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原創網首發
晉江原創網首發
顧依依淋雨淋得夠嗆,可是同樣在雨中跪了一日的祺貴人,那才是真凄慘。
她先是被派去賢王府替皇後娘娘給賢王妃送禮,然後莫名其妙的,就看着顧挽情在自己面前摔了下去。她本想着身邊有承徽帝的人瞧着,還算鎮定,可是等到聖上來了,所有的指責卻全部指向了她,有口也說不清。
這圈套明明就是承徽帝替顧挽情挖好了等着她來跳的,就是不知道原本與她聯手的蕭皇後又在裏面充當了什麽樣的角色。
等到顧挽情難産了,蘇碧池這才看見承徽帝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變動。可惜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自己便被承徽帝遷怒,狠狠的甩了兩個巴掌。
男人啊,眼裏有你的時候你什麽都好,沒你的時候你哪怕只是站在那裏也是礙他眼的草。
蘇碧池輕聲嗤笑着,反正在暴雨中也沒人看清她的表情。卻突然看見一抹銀白色的衣角從檐下晃過,連忙低泣出聲,委屈萬千:“王爺。”
這委屈三分是真,七分化到極致,可是謝瑾卻紋絲不動,恍若未聞。
蘇碧池這才發現,原來謝瑾看的是被人簇擁而回的顧依依,而不是她!
那對母女到底使了什麽妖法,承徽帝為顧挽情一改薄幸也就罷了,怎麽連那個小丫頭片子也勾得謝瑾癡迷!
蘇碧池只覺陣陣眩暈,恨不得吐血,指甲都掐斷在掌心裏。
明明在那之前,她蘇碧池才是謝瑾心裏望而不得的那個人,才是承徽帝後宮裏一躍三階的寵妃。
為什麽如今所有天地間的恩寵,都到了顧家女人的頭上!
雖然對外宣稱賢王之子是早産而生,體弱不能見人。可知道內情的,卻都曉得那孩子是足月而生。
顧依依趴在搖籃邊不停的逗弄着弟弟,他跟剛出生時皺巴巴的醜樣子不同,粉粉嫩嫩的小腳丫總是在顧依依手心裏亂蹬。
顧依依前世是獨生子女,她雖然很喜歡小孩子,可是從未有過血緣如此親近的弟弟。
嗯,如果能忽略狗皇帝的一半血緣就更好了。
顧依依把那雙白白嫩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裏,親了又親,真希望這個孩子長大以後長得像娘親,哪怕隔代遺傳,像将軍外祖都好,就是別像了狗皇帝。
不然,母親大人怎麽放的下心裏的膈應,好好待他。
顧依依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淤青已經消散,完全看不出那日的命懸一線。她真的是在仗着自己女主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挑釁着承徽帝的底線。
皇後蕭家已被她得罪,蘇碧池也因這次的事情被降成答應貶去冷宮。可顧依依知道,只要留她一條命在,遲早會卷土重來,翻身複寵。
啊,萬惡的女配啊,不到死亡的最後一刻,永遠都是打不死的小強。
她大概真的該去西蒼避一避風頭了。
也不知道裴醉此刻的身份又能成為日後多大的助力。
顧依依從搖籃裏把弟弟抱了出來,戳了戳正對着她吐泡泡的嫩嫩的臉蛋。原書裏母親大人能替謝瑾登基,那麽這一世,顧挽情早晚也會将這個孩子送上太子的位置。
她的嫁妝顧挽情已經備好,絲毫不遜色于昭容公主的排場。
她的這場婚事,不僅僅代表着顧家對顧依依的看重,還有代表着對西蒼大皇子繼位的支持。
雖然裴醉并不曾言說,但每次的書信,字裏行間的焦躁已經顯現了出來。
姜幽依舊不肯招選驸馬,但是卻頻繁地出入重臣的府邸,很快便有謠言出來,說是很多的能人異士都成為了姜幽大公主的入幕之賓。
十七歲的姜幽,為了權勢和支持,在西蒼之地豔名高漲。
卻也是真的把姜氏女皇氣得恨不得提早退位。
七月裏,顧依依終于帶着嫁妝和嫁衣,以及她寫給裴醉的那一疊書信,舟車勞累,到達了西蒼。
顧挽情不放心,把承徽帝留給她的幾個暗衛全部給了顧依依。而他們這一路上,也确實是危險不斷。
這便是身為女主的最大“福利”吧,既然頂着女主光環,那便要接受四面而來的威脅。但同時,女主光環也決定了女主注定不滅。
顧依依千辛萬苦才到了西蒼,再更加艱難的到了西蒼的都城。
西蒼氣候幹燥,正值夏季,哪怕是坐在馬車裏,顧依依也快被暑氣熏得暈過去。正在心底抱怨着這個世界沒有空調的時候,突然聽見馬車外嘈雜了起來。
“快看!是大皇子耶!”光聽聲音就可以腦補一系列的花癡狀。
顧依依一聽見談論的是裴醉,連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連險些扭到腳都顧不上。
路邊的人群已經被侍衛隔絕開來,她擠在裏面,看着被人簇擁着走過去的裴醉。輕袍緩帶,氣勢非凡,就連側臉的線條也變得硬朗起來。
“阿醉!阿醉!”顧依依欣喜的踮着腳沖着裴醉揮手。可是接下來,她的表情卻凍在臉上,一瞬間如墜冰窟,四肢百骸也僵硬起來。
她分明看到了裴醉擡眼朝她這個方向看來,可是下一秒眼神卻從她的身上淡淡掃過,然後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她踉跄着後退一步,就連踩到身後的人都沒有注意。
“不長眼啊你!”身後的男人暴躁的脾氣,差點想要直接跟顧依依算賬。他指着顧依依說了半天,可顧依依卻一直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現在的裴醉,還是她的那個阿醉嗎?她讓他來西蒼,是不是真的錯了?
“顧小姐,請跟着老奴一起走。”一位頭發半白的老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顧依依身後。
顧依依吓了一跳,這才從剛剛的神游中回過神來,怔在原地,“你要我去哪裏?”
“大殿下的未婚妻,自然應該住到大殿下的府裏去。”老者面無表情,就好像在表述一件平淡無奇的事情。
要知道,太過明目張膽的迎接顧依依的到來,只會替姜幽大公主找到裴醉的軟肋。
顧依依一掃陰霾,滿心歡喜地跟着老者回到了裴醉的府邸,可是等到天都黑了,她也沒見着裴醉回來。
她本以為睡一夜起來就能跟裴醉好好的敘舊長談,可是幾天過去了,她卻連裴醉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抓着府裏的下人詢問,又說大皇子每日夜裏都會回來。仔細看自己的枕邊,确實有人睡過的痕跡。
顧依依有一個說不出來是壞還是好的毛病,就是睡着之後風吹雷打都不動。終于,這一夜她強撐着不肯入睡,頂着月色坐榻邊,這才見到了裴醉。
“你怎麽沒睡?”裴醉的聲音有些疲憊,他坐在榻邊脫下靴子,翻身上榻,将顧依依攬進懷裏,用頭抵着她的額頭,“以後別等我,太晚了。”
“我不等你的話,就根本見不着你了。”顧依依聲音低低的,有些委屈,她将腦袋緊緊的埋在裴醉的胸前,“我在西蒼人生地不熟,我只有你。可是你每天這麽晚才回來,早上天不亮又走……”
裴醉嘆了口氣,他本就不太熟悉朝堂之事,姜幽又每日聯合衆大臣給他施壓,折騰得他焦頭爛額,“我這不是忙嗎?”
“我知道啊,我也沒鬧着要你白日裏陪我,可總不能連夜裏你什麽時候睡在我的身邊都不知道啊。”顧依依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可是擡頭看見裴醉一臉的倦意,抿了抿唇,伸手摸摸裴醉的眉心,将自己埋到他的懷裏。
“算了,睡吧。”顧依依低低的說道,她不知道是說給裴醉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好不容易來了西蒼,不是為了跟裴醉吵架的。夏日炎熱,怕是她有些心浮氣躁了。顧依依閉上眼,伸手緊緊抱住裴醉,可是就連這樣簡單的相擁而眠她都只能短暫擁有。
半夜突然而至的急促敲門聲将睡夢中的顧依依驚醒,她猛地坐起來,然後一把扯住剛剛起身的裴醉的袖子,“你就不能多陪我睡一會兒嗎?”
“依依乖,別鬧,我真的很忙。”裴醉伸手撥開顧依依的手,然後坐在榻邊穿起了靴子。
“我幫你穿。”顧依依說着爬下榻,替裴醉撿起剩下的一只靴子,可是卻被裴醉從手裏奪了去。
“不用,我自己來。”裴醉頭也不擡的拿過另一只靴子,他并不習慣被人伺候,就算是剛到西蒼的時候,姜氏女皇賜給他的那些侍女婢從,也都被他打發得遠遠的,不得入私院半步。
顧依依手在半空中僵了僵,然後慢慢的放下去,輕輕“哦”了一聲。她低垂着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兩手。額發垂下來遮住了眉眼,根本看不清表情。
裴醉穿完靴子,見顧依依這樣,知曉她又不開心了,剛想伸出手揉揉她的頭發解釋兩句,卻又聽着敲門聲急促的響起,只能急匆匆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就這麽拿起榻邊的衣服,一邊套一邊走了出去。
“出了什麽事兒?”裴醉詢問門外候着的部下,這些人都曾是姜氏女皇的親信,現在都轉投在他的手下。
“這……”部下朝着裴醉的房內看了一眼,一個十五來歲的小姑娘赤着腳站在地上,聽說是大皇子的未婚妻,從大周過來的。他們西蒼的事兒,怕是不能當着她的面說吧。
“邊走邊說吧。”裴醉回頭看了一眼陰影裏的顧依依,揮手讓她回到床上去。然後沖部下揚了揚下巴,朝着書房的方向示意。
“大公主那裏又有動靜了……”部下邊走邊仔細的彙報着姜幽那邊的情況。
裴醉回問的聲音越來越遠,顧依依赤腳走到門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下。
顧依依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大度知趣,而不是拖裴醉的後腿。
可她終究不過是個膚淺的女人罷了。
現在的她,跋山涉水來到西蒼,卻只能留在裴醉的府裏,每天看着日升月落,坐井觀天,等裴醉回來和自己相擁而眠的那兩個時辰。
她不知道裴醉在忙些什麽,也不知道裴醉在對抗什麽。她好像變成了裴醉生活裏的局外人,只能活在他畫出的那個小圈子裏,等待他偶爾的駕臨。
不滿足啊,根本不能滿足啊。
誰在愛情裏不喜歡得寸進尺?可她別說進尺了,就是想見一面都難。
我,我要見阿醉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