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奶冰
“糖糖,我們回去了。”
小姑娘應了好,乖巧地坐在那,等阿恒哥哥去把白馬牽過來。
趙啓恒牽着白馬回來時,看到小姑娘又拿着一個紅薯,低着頭吃得兩頰鼓鼓,原本被稍微擦幹淨了的臉蛋又變得髒兮兮。
她聽見噠噠的馬蹄聲,知道是阿恒哥哥帶着小蜜蜂來了。
小姑娘擡頭朝他一笑,清澈明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嘴邊的一點紅薯都嵌進梨渦裏。
趙啓恒的眼裏隐有笑意。
小姑娘見阿恒哥哥一直看着自己的臉頰,她下意識伸手去擦臉上沾上的紅薯。
可她的手心沾滿了紅薯外緣的焦炭,這一擦,白嫩的臉頰上一片亮晶晶的黑炭。
她自己還不知道,以為已經把臉擦幹淨了。小姑娘看着阿恒哥哥眼裏越來越深的笑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趙啓恒把白馬先綁到旁邊一棵樹上,等小姑娘把紅薯吃完。
他的帕子已經不能用了,小姑娘吃完紅薯,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臉。不過她越擦,臉越花,最後還是阿恒哥哥給她擦幹淨了的。
小姑娘受了人家的好,又要賣乖。
“阿恒哥哥,你累不累?回去的時候,馬給你騎吧。我幫你牽馬。”
既然來的時候是她坐的馬,回去就應該是阿恒哥哥坐了,這樣才公平,不然阿恒哥哥一直走路,要累着了。
趙啓恒聞言,拿巾帕的手頓了下。
“糖糖不怕累?”
“怕的。”小姑娘很誠實地點頭,“但我也怕阿恒哥哥累呀。”
趙啓恒用手輕柔地擦去她眼角還未擦淨的一點灰。
“我不累。”
他說完,不由分說地把她抱上了馬。
小姑娘對趙啓恒很信任。阿恒哥哥不會騙她的,他說不累,那肯定就是不累。
她高高興興地坐在了馬上。
只是騎着馬走路實在不過瘾,這次她想騎着馬跑一段路。
小姑娘直接提出的要求,趙啓恒一般不會拒絕。他把自己手裏的缰繩遞給小姑娘,手把手地教她怎麽騎馬。
小姑娘最貪玩的,學的時候答應趙啓恒答應地好好的,說是自己剛學會騎馬,會慢慢騎。
等後面她玩得起興了,恨不得馬兒跑得越快越好。
好在這匹馬頗具靈性,趙啓恒也一路緊盯着,倒沒出事。
回到馬場,小姑娘還沒過瘾,仍想再跑一圈,趙啓恒怕她騎久了馬又腿酸,不許她再跑了。
“糖糖下來。”趙啓恒朝她伸出手。
他靜靜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氣勢。
小姑娘垂着眼睛,有點不甘不願地被趙啓恒抱下了馬,一路有點悶悶地被趙啓恒帶到了屋子裏去。
趙啓恒拿沾了熱水的毛巾,幫小姑娘一點點把臉上和手上的髒污擦掉。小姑娘平時讓人伺候慣了,絲毫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她這會兒又不生氣了,笑嘻嘻地伸着右手任趙啓恒幫她擦幹淨,朝他問道:“阿恒哥哥,等糖糖變幹淨了,可不可以再出去騎一會兒馬呀?”
小姑娘背對着門,沒看到門口的丫鬟拿着一碗奶冰進來。
趙啓放下手裏的毛巾,看了看又變得幹幹淨淨的小姑娘,對她指了指桌上的奶冰,問她:“糖糖吃奶冰嗎?”
奶冰!
小姑娘點點頭,她笑着往奶冰處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做人要講誠信。她剛剛在樹林裏說了要把奶冰都給阿恒哥哥吃的。
小姑娘臉上的笑頓時變得幹巴巴的,她嘆了口氣,道:“不了,糖糖不吃的。給阿恒哥哥吃吧。”
奶冰好香啊!
說完,小姑娘都要哭出來了。
趙啓恒沒推拒。他徑直去了桌前,舀起很大一勺奶冰吃了。
奶冰本就就做得很少,他一勺就舀去了大半。
小姑娘眼睜睜地看着那碗奶冰瞬間就只剩了一半。她眼巴巴地站在邊上,眼角委屈地挂下來,像一只饞着小魚幹的小貓,實在很可憐。
她忍不住問道:“阿恒哥哥,好吃嗎?”
趙啓恒沒有回答她,但重新拿了個小勺子,舀了一小勺遞給小姑娘。
她一瞬都沒有猶豫,吃掉了阿恒哥哥投喂的一小勺奶冰。甜甜的,涼涼的。
小姑娘不舍得一口吞了,把奶冰慢慢含在嘴裏。可奶冰很快化成了水,她的嘴裏只剩下一點淡淡的餘味。
趙啓恒又喂了小姑娘一小口,她趕緊吃了,這回她吃得快了點,邊吃還邊拿眼睛看碗裏剩下的奶冰。
一人一半,很公平的。
趙啓恒拿自己的大勺子舀了一勺,把剩下的所有奶冰都舀了起來。
小姑娘的眼睛緊緊盯着拿勺奶冰,以為阿恒哥哥要給她吃的。卻見趙啓恒一口吃掉了那勺奶冰。
她有點失落地垂下頭,原來不是給糖糖吃的。
趙啓恒無奈,冬日吃冰不好,給她吃兩口已經過了,哪裏還敢再給她吃。
他誘着小姑娘出去玩了會馬,小姑娘才開心起來。
太陽漸漸往西了,趙啓恒送小姑娘回了書局。小姑娘還沒過足騎馬的瘾,對小蜜蜂戀戀不舍,與趙啓恒約了後日再一起出來騎馬。
騎馬是很耗體力,裴瓊今日騎了一日的馬,晚上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把趙啓恒在劍譜裏挑的那把劍畫了出來,讓紫雲帶着多多的金子,去金鋪子打一把金劍來。
紫雲不解,“姑娘,金子那樣軟,能做什麽劍?”
裴瓊對金劍護體的說法也是一知半解,她想了想,道:“那,那你就讓金鋪子的人照着圖紙,做得逼真些。至于劍身,盡量鋒利就是了。”
紫雲領命去了。
暗十把這件事傳回了肅王府。
肅王府書房,趙啓恒被埋在奏折堆裏。
皇帝病了多年,近日身體才有所好轉。他擡舉趙啓恒原本是為了制衡貴妃一系,一開始并不打算讓他把持朝政。
可他大病初愈,忙碌了幾日,身體就撐不住了。皇帝最怕死的,他不敢再把朝政交到秦王手裏,于是把事情都交給了趙啓恒,自己養病去了。
昨日趙啓恒下完朝,其實有很多奏折要批。
他陪小姑娘出去了一個下午,昨晚只抓着幾份緊要的奏折批掉了,因此今日下朝後他實在忙得很。
趙啓恒在書房的時候不喜人打擾,可關于裴瓊的事例外。福喜剛接到暗十的消息,就趕緊進書房同趙啓恒說了。
不一會兒,福喜就奉了趙啓恒的命令,親自去了一趟金鋪。
小姑娘在寶芙院裏肆意玩樂,趙啓恒忙着處理公務。轉眼間就到了二人約定的日子。
裴瓊是趁着她爹在的時候,求了娘親放她出去玩的。有她爹爹幫着說話,娘果然允許她出門玩耍。
去書局的路上,裴瓊坐在馬車裏,拿手去錘了錘有點酸軟的後腰。
不知怎麽了,剛騎完馬那天她還只是腿軟,歇了一日就好了,今日卻莫名腰酸起來。
不過酸的很不明顯,過一陣子就好了。裴瓊心裏只念着玩樂,并不把這當一回事。
待裴瓊進了書局,有安九姐姐頂着,她很順利地同阿恒哥哥溜到了馬場。
今日可以在馬場玩一整天,小姑娘興奮地不得了。
她今天穿的是正紅色的鬥篷,騎在白馬上,越發襯得她靈眉秀目。
小姑娘在馬場上跑了幾圈馬,越跑越快。不過這裏平坦,趙啓恒又是親自看着,就由着她的性子玩。
今日太陽大,小姑娘跑得暢快,玉白的臉上仿佛染了胭脂一樣的紅。她熱得額上微微凝着幾滴汗珠,在陽光下十分晶瑩。
過了一會,小姑娘駕馬停在了趙啓恒身邊。她朝趙啓恒伸出手,趙啓恒順着她的意思把她抱了下來。
小姑娘一下馬,即刻就脫掉了今日穿的鬥篷。
“阿恒哥哥,現在也太熱了。”
趙啓恒接過她的鬥篷,讓小丫頭收着。
小姑娘脫了鬥篷,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了。她在馬場裏玩夠了,又想去外面玩。
趙啓恒與她一人騎了一匹馬,一同出了馬場。
小姑娘剛剛出了汗,額角的汗珠都還沒擦幹,這會兒跑起馬來,被風吹得很舒服,只覺得身上的熱氣都散去了。
此刻她心裏暢快,笑得很灑脫。紅衣白馬,十分明豔。
她轉身對着趙啓恒笑道:“阿恒哥哥,我們比賽吧,看誰先跑到前面那條小溪!”
說完,也不等趙啓恒同意,她自己就開始數數:“一二三,比賽開始。”
話音未落,她就已經騎着馬飛奔了出去。
騎了一會兒,小姑娘下意識回頭,去找阿恒哥哥在哪裏。她見阿恒哥哥離自己很近,又趕緊加了速。
小姑娘跑着跑着,感覺腹部有點隐隐作痛,但過了一會兒痛感又消失了。她此刻很是興奮,并未多加注意。
她跑了一會兒,再回頭,發現阿恒哥哥還是離得她很近。
小姑娘朝她阿恒哥哥一笑,又加快了一點速度。
跑着跑着,她的小腹忽然開始劇烈地疼起來,小姑娘的手一軟,缰繩都要握不住。
此刻她的馬跑得飛快,可她不僅握不住缰繩,連上身都支持不住,歪歪扭扭起來。
趙啓恒有意讓着小姑娘,只是一直在她身後墜着,沒有超過她,不想小姑娘忽然在白馬身上晃了晃。此刻馬的速度很快,她幾乎就要被甩下馬背。
趙啓恒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只見他如離弦之箭,飛速棄了自己的馬,上了小姑娘的馬,從她背後環住她。
趙啓恒停下馬之後,發現他懷裏的小姑娘剛剛紅潤的面色此刻蒼白如紙,臉上滑落豆大的冷汗,鬓角都打濕了。她抿着唇在他懷裏,身子還在顫抖。
“嗚,疼。”
小姑娘在他懷裏閉着眼睛,疼得直掉淚,睫毛被淚水濡濕成一片。
趙啓恒的臉一下就冷了,他立刻就抱着人下了馬。
他一下馬,就看見杏黃色的馬鞍上有血跡。
小姑娘疼得什麽話也說不清楚,只是閉着眼睛斷斷續續地哭着喊疼。
他猜測是什麽樹枝或是鋒利的東西劃到了小姑娘的腿。看着小姑娘疼得這樣子,他沒有猶豫,直接撕開了她溢出血的那片布料,要先幫她止血。
誰知道小姑娘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在他懷裏疼地扭來扭去,就是不肯讓再他的手碰一下。
趙啓恒冷着臉的樣子很吓人,眉目之間隐隐有着戾氣,他強硬地把小姑娘摁住,想看清楚她的傷勢。
“糖糖別動,要先止血。”
小姑娘知道自己是來了月事。她疼得嘴唇都發抖,軟着手臂還要去推趙啓恒,想把他推開,蒼白的臉上有一點詭異的嫣紅。
“阿恒哥哥,你,你不許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本文将于後天入v,入v當日三更。
(明天請假一天,不用等明天的更新啦,愛你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