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楚桑皺了皺眉:“喂?”
不是接通了嗎,對面怎麽不講話。
楚桑又耐心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是你前幾天給我打電話嗎?”
楚淮張了張嘴,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
“是你就好,你是不是也跟我買了什麽瓜,我還沒有給你瓜的證據?是什麽瓜你再跟我說一次,我不會拖的,這幾天就會把證據資料整理出來給你。”
“截止日期是什麽時候?”
對面依然沒有說話。
楚桑心頭一跳。
壞了,這事可能不簡單,不會是已經到了需要付違約金的時候了吧?
楚桑眼睛一閉:“……說吧,違約金是多少。”
她有八百萬,可以給。
楚淮在聽到楚桑聲音的一瞬間,心頭一顫,接着湧上無限情緒。
他以為妹妹跟家裏決裂的這十年,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已經淡了。十年內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每次見面妹妹都是歇斯底裏的樣子,好像很恨他們。
他難過妹妹逐漸變得陌生,但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現在正在說話的妹妹好像又變回了小時候那個可愛聽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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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說什麽,違約金?
他妹妹現在過得那麽差嗎?
楚桑這回是真的擔心了,對面一直不說話,違約金太多難以開口?
她小心試探:“喂?”
電話裏的聲音很有磁性,還帶着莫名的感情:“不是每年都會給你的卡裏打錢嗎,為什麽要還違約金?”
楚桑震驚。
哦吼,完犢子,這人跟原主的關系不簡單。
原主連他的錢都不肯用,寧願住那樣的小破房子,想必跟他是徹底決裂了?
手機上連個備注都沒有,她連對面的身份都不知道,她很難辦。
楚桑更小心翼翼了:“那個,有些冒昧,但是我手機裏沒有備注你的電話……”
“所以,……你是哪位?”
電話裏又是幾秒沒人說話。
楚桑迷茫了。
這人怎麽回事啊,怎麽問一句話要想半天啊,“你是哪位”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嗎?
“如果我們不熟的話……”
“我是你哥哥。”
楚桑:?
楚桑:!
完犢子,原主的哥哥。
“親哥哥?”楚桑試探。
“嗯。”
電話裏的聲音好像有點生氣了。
楚桑有點麻爪,這場面實在是比她當初學攀岩差點從山上摔下來那次還嚴峻。
她是個孤兒,她從來沒有過任何跟家人相處的經驗,也不會處理任何親密感情。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哥哥,她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她是應該代替原主跟她的哥哥好好相處嗎?
楚桑心裏有些複雜,一種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羨慕和失落在慢慢滲透。
那她不是成了……偷別人哥哥的人了嗎。
她說不出話了,對面卻開口。
“不是一直在給你的卡裏打錢嗎?還是缺錢花嗎?”
楚桑沒說話。
這就是被家人關心的感覺?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好像一個流浪貓誤入家貓的窩,整只貓更顯得髒兮兮。
但對面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是那個卡不常用嗎?有現在常用的銀行卡嗎?”
楚桑還是沒說話。
對面終于提高音量:“楚桑,說話!”
楚桑眼淚自己跑出來,好像身體不受控制一樣。
她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拿袖子蹭了蹭,沖鋒衣料子不軟,臉有點疼。
楚桑終于說話了:“不用,我自己可以賺錢了。”
聲音有點甕聲甕氣。
拿着電話的楚淮有點後悔自己提高聲音了。
應該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的。
楚淮不再糾結給妹妹打錢的事情,也不追問什麽違約金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現在妹妹對他的排斥比過去十年都要小。
所以他開口:“你現在的微信是這個手機號嗎?我加你微信。”
楚桑換了手機卡,也重新注冊了微信。
雖然原主的微信幹幹淨淨,連聊天記錄都很少,但她依舊想用個新的。
楚桑又甕聲甕氣地報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新卡,可以搜到我的微信。”
楚淮松了口氣。
妹妹剛剛對家裏态度緩和了些,還是不要問太多,免得她又不高興。
楚淮把電話記住後,沒多說什麽,只是囑咐:“你參加綜藝,好好照顧自己。”
想到了全網鋪天蓋地的罵聲,又補充了一句:“在外面實在受了委屈,就回家。”
楚桑眼睛又熱熱的,她趕緊說了句“好”,就把電話給挂了。
咖啡館外面已經黑了。
微信跳出來夏知的消息:“楚老師在哪裏?直播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收工了,需要我去接你嗎?”
十分鐘前的消息。
楚桑馬上回:“不用不用,我記得車在哪裏,我現在回去。”
夏知馬上回了個兔子點頭表情:“好的。”
楚桑在直播裏給的話題度已經夠大了,所以導演在知道她真的去拍瓜的時候,也沒有強制性讓她繼續出現在畫面裏。
反正還有那三個人呢不是嗎?
這直播最後如王寧所願,大部分的畫面都給了他。
他侃侃而談了一下午,不是內涵楚桑,就是吹噓自己。
但也确實有人願意聽他吹噓,畢竟直播間可以問答,平時在微博裏想問個瓜都要坐等翻牌,現在直播是面對面交流,比微博好多了。
于是王寧在回答裏夾帶了不少陰陽楚桑的私貨。
“對,我一向是不喜歡花瓶的。”
“你問楚老師?沒跟她交流過,不了解。”
“現在的年輕人,身上真該多點謙虛,有很好的前輩在面前就該虛心學習。”
直播間的網友也很樂呵。
反正有人陰陽楚桑,她們就高興。
罵楚桑的熱搜是少了,但是《最強狗仔》的綜藝的熱度卻上來了。
一衆網友在直播剛結束後就把王寧的話都剪下來做成快節奏的鬼畜視頻,并配文:這是在內涵誰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王寧也算是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小小出了個圈。
節目組的官方視頻號也加大了宣傳的力度,把一些有意思的畫面都截出來做宣傳。
視頻號的剪輯師給每個人都剪了個出場。
其他三位嘉賓平平無奇,除了以鬼畜出圈的王寧,其他兩個人都沒有激起什麽水花。
但楚桑的視頻火了。
剪輯師在視頻最開始配文:讓我們猜猜最後一個嘉賓在哪裏?
鏡頭一陣晃動,先是衣櫃,後是床底,接着晃晃悠悠到了操場,然後猛地轉向了旁邊那棵粗壯的樹。
樹上蹲了一個乖巧的女生,小小一團,笑眯眯地問:“你們是在找我嗎?”
至此,視頻戛然而止。
短短十五秒的視頻,在短視頻平臺迅速火了起來。
——這視頻有點意思啊,好吊人胃口。
——樹上?這是什麽新的宣傳方法?
——我去看了其他三個人的出場視頻,就這個小姑娘上樹最有意思了。
——媽呀還是這麽小的一個姑娘,她自己上去的啊?
——我的天爬樹上還怎麽找。
——雖然沒有正臉,但是遠看這小姑娘好好看啊!
——真的太白了,白到發光。
——聲音也很好聽,軟綿綿的,內魚還有這樣的珍品?
——像個洋娃娃,小手辦,姨姨親親。
短視頻的受衆很廣,評論還是比較幹淨的。
偶爾有些不好的評論也很快被新的評論給壓下去了。
這個視頻迅速登上了短視頻平臺的熱榜,#現在的綜藝嘉賓有多努力#
更多人看到了楚桑。
——哎呦小姑娘怪可憐的呢。
——看着才十八九吧?
——真好看的姑娘啊。
——我看看是什麽綜藝?
——狗仔?好新穎啊,是真的會有瓜嗎?
節目組賺了波熱度,楚桑賺了波路人緣。
高檔別墅裏,梁俊還是在大喊大叫。
“哥,你又不回家了?”
他笑的比哭還難看:“哈哈,到手的錢又飛啦。”
作為謝浔的發小,張季庚看出了好友的狀态不太對,他碰了碰梁俊,示意他別再說了。
張季庚認真問了一句:“你确定還在娛樂圈呆着?”
謝浔“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梁俊也安靜下來:“那哥你要是沒被欺負的話,這瓜還爆不爆啊?”
“唐光都跳腳了,粉絲都在罵那個叫楚桑的狗仔呢。”
謝浔冷眼看過去:“你說罵誰?”
梁俊被他表哥的這個眼神吓了一跳,雖然他在娛樂圈裏走的是溫柔弟弟人設,但跟他關系近的都知道他不好惹:“楚桑啊……就我剛剛說的那個狗仔。”
“你剛剛還看她視頻了呢。”
梁俊拿手肘戳了戳唐光:“喂,你說句話啊,楚桑不是跟你參加一個綜藝嗎?”
張季庚點頭:“嗯,小姑娘被罵的挺慘的。”
他摸了摸鼻尖,有點心虛,早上的時候那個叫王寧的說她遲到了他還點頭呢。
謝浔沒說話,穿了個外套就拿着車鑰匙出門了。
留下梁俊和張季庚面面相觑。
“哥他這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張季庚也搖頭。他這個只喜歡吃喝玩樂腦子是想不明白的。
他只知道當初謝浔進娛樂圈好像是為了什麽人,至于為了誰,他不知道。
謝浔開車去了天娛大樓的練習室。
唐光身邊的經紀人很快就被換掉了,但他的粉絲見面會還是要照常開的,所以在練習室學舞。
他一臉不耐煩。
最近網上對他的評價慢慢開始不好起來,有對家借題發揮,開始踩他一頭敗壞他的路人緣。
楚桑手裏的那個證據也沒有買下來,這好像一把刀懸在他頭上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掉下來。
後面他的新經紀人用天娛的名義打了無數次電話,楚桑不是占線就是不接,最後幹脆直接把電話給拉黑了。
唐光練不下去了,幹脆坐着不動了。
舞蹈老師弱弱地:“唐老師,粉絲見面會的消息已經發出去了,就在幾天後,你的經紀人跟我說,這個舞今天要學會一半。”
唐光正在喝水,順手把手裏的水瓶扔過去:“學個屁,滾。”
舞蹈老師不敢說話了:“那唐老師你休息,我們今天就到這裏了。”
地上的水瓶因為慣性往舞蹈老師後面的門滾去。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水瓶就抵住了來人的鞋尖。
舞蹈老師轉頭:“謝……”
謝浔看着舞蹈室四仰八叉躺着的唐光,對舞蹈老師說:“你先出去吧。”
舞蹈老師松了口氣,巴不得趕緊走,連包都沒回去拿,一溜煙跑了。
唐光把手臂拿下來,不高興地看了謝浔一眼:“你來幹什麽?”
謝浔停在那裏沒動,冷聲:“顧澤站姐死的時候,你說的那句她活該是什麽意思。”
唐光嘲諷一笑:“為了那句話揍了我一頓現在還來問,你瘋了吧。”
他本來就因為那個叫楚桑的狗仔不高興,現在謝浔來追問另一個叫楚桑的人。
他現在對叫楚桑的人簡直厭惡透頂。
唐光也不喜歡謝浔,他們雖然是一個團的,但出道的時候,如果不是謝浔發揮失常,那謝浔得到的票很可能會斷崖碾壓他。
他是投票作假才拿的第一,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整個團裏業務能力最能打的只有謝浔。
不知道謝浔什麽背景,他找人很多次想弄他都沒成功。
謝浔沒還擊,他也就不再做沒意義的事情。
他跟謝浔的交流微乎其微。
顧澤站姐死了的事鬧得挺大,團裏幾個人都說過這件事。
畢竟顧澤是一代團裏的人,他們的師兄。
他只說了句那站姐活該就被打了一頓。
沒人看過顧澤發火,也沒人敢拉架,他就這樣被揍了一頓。
但知道站姐死亡真相的唐光只覺得謝浔可憐,像個吃別人扔掉食物的流浪狗一樣,可憐至極。
現在都被蒙在鼓裏。
也是,那場車禍做的那麽幹淨,看起來就是個意外,不管是站姐楚桑還是貨車司機,屍體都被燒成幹了,誰能想到這是站姐粉了十年愛豆一手策劃的呢。
顧澤看着唐光無所畏懼的樣子,笑了。
清冽的嗓音在安靜的練習室響起:“陽湖集團最近大規模進購了一批建築材料的事,你作為陽湖集團的小唐總,應該是知道的?”
唐光坐了起來,質問:“你什麽意思。”
謝浔笑了:“沒什麽意思,就是問問你,你要是知道這個事兒,那知不知道這批材料不符合建築标準的事兒。”
他的聲音随意,帶着單單的一股京腔,就這樣不淡不鹹地看着唐光。
謝浔擡腳,把腳邊的水瓶踢到唐光的面前。
“所以,能告訴我你之前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