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記憶
第63章 、記憶
“我幫你止血吧。”殷靈見他還不太會使用龍的力量, 兩手的雙指并攏,對着他的傷口施加一道靈光,他傷口上的血就這樣止住了。
她又從寬大的衣袖中遞給他一瓶藥:“拿回去塗在傷口上,這兩日都不要碰水。”
這是祝長訣給她的靈藥, 橘麓州上的東西, 十分好用。
“對了, 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顏都沉下眉峰, 道:“沈潋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他為何不公之于衆呢?”
“若是說出來, 并不見得所有人都會幫他殺我。”
殷靈點點頭, 也覺有理, 道:“顏都, 離開這裏吧, 薛府對你來說已經不安全了。”
他也想走啊,可是他走不了, 他還沒有解開傀儡印。
“再等等……再等等……”
“你還要等什麽?你是舍不得薛小姐嗎?”殷靈一針見血地道。
“我沒有舍不得她, 我只是……”他的話語頓住了,他是真的很舍不得她。
“顏都, 你究竟為何會淪為薛府的下人?最開始的時候, 薛小姐她待你很不好……”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幕, 他被薛青葵鞭打後的畫面, 慘不忍睹。
“她精神不太好,不怪她。”顏都道。
殷靈用怪異的眼神盯着他,頭一次聽見有人被打了, 還幫打他的那個人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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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都也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竟然能說出不怪她那樣的話來。
殷靈還想再說話, 不遠處就有人走來了, 她只好道:“快回去。”
顏都去到了明月閣,他沒點燈,坐在月光散落的毛毯上,咬着牙自己給自己上藥。
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有腳步聲走了上來,聽這步子,就知道是薛青葵。
她走路的聲音很淺,綿綿軟軟的,像是沒勁兒一樣。
房門被她推開,一個纖弱拂柳的身影站在了月光中,她看到屋子裏的人時很驚訝:“阿顏,你在這兒啊,我還到處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麽?”顏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問。
青葵将房門掩上,向他走了過來,屋子裏沒有燈火,只能靠格栅窗透進來的月光看清楚他,她問你剛剛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他頓了一瞬:“知道啊。”
她在他面前的毯子上坐下,很激動地我剛剛看見龍了耶!你知道嗎?那條龍它好漂亮,它的鱗片會發光诶。你剛剛看見了嗎?”
“看……見了。”顏都又問,“你不害怕它嗎?”
“害怕!他剛剛還摸我呢!”青葵很生氣地說。
“啊?”他記得他沒摸她啊。
“就是這樣摸的。”她轉過了身去,抓起他的右手,然後慢慢環到了自己腰上去。
“!!!”就是這感覺!
剛剛那條龍他捂住了她的鼻子,所以她聞不到他的氣味,可是身體接觸時的那種感覺,和此時一模一樣。
她沒和別的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除了顏都。
“阿顏?”
“別問。”顏都阻止了她想問的話。
他輕輕地摟着她,半點都不想松開,下巴靠在她的肩頭,噴出的氣息就落在她的後頸與耳骨上,很熱,很燙。
青葵看到他肩頭處此時并未流血,衣服上也沒有血口子,難道說自己感覺錯了?
“阿顏……”
“再問,我就咬你耳朵。”他的唇幾乎貼在了她耳垂上,他是說到做到的,真的會咬的。
于是,她噤了聲。
她沉浸在他的懷裏,也不願意離開,自己對他如此貪戀,可該如何是好啊?
等到劇情結束,她回到了原來的世界,那她以後該怎樣度日呢?
每天念着與他的回憶生活嗎?
很久之後,她聽見他說:“小姐,睡一覺吧。”
之後她便兩眼一黑,暈睡了過去。
顏都将她輕輕抱了起來,抱上了軟乎乎的大床上,再拉過錦被為她蓋好。
之後,他便開始對整間屋子進行地毯式搜索了起來,從櫥櫃到梳妝臺,書桌到衣櫃,再至地毯下,每一處都沒有放過,最後唯一剩下一個地方,那就是她的床榻了。
他将她抱了起來,放到了一邊的小塌上,然後拉開棉被,對床板進行了搜索。
上下左右都找到了,依舊沒有。
他站直了身體,對屋子四周進行掃視,所有地方他都找過了,會藏在哪兒呢?難道說那秘籍并不在她這裏?
那她在這屋子練什麽傀儡術呢?
他把床榻收拾整齊,将她又抱了回來,她可能是在夢魇,扭動了一下身體,朝他身上撲來,沁着水光的小嘴兒砸了砸,鮮豔欲滴格外誘人,如同小貓兒在撓他的心窩子一樣,看得他身上莫名冒出了一團火。
燥得慌。
她的小手在空中胡亂抓着,剛好就抓到了他的銀絲腰帶,他大腦停滞了會兒,桃花眼裏蕩起了春光,低低小姐,別勾引我。”
青葵卻聽不到他的話,手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在他腰上胡亂摸了一把,就讓他的氣息變得紊亂不堪,他感覺口幹舌燥,尤其是有一處,火勢越燒越猛。
他舔了舔牙,抑制住想要低頭按住她狂親的沖動,與她待得越久,他便越來越不受撩撥了,有時候她一個眼神,都能讓他熱半天。
他眼神錯亂地往其他地方瞟,無意間卻看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個木偶娃娃。
那個娃娃一直在這房間裏,是她的玩具,精雕細琢,極為逼真,他伸直長臂去把它拿了過來,許是覺着新奇,便随意地掰動了一下它的手臂,結果卻沒想到房間對面的書櫃響了一下。
他驚訝地走過去,看到花梨木的書架中彈出了一個花型暗格,那暗格原先就是書架上雕刻的一朵花,沒有想到這裏竟然可以打開,絲毫看不出來有暗格的痕跡,必須要用這個木偶娃娃才能夠将這個機關打開。
好巧妙的設計!
他看到花型暗格內放着一本平整的書,他拿了出來一看,果真就是那本傀儡秘籍。
他欣喜若狂,将暗格關上後,來到青葵身邊,低頭在她眉心上啄了一下,然後戀戀不舍地出了房間。
他去了風懸樓,封懸鈴見到他來,很是驚喜:“顏都,你果然不負我望,這麽快就把秘籍偷出來了。”
她伸手欲來奪那本書,可是顏都卻往後退,先給我恢複記憶。”
封懸鈴倒也爽快地答應了:“行,你進來吧。”
她帶着他來到了一間暗不透光的屋子,封懸鈴為打消他的顧慮,解釋這是風懸樓病人所住的房間,這間房你五十年前住過。”
“???”
“很快你就會記起來的。”
這間屋子極為簡陋,一張硬板床,一張長幾,一架黃木衣櫃,還有一扇緊閉的木窗。
那木窗關得很嚴實,平白生出了一絲壓抑感。
封懸鈴又道:“封印記憶的術法不像別的術法,它十分的漫長,當年給你封存它時,用了三個時辰,所以解除它,也需要三個時辰。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待着吧。”
接下來,她就開始了施法,那封印是她當年封在他後腦勺處的,封鎖住了他前半生的所有記憶。
顏都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有一個身着白袍的男人,帶着他來到了這紅色鈴铛搖曳的風懸樓。
那天的他,還是一個孩童之身,渾身是血,但是那些血都不是他自己的,而且另外一個人的。
那個人,是誰?
他還沒有憶起來。
他被帶進了風懸樓,住進了這間屋子,屋子裏常常不見光,好似從來沒有陽光照進來過,他有時候會打開那扇唯一的木窗,看着外面挂着的小鈴铛發呆。
他很想掙紮,很想逃出去,可是在那個男人強大的壓力下,他逃不掉。
他讨厭那個男人,十分地讨厭,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同他說。
可是他卻總是引誘他小顏都,叫爹爹。”
呵,不可能。
後來,他的腦子被人敲暈,有人對他的頭顱做了什麽,他感覺有一汪清泉在清洗他的大腦,将他那些沉痛的記憶抹去,漸漸地,他煥然一新,他成為了一個新生兒。
他失去了從前的記憶,那個男人帶着他離開了風懸樓,離開了憶江屏,回到了橘麓州。雖然他失去了記憶,可他還是不喜歡那個男人,更不喜歡那個男人的妻子,還有他的另外兩個孩子。
那個叫雲蜃的男孩總是挑釁他,還在背後說他各種壞話,他沒有想過忍,于是他們常常打架。
打得鼻青臉腫,打得鮮血長流。
後來,那個男人便把他關起來了,囚禁在一座冰冷的王宮內。
這一囚禁,便是五十載。
他五十年的光陰啊,他從男孩長成少年的過程,全是在那座孤寂的王宮裏的。
他沒有朋友,沒有快樂,沒有自由。
他什麽都沒有。
他只有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