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031抽絲剝繭
從烙家離開的時候,蔣詩詩只覺得身心疲憊。
百年豪門世家,那樣光鮮亮麗的背後,連親情都寫滿了算計,她原以為烙家老太爺好歹對烙源清是真心疼愛,車禍的幕後真兇浮出水面,他卻選擇袒護烙源恒。
“烙家已經夠亂了,此事到此為止。”
“事情畢竟過去二十四年了,已經超過了法律追訴期。”
“蔣詩詩,我請求你,守住這個秘密。”
“你求錯人了。”
蔣詩詩沒有答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烙家。
于藍一直守在外面的保姆車裏,車上還有她們臨時雇用的司機。
見她臉色明顯不大好的樣子,于藍主動遞上倒了溫開水的玻璃杯,等她開口。
但是,直到兩人回到暫時落腳的酒店,蔣詩詩也沒提去烙家發生了什麽事。
于藍不免更加擔心:“詩詩,很不順利嗎?”
來東紅市的路上,她就知道蔣詩詩是來查二十四年前烙源清車禍的真相。雖然,在所有能夠查到的記錄中,都清楚地寫着那是肇事方酒駕導致的意外。
“談不上不順利。”蔣詩詩微微搖頭,“起碼,我已經知道真兇是誰了。”
但是烙家老太爺讓她保守秘密,甚至于用股價下跌同樣會影響她的收益來威脅她。這一點,實在可笑。
她沒有烙氏財團的股份時,她活得好好的,就算這到手的股份全部變成了一堆廢紙,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心寒的是他的态度。
“是誰?”于藍呼吸一窒,居然真的存在着真兇!看詩詩這反應,恐怕……
“是烙源恒。”蔣詩詩捂住眼睛,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烙家那些人,多麽可笑啊。
烙音将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她的父親更狠,居然買兇謀害了自己的兄長,他們可還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啊!
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烙源清何其無辜?蔣夏又做錯了什麽?她蔣詩詩又哪裏對不起烙家了!
于藍也被那一家人的無恥給氣到了,咬牙切齒地想了許久,提議:“咱們把這件事曝光?”
前任烙氏財團董事長烙源恒居然是謀害親兄長的兇手,這種消息一旦曝光,烙氏離破産也就不遠了。
“暫時還不行。”蔣詩詩抹幹眼淚,她倒是很想這麽做,烙源恒的罪行曝光之後,烙氏股價必然會繼續往下跌,烙家更多的問題也會随之浮出水面,樹倒猢狲散,最終沒有什麽好下場。
但那樣做的話,徐上将第一個會找她談話。
烙家一倒下,東紅市的經濟必然大受影響,到時候會有大批員工失業下崗,造成社會動蕩不安。
烙家老太爺倒是說對了一句話:她一個簡單的舉動,會毀掉無數個普通家庭。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蔣詩詩雙手十指交叉擱在膝蓋上,陷入了沉思,“我還得查清楚一件事。”
當年将蔣夏救走的人,究竟是誰?
阮清瑤說那是個黑戶,偶然路過,順手救下的人,對方目前在哪裏,她也答不上來。
這裏面,蔣詩詩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回孤兒院。”
東紅市的孤兒院有好幾家,背後均由官方資助。
蔣詩詩和于藍從小生活的那家孤兒院坐落于東紅市的西邊,院長是一位五十出頭的女士,姓郁,對她們兩人十分和善。
許久不見,郁女士看到她們回來,心情十分愉悅,拉着兩人聊了不少事情。
等到氣氛差不多的時候,蔣詩詩道明了來意:“院長,您還當初記得給我們取名字的緣由嗎?”
“記得啊,其實你的名字倒不是我給你取的,當初撿到你的時候,還有一封信,裏面交代了你的出生年月日和姓名。”郁女士笑盈盈地說着,又補充了句,“于藍的名字倒是她自己選的。”
蔣詩詩一怔,連忙問道:“院長,那封信,還在嗎?”
理論上,年代久遠的信件,即便是完好無缺地保證了下來,也很難再找到什麽線索,尤其是非手寫版。
由于是公立性質的孤兒院,院內每一個孩子的記錄都十分詳細,從入院開始建檔,時刻增加記錄,便于查詢。
郁女士沒一會兒,便把蔣詩詩的資料調了出來,交給她一個鑰匙牌和密碼:“你去檔案室看吧。”
“謝謝院長。”
蔣詩詩很快見到了那封信,電子打印件,紙張很普通,字體方方正正,沒有任何特色,上面記錄的內容,也如院長所說,只有簡單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線索到這裏幾乎斷了。
檔案袋裏,剩下其他的資料,都是她所熟悉的,自己的成長歷程,曾經參與過什麽比賽,拿過什麽獎項,還有小時候試圖領養她的好心人來訪記錄,但最終,她和于藍不願意分開,便一直留在了院裏。
“阮?”蔣詩詩動作一頓,來訪記錄中,這位阮熾先生有三次記錄,中間分別隔了一周,一個月,或許是因為阮清瑤的緣故,她對阮這個姓氏格外敏感。
将資料全部重新翻了一遍後,蔣詩詩離開了檔案室。
“有發現嗎?”于藍一直守在外面,見她出來後,立馬站起身。
“不知道算不算。”蔣詩詩跟她提了阮熾的事情。
在得知阮清瑤是自己小姨的時候,她就有個疑惑,為什麽蔣夏和阮清瑤姓氏不一樣,對方給她的解釋是:她們的名字是從咔塔爾星的名字諧音翻譯過來的。
但阮清瑤在給她寄禮物鼓勵她的時候,用的代號是QY,也就是她名字的縮寫,她似乎……并不喜歡阮這個姓氏?
這只是蔣詩詩的個人猜測。
“需要小黑幫忙查一下這個阮熾的地址,我想親自去拜訪他一下。”
“好。”于藍立馬聯系了黑客高手。
小黑很好用,一頓飯就能解決一個難題,沒一會兒就把阮熾的地址發了過來。
海藍星上名叫阮熾的人不少,在性別、年齡、曾用住址限定的篩選後,符合條件的人就只剩一個了。
“京市?”蔣詩詩眼簾微垂,她不确定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從一開始,阮清瑤就對她有所隐瞞。
“那豈不是……”于藍明顯也想到了她之前開玩笑般說阮清瑤是金絲雀的話。
蔣詩詩:“回京市吧。”
從京市到東紅市,再返回京市,這一來一去,兩天之內把所有事情解決掉,着實有些累人。
于藍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喊着要補覺,眼睛還沒合上,又坐起身:“詩詩,等我醒來,陪你一起去找那個阮熾。你別着急,先休息一天,反正他人在那裏跑不了的。”
“好。”蔣詩詩微笑着點頭,她其實也該休息一下,但就算閉上眼睛,也睡不着。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的負隅頑抗,懷孕九個月以來,始終沒有什麽動靜的肚子,第一次出現了胎動,蔣詩詩明顯愣了一下,将手伸向自己的腹部,隐約感覺到了一股暖意,仿佛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勸她不要累着了。
這一次,她終于配合地去休息了。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陽光明媚又燦爛。
阮熾的住址在京市最出名的富人區,不出意外的,蔣詩詩和于藍被攔在了小區門外。
“詩詩,咱們……爬牆?”于藍仔細觀察了一遍周圍,這裏的安保措施防護級別挺高的,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去将人引開,你爬牆,如何?”
以蔣詩詩目前SS級的精神力,爬牆只是小事一樁。
于藍剛說完,一拍腦門:“不對,我怎麽又忘了你是孕婦,不能幹這麽危險的事情!要不——”
“我給阮熾打個電話。”蔣詩詩思考了數秒後,撥通了之前記下的號碼。
被拒之門外這種狀況,她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所以提前做了第二手準備。
如果阮熾不接電話,或是設置了陌生號碼免打擾,那她就只能用第三套方案了,強行闖進去。
所幸,阮熾接了她的電話:“蔣詩詩。”
對方似乎一早就知道了她的一舉一動。
蔣詩詩神色微變,很快鎮定地應道:“是我。你好,阮先生,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當面向您請教,希望您能給我一次見面的機會。”
阮熾那邊靜默了數秒後,語氣平淡地開口:“你進來吧。”
見到阮熾本人之後,蔣詩詩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他恐怕也不是海藍星人,至少他看上去并不像快到五十歲的人。
在孤兒院的檔案記錄中,當初想要收養蔣詩詩的阮熾二十八歲,二十年過去後,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仿佛不到三十歲的青年男性有着一張英俊迷人的臉龐,沉穩儒雅的氣質,像極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
坐下後,蔣詩詩沒有任何禮貌寒暄或是客套的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阮先生,您是二十年前在東紅市孤兒院連續三次提出想要收養我的那位阮熾先生嗎?”
“你還真是直接。”阮熾輕笑一聲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蔣詩詩首先表示了感謝,随後詢問:“能冒昧地問一聲,您當初是因為什麽原因嗎?”
“為了你小姨。”對方意外地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