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
第6章 、不能
“小姐,你別哭啊,不就是一個臭男人嘛,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桑白連忙跑了上來安慰她。
桑墨也跑過來說:“是啊,小姐,你在這裏哭多丢人啊,要哭咱們回府裏哭去。”
青葵:“……”
桑白将顏都往她面前推了推,亂出主意道:“小姐,你不是挺喜歡這個傀儡的嗎?讓他陪你去逛街,這樣你就別哭了。”
她這才終于擡起了頭來,說:“我什麽時候說了我喜歡他啊?”
“你不就是喜歡他,才把他撿回來做傀儡的嗎?”桑白天真地反問,“你還說他長得好看呢。”
桑白用手肘頂了一下顏都,對他道:“快,陪小姐去逛逛。”
顏都:“……”
傀儡還要陪逛街的嗎?
反正青葵也不想再待在這裏,她已經丢盡顏面了,于是便擡頭看向顏都:“走吧,我的阿顏。”
可是她還沒走出亭子,手中的方盒就動了一下,于此同時,對面觀龍臺上的白龍也撞了一下鐵籠子。
她吓了一跳,想丢掉手中的盒子,可是那盒子就像是有一股強大的磁力一樣,吸附于她的手心上。
随後她就感到盒子裏的東西在劇烈跳動,仿佛要破盒而出。
“怎麽回事啊?”她吓得尖叫了出來。
對面觀龍臺上,白龍撞破了鐵籠,從籠子裏飛了出來,向天空遨游了去。
Advertisement
先前還那麽虛弱的龍怎麽一下子就能撞破鐵籠了?
四周的客人們都吓得退後,祝長訣最先追了出去,觀龍臺上的壯漢們也拿着武器追了上去。
“抓住它!”一時間,這偌大的漁場亂作一團。
那條白龍沖破鐵籠的瞬間,青葵手中的盒子也“蹭”的一下彈開了,她驚恐地看到裏面的那柄銀月彎刀在上下跳動,就像龍在海面上翻騰一樣。
祝子衿聽到她的尖叫看了過來,大聲驚道:“那柄刀上有龍魂!快扔掉!”
“可是我扔不掉啊……”
這刀上怎麽會有龍魂呢?難怪它晃動的時候,那條白龍也跟着在動,它們這是有感應嗎?
祝子衿又說:“薛青葵,那龍魂被封印太久了,它極有可能會反撲你。”
“啊?”
那該怎麽辦啊?
她急得要哭了,這盒子無論她怎麽用力都甩不掉。
在她無措之際,一只骨節勻長的手倏然出現,拿起了那柄銀刀,刀一被拿走,她手中的烏木盒就停止了晃動。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她詫異地擡頭,看到顏都正雙手握着那把刀,左手握鞘,右手握柄,“锵铛”一聲,彎刀就被他拔了開,銀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映出他嘴角略邪的笑。
他啓唇問道:“小姐,刀在我手,現在它該歸我了吧?”
青葵吓得一抖,後退了半步,這把刀最終還是到了他的手裏。
他先前就喜歡這把刀,是她故意不給他的,兜兜轉轉,還是又落回到了他的手中。
看來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他注定要用那把刀抹上她的脖子嗎?
這把銀月彎刀就像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與他左耳上的那枚耳墜極為相襯,皆是象牙形狀,瑩潤亮澤。
随後他就握着那把刀飛身躍了出去,朝着剛才那條龍飛走的方向追了去。
青葵驚訝地看着他飛出去的背影:“他怎麽跑了?”
她沒有命令他出去啊,他怎麽自己跑了?
祝子衿解釋道:“應該是那刀上的龍魂在指引着他過去找那條龍。”
“找龍?”青葵眼皮垂了下來,他這是要與女主相見了嗎?
祝子衿此時已經跑了出去,也朝着那邊的方向追了去,她留在這裏不知所措,索性就跟着一起去了。
在這本書裏,龍族因為曾經觸怒了天神,遭到衆天神的追捕,龍宮被封,神龍也化為了妖龍,逃竄至了人間。在人間,龍是可以被随意捕捉的動物,龍身上有很多值錢的寶貝,龍血龍骨都可以入藥,抓到一條龍半輩子都不用愁了,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獵龍人出現。
剛剛守在觀龍臺上的那些護院都是郁家請來的獵龍人,他們常年捕龍,對付龍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這憶江屏上有一條貫穿于整個鎮子的長河,河上每隔半裏就會有一座青石拱橋伫立,長河如細帶,河水泛綠波,河面上有許多烏篷船在劃行,而長河上空有彩色的油紙傘吊在細繩上,微風掃得那些油紙傘輕輕晃蕩,好一派江南美景。
此時那條白龍就正在河上穿行,驚得劃船的老叟都險些摔進河裏。
它上下擺動着身體,龍角上鮮血長流,龍吟斷斷續續,像是在發癫一樣。祝長訣見狀,拿出了一支白玉笛來,開始吹奏了起來,清韻之音徐徐飄蕩在河上空,那條龍漸漸收斂了起來。男主常年在橘麓州修行,慣會馭龍之術,他俠者仁心,不像獵龍人那般殺戮血腥,所有的龍都一一趕盡殺絕,他只會對邪惡之龍出手。
獵龍人緊跟在白龍身後,手中的長戟朝着龍尾刺了去,這時後面的顏都足尖在油紙傘上輕點,一躍飛到了前方,手中彎刀一揚,朝那人的手臂砍去,阻止了他的動作。
青葵站在河岸上,看着河道上的這一幕,男主男二皆在為救女主而賣力,而她就像一個外人一樣,沉浸式地觀看着好戲開場。
白龍轉換了方向,逃離了這條河,往旁邊的一條巷道逃了去,青葵知道它此時進去是要變身,變成人的身體。
接下來就是男女主相遇的時刻了。
而男二……也去了。
她心說:顏都你跑去幹嘛,讓別人兩個來一段唯美的邂逅不好嗎?
她的腳步也不自覺朝着那邊的巷道跑了去,祝子衿和桑白他們全都跟她跑散了,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跑到了那條白龍消失的巷道,裏面一個人影都沒有,看來他們已經跑到前面的分叉口去了。
她朝着巷道裏面走了去,陽光照不到這裏面來,白白讓人生出一絲陰冷感。
她剛走到岔路口時,就突然被人從背後按住了肩膀,随着一柄銀月彎刀出現在她頸間,她吓得雙肩一抖,差點當場暈厥。
那刀的彎鈎剛好勾住她的脖子,冰涼感襲來,不由得令她心驚膽戰。
但是刀的鞘卻是合上的,那人的手随意地握着刀柄。
“阿顏?”她試探地喊了一聲。
他身上的橘花香味卷入她的鼻尖,讓她既彷徨又戰栗。
她不明白他怎麽會這樣出現她的後面?
就像……是要來殺她一樣。
“小姐。”他的嗓音沉喑喑的,帶着一絲江南的潮氣,“他們都已經走了,我帶你去找他們好不好?”
青葵此時只想他能夠快點離開她身邊,并不想去找什麽男女主了。
可是,她怕極了。
甚至不敢擡手去推開他。
她慢慢點頭說“好”,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才是傀儡,他才是她的主人。
後面的人勾起嘴角,攬上她的腰,轉身快速奔跑了起來。
他跑得太快,她只好閉上了眼睛,否則眼睛會被風刮得很疼。
而這一閉上眼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腰部去,她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竟然攬了她的腰?!
他竟敢……
少年雖然看着年紀輕輕,可是手掌卻很寬大,随手一勾,就能将她細如柳枝的楚腰全攬住。
觀他年齡,估計也就只有十七八歲吧,這個年紀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況且他現在還是一具傀儡,他應該不懂得這個部位是不能亂碰的吧,他估計只是将她當作一根樹枝呢。
她被他帶到了一座山上,她不解地問:“我們來這裏幹嘛?”
他放開了她道:“他們躲到山裏來了。”
“哦哦。”
接着他們就朝着山裏面走了去。
走了幾步後,青葵還是決定有必要說一下,便道:“阿顏。”
“嗯?”他轉過了臉來。
“以後你不能再像剛剛那樣了。”
“???”他目露不解,“哪樣?”
青葵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以後你的手不能再放到我這裏。”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腰際。
他現在是傀儡,她可以好好教導他,只要教了,他下次就會注意了。
“阿顏,你記住,你以後只能碰我的手,除了手,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她想了想,覺得不對,又說:“不對,手也不行,是除了手臂,其他地方都不可以碰。以後有突發情況,你就抓我的手臂,不能抓其他地方。”
要是碰手的話,那豈不就是牽手了?
那不行的。
他勉強地“哦”了一聲。
敷衍。
她的傀儡竟然對她這麽敷衍!
真是奇了怪了。
他們在林中走了一會兒,青葵發現自己一直都是在跟着他而行,他往哪邊走,她就跟着往哪邊走,怎麽回事,她竟然被傀儡主導方向了?
她決定拿回自己的主導權,道:“走這邊。”
可是剛走兩步就踩到一個硬物,她低頭一看,那是一個藏在草叢中的鐵夾,剛好将她的一只腳夾住。
“啊!!”她才叫出聲,就有一張巨網拔地而起,從茂密的草叢中現出,将她整個網住,吊起來往頭頂的樹上收攏了去。
那網子就像有感應一樣,她越是掙紮,它越是收得緊。登時,她就被挂在樹梢上去了。
她的右腳上還夾着那個鐵夾子,疼得她面容扭曲,她無助地望着下面的少年:“阿顏,救我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頭暈眼花了,竟然看見了他嘴角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主人被陷阱捕到了,你個傀儡竟然敢笑?!
沒有想到這山裏有這樣多的獵龍陷阱,剛剛是她大意了,沒有注意腳下的路,才踩到那個鐵鉗的。
看來,跟着他走才是正确的。
下面的少年一躍而起,彎刀一劃,她頭頂的繩子就斷開了,他拎着她落回到了地面。
她的右腳無法站到地上,剛落下時沒有立穩,就朝着他身上栽倒了去。
而他很自覺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抱着她往先前的方向走了去。
“???”
青葵杏眼圓睜,她這個傀儡是不是太自覺了一點?
剛剛攬她腰就不說了,現在竟然還抱她?!
等她回神過來時,他已經将她放在了山頭的一棵樹下,這是一棵矮橘樹,因為這樹葉的味道太過特別了,辛爽清新,沁人心脾,所以她不用看都知道它是什麽樹。
他蹲在她身側,慢條斯理地用刀給她劃破裹在她身上的繩網,如肉粽子般的她慢慢被徹底解救出來。
她擡起一張怨氣的臉來,認真地數落起來:“阿顏,我不是剛剛才教了你嗎?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不能碰!”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啊?
他怎麽可以還來抱她呢?
他站起了身,扔掉手中的繩網,立在她的面前,高高的身影擋住了斜灑過來的陽光,用無辜的語氣說:“小姐,我記不住。”
“這有什麽記不住的?”青葵很不理解。
他開始認真地道了起來:“小姐,你的意思是這裏不能碰?”他彎彎躬身,漂亮的手指挑起了一縷她的青絲。
接着又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這裏也不能碰?”
随後他的手指又下移,捏住她的下巴說:“還有這裏?”
随後他的目光往下掃了一眼,擡頭對她委屈地說:“從頭到腳太多地方了,小姐,我真的記不住。”
青葵:“???”
這什麽鬼才邏輯?
她道:“你就記住我的兩個胳膊是可以碰的就行了呀!!!”
何必去記那麽多不能碰的?
他眨了一下長長的眼睫,說:“可是小姐,我的手勁很大的,如果我要拉着你的胳膊跑路的話,很有可能會把你的胳膊拉斷的。”
“???”
青葵驚傻了,她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自己肩頭,在心裏幻想它被扯斷是什麽感覺。
太可怕了……
她這是做了什麽孽,要攤上這樣一個傀儡?
顏都見她那張吓得花容失色的臉,嘴角忍不住又是抿起了一個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