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節晚自習
更甚，就是金錢威脅。
練爸只想讓他早點接觸社會，他總認為學校就是個養安逸的地方，要想成功或者混出個名堂，一定要在有荊棘的路上多走走，被紮幾回，學學做人做事的真本領，而不是只對着書本，完全在一個理想化的環境裏。
如果不走後門，縱使實力夠，學歷也進不了，濱城一高的老師至少都是研究生畢業，相比之下，他的确算年輕的。
他練清遠打了幾個字，又全都消了，他想問‘就這樣而已？’談戀愛呢？分別呢？重逢呢？這些都被她自動消除了？
“還是很有緣分的。”
“還好【微笑】”
封曲在被窩裏輾轉，這都兩分鐘過去了，練清遠是不打算再跟她聊了？那她要不要問點他的事情，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可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他出國的那一年都發生了什麽，是什麽讓他回來以後有那麽大的變化，但這又不能直接問。突然手機又響了。
“你的網友很多麽”
“沒有，就兩個吧，你算一個。”
“【開心】那跟另一個網友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只是好奇。”
“就是好友推薦，他也是漠大的，而且他也是學醫的，就比較有話說。”
“他也是漠大的？能推薦個好友麽，我也加個好友。”
封曲把另一個網友的賬號發過去，心裏卻在琢磨練清遠想幹什麽。
賬號昵稱是醫者難自醫，練清遠看了醫者難自醫的動态，是漠大的不會有假，但是個單身，看這動态，好像并不迫切找個女朋友。練清遠一直往下劃拉，直到看完了所有動态。
基本可以判定，無危險，為人細致，作風文藝，可以交往。
突然想起來劃拉了這麽長時間的動态，卻把封曲忘了，他現在可只是個普通網友，不說一聲就這麽長時間把人家晾在那裏，總不好。
“睡了麽？”
“還沒。”
“已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聊。【晚安】”
“嗯嗯，你也是。【月亮】”
練清遠沒有把手機收了，轉而給易數打電。
“喂，易數，我是練清遠。”
“這麽長時間都沒聯系我了，回國了也沒來看看我，你也是真夠哥們了。”
“你要是想我了肯定會來找我，你不也沒來麽？話不多說，幫我個忙。”
“說。”一聲長托尾音。
“我等會兒給你發個app，還有我的賬號密碼，你把app下載了，然後登上我的賬號，明天中午找封曲聊個天，就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聊什麽都行，但是要以一個陌生網友的身份，她不知道我是練清遠。”
“你倆這是幹嘛呢，情侶情趣？意外驚喜？”
“關系緩和劑！我倆關系現在有點僵，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你惹小封曲生氣了吧？”易數放聲大笑。
“我的人生就在你手裏，你看着辦吧，別提我！就聊幾句就行。”
“呦！難得把性命托付給我!不過，你對小封曲終于上心了。以前看你倆，總是不太對勁，雖說是情侶，但你對小封曲跟對平常的女性朋友好像并沒有什麽區別，就人家小封曲眼裏心裏都是你。”
練清遠沉默，易數都看得明白，那這情可真的是溢出來了，而自己卻親手把這些丢棄了，現在想想真的是莫大的悲哀。
“你能不能別一句一句小封曲的叫，聽着怪別扭。”
“呦，以前你怎麽也沒說過我呀，那你給我說說你都怎麽叫的，我學學。”
“封曲!再見！”練清遠挂了電話，把該方法的發過去，這才放心。他今天的确太急了些，還是要來點補救措施。
第二天中午吃飯，練清遠本來今天有事不在學校，但還是趕過來中午跟封曲一起吃飯。封曲想吃麻辣香鍋，現在兩個人正一人一個鍋，在挑菜。封曲挑素，練清遠挑肉。兩個人對對方吃的東西心裏都跟明鏡一樣，不需要交流就把菜挑好了。
一個人端鍋，一個人端平托，坐下開始吃。
突然封曲的手機響了，練清遠沒控制住，筷子猛得一抖，複又淡定地夾菜。
封曲擡頭看了練清遠一眼，他沒用手機，軟件又沒有定時發消息的功能，難道自己判斷錯誤？對方發來了午安。封曲也會了個午安。
“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天啊，封曲驚嘆，難道自己真的以為錯了？這真的不是練清遠的號？這樣的問題，就算是易數在幫練清遠發，也不會問出這樣直白的問題吧！封曲一下子謹慎了起來。
可封曲不知道的是，的确是易數，他心裏想着也算是幫哥們兒一把，他看了他們昨晚的聊天記錄，覺得都太淺，抓不住核心，這可是練清遠的命，他可得幫忙捂熱點。封曲覺得不是易數發的，那只是因為她對易數的了解不夠。
“陽光，積極，沉穩，細致，溫柔，幹淨，不離不棄。”封曲概括性得發了過去。還想問問這個幹嘛，就看見對方回了一句有事先撤，她只好說了再見。
“怎麽了有事兒？”練清遠看封曲臉一陣黑一陣白的，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事。”
練清遠沒再問，他也怕自己說漏什麽。
吃完了飯，練清遠剛跟封曲分開，就掏出手機登上自己的號，看易數都發了什麽。這一看，練清遠真想把易數拉過來好好教育教育，能問出這樣的問題，情商真的是負數。
練清遠立馬發消息。“今天問的問題冒昧了，只是一時好奇。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封曲今天吃飯的時候特意支開練清遠，偷偷打開了他的手機，密碼竟然是她的生日，這倒是讓她心裏突然一軟。
看了他的軟件，又打開了，清清楚楚一個句號的昵稱就在上面，就算是下線了，也會有個昵稱和頭像顯示在上面。當時就敲定了這件事。
“沒事。【微笑】”
看見這微笑的表情，練清遠才放下了提着的一顆心，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不要交給易數了。但仔細琢磨這個回答，練清遠忍不住微微一笑。
陽光，他現在的整體形象可以達标；積極，他現在的心态和行動也可以達标；細致，自問還是可以的；溫柔，這個，對封曲，他還是挺溫柔的；幹淨，不用說的；不離不棄，這就像個刺，紮在他的心上拔不下來，對封曲，應該也是紮在心上難拔下來的一根刺。
可又仔細想了想，這達到标準的男生多了去了，怎麽保持個人優勢呢？練清遠檢讨了一番，覺得以後對封曲要再溫柔細致一些，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不離不棄，将永遠刻在他的腦子裏，刻在以後的命途裏。
秋風蕭瑟，卻吹不散男生眼裏堅定。
“老師，這個是上次韓教授說的那篇論文，我看了，但還有些不懂的地方，都标出來了，您看看，給我指導指導。”
“行，這麽厚的論文，等我看完了。”
練清遠這學期大多都是在外面工作，很少有機會再來辦公室，但封曲值班的日子裏，他一有空就回來辦公室。還有中午和晚上吃飯的時候，雖然在外面工作，但還是會趕着點回來陪封曲一起吃。
“清遠啊，他們助理團嚴老師說寒假要辦一個實踐活動，要一個星期的時間，你想不想去，想去的話我可以給你要個名額。”
練清遠聽封曲說過，他們有個寒假實踐活動，去了可以加學分。只是他很驚訝導師竟然會問他想不想去。
“如果不麻煩的話就算我一個。老師也要去麽？”
“你們年輕人的活動，我怎麽會去！哈哈。”混實的笑聲，讓封曲都禁不住往這邊看了一眼。
“對了，你現在不是該在工作麽？”
“我忙完了，老師。”練清遠說的虛實浦留一清二楚。
“你呀，真是不讓人省心！你工作的事情，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要我這個老頭子操心！”
練清遠知道封曲在旁邊，連忙應和：“對，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許翹班！”浦留低聲一喝，封曲卻聽得清清楚楚。
練清遠此時感受到的不只是老師嚴厲的眼光，還有身側一道同樣具有穿透力、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
被說過一通後，他就走了，如果再待下去，浦老師估計會發怒。本想着在食堂等封曲一起吃飯，誰知剛出辦公室的門，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以後別翹班，不用陪我吃飯，有什麽事可以電話聯系。”
“其實沒什麽大礙，我在餐廳等你。”
“每天想打幾次電話都可以，好好工作最重要，要是再翹班，上一頓飯就是我們吃的最後一頓飯。”
“好，那今天總可以吧。”
“不行。”
練清遠無奈，自己随便吃了吃，就回公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事業對一個男人很重要，但如果他願意先放下事業來追求愛情，不是他沒出息，而是他懂舍得，有自信，而且很愛你，起碼對練清遠來說，是這樣的。
☆、第 42 章
晚上回到寝室，封曲拿出手機，剛剛她突然想到了打聽練清遠在法國發生什麽的方法。
“在麽？”
“在的。”練清遠還在加班，但足夠分神來跟封曲聊天。
“哈哈，我就是無聊了，想找你閑聊幾句。”
“歡迎！”
“我最近因為感情的問題，挺困擾的，我男朋友他去法國留學了一年但是他在法國發生了什麽我一無所知，就是一種缺失感，很沒有安全感。【悲傷】”
練清遠看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燦爛了，封曲就是他的小太陽，總能給他突如其來的溫暖。
“其實不用擔心，既然跟你在一起了，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事，他都認定了以後會是你。”
封曲微笑，一股暖流從心裏漫開。
“說不定他也也有考慮這件事情，可能會主動告訴你也不一定。還是寬心吧，你要相信你的男人對你有絕對的忠誠于真心！”
“我的男人！？【憨笑】”
原來練清遠心裏一直是這麽定義自己的，也不嫌肉麻，這絕對是隔着屏幕，隔着層陌生人的面罩他才敢這麽說。
“【害羞】”
“借你吉言了，先撤了【再見】”
“晚上早點休息，再見。”
封曲很滿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是練清遠提的，今天喝着也多了幾分甜。
九點多了，封曲接到了練清遠的電話，這幾天封曲都不讓他專門過來跑一趟吃午飯，每天中午就打個電話，多了電話的交流，封曲覺得兩個人的靈魂好像靠得更近了些。
心裏有東西在慢慢消失，有些東西在慢慢修複。
“這麽晚了，怎麽突然打電話”封曲問。
“就是剛忙完，閑下來了，就想找你聊幾句。”
“你是把工作都帶到下按時間了麽？這麽忙。”
“還好。”因為練清遠前一段時間在公司總偷偷翹班，所以現在要抓緊彌補形象，就算是本分的工作做完了，他也會多要點活兒幹。
“其實還好，沒有在法國的時候忙。”其實他在法國也還好，但想把話題引到這裏。
“法國······”封曲念了一遍，好像要做閱讀解析一樣地念了一遍。
“你在法國都幹什麽了？”
“談了場戀愛。”
一下子切中要點，封曲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生氣自然是有，還不少，但他又這麽坦蕩，她也不好爆發，而且現在爆發，是不是會顯得自己太在意他了。
“說說吧。”
“······”
練清遠有時候挺無奈自己的，在封曲面前總是那麽誠實，就算有點小心思，可是封曲一問，他就秒慫，沒由來的慫，道不清楚。
還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飯、一起散步、牽手······他們咋不上天呢！封曲聽着這些已經翻了不知道多少個白眼，估摸着加起來能把天給照亮。
“所以，最後為什麽分手？”聽着練清遠說的那些怎麽也是甜蜜期的情侶，呵呵了，玩得還特別花，封曲腹诽。
“因為你。”
終于來一句能聽得了。“哇塞，可別，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可承擔不起！”封曲自己不知道，現在她說話的語氣有多怪異。
“那就我來擔。反正就是因為你。”
“那你是怎麽良心發現的？不可能跟人家談了那麽久的戀愛突然想到我了吧！”
“······”想到那天的情形，練清遠覺得這個說不得，封曲有潔癖，萬一覺得他髒，不要他了怎麽辦。雖然他還是幹淨的。
“人一般在在面臨重大事件的時候，才會重新衡量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以，她是不是要和你結婚？然後你才發現你原來并不喜歡她！”封曲本來想說“然後發現你原來喜歡的是我”，但這話太難開口了，練清遠喜歡她，她到現在不想接受。
“不是。”
“那還有什麽重大事件？”
“······”
“我的天啊！練清遠，你不會跟她make love了吧！”封曲想到這兒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一半。她還是個很保守的女生，如果真的發生了性行為，那負責人到底是擠進她腦子裏的第一想法。
“沒有！沒到那種程度。”
吓死封曲了，站在陽臺上，感受着夜的涼，可背上還是有一層細汗。
“好了，我不問了，這事無關緊要。”
“那你早點休息，別熬夜。”
“嗯，晚安。”
“晚安。”
去辦公室值班，封曲正在做一個黨風建設的微信推文，最近學校紅色風氣越來越濃，都是些跟黨有關的活動。
電話響了，一個法國的號碼！？
打錯了？一般情況下封曲都不會接外地的電話，何況是跨國電話。不過法國來的電話，感覺挺特別的。
“hello？”
“······”
What？！一個女生一上來就是怒沖沖的說話，好像要吵架一樣。可她說的都是法文，她也聽不懂呀。不過她聲音這麽大，封曲趕快往辦公室門外跑。
“Can you say again”封曲覺得就算讓她說英語，以她這語速她也跟不上，還不如就錄下來，再找人翻譯一下。
封曲以前還是接觸過法語的，跟着練清遠學過幾句話，都是一些出國旅游可能用到的語言，或者是敬語，可是聽着對方說那麽長一段話，每一句是聽過的。
對方又說了一句，一句話又間隔一段時間重複了一遍，想必是說完了。
“OK，goodbye！”說完就挂了。
把錄音給存了，如果把錄音放到翻譯軟件裏，篇幅太長，肯定是翻譯不出來，找練清遠？封曲一下就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女性第六感，封曲覺得這跟女的跟練清遠肯定有關系。說不定就是那個前女友。
封曲思忖，帶上耳機，走到了浦留老師辦公桌前，老師正在看書，邊看邊翻詞典。
“老師好，我想請您幫個忙。”
浦留擡頭，原來是封曲那個小姑娘，練清遠的女朋友，對。想想自己在法國看見的那些事，清遠對這姑娘也真是癡情。
“清遠的女朋友對不對？哈哈，說吧，有什麽事。”
封曲微笑回應。
“是這樣的，我最近看了一個法國電影，但是有一段視頻沒有字幕，我就把音頻給截下來了，想讓老師翻譯一下，如果老師不忙的話，希望可以幫我翻譯一下。就一點，沒有很長。”
“怎麽不找清遠呢？這種事他可以的！”
“練清遠他最近在工作，比較忙，我不太好打擾他。”
“也是，姑娘，你不知道，清遠現在工作的地方是我推薦他去的，前一段時間，他們領導都給我打電話了，說他翹班！要不是我擔着，可能這工作，就丢了。”
封曲驚訝，思忖了片刻。
“老師，前一段時間，是我的問題，我太鑽牛角尖，我太不懂事，所以才會讓練清遠分心，但是他對工作的态度都是很認真的，作為您的學生，他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這種事情，以後不會有了，還希望浦老師可以相信練清遠。”
浦留大笑一聲，他對這個姑娘還是很滿意的。封曲把手機遞給浦留，自己站在一旁等，也陷入了反思。
原來在她以為的小事，對練清遠來說，已經是竭盡所能了。是呀，練清遠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以跟她來場風花雪月的小男生，他比她大了七歲，大多數這個年齡的男生都已經在職場拼搏了，練清遠也不例外。
總不能因為自己在校園裏，沒接觸過社會，就把練清遠也理想化。他有他要做的事，她不能擋着他的路。這幾天練清遠也很忙，見他的時候，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封曲現在都能想象到練清遠工作起來的樣子。一摞一摞的文件，在臺燈下翻着詞典，聚精會神卻又疲憊不堪。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喝水，有沒有時間休息一下眼睛······
“好了。”
很快，差不多是同聲傳譯了，封曲趕忙回神，做出一副要認真聽的樣子。
“你就是那個把Frank從我身邊搶走的人吧，我告訴你，他永遠只喜歡我一個，你不知道他親我的時候有多麽的熱烈，散發着男人特有的魅力。你也不知道他撕扯我衣服的時候有多麽勇猛，他永遠只能是我的男人！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算！你是蠢麽待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邊！還要臉的話就趕快跟他分手吧！聽到了麽？聽到了麽？”
“姑娘，你看的這什麽電影啊！回頭我給你推薦幾部好的，現在一時思想不起來了，老了！哈哈！”
天啊，這都什麽話呀，太奔放了吧，封曲內心吐槽了一萬遍。
封曲不好意思地說：“謝謝老師。”
正回宿舍的路上，有個陌生號碼打電話，封曲納悶怎麽去哪都集中到今天了。是本地的，但封曲還是挂了，沒一會兒，就接到了練清遠的電話，說讓她去取個外賣，這才意識到那個是外賣小哥的電話。
是一塊小蛋糕，粉色的，應該是草莓味的，吃着是挺好的吃的。
封曲看着眼前的這塊蛋糕，鼻子有些酸。
從以前到現在，好像自己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只要有練清遠在，就會被他塞甜品，以前是感恩，現在是感動，他還是怕自己會因為前女友的事情生氣。
在工作方面，因為自己，他被老板吵，一直那麽優秀的練清遠，應該只被練爸吵過，那麽通透的人，在私生活方面，還要被自己攪得亂糟糟的。封曲意識到，這麽個大男孩，好像被自己弄得很疲憊。
什麽前女友，什麽被抛棄，什麽痛苦不痛苦的，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練清遠可以好好的，身體好好的，心理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好好的。
想讓他還是變回初中剛認識他時的淡雅純粹。
淚水不知不覺地滴在桌子上。
晚上跟練清遠出來散步，一天沒見，練清遠對封曲是很想的。
“圍巾你戴着，晚上刮風小心凍着。”練清遠把脖子上的灰色圍巾取下來給封曲戴上。封曲沒說話，就是任他擺布。
“練清遠，你在國外他們都叫你什麽？”
“Frank。”
“嗯。”
“今天還好麽，有沒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雖然跟封曲複合了，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像一起一樣跟他吐槽、向他訴苦，可能是因為她現在可以把所有不愉快都消化了，可每回想想，還挺難受的。
“沒事，都挺好的。”
“那就好。”
“今天新來了個同事，人還挺好的，就是不小心翻譯錯了一個詞，就被罵了一頓。”
“那還挺可憐的，剛到一個新環境難免會不适應犯錯率也會提高，就這麽被逮着了，也蠻慘的。”
“可沒辦法，在公司裏，每個員工都要做到最好，要不然還會有數不盡的人來頂替這個職位，可以有短板，但是長板也一定要長得讓人吃驚。可以是勤奮，可以是效率，可以是細心，等等等等。只有這樣，才有處可用，保住飯碗。”
封曲看着練清遠，他說這些的時候不是厭倦疲憊，而是一種掌握了成功學定律的從容積極。
“那你呢，你屬于哪一種？”
“我啊！哈哈，屬于效率吧，但每點也都有不少，簡而言之，全才！。”
封曲看着這樣的練清遠突然笑了，這麽多年，他還是一點沒變。
高二那年，練清遠有時候說的話總讓她覺得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小男孩，但當時畢竟還是練老師，那種印象很快就消失了，現在看來，那才是真正的他吧，褪去職業的僞裝，就是個調皮的小男孩。
“白天的時候，我接到了你前女友的電話。”
“什麽？”練清遠驚訝地看着封曲。
“就是一個聲音有點尖的女生，講了一口我聽不懂的法語。”
練清遠有些緊張，封曲會不會生氣，希望千萬別。
“她都跟你說什麽了？”聲音都有點顫了。
“不知道呀，就聽懂了一個Frank，然後來自法國的電話，所以憑我的第六感判斷，應該是你前女友。”封曲說得十分輕松。
練清遠還一直看着封曲，她看出了他眼裏的驚慌。
“她說的都是法語，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她語氣不好，從頭到尾都特別沖，我也沒想繼續聽，就聽了幾句，就挂掉了。你呀，是不是把人家甩了？”
“我是有對不起她，但這還是兩個人的問題。她并不喜歡我，更多的，可能是一種征服欲。”練清遠邊走邊說，也沒敢看封曲的眼睛，一雙手忍不住拽了拽衣服。
“哇，看來有不少事情呢？”封曲自顧自走着，也不管練清遠已經停在原地不動了。
“怎麽不走了，累了？”封曲回頭說。
“你是不是生氣了，要不你罵我一頓或者打我都行。”
練清遠現在摸不透封曲的心思，只敢一點一點試探。
“我是有生氣呀，不過已經氣消了！就昨天你說的時候我就挺不高興的，但是今天吃了那個小蛋糕，就氣消了。”
“真的？”
“騙你幹嘛呀！我肝火不盛，沒那多氣好生的。”封曲走過去拉住練清遠的手，繼續并肩而行。
婆娑樹影，深淺燈暈，路上一雙人，心裏兩相印。
☆、第 43 章
期末考試完，助理團組織的下鄉活動就開始了，等各院系都考完，擇日出發。本來練清遠要去的，但是封曲堅持拒絕，說等到周末去就可以了。
“我交代的東西你都拿了麽？”
“拿了。”
練清遠幫封曲把一大兜的被子什麽的放在大巴車上，這麽多的東西，如果沒有他在，估計要來回跑幾趟。慶幸他們是周日走的，不然又要有心無力了。
“那裏蟲蚊比較多，你把自己包嚴實了，樟腦球帶了吧？”
“我真的都帶了，而且這大冷天的，應該不會有很多蚊蟲了。你就放心吧，我走了。”
練清遠一直看着封曲，把她全身上下都浏覽了一遍，眉毛還蹙着，最後在封曲額頭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才讓她走。
封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驚着了，但還是淡定地說了再見，一步一步上了車。
宿舍是住在當地小學，床不夠，有幾個男生就直接把桌子拼在一起睡。環境是比學校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而且沒暖氣，氣溫比漠城還要冷。但在這裏的居民好像都适應了，他們裹着棉襖在街上談天說笑，一點都麽有被這寒冷的天氣所影響。
平頂的房子，大都是一層，還有一些瓦房，晚上的時候屋裏就吊着一個燈泡，照不亮什麽，都是一種半瞎的的狀态。
這次下鄉活動比各院系組織的活動要豐富，畢竟在助理團這個大家庭裏，各個院系的人都有，因此安排的活動也是多種多樣。封曲學醫的，自然是義診組，要跟着一個醫學院的老師一起在街道上進行。
“封曲，你是學康複的吧，剛來了個小孩子，你去看看。”
“好。”封曲放下手裏的血壓器過去。
是一個大概六七十歲的婆婆，穿着暗紫色的大棉襖，頭發短也淩亂，帶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婆婆在跟老師說話，額頭上的褶子全顯了出來，小孩子站在她身邊，婆婆一手拽着他，因為他總想往別的方向跑。
封曲剛過來，這小男孩就向她扔石子，一個沒砸到又從兜裏掏出一個來。
婆婆一把撈過孫子，吼了一聲，他才作罷。
“你學的是康複，你來看看在這個小男孩。”
“好。”封曲坐下，向婆婆禮貌微笑。
“奶奶好，我是漠大康複治療專業大三的學生，有什麽能幫到您的麽？”
“閨女呀，我孫子，智障娃，你看看有啥方法能叫他好點，他爸帶着他去過城裏，但那說要啥長期治療，還沒個準話能不能好。你有沒有啥法子，這智障娃沒法子上學都！”
“奶奶，我先問您幾個問題，您先別急。”
“您孫子平時會做家務麽？”
“會，但叫他拖個地，他拖兩下就跑出去玩了，經常也沒叫他做過家務，都俺做。”
“那他能正常吃飯麽？還有平時穿衣服，上廁所，就是一些日常活動，他都能自己完成麽？”
“能呀，俺孩兒每回都一大早起床，自己穿衣服再去廚房拿個馍就出去玩了，玩一天都不回家，晚上回來再吃點飯就睡了。”
“那您知道他都有哪些朋友麽，他都跟誰玩”
“這我不知道，俺縣門口的這些娃都嫌俺家是個智障娃，不跟俺孩兒玩，他都是哪兒熱鬧往哪兒跑嘞！”
聽到這裏，封曲忍不住一股心酸。
“那他在學校裏怎麽樣？”
“俺孫子都沒上過學，被學校趕出來了！俺孩兒平常都可好了，學校說他在學校光吐人家，光砸人家，就不叫俺孩兒上了，但俺孩兒平時都可好了，從來不惹事。”婆婆說着好像淚都要流下來，一雙幹黃的手往眼下擦。
封曲趕緊掏出來一張紙遞給她。
“奶奶，像您孫子這樣的孩子，政府是有特別關注的，專門設有特殊教育學校的，您可以跟當地的機構聯系，把他送進去讀書，多跟同齡人接觸，應該對他會有幫助。”
“閨女呀，你別說了，上年民政局就聯系他爸了，把孩子前一天送進去，第二天就叫去接回來了！說俺孫子光吐人，但這回來了人也好好的，沒有問題。”
“這，怎麽會······”
婆婆越說情緒越起伏越大，封曲這就有些束手無策了。既然是政府項目，又怎麽會拒收呢？不過現在地方的小動作中央也難知曉，也有可能是學校考慮綜合原因吧，想着這些封曲也有點難受。
從這些問題裏可以知道這孩子精神應該沒問題，就是智力發育方面有些問題，可估計下來，也就是智力三級殘疾，可是恢複到正常，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已經去醫院看過了，那她就更做不了什麽了。
封曲看看蹲在地上扣石子上午男孩兒，大冬天的那兩根凍紅的細指頭在地上使勁扣，也不嫌疼。
“奶奶，您別太激動了，小孩子總有小孩子的福氣，我現在只能跟您說，您多陪陪您孫子，多教他點東西，讓他能一點一點好好做事，這就是很大的進步了，這孩子跟別人不太一樣，所以家長要上點心，多努力努力，他就會好很多了。”
“奶奶，我們有家訪項目，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就把您家裏地址留下來，到時候我可以去找您。”
婆婆可能知道在這兒也不會問出什麽，只是應了聲，把地址說了出來。
“閨女啊，沒事兒就去坐坐，他爸去外地工作，他媽在他生出來就離家出走了，家裏就我跟他爺，沒事兒來坐坐。”
“好，一定會去的，奶奶路上慢點。”
婆婆拉起男孩兒就走了。
封曲神傷，這世界上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治愈，不是一棵樹上的每個蘋果都甜，不是每天晚上的月亮都是圓的······
可她是學康複的，這就是一門讓殘缺變美的學科！斷裂的骨頭不會有原來的堅實，受損後的神經不會讓神經沖動傳得比以前快，肌肉萎縮後肌緊張下降，想要恢複到以前，需要不斷努力，而且在很多情況下，這還是生理難以達到的。
“康，安也”“複，反也”。康複不同于痊愈與恢複，康複是指病傷殘者殘存功能和潛在能力在治療和訓練後獲得了最大限度的發揮，所以，帶着殘缺微笑，是封曲希望每個康複患者都會有的心态，而她要做的，是把殘缺圖上色彩，讓患者帶有殘缺的同時依舊美麗。
這幾天活動安排得滿滿當當，每天過得都分外充實，一連五天，大家的感情也越來越好，氣氛越來越火熱，晚上幾個女生在一起，甚至會熬夜說話到天亮。
家訪的時候，封曲去了婆婆家，每回去，男孩兒都不在，倒是跟婆婆處得不錯。
周五晚上，封曲接到練清遠電話，說他現在已經快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