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幕戲
第26幕戲
母女倆同時轉身, 只見霍聲遠人高馬大地出現在視線裏。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風中淩亂了。
這特麽就尴尬了啊!
淩萌初整個人都慌了,局促不安,她不确定霍聲遠到底出現了多久, 聽進去了多少。
“聲遠你怎麽來了?”于萍女士尴尬地搓了搓手, 也有些局促。母女兩個明顯是沒從震撼中緩過神來。
“媽, 客房準備好了,我媽讓我上來問問您,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男人面色平靜, 辨不出喜怒,依舊那麽謙和有禮。
正是因為他看不出情緒, 淩萌初心裏更沒底了。
于萍女士此刻只能尬笑, “親家母真是太客氣了, 就住一晚, 不用搞得這麽麻煩的。”
“您和爸先去客房看看吧, 要是有什麽缺的, 告訴我一聲。”
“嗳。”于萍女士應一聲:“那我先去看看。”
于萍女士瞅瞅女兒, 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霍聲遠……”見母親一走, 淩萌初頓時更慌了, 都快哭了。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霍聲遠也不知究竟是沒聽到,還是根本不在意, 對她說:“媽在找你, 下去陪她聊聊天。”
霍聲遠突然出現, 她被攪得心慌慌的,腦子瞬間短路,直接脫口而出:“哪個媽?”
霍聲遠:“……”
他啞然一笑,拍了拍她腦袋,“你婆婆。”
“哦。”
——
淩萌初跟在霍聲遠身後慢騰騰地下樓。
客廳裏柳飄雪正在和管家張嫂說話,問新人結婚的一些事項,該準備什麽。
別看柳飄雪活了大半輩子了,可對于青陵的很多民俗卻是一竅不通的。霍啓明寵她寵慣了,什麽事情都不讓她動手,完全是把她當孩子寵了幾十年。家裏打點全部依賴管家張嫂。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樂,各種潇灑,順帶和圈子裏的那些夫人們八卦八卦。
看到淩萌初從旋轉樓梯裏走下來,柳飄雪忙招呼她:“過來初初,坐我邊上。”
“嗳。”她僵硬地牽扯嘴角,勉強露出笑意,乖巧地坐到柳飄雪身旁,腰板挺得筆直,一副小學生挨訓的模樣。
這讓柳飄雪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初初,我有這麽恐怖麽?”
淩萌初:“……”
“我就是找你說會兒話而已。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生孩子的事情。這事兒你和聲遠自己商量,我們做長輩的絕對不會逼你們。”柳飄雪以為兒媳婦還因為剛才飯桌上生孩子一事兒不開心,忙給她吃定心丸。
淩萌初哭笑不得,“您多想了,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聲遠欺負你了?”柳飄雪說着冷冷的眼神射向兒子,“聲遠,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欺負初初了?”
霍聲遠:“……”
霍導特冤枉,“媽,天地良心啊!我自個兒媳婦兒疼都來不及,怎麽會欺負她。”
“沒有最好,你要是敢欺負初初,看我不收拾你!”
霍聲遠:“……”
霍導覺得自己應該不是親生的!
霍聲遠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便被老丈人叫去陪他下棋了。
因為有心事,淩萌初整個人都不在狀态。柳飄雪和她說話,她都只是簡單應付一下。
柳飄雪明顯是看出來了,擔憂地問他:“初初你是不是困了?”
“下午沒午睡,這會子困得很。”她不想再跟柳飄雪耗時間,她急需和霍聲遠解釋,所幸就說自己困了。
柳飄雪體貼地說:“困了就趕緊回房睡覺,聲遠的房間我一早就讓張嫂收拾好了。”
“晚安,媽媽!”
——
和柳飄雪道了聲晚安,淩萌初便打算上樓去找霍聲遠了。這事兒如果不立刻找他解釋清楚,她這心裏只會越發不安。打鐵需趁熱,這事兒拖不得。
“嫂子!”一道清脆動聽的女聲忽的自前方響起。
她下意識一怔,心尖一震,擡頭去看來人。
只見梁滿滿踩着輕快的步子,右手扶住扶手,施施然從二樓走下來。
這位雖說是柳飄雪認的幹女兒,可她在霍家的地位卻是正牌小姐級別的。不僅霍式夫婦寵她,當親切女兒養,霍家兩個兄弟也是把她當親妹妹看待的。霍家的下人也都恭敬地叫她一聲“三小姐”。
對于霍家這位三小姐,淩萌初是不大熟悉的。小時候或許還在一起玩耍過,可長大了愣是沒見過面。前不久在爺爺的葬禮上兩人倒是見過一面。梁滿滿給她的印象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女孩子,話很多,鬧騰得很,喜怒哀樂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自來熟,很愛笑,不管和誰都能搭上話。
大概她自己不是這種性格,所以才會本能地喜歡這個姑娘。她對這姑娘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淩萌初理了理衣擺,繼續踩樓梯,往二樓走去,“滿滿你找我有事?”
梁滿滿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手,笑嘻嘻地說:“就是想找你聊聊天,上次見面匆忙,都來不及好好跟你說會兒話。”
梁滿滿口中的“上次見面”指的是爺爺的葬禮,兩姑娘見過一面。
“在這兒聊?”淩萌初瞅了瞅樓梯口,微微一笑,“這兒可不是個好的聊天環境。”
“那去我房間吧。”
“好。”
梁滿滿将淩萌初帶去了自己房間。小姑娘的房間,滿眼的粉色,就連空氣似乎都冒着粉紅泡泡。
兩姑娘席地而坐,梁滿滿直接開口:“嫂子,剛才親家母和你的對話我也聽到了。”
淩萌初:“……”
淩萌初頓時一愣,立馬警惕地看着梁滿滿。
滿滿姑娘立馬自證清白,“嫂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我只是恰巧路過,不小心聽到的。”
“恰巧路過?”她挑出重點,明顯是不相信。
“好吧。”被人戳破,滿滿姑娘頓時像一只洩氣的皮球,幹癟癟的,聲音也是悶悶的,“其實我是去找你的,我想找你聊聊天。我不知道親家母當時也在那裏,你們在那兒說話。”
“你大哥站那兒多久了?”她現在只關心這個重點,其餘對她來說都是次要的。
“我去找你過了一會兒大哥就到了。是他讓我先離開的。”
“他聽進去了多少?”
“應該全……全都聽進去了吧。”
淩萌初:“……”
既然都聽進去為什麽還那麽平靜?難道是一點都不在意?
梁滿滿繼續說:“嫂子,其實親家母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大哥他根本就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男人。何況他已經喜歡你很多年了。”
“你說什麽?”淩萌初頓時懵了,不可思議地看着梁滿滿,“你說聲遠他喜歡我很多年了?”
“我就知道嫂子你還被瞞在鼓裏。大哥那個悶騷的老男人,肯定不會告訴你的。”
“什麽意思?滿滿你把話說清楚。”
“大哥錢包裏有張你的照片,放了很多年了。我還是前幾年偶然間看到的。這些年,大哥一個人在娛樂圈打拼,名氣越來越大,可身邊始終沒有出現過走得近的女人。從他二十五歲以後,幹/媽就開始找各種理由給他介紹世家的女孩子,讓他去相親。可每次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給拒絕了。不久前他突然打電話回來,說自己結婚了。可把家裏人吓了一大跳。後來聽說新娘子是你,我就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
“嫂子,我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你才和我大哥走在一起的,我只想告訴你,大哥他的為人真的沒話說,根本挑不出一點毛病。霍家的男人歷來專情,他們認準了一個女人就會一輩子對她好,根本不會辜負她。幹/爹和幹/媽結婚幾十年了,幹/爹還是像寵孩子一樣寵着幹/媽。二哥也是,哪怕自己那麽痛苦,也舍不得為難溫涼姐一絲一毫。我也算是半個霍家人,可能你會認為我是在為大哥說話。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大哥真的是好男人。身為妹妹,我只希望有個女人能夠百分百毫無保留,毫無猜忌地愛他。但凡,她做不到,我都覺得她虧欠了大哥。所以嫂子,你扪心自問,你真的愛我大哥嗎?”
***
淩萌初渾渾噩噩地走到霍聲遠的房間。
房間裏靜悄悄的,衛生間裏時不時傳來瀾瀾水聲。清晰可聞的水聲,越發襯得室內寂靜。
霍聲遠應該是在洗澡。
床單被套管家已經全部換新了,大概是為圖喜慶,皆是鮮豔惹眼的大紅色。床上随意散落着霍聲遠的衣物。
她靜悄悄地走上前,從他褲袋裏摸出錢包。翻開,果然在最裏層的夾層掏到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照片。
照片上了年頭了,老舊,略微泛黃,滄桑感厚重。
照片裏女孩穿着一條粉色的公主裙,置身一大片怒放的薔薇花叢裏,笑魇如花。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最肆意爛漫的年紀,又剛剛考入c大。爺爺大肆擺宴給她慶祝,邀請了很多親戚朋友。當時幾個世交的朋友給她拍照片,這是其中的一張。她家的相框至今都擺放着這張照片。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同樣的一張照片霍聲遠居然也會有。
如果不是梁滿滿今天告訴她,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被這個男人默默喜歡了這麽久。
她一直奇怪他為什麽會和自己結婚,明知道她只是迫切想要一本結婚證讓爺爺彌留之際能夠了無遺憾。軟軟說他喜歡她也未可知。她當時聽到軟軟這話只覺得荒謬。沒曾想這是事實,是她一直不曾察覺的事實。
她怔怔地站在床前,拿着這張照片一直看了很久很久。“嘩啦”一聲,耳畔清晰地傳來拉門的聲響。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把照片塞進霍聲遠錢包,再将錢包放進他褲袋裏,恢複原樣。
“陪媽聊好天了?”身後迅速傳來拖沓的腳步聲,霍聲遠緩緩走了過來。
她半晌沒吱聲。待他走近她,她驀地轉了個身,一把環住他腰,腦袋埋進他溫熱的胸膛,聲音悶悶的,“霍聲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