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倆人本來站在牆邊的路燈下,時檸腦子很亂,就想一頭紮進江荇懷裏求安慰。

就算重新來過,他能擁有的好像還是只有江荇一個人。

他對江荇的依賴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之前他在外面再意氣風發,精明強幹,但回到家還是個什麽都不想幹的作精。

偶爾疲憊難過的時候,他就蜷縮在江荇懷裏一動不動,像只安靜的貓,被同樣沉默的主人缱绻摩挲。

他們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必說,只有親密地挨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安慰和治愈。

很多時候,不只敏感脆弱的時檸自己認為,連給他撐起一片天的江荇有時都也會覺得這世上他們只有彼此。

不管身體還是靈魂,只有對方能給予歸屬與愛意,好像只要活在對方熾熱依戀的目光裏,所有一切就都值得,所有明天就都有期待。

江荇沒跟人如此靠近過,更沒有跟一個男生在街上公然摟抱着。

時檸雖然身體發軟,膩歪在他懷裏,但環在他腰上的手臂并不緊,只要他想,輕松就能掙開。

街上看熱鬧的人并未全部散去,甚至還有好奇的拿出手機拍照,可能沒見過男生在街上如此親密吧。

“時檸……”江荇喉嚨發緊,但還是輕喚了聲懷裏的人,他身材高大,背對着遠遠看熱鬧的人,把時檸擋得嚴嚴實實。

“讓我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不知是不是江荇的錯覺,驀然溫熱的脖頸忽然感到一片潮濕的粘膩感,時檸的聲音很輕很喪,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本來他的手都已經攥住了時檸的胳膊,結果甕聲甕氣傳進耳朵裏,所有動作又卡了殼。

就像那種需要人保護的小孩,他把所有依賴和脆弱都投在你身上,別說一句重話,就連委婉拒絕他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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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抱就抱吧。

誰也沒有規定在大街上不用擁抱。

這麽一想,江荇反而坦然了。

就算是朋友,遭遇了打擊和失落,他也應該主動安慰開解,畢竟這個世界上混蛋的人、混蛋的事兒太多了。

而時檸此刻,一切都發自本能。

他很想江荇,很想被他抱着,也想被他哄。

“沒事兒,別想了。”

江荇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語氣透着不自覺的溫柔和沉穩,恰好安慰人的同時,又能給人一種保護感,“不想見的人就不見。如果還有人來學校找你,我,我和齊放還保護你!”

下意識江荇就要脫口而出,我會保護你。

話就在腦子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樣說聽起來跟時檸的“老公”一樣暧昧。

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看到時檸失落受傷、郁郁寡歡的模樣。

甚至只要他對自己一示弱,就砰然生出一股要保護他的責任感,那種感覺,有點像家人,是理所當然又自然而然的存在。

其實,江荇現在心裏也同樣煩亂。

但并不是時檸那種被外界傷害打擊的,而是各種突入而來的信息混在一起讓他不知如何應付,又不知是該趨向本能還是保持理智。

如果時檸喜歡男生,那他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又該和誰在一起呢?

想到這裏,江荇又被自己的揣測吓了一跳。

時檸的擁抱讓他愈發喘不過氣。

同時似乎還很享受這種活潑的心跳和親密感。

“好了。”

時檸被江荇生疏的舉動很快哄好了,他剛要掙紮着從人家肩頭離開,結果堪堪動作,忽然又被江荇的大手兜頭一按,又結結實實貼在了人肩膀上。

時檸:……

“先別動!”

江荇說着,始終僵硬的身體倏然柔軟下來,他張開雙臂完全把時檸全部抱在懷裏,自己還埋頭跟他脖頸相交。

如果剛才他還能安慰自己,他們的擁抱很單純,現在彼此劇烈的心跳一交融,就是實打實的暧昧了。

“我看到蔣天勝他們了。”

剛才江荇用餘光瞥見了從旁邊小街招搖過市的蔣混混一衆,也不知道酒足飯飽的他們停留在街口密謀什麽,遲遲盤桓不肯走。

江荇今天不想再帶着時檸打架。

雖然他不怕麻煩,卻也不想惹是生非,他們和蔣天勝一衆不是一類人,沒那麽多時間和精力浪費了打架鬥毆上。

而且,今天的時檸要是打起來,肯定下手沒數,屆時再弄出其他狀況,更難以脫身了。

“走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街道上看熱鬧的人都散盡了,可能他們越不怕人看,越不能滿足那些人的獵奇心理,反而不再是什麽值得玩味的事兒。

“嗯,走了。”

說來心虛,起初江荇還留了幾分注意力觀察周圍。

後來全部感官不知不覺沉溺在懷裏的溫熱上,後來,他甚至破天荒大着膽子感受了一番抱人的真實感覺。

那種親密依賴,竟出奇得讓人有些欲罷不能,就很,享受?

時檸安靜跟江荇分開,不自覺輕輕舒了幾口氣。

剛在抱的時間太長,都有些窒息感了。

“你都聽到了?”

從老公這裏充完電的時檸又恢複了往日神采,他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笑問着還挺落落大方的。

“嗯。我不是故意的,就……”

雖然跟時檸松開了,但江荇鼻腔裏還能嗅到時檸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什麽沐浴露,平時聞不出來,但親密靠近卻又持久留香。

好像都飄在人心裏了,只要一想就能清楚感受是什麽味道。

“沒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喜歡男生。”

時檸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完全無所謂,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從始至終,甚至包括上輩子,他都沒覺得性取向是什麽大事兒。

都是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違背法律和社會良俗,誰也管不着。

“哦。”

江荇也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板正,他聽到後也就震驚了一下。

轉念一想,這種事就跟數理化一樣都是客觀存在的真實,還達不到震驚三觀的地步。

“不是,我,我不介意這些。”

江荇回應說“哦”,就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馬上又發覺人家跟他說這麽私密的話題,一個單音節又太冷淡,還容易讓人誤會,于是趕緊又找補了一句。

聞言,時檸靜靜瞅了他半天,忽然,燦笑出聲。

眼角眉梢那抹帶着意料之中的喜色,看起來又壞又得意。

剛才所有的怏怏不快和憤恨哀傷,此刻都伴着兩人的輕笑聲随風而散。

倆人就那麽挑釁地看着對方笑,跟傻瓜似的,甚至還有越笑越收不住的趨勢。

直到齊放出聲,才驀然察覺有人看他們半天了,此刻,已經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你們,你們,在幹什麽?”

饒是齊放這麽包容又見多識廣,但從裏面出來找人的他,在看到時檸和江荇那樣緊緊抱在一起時,還是在心裏“我/操”了好幾聲。

甚至屏氣凝神眼睛都不敢眨地盯了半天,生怕是因為精神恍惚産生的錯覺。

“沒事,無聊抱着玩的,你要抱嗎?”

時檸看着目瞪口呆、風中淩亂的齊放,絲毫沒有慌張之色,還混不正經地沖人揚了揚下巴調侃,完全沒有一點高中生該有的羞澀和矜持。

江荇到底沒時檸臉皮厚,眼神有些飄忽。

他按了按額頭本來想張嘴解釋點什麽,但盤算半天也沒有合适的話。

算了,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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