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蘭花今日親自送他到村口，見他背影走的老遠徹底看不見了這才回來。
人沒走到時候心情緊張，顧慮很多，現在人走了，心情是越發的忐忑難安。
蘭花知道自己太過沉不住氣，太過浮躁，可是那人是她相公，她不能假裝不在意他的未來如何。
老遠就看見裴老大蹲在門口抽煙袋，走近了他才起身，似微微的嘆口氣，這才問：“今兒去，啥時候回來？”
“估摸着十來天吧。”
裴老大聞言沒再說什麽，點點頭抽着煙袋走了，身上那件灰袍子，舊的不像樣。也不回老二家去，直接拐個彎去別處了。
全氏最近不怎麽出門來，在家看着孩子，地裏活兒都是裴老三自己去做的，眼看着小豪傷快好了，她這才出來有空去田裏轉轉。
見着劉氏那個女人居然親自下地幹活，回頭就問裴老三：“劉氏咋自個兒幹活了？往年她不是得意啥活兒老大都給她做了嗎？不是跟個地主婆似得成日在家裏晃悠嗎？”
裴老三知道這個事兒，但是最近太忙了，就忘了和媳婦兒說，現在聽她提起來才湊話道：“還能是咋，不就是大哥覺得她太閑了總要惹是生非，就撂了挑子！這不她劉氏一忙起來，不久沒空找事了嗎！”
全氏覺得也倒是這個道理，可是……總覺得不大對勁，老大住在老二家裏，不給老二家幹活，劉氏能心甘情願養着吃白飯的老大？不可能啊！
她将心裏這個懷疑一說，裴老三就直說她傻：“劉氏當然是無利不起早了！你道為啥大哥不給她幹活她都不敢吭聲？還不是為了大哥手裏的銀子！”
全氏登時一拍大腿，這陣子養孩子傷沒出門，把她腦子都給憋壞了！不好使了！
可不是嘛！老大就算是住在裴老二家裏，給老二家幹活，地裏糧食收成沒他的份兒，可是老大養着一群羊呢！
每年母羊都會生一窩小羊，每年老大養的羊都是接茬的賣，一只羊能賣二兩左右，老大每年賣三四頭羊，随便一估摸，老大養養這幾年除去貼補裴老二家的，手裏最起碼攥了二十兩銀子！甚至更多！
全氏是激動的咬牙切齒，只恨劉氏命好，為什麽老大就住她家院子裏！為啥不是住自個兒院子裏，那老大賺的銀子将來就是自個兒家的了！
她說到這個裴老三也很無奈啊：“我能有啥辦法？大哥他就偏心老二我能咋滴？不過大哥手裏的銀子，你放心吧，在大哥能踢能動的時候，她劉氏拿不着！”
這道理全氏明白，老大自然要留下傍身銀子，将來老了病痛時候買藥吃。可一想到用不完的銀子都貼補到老二家，她就心痛，可是也沒法子，畢竟這麽多年就是這麽多來的，她只能痛着，忍着，嫉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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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四郎離開家第五日，中午吃過飯後，天色變了。
烏雲伴随着大風從天邊席卷而來，籠罩着頭頂的一片天，沒過多久，大雨嘩啦啦的下起來。
蘭花坐在屋門口，手裏捏着的繡花針也紮不下去了，看着天色緊緊蹙眉，想着考場那邊是不是也下雨了，會不會影響一衆學子考試，又想着一場秋雨一場寒，相公可千萬別着涼才好……
對于鄉民來說，這一場雨來的正是時候，秋苗長高了，經過這一張雨水的滋潤，莊稼才能長得更好，繼而獲得豐收。
對于在府縣考試的學子來說也沒有絲毫的影響，外面下雨絲毫不會妨礙在屋裏奮筆疾書的他們。
一場院考在秋雨綿綿中順利結束，一個個學子冒着小雨回到住處，換衣裳的間隙，還不忘彼此讨論文章，探讨同窗是如何做的，繼而懊悔或者慶幸。
天還沒黑，學子們住在府縣安排的住處，考完之後大家心情都很不平靜，都在忐忑，看着雨勢漸小，有些人就不想呆在憋悶的屋子裏使心情更糟，就提議出去走走。
裴四郎同鄉的同窗楊本明就是個呆不住的，走到他身邊，輕輕的咳一聲，目光在四周晃了一圈兒見沒人盯着他們，這才小聲的說：“裴兄，咱們為了這會院考，繃着小半年了，如今好不容易考完了，何不同去松快一番？”
他說着又湊近了點：“聽說隔着兩條街的有個紅巷，裏頭什麽姑娘都有，咱們同去喝兩杯，快活快活如何？”
裴四郎正在将淋濕的衣裳挂起來，想着一夜晾幹後，明兒正好放在包裹裏帶走，一聽他說這個話，手裏的衣裳差點沒掉在地上！
紅巷？
裴四郎聞言深吸口氣，克制自己心中的不屑，盡量平淡的看着他，壓低聲音：“對不住楊兄，我不大喝酒。”
楊本明聞言還不死心，又蠱惑着說：“咱們好不容來府縣一次，要是不出去玩玩多可惜？錯過今兒這個機會，以後你難保不後悔！”
裴四郎略略挑眉，他有什麽好後悔的？紅巷的女子再好再美再他看來都不如家裏的妻子讓他挂念。再說了，妻子在家因為他們肯定是心中焦急，這個時候楊本明還能有心思去尋花問柳，把家中等待煎熬的妻子置于何地？
他不想管別人如何，但也不屑再同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同流合污，想着就笑笑說：“楊兄，你說的這個地方我不想去，我打算出門去書鋪看看的，不知楊兄可有興趣？”
楊本明當然沒興趣！他早就聽說府縣這邊紅巷的女子如何如何好，早就想着若有機會過來定要去領略一番，哪兒能跟着這個書呆子去書鋪？當即罵他一聲：“不會享樂！”就拂袖而去，找旁人一同作伴了。
裴四郎見他不再糾纏，弄好了東西就出門來，在門房借了一把傘往街上尋書鋪去了。來一趟的确不容易，是該尋摸些好書帶回去。
這一回院考他覺得自己文章做的不錯，有機會能中，正好多尋摸幾本書帶回去，好好做學問，就算不能中，多讀書，總沒壞處的……
家裏邊蘭花這幾天都睡的不沉穩，心裏有事兒，早早的就醒了，躺在床上也不想動，幾乎都是等天大亮後才起身。
雨已經停了好幾日，她估摸着日子，料想相公今兒估計就能回來，她幹活起來有勁兒了一點，想着他來回跑的肯定腿腳辛苦，就把浴桶拿出來好生洗了洗，準備他回來讓他好好洗個熱水澡，去去疲乏。
又特意去鎮上割了一斤肉，買了一只燒雞，想着不管考的結果如何，都要讓他好好吃一頓。
忙活了家裏的事兒，一切都準備齊全後，日頭還在頭頂高挂着，她只能拿出繡活兒做，一邊等着裴四郎回來。
裴四郎回來的時候，天擦黑了。
一到院門口，就看見蘭花兩手指着腦袋，目光期盼的看着外頭，乍一見他，眼珠子登時發亮起來，下一瞬就從屋檐下跳起來，笑着小跑過來：“相公回來了！”
他笑着跨步進門，沒控制心中的歡喜，單手摟住她肩頭，就帶她進屋去。
“我回來了，你等着急了嗎？”
蘭花搖搖頭，看着高大的丈夫喜悅溢于言表，同他一起進屋後這才問：“趕路累不累？坐了多久的車？一定沒吃晚飯吧……”
裴四郎放下行李，看着嬌妻對自己噓寒問暖，唯獨不問考的如何，心裏暖暖的，張開雙臂摟着她，低頭先親一口，等她羞的住了小嘴這才開始交代：“路上不累，坐了三天的車，到了鎮上我走回來的，的确沒吃晚飯，不過我還不餓，先不着急張羅，我想先抱抱你……好久沒回來，想你着呢……”
蘭花頓時松了心裏的一根弦，也緊緊摟着他，空氣安靜，時光悠長，許久後他閉着眼哼哼：“你怎麽不問我考的好不好？”
蘭花笑了：“問你你也不知道啊，考完後成績如何就看考官，看老天了。不過看你回來還算鎮定的樣子，想來考場上發揮還行吧。”
“娘子英明。”裴四郎笑着捧起她臉，盯着她紅唇看了片刻，看的她羞澀的要躲，這才淺笑着低頭細細品嘗。
什麽紅巷綠巷，娘子才是他的溫柔鄉……
膩歪了一會兒，蘭花推開了他，揉揉火辣辣的臉頰，拉着他從裏屋出來說：“你好好坐着，我去給你熱飯，今兒晚上有好吃的。”
“我一個人坐着沒勁，幫你端飯。”
夫妻倆相視一笑，甜甜蜜蜜的一同往廚房去，紅燒肉是做好的在鍋裏焖着，燒雞涼了要過遍油，最後拌個青菜去油膩，晚飯就得了。
香味兒飄出來的時候，裴四郎肚裏的饞蟲也醒了，看着蘭花笑：“娘子手藝真好……”
蘭花點點頭笑：“你喜歡就好。”
“你做什麽我都喜歡。”
“嘴真甜，抹蜜了？”
“抹沒抹蜜，你剛不是嘗過？”
“……”
好好的說話呢，怎麽扯到哪兒了？？
蘭花甜蜜嬌羞的嗔他一眼，兩人在飯桌上坐下，一頓飯吃的心滿意足，他洗碗，她燒水，兩人在廚房小聲嘀咕着出門這陣子的事兒。
将水都添進浴桶後，裴四郎看着坐在床邊擺弄他包裹的娘子，幽幽一笑低沉開口：“蘭花，你來。”
蘭花聽他聲兒那一刻，身子一抖，臉還未紅，心就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