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仗勢欺人11(二更)
第37章 仗勢欺人11(二更)
京兆尹衙門今日接了個奇怪的案子。
原告是新科狀元,現今的翰林院侍講許夢光,被告正是京中一霸陸衙內。
許夢光狀告陸衙內當街行兇,将他打成重傷,請京兆尹給個公道。
京兆尹看着狀詞,感到無比頭疼。這事兒說大吧,它壓根驚動不到陛下,要是為此遞到皇帝跟前去,那才是糊塗;可要說它是件小事,又涉及到了陸衙內和許夢光,一個後臺大,一個前程好,怎麽處置都要得罪人。
最難不過京兆尹啊!
京兆尹感嘆了一番,最後不得不在下屬的催促下升堂審理。
許夢光由人擡着安置在了衙門裏,看着他那一身的傷,再看看他那副非要讨回公道的模樣,京兆尹頭更疼了。
這許夢光好歹是個狀元,是這屆考生中的第一,他要是不秉公處理,先不說聖上那邊是什麽想法,他怕是要先寒了這屆考生的心,将來哪個得勢了踩他一腳,就算沒把他踩死,也要給他踩出不少麻煩。
不好不好,看來要向着點兒許夢光這邊,不至于叫人太過委屈,将來說出去也好聽些。
京兆尹剛剛下了決定,就聽外邊人唱道:“陸衙內到!”
呼啦啦一群人,跟烏鴉似的湧進了堂內,京兆尹瞧着那少年人盛氣淩人的模樣,心下又升起點不妙來。
這陸衙內的名聲有多差,京城裏沒人不知道。今個兒他要是秉公處理了,萬一陸衙內覺得他不給他面子,到時候陸衙內往他皇後姑母那裏撒個嬌,皇後再往聖上枕邊吹個風,他豈非要丢了這頂官帽?
京兆尹正為難着,陸衙內卻是叫人搬了張椅子,自顧自在堂內坐下,他掀起眼皮看了旁邊鼻青臉腫的許夢光,面上隐隐帶着威脅,“你還敢告我!”
許夢光臉上身上的傷口經過一夜的發酵,變得比昨天更可怕了,往日裏俊俏的狀元郎,此刻幾乎要認不出來。
見陸衙內語帶威脅,許夢光忍不住得意,看來他所料不錯,這陸衙內果真是怕了,炮灰就是炮灰,在男主面前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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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仆從攙扶着站立起來,滿身是傷凄慘無比,倒也沒有蠢到直接向陸衙內挑釁,而是将昨日發生之事一一說了,最後才道:“這陸衙內連朝廷命官都敢毆打,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下官受傷事小,京都秩序是大,還請大人主持公道,若每個權貴都如陸衙內這般,将來還能有誰能安心為朝廷效力?”
許夢光說完,頗有些自傲,這身體就是好啊,自從魂穿過來,他感覺自己都成文化人了。
京兆尹聞言卻眼角一抽,這明明是兩人的私人恩怨,許夢光卻扯到京城所有官員身上,這頂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了。
此時京兆尹衙門中,可不止陸衙內許夢光等人,還聚集了不少聽聞了此事前來看熱鬧的人,其中包括聲援許夢光的文人,熱衷于看熱鬧的閑散人士,往日裏與陸衙內厮混的狐朋狗友,還有元蘅。
她換了身分外樸素的衣服,妝容和束發樣式也換了,還帶了面紗,保管連廖甜兒的貼身丫鬟都認不出來。
都是體面人,即便各自有支持的對象,衆人也沒因許夢光那話而做出喊話公堂的事,只是不免有些議論。
“陸衙內幹了那麽多事,這次可算碰到硬骨頭了。這許夢光瞧着是個不怕權勢的。”
“呵呵,他不怕?他要不是仗着丞相撐腰趕來狀告?不是說文丞相要招他做乘龍快婿?”
也有人同情許夢光,“哎,好好一個俊後生,給陸衙內打成這樣,那相府千金見了也認不出來吧!”
“陸衙內這回可做得太過了,許夢光好歹是狀元,天子門生,他這不是藐視皇權?”
在衆多嗡嗡嗡蒼蠅一樣惹人讨厭的議論聲裏,陸衙內的頭號狗腿子李二忽然走出,朝堂上京兆尹拜道:“大人,分明許侍講颠倒黑白,我家衙內可從未無故打人!”
京兆尹精神一震,莫非陸衙內這回準備講道理?他立刻道:“你細細說來!”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接着,李二就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将昨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原來陸衙內自從去了一趟太平縣,自從救了人除了惡做了好事後,他自覺靈魂得到了升華,深切體會到了做一個好人是多麽美好,于是這次回到京城,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從此以後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我家衙內聽聞許侍講才高八鬥,想着瞻仰一番,昨日他帶着小人來到許侍講家門口,見許侍講門前圍了不少人,我家衙內少年心性,便想着去看看熱鬧,沒料到許侍講家裏不知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私,見我家衙內上前觀看,竟然惱羞成怒将我家衙內撞倒了!”
圍觀者頓時嘩然,敢去撞陸衙內,這許夢光渾身是膽啊!以往可真沒看出來。
京兆尹聽着這話,卻不大相信,這陸衙內能行善積德,那乞丐也能當上皇帝了,他懷疑的目光落到陸衙內身上,卻見後者翹着二郎腿抿了口茶,優哉游哉道:“太平縣那事沒一個字是假的,大人若不信,可去太平縣探查,太平縣縣令孟舟可以作證。”
孟舟是吏部尚書之子,為人同其父一樣剛正,而且往日裏最看不上陸衙內這樣的纨绔子弟,既然陸衙內敢找孟舟作證,那麽這事兒一定是真的了。
京兆尹做了判斷,又感到十分驚奇,打量陸衙內的眼光都變了。
許夢光卻被陸衙內這一手颠倒黑白的計倆氣了個倒仰,不禁倒:道:“這與你昨日無故欺辱我又有何關系?大人,這陸衙內不止仗勢欺人,他連下官年過五十的父母都不放過,可見其心腸歹毒。”
年過五十的父母?
圍觀者面面相觑,往常陸衙內是愛欺負人,可他欺負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歲的,還是頭一回聽說陸衙內專去欺負一對老夫婦的。
京兆尹也變了神色,卻不是對陸衙內的,而是對許夢光道:“年過五十的父母?本官記得,你年幼失恃,生父也早在幾年前去世了,又哪裏來的五十歲老父母?”但凡參加會試的考生,身份背景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因為許夢光是狀元,連京兆尹也對他的身世關注了幾分,對此自然清楚。
許夢光忙道:“是下官前兩個月認下的義父義母。”
京兆尹一撫胡須,“可有在衙門登記入冊?”
許夢光心想這也要登記?京兆尹卻是看出來他的臉色了,一擺手道:“既然沒有,那便算不得數。”又對陸衙內道:“衙內可有證據?”
陸衙內一擺手,立刻就有幾個狗腿子領着幾名庶人進來,許夢光定睛一瞧,覺得那進來的幾人有些面善,再仔細一想,可不就是他家鄰居嗎?
許夢光不祥的預感應驗了,果然,那幾人一跪下來,立刻就為陸衙內作證,還一口咬定昨日許夢光那對父母想要趕他未婚妻走,反被廖姑娘扔出來,于是許夢光覺得顏面盡失,心生惱怒之下就把看熱鬧的陸衙內給撞了。
許夢光目眦欲裂,“他們說謊!大人,他們是被陸衙內收買了!”
然而并沒有什麽人信,畢竟陸衙內做的壞事多了去,被人狀告也不是頭一次了,甚至還有一次被某個權貴告到皇帝那兒去,可陸衙內敢作敢當,從來沒有否認過,何曾收買過人做僞證?陸衙內怎屑做這樣的事?以他的身家背景,站出來那麽一說,誰敢拿他怎麽樣?何須花錢收買人?
京兆尹看向許夢光的目光頓時充滿失望,沒想到許狀元竟然是這種人。“你說陸衙內花錢收買,你可有證據?可有人證物證?”
許夢光自然是一樣也拿不出來。
正在這時,李二說道:“大人,此人昨日撞我家衙內,我等護主心切才打了他,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算了,沒想到他竟然将我們衙內告上公堂,我家衙內好不容易要做個好人,竟險些被這厮毀了名聲!這事兒難道就這麽算了?”
京兆尹看向陸衙內,“衙內的意思是?”
陸衙內頓了頓,寬宏大度道:“罷了,本衙內肚子裏能撐船,許侍講随意賠個兩千兩,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兩千兩還随意!許夢光一口血噴出來!給氣的!
“不好了,許狀元陷害衙內不成反被揭短,羞憤交加咬舌自盡了!”
元蘅身邊的年渙大聲喊了起來,沒多久,消息便傳遍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獻上,留言留言哼·好寶寶都要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