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兩位大家長互相看不順眼,奈何自己的兒子(孫女)被對方的孫女(兒子)勾了魂、迷了心竅,只得不甘不願地答應了親事。

眨眼就到了商定聘禮和嫁妝的時候。兩位大家長生怕對方苛待自己的兒子(孫女),又開始了劍拔弩張地談判。兩方商談時,元蘅和陸與就在旁邊站着。

圍觀的還有忠毅伯府的三位老爺及夫人子女,撫遠侯這邊只有一位夫人伴在身邊,瞧着勢單力薄,但撫遠侯是征戰沙場的将軍,氣勢頗盛,雙方對峙,瞧着倒有幾分和諧。

元蘅的親爹元季在這忠毅伯府壓根排不上號,即便他也坐在這裏,然而關于元蘅的婚事,他半句話都插不上嘴,只能聽從老夫人安排。

老太君拄着拐杖坐在大堂左上首,她年紀雖大,目光卻仍舊不乏清明,對着撫遠侯道:“蘅兒雖不是在我身邊長大,但她那模樣品性,在這京城諸貴女中都是出挑的。我們忠毅伯府供養出來的嬌花,可不能讓你們輕而易舉地娶走。”

元季的才學實際上一般般,但他多年做官,要說半點沒有依仗忠毅伯府的聲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況且他如今能來京城做官,全賴忠毅伯府走動關系,因此老太君說是忠毅伯府供養出的元蘅,倒也沒錯。

撫遠侯自覺已經看清老太君是個老謀深算的人物,他濃黑粗硬的眉頭一皺,沉聲道:“與兒是我侯府世子,将來是要襲爵的,我們自當會以京中的規矩送出聘禮。”

聽了這話,老太君心中冷笑,這京中誰不知道陸與是個私生子,況且撫遠侯如今有了嫡子,将來會不會讓陸與襲爵還不一定呢,萬一将來撫遠侯後悔了,改扶嫡子上位,那她家蘅兒嫁過去豈非要吃虧?

不行!趁現在陸與還沒失去世子之位,她要敲撫遠侯一大筆聘禮過來,将來給蘅兒做添妝,只要錢都攥在我蘅兒手裏,還怕那陸與将來敢待蘅兒不好?

撫遠侯盯着老太君那充滿“算計”的眼神,他心裏也開始算計起來。他家陸與就是個不會管錢的,如今又被那元家丫頭灌了**湯,将來兩人成了婚,這錢財大權肯定争不過那女子,他要好好敲打敲打,不能讓忠毅伯府占了便宜,否則将來他家與兒豈不是要一輩子被那元家女騎在頭上?

“老夫人對聘禮要求諸多,不知貴府又會随出多少嫁妝?”

老太君眼眸一眯,“我的名聲侯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忠毅伯府出去的姑娘,哪個虧待了她們?那些娶了我家姑娘的人家,哪一個不說好?”

撫遠侯聽了這話就呵呵冷笑,自打知道兒子看上的是元家姑娘後,他立刻就派人去打聽這一家的姑娘,這元家大老爺和二老爺同居一府,二人膝下一共六位姑娘,都已出嫁,這六位姑娘裏三位躲在家裏欺負丈夫,另外兩位的相公,連藏點私房錢都不敢,最後一位呢?丈夫不過是多看了一眼街上的漂亮姑娘,就被翻舊賬翻到恨不得投湖自盡。

這些人,有哪個敢出來說元家姑娘不好?怕不是嫌命長。

要不是撫遠侯手底下頗有幾個能幹的親衛,他還真查不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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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要是曉得撫遠侯的心思,肯定也少不了一通冷笑。俗話說得好,高門娶媳婦,低門嫁女兒。這世道本就對女子多有苛責,把女兒往高門處嫁,萬一女兒受了委屈,娘家都使不上勁兒。老太君一向疼孫女,在孫女的婚事上,也多是挑選的年輕能幹但門第低的男子,為的就是孫女能在婆家過好日子不必看人臉色,就算孫女糊塗犯錯了事,婆家看在忠毅伯府的面子上,也不敢苛待她家的姑娘。

元蘅雖然不是在她膝下長大,但這孩子生得像她亡夫、像她早去的幼女,出生時日又巧,一個跟她這麽有緣分的孩子,她不疼她疼誰?況且元蘅她親爹沒本事,官職低,因此老太君一開始就想好了,要給元蘅找個品性純良但門第低的年輕後生,就算家貧也不礙事,她多給添點嫁妝,保她今後衣食無憂,再叫她兒子給那後生疏通關系升個官職,叫他一家榮辱全都得系在忠毅伯府身上,晾他渾身挂滿了膽,也絕不敢欺負她家蘅兒。

老太君本來都琢磨好了啊,就等着元蘅點頭了,誰料半路殺出個陸與,硬生生拐走了她家蘅兒,叫她全面打算全都落了空。

想到這兒,她不由狠狠瞪了那庶子一眼!

元季莫名被瞪,又害怕又惶恐,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啊,老太君為何一副要打殺了他的模樣?

老太君氣呼呼地想,都怪這老三,做事從來都糊塗,沒有一件兒靠譜過,要不是他半路上随随便便把元蘅許給了那陸與,她又怎麽會這樣難辦。要當時是她在蘅兒身邊,肯定一早就将這對拆散了,這下好了,拖了這麽久,那二人感情深了,拆都拆不散!

老太君分外生氣,就遷怒到那拐走自家孫女的陸與,以及養出陸與的撫遠侯身上,還狠狠剜了陸與一眼。

卻見那後生當着滿堂大人的面,竟敢隔空沖她家蘅兒眉目傳情,果真是個不要臉的情場高手花花公子,只是可憐了她家蘅兒啊!

撫遠侯此時也正想着這事,他家陸與的出身不很光彩,小時候還頗受同齡人排擠,所以他一直擔心這個孩子,就想着給他娶一個對他有幫助的高門貴女,沒想到最終他被一個小官之女輕而易舉地騙到手,可真是氣死他了!

這樣想着,他忍不住看了那元蘅一眼,卻見她當着滿堂大人的面,竟然對着他那傻兒子暗送秋波,果真是個不知羞的,只是可憐了他家與兒。

兩方家長話沒說幾句,所思所慮都比什麽時候都要深遠,當二人收回思緒再次看向對方時,任誰都能聞到二人之間濃烈的□□味。

雙方家長就着聘禮和嫁妝一事展開了激烈讨論。

按理說,兩家都是體面人家,商定聘禮和嫁妝這種事,要麽就是心照不宣按着規制來,要麽就是和和氣氣有說有笑跟閑聊似的定下來,還是頭一回出現這樣不體面的。

然而老太君活了大半輩子,最不看重的就是人前體面,撫遠侯又是靠着軍功出身,最瞧不起那些人故作體面的虛僞,因而雙方都沒覺得哪裏不對,吵到激烈處還拍起桌子互怼起來。

撫遠侯:這老虔婆!

老太君:這臭莽夫!

他們吵得起勁,這大堂中的其他人卻是面紅耳赤不忍直視。

忠毅伯夫人沖着對面撫遠侯夫人尴尬一笑,撫遠侯夫人也回以同樣的微笑。

忠毅伯夫人:我家老太君年紀大了有些頑固,多有得罪,還請侯爺包涵。

撫遠侯夫人:我家侯爺年紀不小了還這般任性,還請您多多體諒。

大人之間明裏暗裏的交鋒,底下的年輕人卻沒想那麽多,有看熱鬧的,有偷跑出去玩耍的,有兩耳不聞只顧看書的,還有你負責抛媚眼我負責紅了臉的陸與和元蘅……

一直到黃昏将至,這場談判才落下帷幕。

雙方家長出聘禮出嫁妝,這些東西全給兩小口置宅院買田地鋪子,至于那小兩口自己的錢。

老太君:就那麽點錢,給我家孫女過日子都不夠,難道還要叫她跟着那小子受苦嗎?

撫遠侯:就那麽點錢,交到陸與手上我不放心,肯定會被那女子全都哄騙走,還是置辦産業安心些。

談判完畢,雙方家長總算終于想起了一點人前的體面,客客氣氣地道別了,不過離開前,撫遠侯一把扯走了眼睛都快黏在元蘅身上的兒子。

老太君也一把拽走了目光癡癡望向陸與的孫女。

撫遠侯與忠毅伯府的親事算是徹底成了,婚期就定在來年四月,而這段時間,雙方家長意見分外統一地隔絕了兩家兒女的見面,說是不吉利。

對此,元蘅和陸與表現得分外安分,只偶爾給對方寫點書信送點東西。

兩位家長見兒子(孫女)如此安分,而對方的孫女(兒子)也沒有“不安分”地上門叨擾,對對方的印象,總算好了些許。

然而他們哪裏能想象得到,表面上對無法見面毫無異議的兩人,早就在另外一個世界游歷了好幾個月。

時間飛逝,眼見距離靈魂綁定只剩下一次任務,而婚期也要到了,元蘅發自內心的高興。

然而在距離婚期只有一個月的時候,邊境傳來消息,“安分”了多年異族再次舉兵來犯,且他們這次做足了準備,起兵不到十日,就攻下了兩座城池,而朝廷多年來重文抑武,壓根就不是那群在苦寒之地錘煉多年的異族對手。

時隔多年,撫遠侯再一次扛上了軍旗。

而就在撫遠侯接到聖旨領兵出戰的前一天,元蘅看到陸與爬上了她家牆頭。

她眼睛一亮,腳尖一點就躍上去,握住陸與伸過來的手,兩人一塊坐在牆頭上說話。

陸與告訴她,“我要跟着我爹一塊出戰。”

元蘅有些擔心,“戰場多危險啊!”

陸與自然也明白,他道:“可我爹已經五十了,他不再是三十年前那個骁勇善戰的年輕将軍了,我怕他力不從心,卻為了家國強撐着。”

元蘅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就是擔心。

陸與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放心,我如今的武藝你也知道,實在危險的話,我還可以逃。而且……”他頓了頓,眼裏浮現出對未來的期望,“若我能在戰場上,像我爹那樣掙出爵位,那樣我将爵位還給弟弟,我爹也不會再反對,你也算是實現你的心願了。”

我的心願?元蘅一愣,是了,她想起來了,她曾經信誓旦旦地說過,要嫁一個有權有勢又俊又好的夫君,只是不知何時,被陸與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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