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更
第74章 一更
陸洺羽盯着那坐在別墅屋頂的女孩看了一眼,随即吩咐司機道:“将我那箱子拿來。”
他看一眼這別墅的地理位置和建築布局,眼中就露出了然之色,這別墅跟那**一樣,因為先天和後天的原因,巧合地成了一個聚煞聚陰之地。
**成形多年,裏頭那些道行不高的鬼魂好收拾,但那地方聚煞聚陰的屬性輕易改不了,所以每每有天師去收拾一回,過了沒幾年,又有一些渾渾噩噩的鬼魂被吸引留在那個地方,然後發展壯大。所以那個地方才被隔絕了起來。
而眼前這棟面積不小的別墅,卻沒有那個顧慮。
陸洺羽專用的那個小箱子就挂在他的輪椅後邊,一口兩個巴掌大的桃木小箱子,打開來卻別有洞天,零零總總收納了不少東西。
他從裏頭取出幾枚小小的木片,手指往木片上分別劃了兩下。
司機就在旁邊盯着看,常年耳濡目染,他也跟着學了不少東西,他認出來,這是槐木。
槐木槐木,這個名字裏本身就帶着幾分“鬼氣”,也有傳說槐樹上容易招惹鬼怪。司機不知道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但是家主拿出來的任何東西,在他眼裏都是寶貝。
元蘅此時也發現了這主仆二人。
她本來沒有在意,在發現主仆兩人越走越近,而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身上還環繞着跟陸仁義等人相似的能量場後,她立刻警惕了起來。
“能量場”這個詞還是元蘅從系統那裏聽來的,不同世界力量體系不同,但終究是能夠被利用的能量,用能量場來形容他人身體環繞的力量波動,再适合不過。
她眼尖,發現那木片原本稀松平常,可是被那男人摸過之後,卻也得到了一層和他相似的能量場,只不過這層能量場較為細微,若不是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不了。
意識到這人有可能是來找茬的,元蘅一下從屋頂上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語氣裏透着戒備,“我在這裏捉鬼,你們是誰?靠近過來做什麽?”
陸洺羽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明明他才是被俯視的一個,眼神卻依舊透着久居上位的高傲。
“捉鬼?”他冷冷地挑起眉峰,“裏邊那個人不會半點術法,更沒有任何力量技巧,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将他鎖在裏邊,你說是為了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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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蘅心想這人是誰啊怎麽突然跑出來裝x?她正要将人趕開,別墅裏忽然又傳來一陣凄慘卻短促的尖叫,不過一秒,那驚叫聲便戛然而止,聽着像是忽然被掐斷了脖子。
陸洺羽臉色一變,手中幾塊木片猛地彈射了出去,那看起來薄薄的木片竟一下穿透玻璃,釘在了別墅內的牆壁上。
他的眼瞳漸漸泛起一層幽藍的光,視線穿透了別墅的牆壁,落到了二樓當中。
、
在他的眼中,別墅二樓一切遮擋視線的東西都半透明化,因此他能清楚地看到其中一個黑漆缭繞的影子在二樓當中随意飄蕩,而地面上,躺着一個生死不知的年輕人。
此時那個本來要去攻擊年輕人的影子,被陸洺羽投進去的槐木所吸引,漸漸偏離了方向,在它靠近那槐木,猛然發現那槐木有陷阱時,卻已經晚了,幾根能量組成的絲線織成了網,将那黑霧缭繞的東西緊緊纏住,任憑它發出凄厲的嚎叫也毫不放松。
這一幕,恰好被翻窗進去的元蘅看了個正着。
這棟別墅裏的确有個女鬼,而之前那渾身陰氣缭繞的鬼魂此時被能量絲線緊緊纏住,凄厲掙紮時漸漸露出了本相。
剝開猙獰可怖的外表,這女鬼竟還生得不錯,柳葉眉大眼睛,見到元蘅跳進來,她掙紮得越發劇烈了,甚至朝元蘅伸出了求救的手,“救我……我不要死……”
陸洺羽此時已經通過別墅的小電梯上了二樓,見到元蘅進來後連看都不看一眼那倒地的年輕人,反而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女鬼。他心中冷意愈深,每年都有這樣慷他人之慨自以為善良的人,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時候,這種人才會暴露出她的真面目。
元蘅要是知道陸洺羽此刻在想什麽,一定會給他強大的腦補能力點個贊。
她為什麽同情女鬼?因為在把明深十鎖到二樓後,她很快跑進地下室找到女鬼,跟女鬼做了交易,女鬼負責吓唬明深十,元蘅則給出能讓女鬼力量增強的東西作為交換。
鬼魅是可以通過驚吓他人獲得一定力量的,因為人在受到驚吓時,身體元氣會在恐懼當中不知不覺洩露出去,鬼怪則趁機吸收這些能量,因此總有鬼閑着沒事就去吓人,生前好看的鬼為了收益也會給自己披個特別恐怖惡心的殼子,個別厲鬼還會在将人吓得失去反抗能力後将其吞吃入腹。
明深十身上有也會貼着的護身符,完美鎖住了他的元氣不至于洩露,元蘅只等他被吓暈過去後收獲點數兌換東西給女鬼使用。
然而因為半路殺出個陸洺羽,這一切都被破壞了。
辛勤打工的女鬼被折騰得去了半條命,身上鬼氣飛一般流逝,眼看就要魂飛魄散了,元蘅一個飛身過去,掌心運力一拍,那幾片槐木應聲而碎,依附在那上面的能量絲線自然散了個幹淨。
終于解脫的女鬼發出一聲聲幾乎要将人耳膜震碎的凄厲慘嚎,一路啊啊啊地沖回了地下室。
二樓當中只留下捂着耳朵的元蘅和一臉陰沉的陸洺羽對視。
司機躲在旁邊膽戰心驚地看着,這兩人,一個是天師世家陸家家主,年少成名,天賦出衆,還不到三十歲就将陸家經營得大有起色;一個是不知身份的明豔少女,卻能徒手将家主射出的槐木片拍碎,那可不是普通的木片啊!被家主摸過的木片,能硬得堪比鋼鐵,這一點司機比誰都清楚,面對這個一掌拍碎“鋼鐵”的少女,司機眼裏透出了佩服。
而此刻,這兩個司機都無比佩服的人,一坐一站,竟然就這麽無聲地對視了良久,那目光,可稱得上火光四射、激情無比!
司機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發覺心跳有點加速,他有些激動地想:難道……難道家主的春天終于來了!
下一刻,彼此對視的兩人同時脫口而出兩個字,“賠錢!”
司機:……
意識到說出了同樣兩個字的兩人同時抿住了唇,片刻後,陸洺羽率先開口道:“精品千年槐木片,一片一萬塊。”
元蘅冷冷一扯嘴角,“你說精品就精品,你說千年就千年,有證據麽?”
司機一聽這話就捂住了腦門,陸家主說的話,向來只有別人迎合的份兒,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敢嗆他的,還是一瞧着不到十八歲的小姑娘。
陸洺羽将唇抿成了一條刻板冷漠的直線,片刻後才道:“槐木片的價值我不想同你争辯,只那女鬼被你放走,不知道要造下多少罪孽,你還利用這女鬼害人,光是這兩點,我就有權将你抓捕入獄。”
元蘅:“這女鬼自從出現的那一刻起,沒有害過一條人命。她生前是個不錯的姑娘,是被這別墅主人的兒子害死,她驚吓每一個到這個別墅的人,只是為了壯大力量為自己報仇,有什麽錯?”
陸洺羽目光嚴厲地對準她,“既然你知道,為何不報警?犯罪者自然有法律懲處,如果每個人死後變成鬼都肆意吸收力量跑去複仇,那麽這個社會還有什麽秩序!”
元蘅的目光也冷了下來,“若是沒有證據呢?若是警察被犯罪者收買呢?你說得好聽,若是那個人得到了應有的懲處,這個姑娘也不會滿身怨氣。”
陸洺羽冷冷道:“如果無法報仇,那也是這女鬼的命,只要是個身纏怨氣的惡鬼,我我就有責任将她殺死。”
元蘅:……
這人是個什麽奇葩?
她本來不是容易被激怒的性子,但是看着面前這個發出奇葩言論的男人,簡直恨不得一掌将他拍飛出去。她呵呵一笑,掃了一眼他的雙腿,“這麽說殘疾也是你的命?”
陸洺羽頓了一頓,不發一言,反而道:“你利用惡鬼害人,已經違反了天師界的規定,按規矩,你要被囚禁在……”
元蘅一擺手,“你還真是搞錯了。我沒有利用惡鬼害人,這男生是我徒弟,那女鬼是我雇來給他練膽子的,我本來都跟女鬼談好條件了,你中途插一腳,險些把女鬼弄死,我除了支付女鬼工資外還得給她一筆損失費,這個錢,你要賠!”
如方才元蘅反駁他一樣,陸洺羽眉頭下壓,冷淡道:“你徒弟?天師界任何正經師徒,都沒有師父把弟子鎖在屋子裏獨自面對鬼魅,自己卻在外邊看好戲的。”
陸洺羽這話落下,被吓暈的明深十醒了過來,他迷迷瞪瞪地看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元蘅,呆了一下,忽然想起來暈過去前的記憶,立刻就起身沖到元蘅身邊嚷嚷道:“師父啊,剛剛那個女鬼太可怕了!”
他緊張地左右看看,發現沒有女鬼後松了口氣,欣喜道:“那女鬼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
陸洺羽:……
他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明深十,有些無語,竟然還真是師徒。明白自己之前是誤會了對方,陸洺羽的怒氣不知不覺消了。
目光下移,落到明深十貼在身上的符紙時,他眼神變了變。雙手忽然交握住放松地擱在腿上,這是一個樂意和談的姿勢。
可惜元蘅并不懂這個姿勢有什麽含義,盯着陸洺羽的目光依舊十分不善。
陸洺羽和她對視片刻,忽然移開目光看向明深十,開口道:“那女鬼的事,我會讓人報警搜集證據,賠償也由我來給,不過他身上的符紙,我要了。”
這符紙是元蘅在系統商城買的,據說來自修仙界,能令鬼怪無法貼身靠近的同時鎖住體內元氣,鬼魅發現無法再從佩戴符紙之人身上獲利,自然就會離開。
十個驚吓點一張。
元蘅問他:“你打算出多少賠償。”
陸洺羽:“五十萬。”
元蘅:“不要。”錢這東西又帶不走,她拿來有什麽用?而那符紙,可是實打實用驚吓點數購買的。
陸洺羽看了她一眼,開口問,“你想要什麽?”
元蘅打量着面前這個外貌英俊卻殘疾的男人,“你是誰?”
陸洺羽沒來得及說話,司機連忙道:“這位小姐,這是我們陸家家主,我們陸家可是……”
“老徐!”陸洺羽這一聲立刻讓司機止住了話,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顯得非常嚴苛的家主,對元蘅道:“小姑娘你沒別怕,我們家主其實脾氣不壞。”
元蘅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叫元蘅,這是我徒弟明深十。符紙可以給你研究,但我進入陸家。”
司機呼吸一窒,激動起來,這姑娘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當家主夫人?這也太大膽,太直接了吧!真是個勇敢的好孩子!
下一刻,元蘅說道:“我要學習天師術法,你們陸家所有的典籍都要敞開給我看。”
司機:……
哦,原來是別有所圖,他白激動了。
并不知道一旁在陸家待了幾十年的司機老徐心中的想法,陸洺羽答應了元蘅的條件。
去陸家之前,元蘅見女鬼不肯出來,就把答應給女鬼的東西放在地下室門口,揚聲道:“陸家主說要幫你搜集證據抓出犯人,你這段時間耐心等着吧!如果一年之內陸家主沒把那人送上法庭,我就幫你一起揍他!”
司機:……
他覺得腦仁又疼了起來,視線悄悄瞥向一貫生人勿近的家主,卻發現陸洺羽嘴角微微挑起,竟然在笑!
司機震驚無比,看看那明豔卻明顯不好惹的少女,再看看一把年紀還沒談過戀愛的陸洺羽,莫名覺得多了點希望。
“家主,您笑了。”司機小心翼翼道。
陸洺羽垂下嘴角,一臉冷漠地看着他,仿佛聽見什麽笑話,“我笑了?”
司機:……
他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您向來如冰山般冷酷,怎麽會笑呢哈哈哈……”
陸洺羽:……
老徐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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