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月考成績很快出來了。
時檸這抓心撓肝的幾天就不知道是怎麽挨下來的。
起初，他沉浸江荇幫他押對題的歡喜裏；後來漸漸清醒，意識到就算這些題都答對了，也改變不了他還是倒數第一名的事實。
按照常理，火箭班每次刷人都是在期中、期末成績出來後，退步最明顯的或者整體表現不佳的，會被調換到其他班。
也不知道教導主任和班主任會怎麽安排他。
這次月考，因為時檸的到來，可謂引起了空前關注。大都是等着看好戲，見證他被同學實力吊打。
畢竟他的名聲不好，如果随随便便的學渣仗着家裏的權勢就能玷污火箭班的招牌，那必然會引起公憤。
誰不知道火箭班是通往名牌大學的“直通車”，等着排隊進去的同學如過江之鲫。
要是時檸能進，為什麽他們不能進。
這是大多數人心中的真實想法。
但成績出來後，大家卻仿佛只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
因為時檸拖後腿，火箭班的平均成績較上學期直接降低了六分，是班級成立以來為數不多的“失常”。
幾年前還有一次期末考，因為試卷出的題目難度空前，當時班級的平均分也不過降低了五分。
也幸虧這次是月考，只是學校內部排名。
否則，教導主任絕不會勉強同意時檸參加火箭班的考試，在其他學校面前拖後腿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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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檸是火箭班倒數第一這回事大家都猜對了。
然而，卻沒想到他的英語居然考了滿分，單科成績年級第一，比總排名第一的江荇的英語成績還高三分。
成績榜單在宣傳欄一貼，頃刻引起學校嘩然！
學校論壇的讨論貼高樓疊起，如平地一聲雷炸開，熱度、讨論度空前，大家對他的評價逐漸兩極分化。
我就是愛學習，別叫我停下來：【新來的英語滿分？我咋不信呢！不會是抄的吧？質疑.jpg】
卷不死就往死裏卷：【第一名抄誰的？難不成抄樓上你的嗎？別搞笑了！】
考試的盡頭是玄學：【淡定，淡定！萬物一切皆有可能，依我看，八成是玄學，人家忽然靈光乍現也不一定。】
人不好色好什麽：【不瞞大家說，新來的一露面，我就覺得他非池中之物。你看那堅毅的眼神，你看那福慧雙修的面像，你看那高挑的身材，你看那柔軟的嘴唇……】
在瓜田裏吃撐：【樓上停！此處不是無人區……戒色·jpg。】
……
一通評論看下來，時檸嘴角抽搐，尴尬得冷汗連連。
沒想到好學生八卦起來也這麽生猛。
大白天的話題直奔午夜場了。
其實時檸單科成績滿分這回事連江荇都很訝然。
不過轉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他之前讀的是國際學校，再加上家裏都是生意人，估計從小就參加各種聚會，接受的教育和培養也全面。
“時檸，張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許蓉蓉去辦公室還張菲的輔導書時，被要求給時檸帶句話。
該來的總會來，想躲也躲不掉。
時檸為了讓自己專注不胡思亂想，一直在刷英語練習冊。
聰慧如他，依然想不出如果張菲非要讓他轉班的對策。
時檸暗暗嘆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穩重體面，自始至終沒看旁邊的江荇一眼。
事實上，江荇心裏也很亂。
眼看着他是在專心寫化學公式，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倍不止。
如果沒有意外，時檸肯定會離開火箭班。
好一點的可能留在一中的其他班級。
如果他接受不了打擊，可能重新轉回茗英也不一定。
據江荇觀察，時檸表現得還挺正常，除了較平時安靜話少些，情緒并沒有太大起落。
總之，江荇很少有心煩意亂的時候。
今天不知是不是陰天的原因，心情異常沉悶煩躁。
明明時檸自己都沒說什麽，他卻有些按捺不住。
偏偏損友還非常沒有眼力勁兒地繼續給他添堵。
時檸剛出教室，齊放就捧着一本書急不可耐地蹿到江荇他們這邊來。
江荇冷冷盯着他，無聲下逐客令。
齊放卻不依不饒，跟金剛鑽似的非要往裏面擠。
江荇無語，也懶得起身給他讓路，直接撐着桌沿順勢坐到了時檸座位上。
他不習慣上課開小差，随手翻開時檸的英語練習冊百無聊賴地一邊掃題，一邊聽齊放廢話。
“你說時哥不會被勸退吧？”教室裏雖然大家看着都在學習，但似乎彌漫着一股看不見的浮躁，關注時檸的人不在少數，“萬一他接受不了打擊想不開怎麽辦？”
齊放腦子直，有什麽說什麽。
他說的想不開也不是什麽極端行為，就是喪氣鬧心不開心，幹啥沒興趣，吃飯也不香。
江荇一早就知道他要嘟囔什麽，随便敷衍道：“等他回來就知道了。”
齊放好一陣輕聲嘆氣，本來他們的日子就平淡如水沒意思，好不容易來一個開朗鮮活的帥哥，還沒捂熱就要涼了。
他似是不滿地掃了一本正經看書的江荇一眼，腹诽：果然還是我時哥有意思。
他時哥就不會裝模作樣不理人，實在煩了也還會說聲：滾。
“我看可能是你這裏風水不好。”齊放想找茬又不敢往江荇身上拐，但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又生氣，好歹也是同桌一場，眼看就要分開了，怎麽能這麽冷淡，這麽無動于衷呢，“克同桌！”
江荇差點都要氣笑了。
天地良心，人于深是自己故意考砸奔赴喜歡的人去了，跟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至于時檸，一開始就不是屬于火箭班的人。
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規則教條，根本不是輕易能打破的。
再說，以後就算不在一個班，也依然可以來往當朋友，又不是生離死別。
“像時哥這樣的萬人迷，可太容易招蜂引蝶了。”
齊放看人臉色不行，誤傷的功力卻十分了得，“我看分開後，要不了多久時哥跟前就一堆花紅柳綠了，我們這些糟糠朋友通通要靠邊站。”
“要不，你跟他一塊走？”
江荇的臉色驀然陰沉得可怕，像被人戳了肺管子，滿臉都在嫌棄齊放就會念喪經。
有這會兒怨天尤人的功夫還不如想想以後怎麽做？
要想跟人天長日久在一起，還不如幫他提高成績來得實際。
當江荇意識到自己想到“天長日久”這個肉麻的成語後，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直接翻臉不認人、異常煩躁地将齊放趕走了。
他跟時檸不過才認識幾天，按道理不會有多深的感情。可他只要一想起時檸看他的眼神，心裏就一陣酸麻，就算只是回憶，都有些不敢正視其中的深邃。
他不清楚這是什麽心态，也沒勇氣一探究竟。
完全忽略不在意，好像又無法徹底抹去。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時檸就從辦公室回來了。
張菲緊跟在後面，她什麽也沒說，只是借用自習課講起了英語試卷。
時檸也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端倪。
這下可把大家都急壞了，不知道這個“例外”将何去何從。
說老實話，人時檸來火箭班也沒什麽壞影響，人長得好看，性格又好，每天給同學們帶很多咖啡原液，誰困了喝一杯，立馬精神抖擻。
白浩聽說時檸考完試後，就一直想約他去網吧裏開黑。
今天成績出來後，時檸心裏惦記的事兒也了了，不再忐忑糾結。
于是擇日不如撞日，直接答應了白浩放學見面。
白浩可能是太想時檸了，一中還沒放學他就早早打車在校門口恭候時檸了。
白浩：時哥，我在正門等你。有保安大哥在，不怕被人圍堵。
時檸趁機回了一句：再等十分鐘下課。
江荇一邊聽課，同時将時檸的小動作全部收入眼中。
瞟到聊天備注的又是“白浩”，不禁皺了皺眉。
心裏責怪時檸這人真不懂事，不知道大家都在惦記他的去留嗎？就知道自己聊天，也不知道報個情況。
又或者，他最看重白浩，什麽事兒都要率先跟他分享？
江荇瞟了一眼腕表，很好，還有八分鐘。
如果時檸夠懂事，就在下課之前坦白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時檸不時偷瞄兩眼手機屏幕，不想讓白浩等太久。
江荇不時裝不經意擡擡手腕，表盤上的分鐘怎麽走得如此之慢？這個牌子的表口碑挺好的，不會壞了吧。
齊放實在按捺不住激動，已經開始着手寫小抄。
眼看就要朝江荇扔過去，卻被火眼金睛的張菲逮個正着：“齊放！你起來回答下這個問題。”
完了，他根本沒聽。
安靜之餘，眼看張菲就要暴怒罵人。
此時校廣播卻突然乍起聲響，驟然散發的廣播吓得好多人心頭一顫。
這條廣播與時檸有關，還未聽完，他的臉色就沉得異常難看，眼裏尖銳的憤懑藏都藏不住。
盡管勉力保持平靜，指尖還是抖個不停。
“高二火箭班的時檸，高二火箭班的時檸。聽到廣播後馬上到門衛室一趟，你媽媽找你有急事，聽到廣播馬上來門衛室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