“來，把手手松開，我看看有沒有被劃到。”
“沒有劃到。”蠻蠻乖乖的攤開了小手，任由井連取走了她手裏的殘骸。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第一次沒經驗，沒控制住。”她的聲音悶悶的，小表情也十分郁悶。
井連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沒關系，誰都有第一次，爸爸第一次也不小心按碎過，蠻蠻不用難過。”
“真的嗎？”
“當然，爸爸不騙你。”
井連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蠻蠻郁悶的心情也松快了下來，她看着那飚得四分五裂的殘骸，抿着嘴角認真道，“我會對它負責的！”
井連：……
怎麽負責，難不成你還要娶個遙控器？
“不用，明天我們再去買一個新的就行。正好還要給你買小床和玩具，就順道了。”
井連清理完了孩子手上的碎片，确定她沒有受傷後，才将人抱起，“不過今天晚上就沒有動畫片看了，得忍一忍。”
蠻蠻小嘴抿了起來，她看了眼漆黑的電視屏幕，小眉頭糾結的擰起。
爸爸那麽喜歡看動畫片，要是不能看，肯定會不開心吧。
“胖叔叔有電視嗎，我們可以去胖叔叔那裏看嗎？”
井連的身體不易察覺的僵了下，他剛和孟七鬧完矛盾，這會兒他應當不想看到他才是。
他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可看着孩子期盼的眼神，又将話憋了回去。
算了，看在蠻蠻的面子上，孟七應該會讓他進門吧。
“那我們去胖叔叔家，他這會兒應當在，正好還可以蹭他一頓晚飯。”
“嗯！”蠻蠻咧開了嘴角，嘴角的小梨渦又旋了出來。
井連見孩子這麽開心，最後一點心裏負擔也沒了。
給蠻蠻換好衣服穿好鞋，收拾妥當，關上門，他便抱着孩子下了樓。
到了孟七門前，井連又升起了一絲躊蹴，可看着懷裏孩子期盼的眼神，還是硬着頭皮按響了門鈴。
屋裏，孟七正蜷縮在地上看着電視裏揚着熱情笑容唱跳的青年一邊笑一邊抹眼淚。
聽到門鈴聲，也沒管太多，胡亂的抹了把臉就拖着腳步去開了門。
門打開，看着外面的一大一小，他有片刻的愣神。
“蠻蠻想看動畫片，家裏遙控器壞了。”井連扯着嘴角，神色有些讪讪。
孟七低下頭，側過身讓出了門，“進來吧。”
“謝謝胖叔叔~”小家夥軟糯的道了謝。
孟七的房子格局和井連家的一樣，玄關進去就是客廳，井連抱着蠻蠻換了鞋剛進去，電視裏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他下意識停頓了下，随即又若無其事的抱着孩子繼續往客廳走。
蠻蠻扒着爸爸的胳膊好奇的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只一眼就認出了電視裏那個又唱又跳的漂亮青年，小胖手指一指，興奮道，“是爸爸！”
跟在父女兩身後關門的孟七聞言，猛的想起了自己客廳裏正在放的東西，連忙手忙腳亂的從他們身後竄出，像顆炮彈一樣迅速跑過去換了臺。
蠻蠻：……
她擡起的小胖手指停在了半空，小眼神十分茫然。
孟七見狀，擠出一抹笑，“剛才放錯了。蠻蠻想看什麽動畫片，叔叔給你找。”
蠻蠻眨了眨眼，小手放了下來，輕輕問道，“不能看剛才那個嗎？”
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過爸爸唱歌了，以前她還是顆蛋的時候，爸爸每天都會把她捧在手心唱歌的。
孟七神情一滞，下意識就看向了井連。
井連沒有看他，正垂着頭問懷裏的娃娃，“蠻蠻想看剛才那個？”
“嗯！”蠻蠻立刻點了頭，随即又想到什麽，小手拽着井連的衣領，小心翼翼的詢問，“可以嗎？”
井連揚起嘴角，神情毫無異樣，“當然可以，蠻蠻想看就讓胖叔叔給你放。”
“小連……”
“放吧。”
曾經的輝煌可以抹去，但記憶會永遠存在，他可以刻意忽視那些記憶，但卻不會将它當做禁忌。
因為，那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孟七看懂了他的眼神，心下舒了口氣。
果然，井連還是那個井連，他會被打敗，會一時爬不起來，但骨子裏卻依然是堅強的。
他沒在糾結，重新将投屏切了回來。
熱烈的歌聲和激昂的音樂再次在房間裏響起，小家夥眼睛一亮，迅速從井連懷裏滑了下來，颠颠的就跑到了電視機前面站定。
井連有些好笑，把人拉過來，又拖了個小的懶人沙發安置在客廳中央，“你就坐這裏看，不要靠太近，會傷到眼睛，知道嗎？”
“知道了。”蠻蠻敷衍的回了句，就伸手扒開了井連，“你擋着我了。”
井連：……
這麽快就被嫌棄了嗎？
他認命的退到了後面，也拖了個懶人沙發坐在旁邊陪着。
孟七見狀，抿着嘴角戳了他一下，在井連看過來後，沖着陽臺的方向努了努嘴。
井連會意，看了眼正跟着電視手舞足蹈的小家夥，就起身去了陽臺。
外面的雨還在下，有零星從未關嚴的窗戶中飄了進來。
并排站着的兩人沉默着，良久後才同時出聲，“對不起。”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了下，随即相視一笑。
孟七卸了口氣，垮下緊繃的肩膀，“今天這事是我不對。小連，我想通了，以後我不會在逼你，等過段時間休息夠了，我就去打聽一下适合我們的工作。好歹咱兩也是上過大學的人，不能浪費了文憑不是。”
井連牽着嘴角笑了笑。
孟七又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得把那些‘髒水’都處理了，走也要走得幹幹淨淨。”
井連眼睫顫動了下，“需要我做什麽？”
孟七搖搖頭，“你不用做什麽。我已經聯系李警官了，明天他們那邊會出公告，到時候我會用你的賬號轉發，然後安排人将這個詞條在黃金時段送上熱搜，全網推送。”
“等熱度發酵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宣布正式退圈。”
人都是有偏見的，當你特別讨厭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去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哪怕他是無辜的；可當你發現這個人被壓迫成了‘弱者’，心裏就會生出同情，也願意去好好聽人說話。
孟七要利用的就是這種心态。
井連沉默了下，“那我把卡給你，這幾年攢下來的錢都在裏面。”
他們現在沒有公司，要安排人上熱搜只能找其他公關公司，全網推送，花費不小，井連不能讓孟七自己來出這個錢。
但孟七卻再次搖了頭，“不用，你以前給的分紅我都沒花過，這次正好我也體驗一把肆意花錢的快樂。再說了，你還有個崽要養呢，雖然不知道能養……，但你還是繼續節約點吧。”
井連抿了抿嘴角，“錢不夠你跟我說。”
孟七揚起笑，“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走吧，去給你們做飯，就你那粽子手，今晚要是不下來，怕不是要餓着我們小崽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