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蘭花也跟着來了，就坐在相公身旁的小椅子上，她覺得老大搬出來單過這件事，對裴老二家應該算是個大事兒。
果不其然，眼見着裴老二，像是被晴天霹靂劈了一下一樣，整個人都呆了。這一刻只管愣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了。
就連坐在老二身邊的劉氏也一副完全不可相信的樣子，眼珠子差點都瞪得掉出地上來！因為打死她也想不到老大居然想單過！
這代表着什麽？代表着老大從今以後不會再幫她家一分一毫！
反而要将送給他家的田地收回去，這就等于是他們家從今以後要少了兩畝地的收成！少了一個能幫他們幹活又不用付工錢的苦力！以後過日子吃穿用度，人情往來，年節送禮，只要是這個家需要花費的銀子，他們都得自個兒花自個兒賺！
裴老二即便坐着，這一刻腿也發軟了，老大決定搬出去，這個消息對于他的打擊是最大的。
這些年他因為老大的幫忙，整個人都給懶散慣了，鮮少出去幹活賺銀子，屁大點兒的事兒都是指着老大，如今一聽這個消息，腦子裏首先蹦出來的想法就是：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哥，這好好的，為啥就想自個兒出去單過了？這将來……”老了咋辦？你指望誰？
裴老二的話還沒說完，老大便打斷了他，沖他們擺擺手說：“其實我早就想自個兒出來單過了，反正你們兄弟幾個現在有家有室有子有女，只要踏踏實實的，日子都能過好。”
“我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想過得舒坦點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們要還念我點好，就別說那麽多的廢話，改明兒我要蓋房的時候都給我過來幫忙。”
裴老大這句話撂了出來，裴老二一時憋住不敢吭聲了！
大哥都說了，他幫扶着弟妹成家立業了，任務完成了，誰要是不想讓他舒坦，那就是不想盼着他好！
他就是再不樂意，再舍不得讓老大從家裏搬出來，這一刻在這裏兄弟幾個之前他連個屁也不敢再放。
裴老三笑盈盈的看着裴老大，話說的叫人舒心：“我沒啥好說的，大哥想幹啥就幹啥，我都支持。”
全氏當然也支持，她早就盼着老大從裴老二家搬出來了，不然天天住在老二家，平白便宜了他們這一窩子！
這下好了，老大從老二家搬出來單過，老大又是個會過日子的，手裏捏着二畝地，那些羊一年能不少攢銀子，到時候她巴結着點兒老大，對老大好一點，老大還能給她臉色看？
就算指望不了老大手裏的銀子給她，但老大一出去單過，她再找老大幫個什麽忙，就不用看劉氏的臉色了！
這要擱以前，老大住在劉氏的家裏，你想讓老大幫看個孩子，她劉氏都要甩臉子！搞得老大跟她男人似的！只能她自個兒使喚！
現在好了，老大要搬出去住了，誰的忙也不幫了！誰想指望老大就看自個兒的本事，看自個兒的能耐！
但憑她劉氏辦過的那些蠢事，老大估計都不樂意多看她一眼！髒！
全氏看着劉氏的豬肝一樣的臉色是高興的不得了，通體舒暢啊，甭管老大以後幫誰，向誰，但至少不讓她劉氏再占老大的便宜她就高興，她就開心！她想放鞭炮！
蘭花沒什麽感覺，也沒想着怎麽巴結老大讓老大想着自個兒家，她家裏就一畝田，種的糧食都夠吃，平日給她做繡活賺的銀子也不少，的确也沒什麽可指望老大的。
老大搬出來住在哪兒，對她都沒有妨礙，也沒有什麽好處，只是想着老大蓋房的時候跟他商量商量，別把那片竹子都給砍光了，至少留一點，做個東西啥的極方便。
裴老大看着另外兩個弟弟沒人敢反駁，但同樣的也沒人多一句話，問他手裏的銀子蓋房子夠不夠？好像生怕他問他們借錢一樣，連個大方話都沒有，吓得要死，心裏很是諷刺。
也更看透了他們誰也指望不住，越發确定搬出來這個想法無比正确。
這件事就板上釘釘了，至于裴老大那二畝地，他也說了，等秋收之後春種時，再将這二畝地收回。秋季這二畝地産出的糧食還是老二家的。
只不過他搬出去之後，到明年春收這一段時間，也得吃糧食，那這些糧食誰出？
他話一說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裴老二，老二能說什麽？瞧這大哥那眼神，他敢說半個不字兒？
當即便大方的點點頭，說老大有收成之前吃的糧食都由他來出。見他還算識相，裴老大也沒說什麽，當即便出去找人看日子，準備找工匠，開始動工了。
老大一起身，幾個兄弟也就散了，各自回家。
出門來全氏抱着妞妞，看着自個兒身邊的男人，又看看已經走到遠處的老大，拿手捅了捅男人的手臂，小聲的說：“你個沒眼力見兒的，還愣着幹啥？還不趕緊跟着大哥去瞅瞅，有沒有啥要幫忙的？”
這個時候當然要在老大面前留上好印象，回頭想請老大幫個什麽忙，不是要容易點兒嗎？
裴老三一看媳婦的眼神便懂了，頓時裂開嘴一笑，大步邁開跟着老大去了。
蘭花和裴四郎也回來，一進屋夫妻兩便都坐下了，她拿過他手裏那張清單，看着算下來，蓋房子的要十兩多銀子，不禁有些擔心了：“大哥這幾年糧食的收成都給了二哥家，蓋房子這十兩銀子他怕是不夠的。”
而且剛剛二哥和三哥都沒開口……
裴四郎坐在她身邊，聽見她這麽一說，眉頭微微的蹙起來，倒也點了點頭：“大哥近幾年放羊，每年多少有點進項，可是二哥那一家子平日裏的花銷怕是都從大哥身上出的，估計大哥還真存不下什麽銀子。”
說着就開始跟蘭花商量：“蘭花，咱家裏不是銀子有富裕嗎，大哥到底對我不薄，如今他正是用銀子的時候，我想着，拿出三兩銀子來幫他，你看行不？”
蘭花點了點頭，笑着過來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頭說：“大哥有難處，你做弟弟的自然要幫，不過三兩銀子不夠多，還是再添二兩，你一并給大哥拿去。等回頭的房子蓋好了，我再扯點布給他做一床新被子，棉花加厚點，新房子到了冬日裏肯定濕冷，被子薄了怕是不暖和。”
裴四郎雙眼含笑，看着溫柔賢惠的妻子，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摩挲着，娶妻娶賢，妻子賢惠比什麽都重要，這一刻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蘭花你真好。”
“相公你也好。”
這邊夫妻倆甜蜜的商量着怎麽給大哥幫忙，這邊裴老二夫妻倆，卻是愁容不展。
裴老大這一刀割的有點疼，他們倆都還緩不過來勁兒呢。
特別是劉氏，只要一想到那二畝地又被老大收了回去，以後一年少了好幾兩銀子的進項，她就只覺得心疼肝疼，不免也開始抱怨起來：“老大這也太狠了！就算是要出去單過，他一個人一年一畝地糧食足足夠吃了！現把兩畝地都要走，這不是要斷咱們口糧嗎？咱們這一家子，你我二人，再加上兩個兒子，總共才兩畝半的地，留下吃的，剩下的那張能賣幾個錢呀？”
“家裏穿的用的，孩子們的學費，村裏的人情往來，喜宴白事兒，逢年過節走親戚的禮物錢，一年三兩銀子都不定夠花！再眼看着孩子們也大了，過不了十來年就得說親了，到時候的彩禮錢又是一個大數兒，你說說這都該怎麽辦？”
裴老二被劉氏算這一筆賬給吓住了，也越發得煩躁起來，登時便怒火上頭，沖着劉氏吆喝：“還不是怪你這個蠢貨！沒事就禍禍東家或攪合西家，鬧得家宅不寧大哥沒臉！這下好了，好好的把大哥也給鬧走了！以後花的用的銀子沒人給了，這下你舒坦了吧！”
劉氏聽丈夫又提起這個事兒來羞臊她，頓時氣得紅了眼圈，“誰知道大哥鐵了心要搬走啊，這些年我不一直都這樣嗎？大哥也一直好好的呀，指不定就是看你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沒個當家樣子，大哥才生氣搬走的！”
裴老二想辯駁，想想又算了，不想和這個蠢婦吵架，早些年劉氏剛嫁進過來的時候，夫妻倆也常常吵架。
特別是她生下雙胞胎兒子之後，以為給裴家立功了，人更是嚣張跋扈，一點點小事不如她的意，她就要鬧上大半天，有一回甚至抛下孩子回了娘家。
裴老二沒法子，只能和裴老大一起帶着兩個哇哇大哭的孩子，腆着臉提上禮物，低三下四的去劉家，求了劉氏回來過日子。
這些年劉氏讓大哥生氣的也不止這幾件，裴老二也知道自個兒不上進，大哥嫌棄他。
但是這次說什麽都沒用了，日子還得過呀……
裴老三這兩天殷勤的很，跟着老大一起找人看了動工日子，選好了蓋房的工人，談好了價錢，又一塊去定了磚瓦數量，見老大和老四提着砍刀在砍竹子騰空地，他也急忙不疊地提着砍刀過來幫忙。
裴老二一見兄弟們都在了，他即便不喜歡幹活，也只能提着砍刀過來，四兄弟一起，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那一大片竹林砍下了一大半來。
蘭花看着老大果然給她留下了一小片的竹林沒砍，也挺滿意的，畢竟這片竹林都是老大種起來的，能給她留一點兒，也算不錯了。
只不過……她看着劉氏拖着兩根最大的竹子想拉回家，上前攔了下來，笑盈盈的說：“二嫂對不住了，這竹子不能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