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疼
第11章 、好疼
一邊的桑白不敢來扶他,因為小姐沒有發話,他就不敢去扶。
青葵躲在屋子裏,她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是女主來将他帶了走,所以她就一直躲在樓上聽下面的動靜,終于聽到女主走了來。
殷靈其實是過來見青葵的,因着這幾日她一直叫顏都給自己送各種東西,所以她現在身體剛好點,就想過來感謝一下她,卻不想見到了這樣一幕。
她連忙跑過去将顏都扶了起來,他此刻渾身都是傷,血水從衣袍裏滲出來,額上冷汗淋漓,發白的唇一直緊抿着,像一朵搖搖欲墜的山茶花,好不凄美。
她着急顏都,你沒事吧?”
她喊住旁邊發愣的桑白:“快過來幫忙。”桑白愣了片刻,還是拔腿跑了過去,終究是于心不忍,大家都是奴才的命,萬一下次遭到毒打的就是自己呢?那個時候會有人來救他一把嗎?
他沖了過去和殷靈一起将顏都扶回了他的房間,他此時已經暈了過去,一身的鞭傷,鮮血浸紅了黑袍,而他一張臉白得慘不忍睹。
“薛小姐為何要打他?”殷靈稍微一思忖,就知道這是誰打的。
“這……因為他惹小姐不高興了。”桑白慢吞吞答。
殷靈沉下嘴角,未再多言,薛青葵每日派人給她送各種東西,她自認為她心地是善良的,至于為何要打人,這就令她不明白了。
“殷姑娘,你先回避吧,我給他上藥。”
“好。”
殷靈去到了外面,可是卻沒有離開,等到他上完了藥後才進來。她進來看到顏都已經醒了過來,目光清幽地掃了她一眼,随後又覆下。
她走到了他的床邊,盯着他關心地顏都,你好好在這兒休息吧,待會兒我會去和薛小姐說情。”
顏都一言不發,眼神空洞地望着一處,好像沒有靈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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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靈又看了眼被放于他床頭的銀月彎刀,問這把月破神刀,你可有感受到裏面的龍魂?”
他終于擡起了眼皮來,眸色不解。
殷靈拿起了那把刀,仔細觀摩了一會兒,解釋這把彎刀乃龍族聖物,裏面蘊藏着上古神龍之魂,擁有着劈山裂海的神力,普通人可使不了它,為何你可以使用?”殷靈探過,他的身上并無龍的氣息,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這讓她感到很失望。
顏都并沒有回她的話,她又問:“這麽厲害的武器,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顏都聽後沒什麽反應,沉聲小姐賜的。”
“薛小姐給你的?”她很驚詫。
薛青葵不是不喜歡他嗎?時不時就踢打辱罵,怎麽會将這樣珍奇的武器送給他?
“嗯。”顏都點頭答,可是心中卻在諷笑,這哪裏是她賜的,根本就是他搶來的好嗎?她原本是打算将這把刀送給她的心上人祝長訣的。
殷靈在這裏沒待多久就離開了,她去了明月閣見青葵。
青葵知道她來要說些什麽,她聽得并不專心,直到她走了她才反應過來天已經這樣晚了,她該就寝了。
她撲到軟綿綿的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麽也睡不着,眼睛只要一閉上,就會冒出顏都那個冰冷的眼神,那個陰暗的笑。
最終,她從床上爬了起來,下了床出門。
她悄默默來到了顏都的住所,她給他找的房間左右都沒有住人,因為怕別人發現他是個傀儡。
她聽了會兒,屋裏沒有動靜,這才輕輕推開了房門,屋內的人在門開的那一刻倏然睜開了眼睛來,可是看到是門口那個嬌小的身影時,又将眼睛閉上了。
他心中驚訝,她怎麽來了?
青葵把門關好,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見床上的人正在熟睡,月光從格栅窗灑進來,将他那張臉照得更加慘白了。
她心裏很愧疚,在床前靜立了許久。他的棉被滑下,上半身都沒蓋住,身上只着了一件玄色單衣,她擔心他的傷口,來時還又捎上了一瓶藥。
她輕輕地撚起他的袖口,蘇緞布料十分的滑,她緊張地将其慢慢往上拉,露出他的幹淨手臂來。她先前打的位置大多都集中在胳膊處,後背也有被誤傷到。鞭子打人是極痛的,即使她已經在控制力道了,可是由于系統的不斷提醒,她不得已還是将他傷了這麽重。
她看到他的潔白長臂上斜躺着好幾條血痕,雖然已經上過一次藥了,可是那些傷痕仍舊觸目驚心,紅得刺眼。
她擰開藥瓶蓋,又再給他上了一遍藥,也不知道他現在這麽多傷,明天還能起來嗎?
床上的顏都內心很驚詫,他的小主人也太喜怒無常了吧,為何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先前那樣殘忍地毒打他,現在竟然大半夜偷偷摸摸潛入他的房間來給他上藥?
她究竟是有病,還是腦袋傻了?
既然如此,他決定戲耍一下她。
青葵正在專心地給他上藥,卻突然被他抓住了腕骨,她吓得一聲驚呼,以為他醒過來了,瞠目結舌地盯着他的臉。
可是他卻并沒有睜開眼睛來,而是輕聲開口:“小姐,我好疼……”
“??”
他的聲音好軟,聽起來就像個可憐的孩子在外面被人給打了,跑回家向娘親告狀。
她的心立即就跟着軟了下來。
她輕輕地哄他:“那我輕點兒。”
接下來她的動作就更輕了,如羽毛一般,在他手臂上輕抹。藥膏的涼意浸透兩人的皮膚,讓兩個人都沉浸在了這樣靜谧的夜中。
她給他兩只手臂都上完了藥,可是他的那只手卻還緊緊抓着她的手腕,她哄他把手松開。”
可是他卻沒有松開,而是又說了一句:“小姐,還是好疼……”
“嗯?哪兒疼啊?”
他說:“全身都疼……”
“啊?我剛剛不是給你上過藥了嗎?怎麽還疼啊?”她很擔憂地問,說着便站了起來,打算脫掉他的衣裳,“我幫你看看,是不是之前的傷口裂開了。”
顏都一聽,眉峰顫動,立即開口小姐,是心口疼。”“啊?”
她這下更憂心了,伸手去挑他的衣領:“那給我看看你的心口,我記得我剛剛沒打着這裏啊?怎麽會痛呢?”
他一驚,忙睜開了眼睛來,去阻止她的手,心說這姑娘是不是傻?心口疼當然是心裏疼啊。
他小姐,我說的是心裏面疼。”
她怔住了手,對上他的眼球,他的眼睛裏泛着楚楚可憐的光,讓她很是心疼。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說阿顏,你是不是因為我打了你,所以心裏面才疼的啊?”
她明明知道是這個原因,卻又問了一遍,仿佛問出來就能夠減輕一點心裏的愧疚一樣。
“我心裏面疼是因為小姐不喜歡我送的蠶,不僅不喜歡,小姐還要殺了它們。”他很委屈地說着。
“我哪有要殺了它們啊?我不是不喜歡它們,我只是害怕它們。”她嘴唇一翹,“你要是喜歡那些蠶,那就把它們留下來好好養着,養到它們化成飛蛾的那天。”
他擡起眉梢,說:“那小姐……你養?”
“???”
她面色一僵,為了讓他高興,嘴唇動了動,說:“好……我養,我養就我養。”
反正她是不可能自己養的,要養也是讓桑白桑墨幫她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答應了,可能是為了贖罪,可能又是害怕他繼續說心口痛,畢竟他給她帶蠶子回來是為了給她解悶的,結果自己卻因為這件事打了他。
“那現在心口還疼嗎?”她問。
他又閉上了眼睛,不疼了。”
竟然就不疼了?看來她的傀儡很好哄。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這才松開了攥住她的手,放她離開。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就不用來明月閣了。”
他現在傷成這樣,也沒辦法再去給女主送東西了。
等她走後,顏都才又再次掀開眼皮來,可是那眸子卻不像剛才那般溫和,裏面全是銳利的冷芒。
“薛青葵,我們的路還很長,這條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害怕嗎?”
***
明月閣坐落在一庭院內,院中不止有葡萄藤架、梨樹秋千,還有一座四角亭,此時正有兩個少年無措地站在那亭子裏,桑白和桑墨兩個人你看看我一眼,我看看你一眼,皆是納悶。
“小姐怎麽又讓我們養這蠶了呢?”桑白撓着頭苦惱地發問。
桑墨附和一聲:“還說讓我們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的。”
桑白:“她不是很讨厭這蠶嗎?”
昨日就因為這幾只蠶,她就将顏都狠狠打了一頓。
桑墨:“是挺讨厭的,連養都讓我們在這亭子裏養,不許在明月閣內養。”
桑白抓腦問:“那為什麽不直接拿去扔了啊?”
桑墨擡起頭來,說興許小姐這是在考驗我們?”
桑白搖了搖頭,說:“我看不然,小姐估計不是在考驗我們,而是厭棄我們了。”
“嗯?此話怎講?”
“你看小姐昨天那反應,那傀儡不過就是撿了幾只蠶回來,她就生氣地對他進行毒打,說明她是真的很讨厭那些蠶,而她今天又讓我們兩個來養蠶,你想啊,我們是什麽?我們是桑家人啊,蠶子最喜歡吃桑葉,她卻讓我們兩個姓桑的來喂蠶,明顯就是厭棄我們了,讓我們與蠶自生自滅呢。”
桑墨一聽,頓覺恐慌:“不是吧?那我們該怎麽辦啊?”
這時,旁邊明月閣二樓上響起了一個聲音來,“喂,我讓你們兩個去找桑葉,你們在那裏瞎嘀咕些什麽呢?”
兩人立刻回頭,看向二樓上的青葵,桑白小聲咕哝完了,我看小姐是想把我們兩個喂給那蠶吃。”
青葵又吼了一聲:“你們兩個做事怎麽這麽墨跡呢?還不如一個顏都。”
桑墨驚大眼,恐慌完了,小姐會不會想把我們也煉成傀儡啊?”
“快跑吧,找桑葉去!”桑白拉着桑墨朝院外跑了。
青葵在屋子裏待到了傍晚時分,還是控制不住出了門,她決定去看看顏都,看看他今天好點兒了沒。
結果卻看到祝子衿在他屋裏,她有些不開心地皺起了眉頭,一個殷靈不夠,現在還來一個祝子衿,他一個男二,桃花未免也太多了吧?
顏都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門外的她,祝子衿轉過臉來,一張小臉上滿是憤怒,對她薛青葵,你還好意思來!你自己看看你把顏都打成什麽樣子了。”
青葵走到門口,掃了眼裏面的顏都,他半躺在卧榻上,面容寡淡,仍舊沒有氣色。
淡淡的晚霞金光從窗戶投進去,投在他半掩的長睫上,映出幾分疏離。
她走進去他是我的人,我想怎麽管教就怎麽管教,你管得着嗎?”祝子衿卻抓起了顏都的手臂,既然你不喜歡他,就把他給我吧。多少錢?本姑娘可以花錢買。”
青葵心說:祝子衿,你醒醒吧,他不會喜歡你,他只喜歡女主啊!
她揚眉看向顏都,說:“阿顏,你自己說,你想跟她走嗎?”
卧榻上的顏都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啓唇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顏都哪兒也不去。”
他這輩子就是化成孤魂野鬼也一定會賴在她身邊,他要讓她永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