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溯
回溯
阿斯莫德嘴角一抽：“剛見面就又急着去死？”
法涅斯“哦呵”一笑，責怪又疼愛地看她一眼：“反正死了又不是一兩百年了。嗯？派蒙不在？”
“那家夥跟着異世界的旅行者去冒險了，”伊斯塔路回答，捋了捋頭發，“能不能快點去幹正事啊？那火一旦再次落地，這世界就沒了。”
“猴急個什麽？我跟你賭你身上這件衣服，那個男孩絕對不會毀滅整個世界。這可是他愛人用生命換來的東西。”法涅斯不耐煩地擺擺手。
三月女神都微微抿嘴，眼中卻又露出悲傷，看着這原初之人走向樹下的少年。這次法涅斯一去，就真的見不到了。
“班尼特？”原初之人來到少年身邊蹲下，“我有辦法把你的神明大人變回來哦！”
呆滞的少年猛然驚醒，淚痕未幹，拉住了法涅斯的手：“要怎麽辦？”
“光神本來可以不用死，他可以讓阿貝多把自己生命力量全部透支來換取創生之域，這樣他就不必獻出肉身。同時只要絲毫不理會世界規則制定權的歸屬，也就不用為世界樹獻出靈魂。
但是他選擇了留給世界絕對的安全，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的重要性了吧？快把焚世之火收起來。”
班尼特一頓，轉頭看向身後熟悉的世界，連龍脊雪山都恢複了最初的樣子。和江望在一起時的回憶翻湧，少年擡頭感受着溫暖光照，用手背遮住眼睛。
懸浮的黑焰消散，虛無之海下沉。
“他老是，喜歡這樣，覺得把自己，都交出去，就好了。”班尼特低下頭，輕輕抽泣。
“停，別再傷心了，我說了能把他變回來，”法涅斯輕輕捶了捶少年肩膀，“他已經制定了世界的規則，但是我背後那第二個大姐姐能夠回溯時間，第一個大姐姐能控制空間，她們兩一起發力，就可以讓我回到光神獻出肉身和靈魂之前。”
班尼特眼中閃過光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過，光神的肉身和這個孩子的身體，只能有一個留下來。至于光神的靈魂，可以由我來代替。”法涅斯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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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要用你們兩個來換他？”班尼特一愣，艱難地問出口。
法涅斯沉默一陣，點了點頭：“是，不過這是唯一的辦法。”
班尼特陷入了更長的沉默，眼中滿是煎熬。淚水再次滑落，他擡起頭：“那笨蛋怎麽可能願意呢？”
一陣大風吹來，世界樹被吹落一地粉葉。班尼特擡手接住一片落葉，眼神空洞：“別去了。為什麽一定需要世界樹呢？”
“世界需要本源的力量作為支撐，本源的力量只有兩種，一是光神的淨化與毀滅，二是你的湮沒與創造。世界樹的規則制定需要強勢靈魂意識的引入，這也是我一開始讓位給第二王座的原因。”法涅斯心虛地往身後看了看，慶幸她們聽不到自己的話。
“我的力量，也是本源。”班尼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而且似乎做好了決定。
法涅斯挑了挑眉：“你确定要一換一？你的力量不如他穩定，或許無法做到支撐起世界。就算你們融合，你也只能帶來不确定性。”
話剛說完，法涅斯就笑了。剛才的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個少年眼中的堅決說明了一切。
“那好吧，我會讓伊斯塔路和阿斯莫德送你回到光神獻身的前一刻。如果你失敗了，一切可是不能逆轉的，我也不會再出現在這裏，你只有一次機會。”
“嗯。”
“真是拿癡情種沒辦法。臭美婆和夜叉婆！快過來！”法涅斯轉身大喊。
伊斯塔路和阿斯莫德臉上一黑，但還是臭着臉走了過來：“老妖精，你要幹什麽？”
“把班尼特送回光神自裁的前一刻，代價還是老規矩，反正橫豎我都是這結果。”法涅斯抱臂，舔了舔嘴唇。
兩個女神對視一眼，略帶驚詫。
阿斯莫德蹙眉，最終嘆了口氣。下一刻，暗紅色方塊鎖鏈攪碎了空間。伊斯塔路垂眉點頭，暗紫色的時間裂縫通道開啓。
“小家夥，我不能把你整個人送回去，只能把你的意識作為世界的原初記憶傳回去。你的意識會回到自己當時的身體裏，穿回去會耗費已發生時間一千倍的時間，大概兩千個小時，明白了嗎？”法涅斯終于認真起來，站起身。
“嗯。”
法涅斯輕輕一笑，回頭向三月女神比了個再見的嘴型，眼中暖白色光芒燃燒。班尼特眼前一花，失去了意識。
暖白色光芒燃燒殆盡，阿貝多的意識重回身體，揉了揉頭。
另一邊，忍受長久的黑暗與寂靜後，班尼特猛地睜眼，江望正看着自己溫暖地笑着，眼中滿是愛意和灑脫。他說，阿貝多先生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我們也開始吧。
班尼特瞬間鼻酸落淚，眼前一片模糊，擡手捏碎了聖劍，狠狠向江望的嘴唇啃過去。
“唔，等等，幹嘛呢，辦完事再親啊？”江望有點懵，挪開了頭。
“混蛋，笨蛋，負心漢！”班尼特明明淚流滿面，卻露出不屑又得意的微笑，“誰給了你自作主張胡作非為的權利，嗯？”
江望一怔，別過頭：“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班尼特，你聽我說，只有這樣……”
少年捏住了神明大人的嘴，把話憋了回去：“我不想聽你說，聽我說。”
“江望，你知道嗎，在你出現之前，我真的以為自己是被世界和神明抛棄的人呢。
直到你那天和我說，我也是被神明眷顧的人。世界一下就明亮起來。
當時我就想啊，一定要把你好好保護起來。我的神明大人。
可是我太弱小了，一次次看你受傷，都無能為力。後來有保護你的能力了，又經常在拖後腿。
終于讓我等到這次機會啦。
江望，神明大人，我的愛人。我愛你可不比你愛我或者愛這個世界要少啊。”
江望瞳孔一縮，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被班尼特猛地推了出去。在落入虛空前的最後一刻，他見到了班尼特最初純粹而熱血的笑容，仿佛擁有整個世界。
“那句生日快樂，我聽見了，謝謝。我愛你，再見。”
虛空裂縫關閉，班尼特轉過身，看向金色的能量海洋。少年閉上眼，勾起嘴角，腦中滿是與江望的點點滴滴。
不就是要本源的力量嗎？不就是要一個本源的靈魂嗎？
在此奉上。
墨黑的虛無力量湧出，與金色的能量海洋混合。班尼特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卻沒有半分畏懼。視網膜失去供血，班尼特眼前逐漸泛白，索性閉上了眼。
下一刻，破空之聲傳來，班尼特感受到胸口一陣暖意，阻止了身體的消散。是那株睡蓮。
江望來到面前，似乎想狠狠抓住他的衣領訓斥一番，少年卻已沒有實體。
神明大人一愣，淚珠緩緩滑落，聲音哽咽：“挺有本事，嗯？”
“那可不——說起來，真沒看到過你哭過呢。嘿嘿，也還是好看，不過我更喜歡你笑的樣子。”班尼特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
“你這小王八，真——”江望低下頭，逐漸泣不成聲。
“別難過了，江望，我還沒正式叫你一聲男朋友呢，就趁着這個機會吧。嘿嘿，我愛你，男朋……”聲音消散。
最後一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只有睡蓮逐漸下落，最終回到了江望手中，正如他的小男朋友一開始遞給他的樣子。
神明深吸口氣，看着世界樹微微一笑，直接一把光劍揮了過去，正中樹幹之心，切斷了班尼特的意識滲入。
“那麽，你男朋友我啊，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