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吩咐

第4章 、吩咐

青葵聞着這香氣沉醉了進去,直到他擡手抓起她的一縷青絲,将她拉開他的身邊,她才回過神來,吃痛地揉着頭皮,驚訝她的傀儡竟然敢來拉她的頭發!

果然是個與衆不同的傀儡。

她瞪了他一眼,這才我說的不是你身上的香氣,我說的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像死人的氣味?”

他此刻終于開口了:“那是傀儡的味道。”

剛才那些經過的護院身上皆有傀儡的刺鼻味道。

所以他剛剛拉她到他的身邊,其實不是為了讓她聞香氣,而是讓她聞他身上的傀儡味兒,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上一點傀儡味兒都沒有。

只有橘子花的香。

他雖然被煉成了傀儡,可是卻沒有那些難聞的味道。

青葵一時心驚,所以說剛才的那些巡夜護院,竟然是傀儡?

天哪,真恐怖。

為什麽這院子裏會有傀儡?

難道這是她爹煉的傀儡?她爹已經宣布退隐江湖很多年了,怎麽會又開始煉制傀儡了?

“我們快些走吧。”

這裏面的連廊很長,也很繞,廊下并未挂燈籠,唯有明月照亮前路,時不時還有陰風吹過,将那股難聞的氣味吹了來,讓她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沒走多久,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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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略蒼老一點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裏突然響起,吓得她寒毛炸立。

她轉頭看過去,那是府裏的管家薛平。

四十幾歲的年紀,身子不高,一身灰布長衣隐在黑暗中,不知道注視她多久了。

“小姐,你怎麽又來這裏面了?不是說了不讓你進來的嗎?”他朝着她走了過來,話語裏有責備之意,目光卻落在她身後這位個高清瘦的少年身上。

“什麽時候帶了這樣一個人回來?”他不是很滿意地問。

青葵将早就想好的說辭說出來:“這是我從山上帶回來的,他為了救我受傷了,而且腦子還摔壞了,但是武功還不錯,我就讓他跟我回來了。”

薛平的目光在他身上多番打量,才說:“小姐,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随便帶外人來府上,你怎麽就不聽老奴的話呢?等這位少年傷養好了,就送他離開吧。”

青葵拉着他的胳膊撒嬌:“哎呀,薛伯,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帶了,你就讓我留下阿顏吧,他可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不能忘恩負義啊。”

後面的顏都見狀,心道:真能撒謊。

薛平拗不過她,最終還是妥協了,但是又叮囑了一句:“以後不要再帶他來這裏面。還有,小姐你也不要再進來了。”

“知道啦,薛伯。”薛平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數落着她,實際卻是真的關心她,她爹不喜歡她進來這裏面,要是被發現的話,肯定又得挨一頓罵了。

她剛要拉着顏都離開,可是後面就響起了尖叫聲,是先前他們離開的閣樓位置。

“不好!!”薛平最先反應過來,拔腿就往那邊跑去。

青葵也跟着他後面跑,可是她身旁的傀儡卻已經如一道黑色旋風一般,躍上了走廊上的欄杆,在欄杆上疾奔,很快就回到了剛才那座閣樓。

太快了!

像鬼魅一般。

一眨眼就不見了。

前面的薛平回過了頭來,驚小姐,這小子的輕功也太好了吧!”

她不知怎的也跟着自豪了起來:“呵呵,雕蟲小技而已。”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見到那裏有好幾個黑衣人,那些人就是她之前看見的那幾個護院,而剛才的那聲慘叫實則是二樓上的一個護院發出的。

他此刻仰面倒挂在了二樓的欄杆上,胸口被人掏了一個血洞,鮮血順着那個洞口,倒流經他的臉頰,他的長發,再滴落到下面一樓的地面上。而殺他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她細數了一下,好像多了一個人,先前只有五個,現在加上二樓上那個,總共有六個。

難道是剛才那五個人殺了這一個嗎?

她見到顏都正在院子中與那幾個人交手,他奪過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劍,然後對着其餘人大開殺戒,将他們一個個地全都砍倒在地。

青葵在原地停住了腳步,雙手捂着嘴驚恐,她的傀儡好血腥啊!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地上的那些護院又站了起來,撿起劍對着中間的顏都襲擊了去。

“怎麽回事?他們怎麽又站起來了?”

薛平陡然大驚:“不好!那些人是傀儡!他們不是我們府上的,二樓上死去的那個才是我們府裏的人。”

外面進來的傀儡?不是她爹煉的傀儡?

“阿顏,小心!”她大喊了一聲。

顏都挑眉朝她看過來,未置一詞,繼續朝着那些人砍了去。

也是因為她的這一聲叫喊,那些傀儡突然轉換了方向,朝她沖了過來,薛平擋在前面阻攔他們,可是卻被他們一腳踢下了欄杆。

原書中的女配就是一個闖禍精,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主角增添各種麻煩,拉動劇情的進行,這個時候的她,無疑又是被他們給抓住了。

像他們這種傀儡,應該是屍體所煉制成的,渾身散發着難聞的味道。他們不可能自己行動,那就是說明在某個地方,一定有人正在操控着他們。

而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面前的傀儡張開了五指,朝着她的心口而來,似乎是想要像剛才那樣也在她的心上掏出一個洞,她吓得立馬說出了她的臺詞來:“阿顏,把他們的手都給我剁了!”

顏都聽令,立即躍了起來,雙手握劍,朝着她面前的那人手臂砍了下去,随後他的手就掉落到了地上去,滾到了她的腳邊來。

她吓得往後一躲,接着兩只手、三只手、五只手、九只手……一一掉落到了地上。

就像在下餃子一樣。

還差最後一只手。

那個人逃到了屋頂上去,而顏都也追到了屋頂上去,那人的另一只手腕被顏都生生擒住,他無法再逃了。

顏都悠哉悠哉地在屋脊上坐下了,慢悠悠地用鋒利的劍刃去割那人的手腕,一點一點的,像鋸木頭似的,悠閑至極。

晚風吹拂他柔細的墨發,輕輕揚揚,月光下,他左耳垂上的那枚彎月形的銀玉耳墜晃晃顫顫,發出詭異的光芒。

頭一次見一個人砍手是這樣砍的。

等他将那只手割斷後,他就随意地将它朝下面一扔,剛好扔到她的腳上。

青葵吓得駭然失色,看見屋頂上的少年似乎砍手臂砍累了,伸了一個懶腰,對她勾唇一笑,懶洋洋地問:“還有何吩咐,我的小姐?”

“?!”

這一刻,她覺得他根本不是她的傀儡,他要從傀儡的軀殼裏竄出來了。

她楞了三秒,随後放聲尖叫了起來,将腳上的那只斷手踢開,最後兩眼一抹黑,竟是吓暈了過去。

夢裏,她一直聽見他問她還有何吩咐,她吓得瑟瑟發抖,怎麽還敢吩咐他?

***

後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不知道那些傀儡如何了,也不知道她的傀儡少年如何了,直到第二天她才在自己的房間裏醒了過來。

“小姐,你醒啦。”桑白與桑墨兩個人守在她的床邊,比婢女們還要盡責。

桑白道:“昨晚可真是吓死我們倆了,還好小姐你沒受傷,真是祖墳燒高香了。”

青葵白了他一眼:“……會不會說話啊?不會說話就閉嘴。”

“小姐,我們是真的很擔心你。”

青葵撐坐着起來,沒有看到顏都,便問昨晚我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麽?”

桑白湊近她的面前來,小聲地說:“你的那傀儡真是太厲害了!那些人不僅被他剁了手,還全被他給殺了。”

“哈?那些人是傀儡,他也殺得掉嗎?”

“所以說呀,太厲害了,小姐你真是撿到寶了。”

“他人呢?”

“不知道诶,估計是在躺屍吧,畢竟傀儡又不像正常人,他也不會來看看你醒了沒。”

“也是……”青葵努努嘴,他昨晚那個模樣太可怕了,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桑墨說不過小姐,你昨晚的事讓老爺知道了,他好像很生氣,讓你醒了後去祠堂面壁思過呢。”

“???”

青葵癱下了臉,怎麽她穿個書就這麽慘呢?還面壁思過?她這個爹真的與書中一樣嚴苛,難怪原主會怕他。“不過小姐你放心,你昨晚偷出來的寶貝我都幫你偷偷收起來了。”桑墨指了指一旁案幾上的兩個盒子。

她爹薛有道一般不會去清點那間閣樓裏的寶物,所以即使她去偷偷拿了一兩件,也不會被發現。

等她收拾完之後,就真的下樓去面壁思過了,可是在出了明月閣之後,她就聽見了一道女子的聲音,那聲音明朗入耳,在說:“喂,你到底去不去?本姑娘都這麽來請你了,你怎麽還不賣面子?”

那是祝子衿的聲音,而聲音發出地似乎是顏都所在房間的方向。

她有一絲好奇,腳步就朝着那邊去了。從她所住的明月閣到顏都的房間要經過一片小花園,春末夏初的季節,花朵正是開得鮮豔,千姿百态地吐着花蕊,淡淡芳香引來蝴蝶蜻蜓在花叢中飛舞嬉戲。

兩只交纏的綠蝴蝶飛到了長廊上去,青葵的目光也被帶到了那裏。她看到那邊的長廊下坐着一個黑衣少年,而他的身旁則站着一個穿着百蝶穿花碎儒裙的少女,好似一朵招蜂引蝶的嫩桃花。

少女一直在跟他說話,可是他卻充耳不聞,兀自坐在廊椅上,長腿支着,雙手抱臂,雙眸微阖,完全沒有理會一下她。

祝子衿受不了他竟然這副冷漠的态度,香腮帶赤,吼顏都,你別太過分!”

顏都在這時終于睜開了眼睛來,餘光瞟到不遠處花園中的一抹綠影,于是轉頭故意對她說小姐說,讓我離你遠一點。”

“???”

園中的青葵簡直想當場給他們表演個吐血,看來她以後不能再教他這些了,不然他轉身就去跟別人說,現在她倒是成那個惡人了。

最可惡的是,他不告訴自己名字,卻告訴了祝子衿!

到底誰才是他主人啊?!

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的臭小子!

她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想走,可是祝子衿卻已經看到她了,喊薛青葵你不許走!你為什麽要讓他離我遠一點?”

青葵站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咯咯笑他脾氣冷,我怕他得罪你,所以才這樣說的。”

“是嗎?那你讓他跟我出去逛街。”

“這……”她真的很想勸她別來招惹這尊大佛,否則以後真的會被害得很慘。

“怎麽?薛青葵你不願意?”祝子衿一張明媚的臉上滿是傲慢。

這時,祝長訣從長廊上走了來,一襲幹淨白袍,風姿卓越,也說:“青葵,帶我們去逛逛外面的鎮子吧。”

“可是,我還要……”去面壁思過呢。

她委屈地絞着手指說道。

祝長訣打斷了她的話:“走吧,我們兩年沒回來了,對這裏都不太熟悉了,也只有你能帶我們去逛逛了,要是姑父問起的話,一切有我擔着。”

青葵感動得一塌糊塗,男主為了讓她逃掉面壁思過,竟然主動提出要出去游玩。也正是因為這次出門,他們遇見了女主。

她笑臉如花,去勾住他的手臂:“那我們走吧,表哥。”

既然她都走了,那她的傀儡自然也跟了上來,這一點顏都倒是很自覺。青葵又去将桑白桑墨叫上了,于是這下所有人都皆大歡喜地出門了。

走在長街上時,祝子衿指着四周的白牆青瓦、小橋流水,感嘆這憶江屏還是老樣子,就像住在一幅水墨丹青畫裏一樣。”

她又轉頭來問青葵:“薛青葵,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常去的那家漁場嗎?”

“哈?”她哪裏知道她們小時候一起去的地方啊?

還好祝長訣給她解了圍,指着遠處說:“在那邊吧我記得,當時子衿你還摔進魚塘裏去了。”

祝子衿不開心地說:“不是我!是薛青葵!”

祝長訣朝她望過來,青葵一臉郝然地指着自己問:“是我嗎?”

祝子衿道:“是你!那天你因為知道我哥要走了,所以你在魚塘裏哭了好久。最後,還把我拉進了魚塘裏。”

祝長訣撓頭問:“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那段時間,哥哥你一直魂不守舍的,身邊的事,哪兒還會在意?”那段時間剛好是祝家發生變故的時候。

一說起這件事,祝子衿與祝長訣都沉默了,他們兩人像是沉進了數年前的陰霾中,獨自朝着前方走去了。

而青葵的目光卻轉向了身後的顏都,一臉不爽,問道:“你叫顏都?”

他點了點頭。

“為什麽我昨天問你名字你不說,祝子衿今天問你你就說了,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她大聲吼道。

顏都心道自己昨天不是給她看自己的玉墜了嗎?告訴她一個顏字還不夠嗎?

而告訴祝子衿完全是因為她太聒噪了,若是不說,她就會一直問。

他答:“你是主人。”

青葵不依不饒地問:“我是誰?”

“……小姐。”

“我不要聽小姐,我要聽名字。”

他愣了愣。“我的名字叫薛、青、葵,你要記住,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這一刻,青葵覺得自己和原主有那麽一點相像,都有點奇怪的掌控欲在身上。

顏都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在心裏發誓道:我會牢牢記住你的名字,薛青葵,這是我永世的仇人。

青葵在他面前站着,又說:“念一遍我的名字給我聽聽。”

他慢悠悠用他那低沉悅耳的嗓音念了一遍:“薛、青、葵……”

“小姐的名字,真好聽。”

可惜,心比蛇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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