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01

她向來是不會去在意那些細碎的嘈雜聲響的,靴子踩踏進泥水潭抑或是布料摩擦着牆面。如同空曠的壺內清晰回蕩的鬧音。她聽到了,但是會不會去理會是另一回事。

在橫濱的夜晚內,月亮似是不沾染一絲微塵的圓片剪紙。将同樣柔和的光線散落在初春的長發上,其下掩蓋着的金眸正直視着前方,即她正在去的方向。

每當她轉過一個小巷口的時候,身後便會緊接着傳來一陣布料與腳步稀稀疏疏緊随其後的微小聲音。快走會随之變快,走慢了也是同樣。僅是細微的聲音夾雜在拂過的海風裏,如果不去仔細聽确實是難以被發現的。

有人在跟着她,已經有十分鐘左右了。

“你今天想吃什麽?”

初春低頭朝跟在她腳邊的丘比問道,平淡的眉毛是稍垂下的平直狀,一如既往的插着胳膊。

“嗯?”

“想吃什麽?”

她又問了一遍。

随着腳步的走動、丘比兩耳上附着的金色圓環不斷的碰撞而後發出清脆聲響。

“你想吃嗎?”

“不得不吃啊。”初春輕輕的嘆了口氣。“你覺得呢?”

依着背過的姿勢,她撫上了左手手指上戴着的銀戒。化作了那只立在自己上的小小紫色寶石。

“那就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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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按道理說,你本來就不用吃東西。”

她聳聳肩,頓下腳步。再下一個瞬間,初春立刻輕踮起腳尖朝後躍起,與此同時短裙下衍生出了蓬蓬裙的蕾絲邊、其下掉落而出的木倉被她反手抓了兩把在手裏。

待落地的時候,初春的面前站着約有四五個背對着她的男性,氣質、氣味、穿着 ,根據這些因素所判斷而出的結果。他們應該是隸屬于Mafia的成員。

她直接跳到了跟在她背後的人後面。

“按道理說,我也是不礙着我也不會去煩你的。”初春蹙着眉,身周随之冉起了那股暴躁與不耐煩的狀态,“你們想幹什麽?”

“啧。”

回答自然是沒有的,滿臉兇悍的男人咂着嘴朝後小退着步子。伸向背後的手欲是想摸出點什麽。不過轉瞬間便被飛去的絲帶打落在地,掉出來的是把普通的手木倉。

“…………我就說她會發現!!”

“該怎麽辦啊!……你不是說絕對沒問題的嗎!!!”

“吵死了………!”

比起初春,倒是對面那幾個率先吵在了一起,在喋喋不休的數分鐘間甚至都把初春忘記了。

她緩緩的阖起了眸子,嘆了口氣。沒再多說話,而是痛快的直接跑上前,拉扯着絲帶纏起男人粗壯的手臂與小腿,挨個用倒握的木倉托卵足了勁掄砸過去。于是在今夜試圖尾随她的幾個男人都一一老實的昏倒在了地上。

“走吧。”

初春再度蹙起的眉是因為覺得麻煩。

這幾天一直跟着她的不僅僅是這幾個,幾乎每天晚上的不同時間段都會有不一樣的人來跟着她。完全是屬于不一樣的組織的人、卻不約而同又孜孜不倦的纏着她身後,雖然對她造不成什麽實質性傷害,但終歸會覺得厭煩。

煩躁、以及勞累。

這些情緒便伴随着初春的身影與丘比一起回到了那間小小的公寓裏。于大片黑漆漆的樓道小區內,唯獨亮起的屋子散發着猶如月光般的色彩,尤為顯眼、也尤其的誘人。那是處于狼牙與衆目睽睽之上的飽食美餐。

……

少女後仰着躍起的姿勢将腰線與錯綜的發絲交雜,在其後透露出黑洞洞的木倉口,将子弓單與白色的彩花擦着血肉離去。澄亮的金眸透着種兇性,死死盯着面前人的身影不放。

尾随的人還在繼續,緊随着魔女與臨時工的工作之後,初春還需要多去解決幾個拿着各種危險器物的人。從單純的跟着到開始拿工具來襲擊、看樣子,只是單純的把他們弄昏不理會并沒有什麽根本性的作用。雖然魔法少女的确由于靈魂寶石的作用、會變得比一般人的體能素質更好,也不容易受傷,但是精力與體力總有到上限的時候。

她扣着手/榴/弓單的拉環,踩着掉落而下的弓單殼又抓起兩把銀色的長柄軍刀甩向對面。絲帶編成了韌性良好的網兜,将站在她面前罵罵咧咧的數十人全部捆在了一起。或昏迷着流血或掙紮着扭動,總之,今天還在她身後試圖圖謀不軌的人應該都在這裏。

初春的眉眼中出現了有數秒的無奈。

…………好麻煩。

說到底,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來路不明的人盯着她。看着裝與打扮還有那些危險的工具應該是Mafia沒錯了,可是又是為何這麽死糾纏着她不放?

“初春小姐。”

還在氣鼓鼓思考問題的初春扭頭看去聲音的來源處,或許是自己面上的表情太吓人,那個說話的黑西裝青年身子瞬間一僵。不過肉眼可見其心理素質極佳,他很快便調整好了接着說道,“森先生向您發出邀請了。”

“?”

她挑挑眉。

“是關于工作交易的,邀請您再次前往Port Mafia的本部大廈內。”

02

再度邀請初春來到Port Mafia內的事也的确是臨時決定的,作為首領的森鷗外先生在近三天前左右突然開始準備着手策劃此事,翻閱資料、下達命令。但他究竟有何打算,光看着那雙透着紅紫光芒的眸子是看不清的。

“進來吧。”

他朝着門口的敲門聲應到。雙手交握擱着下巴,眼角彎起。

走進來的女孩子身材嬌小,單憑外表,根本不會讓人把她與這個世界的絲毫帶起聯系。這個年齡與穿着的孩子,應當在上着學、或是和朋友一起逛街吃冰激淩才對。

初春對于Port Mafia來說是挺重要的「客人」。

她沒說話,插着胳膊皺起眉毛。僅用暴躁的目光傳達着示意,“有什麽事?”

看樣子她的确被那些糾纏不休的小喽啰弄的很煩。

“和Port Mafia負責通訊的人說的一樣,是關于工作交易的。”森鷗外說,“那麽,直說好了。”

笑意加深,與愈發蘊含深意的語氣一道。

“我們偶然間了解了你最近的情況,知道你最近正在不停的被橫濱內大大小小的組織非法騷擾。當然,裏面沒有Port Mafia的參與。”

“Port Mafia可以給你進行保護措施。幫你把那些煩人的麻煩全部都清理掉。”

“…………相對的交換又是什麽?”

泛起複雜視線的金眸內倒映着森鷗外的身影。

同是互相謀取利益的委托人與打工者,怎麽可能會有白白為別人花費物資人力這種吃力白給的事情存在。

沒有免費的東西,任何東西都伴随着對等的代價。

“Port Mafia自然會對你增加最優的幫助,會給你配置保镖、提供武器、日夜交替的安排人手在你旁邊進行保護。”

“我們索取的東西也很簡單,希望你以後能成為Port Mafia的常駐外援、即為專屬幫手。”

“工作交易?”

初春指的是一開始的青年和她說的,還有森先生在數分鐘前說的。

并不是她以為的臨時工合作交易,森先生說的顯然是完全的另一碼事。

“确實是工作交易。”

看樣子,森鷗外是知道她會以為是從前的那種工作交易。

沒想到連Port Mafia的首領也會玩文字游戲。

“感謝你們的好意。”初春皺着的眉只有愈發加深的傾向,“我目前也沒有給一個組織專屬跑腿的打算,恕我拒絕。”

“我沒有加入任何組織的打算。”

“就猜到你會那麽說。”罕見的、森鷗外還是第一次在初春面前露出了有些懊惱和無奈的表情,“…………我也不會強求,只是,不如你回去再度考慮一下?”

“嗯,謝謝。”她向着森鷗外欠欠身。對上了森鷗外又恢複了笑意的臉。

初春沒說出口,這件事根本不用考慮了。

她是不會加入任何一個組織的,絕對。

披散着灰發的身影消失在了辦公室的門口處,透過樓道內安裝的攝像頭,可以看見她已經搭乘着電梯下去了,在隔壁的監控畫面裏走過的是太宰治,以及走在他旁邊的那個…………是叫芥川龍之介嗎?

事情發展到現在,還依舊在他的計算範圍內。事情的最優解不只有一個,有時候根據事态的變化,臨時更換主意也是可以的。

…………

“Port Mafia一共有四位幹部,其中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有點讨厭的家夥,你一會兒會看見他的。以及、我們的首領是森鷗外、森先生。是你要絕對忠誠的對象。”

初來乍到Port Mafia的芥川龍之介還穿着尚且縫着補丁的襯衣,臉頰上沾了點已經幹掉的血跡與泥塵,面色是不帶任何血色的蒼白與虛弱。

他跟在将自己帶回來的太宰先生背後,一字一句的記着他說的話。

他把自己從滿是黑黯泥濘的深潭裏拉入了這個世界,在對于那種生活的抗拒以及憧憬、追求等一類的情緒混雜交合後,自然而然的便逐漸變成了這種眼中只有唯一的狀态。

或許,比起那位首領、他更會乖乖聽從的是太宰先生的話。

“哦對了,還有。Port Mafia絕對不允許背叛,這個組織對于背叛者的處置是最絕情也最殘忍的。你要清楚跟着我回來的代價。”

“………我明白。”

……不論是什麽樣的代價,他都會……

太宰治的左眼與手臂、四肢上依舊纏滿着白繃帶,光是這一點、他就已經是Port Mafia內非常有特色而且顯眼的人之一了。他在芥川龍之介的前面走着,在經過前面的落地玻璃時,他突然靠近、并停下了腳步。

他在看着些什麽,芥川龍之介便也循着他的視線朝下望去。

他沒看到什麽,下面是橫濱人來人往的街道,只有穿着鮮豔衣物各式各樣的行人。他再度看向太宰先生此刻斜過來的側臉,他依舊在望向下面。

他在看什麽?

“在Port Mafia,見到什麽人都不要覺得奇怪。”

“比如說像是魔法少女、或者是會在裙子裏藏木倉的魔法少女、還有會給□□打工的魔法少女一類的。”

太宰治又接着向前走去,隔着背影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種表情。

只是這話聽着語氣有些微妙。

“…………?”

芥川龍之介沒說話。

他不太明白……太宰先生的意思。

“字面意思。”

太宰治抛下了最後一句話,就直直的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繼續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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