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沐浴
第85章 、沐浴
“流氓！”青葵罵道。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真乖, 像以前一樣會罵人了。”
他很怕她以後都變成一個沒有情感的提線木偶，如今看到她像以前一樣罵他，他打從心底裏高興，他的那個刁蠻小姐又要回來了。
青葵頭一次見到被罵還這麽高興的, 真是個變态。
他欲将她抱起來, 青葵推他我自己走。”
“好。”他把手又收了回去。
她下了床, 将外衫套在身上, 随着他往外走去，夜裏有冷風靜靜地吹, 繡眼兒鳥在走廊下飛來飛去, 撞得風鈴叮當響。
青葵垂頭看着地上的兩道纖長影子, 曾經的小姐與傀儡, 變成了傀儡與殿下, 可是他們的影子挨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和最初的時候一樣, 一高一矮, 一左一右，沒有距離, 就好像分不開的兩座峰。
她開口問為什麽不吃飯？”
顏都側過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唇, 那裏明顯的一道小血口, 用極為委屈的語氣說:“我倒想吃啊, 這麽痛，怎麽吃？”
“活該。”她将頭一偏，不去看他。
顏都兀自嘀咕無情的女人。”
青葵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懲罰她, 她都把他咬成那樣了, 他竟然都不生氣？
她跟着他來到了一間沐浴專用的宮殿, 進去後, 她不覺驚嘆這裏面也太寬敞了吧，比起她在明月閣的浴池要大至少三倍。分了裏外兩間，外間比較空蕩，裏間有一個方形大水池，四周垂着薄薄如雲煙般的鲛紗，側面擺着一排八扇金制屏風架。
顏都将她帶到了水池邊，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嗎？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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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青葵怒眼瞪他。
“要不然我給你叫兩個丫頭來幫你吧。”
青葵想起最開始的時候，她帶他回薛府的第一天，喊他洗澡時也說過同樣的話，當時她也想讓桑白桑墨兩人去幫他呢。
“不要。”她搖着頭說，她還是習慣自己洗。
“那好，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他與她交代了一遍沐浴所要用的東西，又給她拿來了一套幹淨的寝衣，之後才退出房間去。
顏都出去後，靠在外間的門扉上，靜靜地賞着樹梢上的一輪明月，清月皎皎，雲散星移，裏面的水聲時不時地闖入他的耳朵，他聽得口幹舌燥，面頰一紅。
過了一會兒後，裏面突然傳出了一聲尖叫來，他大步流星沖了進去，問:“怎麽了？是摔到了還是燙到了？”
青葵背對着他而坐于池子中，池子裏鋪撒了許多白嫩的橘子花，而她的胴體卻比那花兒更白。他又看見了她那單薄漂亮的蝴蝶骨，隐在淩亂烏黑的長發中，好似在發抖。
他沒有避諱地就這樣看着，其實她的身體他早就看過了，每個地方他都看得真真切切，她的這具身體，恐怕他比她自己都還要熟悉，因為這是他親手用蓮玉所捏造而成的傀儡之身。“我的身體……這不是我的身體！”青葵大叫道。
她先前一直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身體，如今脫了衣裳沐浴，她才仔細地去看，這皮膚比她先前的身體還要滑膩白嫩，而且她記得自己的左胸前有一顆很小的痣，可是現在卻沒有了，還有她之前腳上的疤痕，也沒有了，她的身體變得太新了，這根本不是她的身體！
“你對我的身體究竟做了什麽？”她萬分恐懼地問道。
顏都沒敢再往她那邊走去，他僵立在原地，水下的畫面誘人眼直，他垂下眸迫使自己不去看，只是盯着腳下的木地板你現在的身體，是我用蓮玉捏造出來的。”
“什麽？”
青葵驚駭不已，面上五光十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又青，一時舌橋難下，所以說……她的每一分每一處都被他給看光了？不僅看光了，還被摸透了！
“啊！！！！！！”
她發了瘋地尖叫，很難接受自己如今成了一個蓮玉做成的怪物。
“小葵。”顏都沖了過去，跪倒在地上，從背後抱住她，“小葵，我知道你一時很難以接受，但是我沒有辦法，你原先的身體不适合做傀儡，我必須重新給你找一副身體，而蓮玉是最佳的材料……”
青葵坐在池子中，長發披散，池中水汽氤氲，橘花瓣鋪滿，這般突然被他抱住，她吓得失了魂，雙肩不停抖動，雙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一想到自己早就被他給看過了，捂也是白捂。
顏都沒敢抱她其他地方，只是輕輕地環抱住她的脖子，為了讓她鎮定下來，他安慰她你看你現在這具身體多好啊，又白皙又美麗，傷口還會自動愈合，永遠都不會衰老，這可是姑娘家求之不得的長生駐顏術。”
青葵聳動着肩膀，竟是低聲啜泣了起來，顏都聞得聲音，立刻就慌了，剛剛抱住她的那一剎那，觸碰到她滾燙的肌膚時他還會心神馳搖，可是現在聽到她哭，腦子裏的那些雜亂不堪的思想，就全都退散得幹幹淨淨了。
他最怕她哭了，連忙哄她對不起，你打我罵我吧，別哭好不好，不要哭……”
青葵哭得很傷心，大吼顏都，你到底要怎樣？我都死了還不夠給你賠罪嗎？你還要把我煉成傀儡，現在還讓我當你的禁脔，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恨死你了！”
顏都抱緊她:“小葵，別恨我。你不是禁脔，你是我娘子啊……”
“別胡說了，我從來沒有同意過要嫁給你。反正我現在都已經成傀儡了，你也沒有必要哄着我，不管你哄不哄我，我都會視你為尊貴的主人。”青葵麻木空洞地說着這些話。
“小葵，我不能沒有你……你不同意嫁給我沒關系，總之你現在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傀儡是跑不了的。”
“顏都，所以你當初殺我的時候，就已經預謀好了對吧，就是打算殺了我再将我煉成傀儡？”
“殺你？我沒殺你啊……”
青葵冷嗤一聲:“自己做過的事，都忘了嗎？？”
“小葵，我怎麽可能殺你呢？那天，對，我很生氣，我腦子裏很亂，我冒出過那樣的想法，我真的很想懲罰你，我受夠了做傀儡，我也受夠了被你命令，可是，我不會的，不會殺你的。”
青葵很平靜地開口，仿佛那天的事，已經是上輩子那樣遙遠了，“顏都，我知道你想殺我，我也知道你很恨我，那些都是我的錯，我用一條命贖罪了。可你現在卻說你沒殺我，你不承認你做過的事，你現在企圖自欺欺人來麻痹你的心，你又何必把自己活在幻夢中呢？”
“小葵，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天看到你屍體的時候，我都吓瘋了，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掉進海裏，你醒來後我一直想問你那天的事，可是我怕刺激到你，所以一直沒問。”
他忽然将她抱得很緊，就像害怕她又再次離開一樣，發着抖說:“小葵，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不能這樣誣陷我，我沒有那天殺你，真的沒有……”
他鉗制得很緊，青葵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勒斷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艱難放開我……”
“我不放！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你又想再殺我一遍麽？”青葵冷冷地問。
“我說過了，我沒殺你！”他突然暴吼了起來。
青葵被吓到，連話都不敢說了，痛苦地忍受着。他像個發病的瘋子一般，緊緊地抱着她，絕不讓她有半點可以離開他的機會。
好久之後，他才終于清醒過來，松開了她的脖子，擔憂地問小葵，勒疼了是不是？對不起，我剛剛沒控制住我自己……”
他将她的下巴擡了起來，去察看她的脖頸，上面已有淺淺的紅暈，“疼嗎？”
“你說呢？”青葵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我錯了，小葵……”
“出去。”
“我真錯了……”
“我要出浴了，你還要賴在這兒這裏嗎？”她已經不想泡澡了，挑起冷眉來，風情萬種地問:“還是說，你就是故意賴在這兒不走的，你想和我洗鴛鴦浴？”顏都的臉蹭一下紅了，搖頭晃腦解釋:“沒有。”
“沒有嗎？”
她撫上他的指尖，慢慢滑動，握住他的手背，宛轉妩媚地你把我煉成傀儡，還用蓮玉造身，不就是喜歡我這具身體嗎？如今我就這樣未着寸縷的在你眼前，你就不想做點別的什麽事嗎？”
他的耳朵燒了起來，眼神閃爍不定，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不，小葵，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嗎？”青葵天真地反問，睜着霧蒙蒙的大眼睛看他，“可是你的身體很熱诶，是動情了吧？”
“我沒有！你真的誤會了。我把你煉成傀儡不是為了要和你那樣。你自己出來吧，我去外面等你。”說完後，他就迅速站起來逃走了，逃得那般的狼狽。
青葵冷幽幽地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上漸漸勾勒出一個冷淡的笑來。
顏都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吹了好一會兒的夜風，才使得自己冷靜了下來，沒等多久，她就從裏面穿好衣裳走出來了。
兩人安靜地走回了寝殿，一路上他都緊閉雙唇，怕一開口又點燃了她的火，所以還是閉嘴吧。
回到熏香雅适的寝殿內，兩人像往常一樣躺到床上，可是今晚顏都卻不敢伸手去抱她。她從剛才回來時就一直冷着一張臉，他知道她在生悶氣，但是他現在不太敢靠近去哄她，他怕她又像剛才那般諷刺他。
然而沒過多久，她竟然主動貼了過來，還像水蛇般摟住了他的腰，他頓時渾身緊繃，眼神變熱，嗫嚅問做……做什麽？”
青葵擡起一雙清亮如冰的眸子，盯着他，問:“阿顏殿下，小葵的身體美嗎？”
顏都大腦一滞，喉結滾了滾，答:“美……”
她綿薄的氣息吐在他的頸窩裏，帶着一股蓮玉天生的暗香，繼續如夜莺般宛轉地把我捏成傀儡的時候，沒少非禮我吧？”
“沒！我對天發誓，半點都沒有，當時只是想着一定要讓你活過來，腦子裏哪還有其他那些亂糟糟的想法。”
“哼……”青葵冷哼一聲，卻是不信，自己的身體每一寸都是他捏出來的，她一想到這裏，就羞憤難當，苦不堪言。
氣死她了！！！
她擡起了一只手來，豆粉的錦緞薄衫滑下去，露出白嫩如藕的手臂，嘲諷這蓮玉做成的肌膚就是好呀，摸起來比我原先的皮膚還要滑膩呢，阿顏殿下，你摸摸嗎？”
她将手臂伸到他的眼前，請他品摸。
“小葵，把手塞回去，別着涼了。”他把手給她塞回了被窩裏去。
青葵鼓着大大的眼睛問我是蓮玉做的，怎麽可能會着涼呢？”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去案幾上拿了一根銀花簪過來，爬上床後用簪子去劃自己手臂，好奇真的可以自動愈合嗎？”
顏都大震，伸手奪過她手裏的簪子，吼道：“小葵，不要鬧！”
青葵眨着盈盈亮亮的大眼說：“鬧？我在研究我自己的新身體啊，你怎麽能說我在鬧呢？”
“不要鬧了。過來睡覺。”他将她拉了過來，秋風瑟瑟的天氣，就算她是蓮玉所做，他也怕她着涼，立即将她塞進了錦被中捂着。
青葵又朝他身上貼了上去，像個沒長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睡覺？長夜漫漫，殿下你睡得着嗎？”
被她這樣撩，他怎麽可能睡得着？
聰明如他，怎麽可能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她今夜這樣鬧騰，不過是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氣罷了。
她現如今不相信他的話，無論他說什麽，在她眼裏都是狡辯。
可是，他還是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他在她耳邊道：“小葵，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喜歡你呢？”
“喜歡？我知道你喜歡我啊。不喜歡我怎麽可能把我煉成傀儡關在你宮殿裏？嗯？”她彎眸無邪地笑道，可是那笑裏卻藏着刀，“其實你最喜歡的，還是我這具用蓮玉做成的身體吧？”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苦惱地說：“你還把我這裏捏大了不少呢。”
顏都的臉霎時被點燃，如同火燒雲燒了半邊天，大喝道：“胡……胡……胡說！”
他倉惶解釋：“我明明就是按照你以前的尺寸捏的！”
青葵黑着臉發問：“是嗎？難道我記錯了？”
顏都支支吾吾，眼神慌亂，不敢低頭看她，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就是這般大小。如果不對……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青葵咬着牙齒，恨不得将他咬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顏都努力地解釋着。
青葵小聲地嘟囔：“你就是嫌棄我。”
顏都舉手發誓道：“我發誓我絕沒有嫌棄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我怎麽可能會嫌棄你？這真的純屬意外。”
他當時七天七夜都沒有睡覺，腦子早就已經糊塗了。“對，你喜歡我嘛，那我謝謝你的喜歡，謝謝你把我變成這樣一個精致的傀儡。”她貼上他的下巴，嘴唇在他皮膚上劃過，格外的癢，“為了感謝你的喜歡，你說我該怎麽報答你呢？”
面對她的撩撥，他全身緊繃，努力鎮定道：“小葵，我不要你的報答，我只要你喜歡我，只喜歡我一個人。”
“阿顏殿下，我現在就喜歡你呀。”她今夜仿若長了反骨一般，就想和他對着幹，他不是想要一個乖巧聽話任由他擺布的傀儡嗎，那她就做一個這樣的傀儡。
“小葵，我想要的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喜歡，是眼裏容不下任何沙子的喜歡，是不摻雜任何利用、簡單純粹、一眼就望到他的喜歡。”
她眨着泛着幽波的瞳孔說：“小葵是傀儡，傀儡不懂诶。”
她貼近他的下颚，在他凸起的喉結上親了一下，說：“小葵只知道阿顏殿下喜歡我的身體，喜歡得不得了，對吧？”
作者有話說：
誤會要過段時間解開，估計十章左右吧，現在兩人有點信任危機，後面是小葵自己發現真相，然後去找顏都和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