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
暗室內恢複了平靜,空氣如同凝滞般沉重。
言遇風在門口默默站着,他身上的傷口仍在流血,但他只是垂眸看着仰星,猶豫着是否該上前。
仰星坐在地上,仍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右手也還是緊緊握着那條白紗。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甚至比以前更亮,看的更清楚,瞳色也更加偏藍。
那是柔柔拼盡全力,用殘魂修複了他的眼睛。
仰星突然開口,聲音沙啞:“都是我的錯。”
言遇風皺眉,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半蹲在仰星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輕聲說道:“這不怪你。”
他搖頭:“是我的錯。”
言遇風一時間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但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許,還有辦法。”
仰星面容平靜的可怕:“沒有的……”
言遇風還想再勸,卻看到仰星突然閉上了眼,沉默地向後倒去,他忙伸手接住,這才發現仰星靈力耗費太多,身體承受不住,昏過去了。
……
白茫茫一片的霧氣裏,仰星緩慢地向前走着,他的步伐沉重,而更為沉重的卻是內心。有一塊石頭沉沉地壓在他心上,讓他寸步難行,近乎窒息。
秦昊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滿臉興奮:“仰星!文檔找到了!”
意料中開心的反應并沒有見到,秦昊一愣,這才注意到仰星的表情。
他驚道:“……你怎麽了?”
仰星擡頭,看向他的好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絕望:“柔柔死了,被我寫死的。”
“……”秦昊嘆了口氣,“我看到了。”
他溫聲勸道:“仰星,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努力去阻止了。”
仰星的表情在悲傷和氣憤中變幻了好幾下,才終于狠狠握拳,懊惱地錘了下自己的腦袋:“我這個傻逼!”
秦昊攔住他的手:“仰星,你先別急,聽我說——那篇文檔,我找到了,它……在更新。”
仰星一愣:“你說什麽?”
秦昊語氣很沉重:“它自己,在更新!”
“你所有的經歷,我都看到了,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它。”
“并且……無法修改。”
仰星幾乎不能理解這種情況:“怎麽可能呢……這太不可思議了……”
秦昊笑笑:“可是你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不可思議,不是嗎?”
“所以,現在我們的問題是,如何能讓它停下來,或者說,達到什麽樣的狀态,它才會停下來。”
仰星還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緩和過來,此刻也只是跟着秦昊的話喃喃道:“停下來……要讓它停下來……”
秦昊見狀有些着急,晃了晃仰星的肩膀:“仰星!你才是作者,如果你能出來,難道還不能修改柔柔的結局嗎?!”
這話猶如一道閃電,猛然照亮了仰星的思緒,他怔怔的望着秦昊,突然激動起來,喊道:“對!你說的對!”
“我只要能出去,一定能修改的!”
“柔柔可以、可以活過來的!”
秦昊見仰星終于找回了一點理智,接着說道:“所以現在,我們要知道這本書讓你進去,究竟是為什麽。”
仰星慢慢冷靜下來,思考道:“這本書……我原本是不打算寫完的……題材太冷,又不是我擅長的範圍,寫夠三萬字拿到我們約好的那個鍵盤,我就準備棄掉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秦昊有點想笑,“它……想要一個結局?”
“結局?……”仰星頓時有些茫然,“可是我也不知道該給它什麽樣的結局……而且,我現在成了書中的主角,以後會發生什麽,我全都不知道……”
“這本書,根本連大綱都沒有……”
秦昊頓時也陷入思索:“雖然沒有大綱,但總歸有一個大體的脈絡了。”
“我看你們遇到的那個黑衣人,應該是書中的反派,而且有可能不是最終的反派……仰星,對于這個你有過什麽設定嗎?”
仰星搖頭:“我設定的反派就只有鬼王一個,而且已經被封印起來了。”
“它會不會再次出來?”
仰星依舊是搖頭:“在這個世界裏,鬼王一旦被封印,就會随着時間漸漸風化,不出月餘就會化成飛灰。”
“而且言家墓裏的鬼王,靈核已經被我毀了,就算蘇醒,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屍禦。”
秦昊沉吟道:“這麽說,就只能是那個黑衣人了……他是誰,為什麽要接連殺掉言家那麽多人?”
仰星眼裏全是茫然,抓不到一點線索。
……
再次醒來的時候,仰星發現自己已經出了言家墓地,被一個言家人背着,一行人正在往回去的路上走。他忙表示自己恢複的很好,讓那個言家人把他放下來,他可以自己走。
言遇風見他醒來,詢問道:“還好嗎?”
仰星搖搖頭:“我沒事。”
“對了,”他看向言遇風,“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為什麽還有這麽多的血?你包紮了嗎?”
言遇風一頓,避開了他的視線:“無妨,我恢複的很快。”
仰星皺眉:“那也要包紮,你真的沒事?讓我看看。”
說着走上前,伸手想看看言遇風的背後,方才傷的最重的便是這裏。
言遇風一把抓住仰星的手,表情非常不自然:“不用看了。”
仰星還要再問,就聽到祁書在後面冷冷道:“你關心關心自己吧,我聽說你的眼睛傷了?”
仰星回頭:“眼睛?哦……是的,但是……柔柔幫了我……”說到這裏,又想起柔柔最後那一笑,頓時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祁書奇道:“你是說柔柔姑娘的魂魄并沒有散?還在你的眼睛裏?”
仰星點頭:“也能這麽說……等等,你為什麽這麽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祁書震驚道:“靈使契約散了,她卻仍有殘魂?”
“這麽說來……也許柔柔姑娘還有救。”
仰星雙眼頓時圓睜。
祁書思考道:“我聽聞有一種草,名曰寄靈,可以重組殘魂。”
“你說的是真的嗎!”仰星緊緊抓着祁書的衣領,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祁書艱難地掙開他的手:“我騙你幹什麽!”
仰星震驚而又興奮:“寄靈草可以重組殘魂!也就是說真的還有救!真的有一條能救她的路!”
祁書無奈地點點頭:“但是你要想好了,她的殘魂全部用來治你的眼睛了,如果她重回靈體狀态……”
後面的話無需再言明,柔柔一旦離體,仰星的雙眼會回到之前的狀态,看東西一片模糊,雖不至于失明,卻會變成他非常致命的弱點。
仰星根本顧不上那麽多,只一味追問着祁書寄靈草在哪裏可以得到。
祁書皺眉:“寄靈草長在碧靈湖邊,但是碧靈湖……”
“碧靈湖?那是什麽地方?”
徐仁禮在隊伍最後緩慢地走着,此刻聽到碧靈湖三個字,笑着答道:“那是一個很難找到的地方,傳言碧靈湖每年七月十五才會開放,進去也只能停留一天,裏面有大量的珍奇寶貝,是每一個降靈師夢寐以求的仙境。”
“七月十五?”仰星看着徐仁禮,“那今天是什麽日子?”
“五月初三。”
……還有兩個月才到。
仰星臉上的失落讓徐仁禮笑着搖頭:“司空兄,且不論進入那碧靈湖的路極其兇險,光是寄靈草是否真有還魂效果,都無人得知。”
“那……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地方?”
“也無人得知。”
仰星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還是給自己打打氣:“總歸是有一絲希望的,不去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雖然聽祁書的描述,憑他一個人恐怕很難把寄靈草帶出來。想到這裏,仰星又有些失落:要是秦昊在就好了,起碼還能幫幫他。
……
快走到言家的時候,祁書突然對仰星說道:“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能有柔柔這樣的靈使。”
仰星聞言一怔:“為什麽?”
他這才恍然發現,目前見過的降靈師裏,似乎只有自己訂下了靈使契約。
祁書的聲音變得很低:“因為這樣的契約,是以降靈師的生命作為賭注的,一旦降靈師受到重創,靈使便會不受控制。”
“曾有人煉化過強大的靈使,最終卻被靈使反殺……”
“而且,但凡強大的靈怪,誰又願意成為靈使,供人驅使呢?”
說到這裏,祁書看向仰星:“所以說,能有柔柔這樣的靈使,真的是一件幸事。”
仰星默然,祁書的話,無疑讓他更加堅定了要找到寄靈草的決心,既然上天又給了他一條路,無論多難,他都要去做。
走了一會兒,祁書又開口問道:“對了,言遇風的鞭子是哪來的?我記得之前是黑色的。”
仰星點點頭:“之前那個因為被我弄丢了,柔柔在墓裏找到的這個,我就拿給他用了。”
祁書的眼神頓時變得有點奇怪:“難怪那麽奇怪,還在發光。”
“發光?”仰星一愣,看了看前面的言遇風和他腰間暗紅色的妖鯉,一時間沒明白祁書的意思:“什麽光?”
祁書:“他那條鞭子啊,發着紅色的光。”
“你看錯了吧,哪來的紅光?”
祁書頓時有些疑惑:“是嗎?可能是哪位先人用過的緣故吧,總覺得那根鞭子……很讓人在意。”
想了一會兒,他又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抛之腦後了。
……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言家,踏進言家家門的那一刻,仰星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而當他看到主廳裏多出來的一具棺材,才猛然想起來,言遇水已經去世了。
看向木然坐在一邊的程月醒,他嘆了口氣,接連失去丈夫和女兒,打擊必然是很大的吧……
言遇風腳步不停,走到主廳中間,緩緩跪下:“大娘。”
程月醒像是被電擊般突然站了起來,死死瞪着言遇風,尖聲喊道:“誰是你娘!”
這一聲一出,主廳裏瞬間一片寂靜,仰星一愣,腳步頓時停住,茫然地看向程月醒。
祁書見狀不對,一個閃身上前,把仰星拉到了一邊。
程月醒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恨意,她想着自己天真無辜的女兒慘死在那樣的荒郊野外,而這個次子,這個怪物,卻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面前,甚至還裝模作樣地給她跪下,做出一副心中有愧的樣子!
她憤怒地大吼着:“你走的時候是怎麽和我保證的!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好水兒!”
她雙眼血紅,右手顫巍巍地指向言遇風:“你真是個災星,言家為什麽要有你這樣的人!”
“你這個怪物!”
仰星完全呆住了,他看着狀若發瘋的程月醒,再看着默然跪在地上、不反駁也不動作的言遇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言遇風明明是冒着生命危險,拼盡全力才制服了鬼王,幫言家解決了這麽大的麻煩,程月醒不但毫不感恩,居然還将言遇水的死推到言遇風身上。
任誰都該看出來,沒有言遇風,言家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狀況。
祁書看他神情不好,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道:“言家的事情很複雜,你不了解,不要摻和。”
仰星皺眉道:“豈有此理,她講不講道理!”
祁書勸道:“畢竟是言家的家事,而且看起來一時半會收不了場,我們先避一避。”
程月醒還在那邊咒罵,罵言遇風自出生起就克死了親生母親,每個親近他的人都要倒黴,素來的涵養和風度此刻全部不見,只恨不得立刻殺了言遇風為她女兒陪葬。
仰星神情慢慢沉了下來,來到這裏這麽久,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生氣,并且是對着一個陌生的女人。
他手掌微動,一點藍色的光芒顯現出來。
言遇風似是感應到了什麽,微微驚訝地側頭,餘光便看到那個身上還帶着血污的小公子面沉如水,手中的光芒對準了程月醒。
此時,聽到了消息的言家長子言子冀匆匆跑了過來,見到主廳的情況十分頭疼,先是攔住了程月醒耐心勸說,又一把拉起地上的言遇風。
“二弟,你先回去!母親還在氣頭上,她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言家接連去世兩個人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此刻程月醒的行為無疑是火上添油,言子冀一張俊臉都愁得皺成一團。
言遇風仍是低垂着眼,緩慢站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仰星看了看亂成一團的衆人,和那個清冷的背影,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
言遇風在關門的瞬間看到仰星的身影,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你怎麽過來了?”
仰星看着言遇風,他的臉上看不出悲喜,還是一貫的冷漠表情。
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仰星只好轉而說道:“我……我來看看你的傷勢。”
言遇風聞言,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松動,随後又恢複正常:“多謝,不必了,回去吧。”說完又要關門。
仰星伸手想攔,卻沒注意将手直接卡到了門縫中,被狠狠夾了一下。
“嘶!”仰星吃痛,抽回了手,眉頭緊皺。
言遇風一驚,拉過他的手查看,只見手背正中已經被擠出了一道紅印。
他神色複雜,似是心中矛盾了一小會兒,還是拉着言遇風進了房間,翻找起櫃子裏的傷藥。
仰星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四處打量了一下,他發現言遇風的房間非常整齊,所有東西都擺放的規規矩矩,屋子裏陳設不多,整個房間都給人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簡直……不像是一個長期住人的房間。
言遇風走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個青色的瓷瓶,遞給仰星。
“傷藥,很有用,你帶回去吧。”
仰星接過來,看到瓷瓶上寫着“生肌膏”,這才想起來之前的話題,就又盯着言遇風的身上看:“你傷的比我重,真的沒事嗎?讓我看看。”
說着就想去看看言遇風的傷。
言遇風下意識想避開,但如今的仰星身形比以前靈巧許多,行動也快,一個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把他的袖子往上捋了捋,仰星驚奇地發現上面原先有一道傷口,此刻卻除了血跡,什麽都沒有了。
仰星的手很涼,涼的言遇風甚至覺得被觸碰的那塊皮膚都有些微微的顫聳,他輕輕抽回手,表情淡然:“好了,回去吧。”
“……哦,那我先回去了。”仰星奇怪地看言遇風一眼,懷疑自己可能是記錯了。
言遇風默默站在門口,目送着仰星離開,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行越遠,他的表情終于變得稍稍和緩下來,方才被程月醒話語帶來的刺激似乎也都消失了。
可能還談不上刺激,畢竟被罵了二十多年,似乎也習慣了,再加上言遇水的死,他确實有責任。
回屋坐下後,言遇風又覺得哪裏遺漏了,這才想起仰星身上的傷和破損了好幾處的衣服,他叫來下人,道:“準備一些熱水和衣物,給司空公子送去。”
“是。”
……
仰星洗完澡後,換上寬松的寝衣,盤腿坐在床上發呆。
掌握司空家的法訣最大的好處就是,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把頭發烘幹了。
雖然要是讓司空家的人知道他這麽用生火訣,大概會氣的吐血。
他的手上還握着那條白紗,已經洗幹淨了,柔軟的織物輕輕地垂下來,在被子上鋪開。
“碧靈湖……寄靈草……”
仰星垂眸想着,還有兩個月,這兩個月內他的當務之急就是抓緊修煉,再強大一些,再厲害一點,起碼……能夠順利地進入碧靈湖。
但是很多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去想,比如他并不識路,對這個世界了解也很少。
能不能找到碧靈湖先不提,真的進去了,怎麽識別出寄靈草,又怎麽用寄靈草修複柔柔的殘魂,這都是他目前一點頭緒沒有的。
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能有人和他一起去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他就不由地去思考,誰能和他一起去。
想了一會兒,腦海裏第一個出現的是白業生,但是很快又否決了,白業生是司空仰星的好友,對于自己這個冒牌貨應該是能認出來的。祁書?也不行,這一次在言氏古墓裏他折損嚴重,已經準備回祁家養傷了。
半路認識的徐仁禮和趙清雨,也早就在回到淮南的時候和他們告別了。
那就只有……
仰星看向床頭青色的小瓷瓶,想起那人遞給自己傷藥時,稍微溫柔了一些的神情。
“不知道能不能讓他答應……恐怕很難吧。”
……
第二天一早,仰星就站到了言遇風的房門前,他正想敲門,卻詫異地看到言遇風從旁邊的庭院裏走了過來。
言遇風看到他有些意外,停下腳步,道:“找我有事?”
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仰星點點頭。
言遇風走過來開房門,仰星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混雜着檀木香與雪松香,而且似乎是從言遇風身上傳來的。
仰星不由問道:“這是什麽味道?”
言遇風動作一頓,道:“沒什麽,衣服上的熏香。”
他推開門:“進來說吧。”
仰星跟着走了進去,非常自覺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言遇風轉身去倒了杯茶遞給他,道了聲謝,他雙手接過,好奇地看了一眼茶杯。
言遇風見他似乎是想喝,出聲提醒了一句:“燙。”
“哦,我知道。”仰星放下茶杯,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這個時代的人用的東西都是什麽樣子的。
“有什麽事?”言遇風坐下,靜靜地看着他。
仰星頓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
猶豫了一下,他斷斷續續地說道:“那個……言家這件事情解決以後,按理說,我是該走的。”
言遇風這才恍然想起來,仰星一開始來是來幫忙降靈的,事情結束,他就該回去了。想到這裏,他的手輕輕摩挲着茶蓋,一時間有些沉默。
仰星組織了下語言:“但是現在出了柔柔的事,我想着先不回去了,先去拿到寄靈草。”
聞言,言遇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還不等仰星再說話,他就已經開口:“既是如此,便再待兩個月吧,兩個月後碧靈湖開放,你再去也不遲。”
仰星沒想到他邀請的這麽幹脆,一時反應不及,只是呆呆地點點頭:“那就麻煩了。”
言遇風難得地笑了笑:“不麻煩。”
這個節奏再往下走,就該送客了。
仰星有些急躁,醞釀了半天,終于還是開門見山地說了:“那個,我、我是想問問你……”
“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碧靈湖?”
話音剛落,就見到言遇風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愣怔,随後又恢複正常。
仰星有些窘迫,低頭小聲道:“我不太認識路,那個碧靈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而且在這個世界上,我認識的人也不多,祁書他又回家去了……”
“或者、你不想去的話,能不能幫我收集下那邊的相關信息?”
言遇風聽到祁書的名字,不滿地皺了下眉,随後又沉思了一會兒。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如果幫這個忙,你怎麽報答我?”
“啊?”已經做好被拒絕準備的仰星猛然擡頭,看着言遇風似乎帶了一點笑意的眼睛,有點疑惑。
報答?能怎麽報答……
他想了一會兒,猶豫地說道:“你看……大家都是降靈師,互幫互助嘛,司空家幫了言氏這個忙,你們就也幫幫我,就當做慈善……”仰星的聲音越來越低,底氣也十分不足。
“或者你看看有什麽想要的,只要我能拿到,都給你……”
“都給我?”言遇風加重了語氣,“真的嗎?”
仰星點頭:“真的!”
先應下來再說,反正他要的東西能給就給,給不了再換一個。
而且說不定到那會兒早換成司空仰星本人了,他們兩個怎麽算,就不關他的事了。
這邊小算盤打的響,那邊言遇風則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慢慢點頭:“我可以帶你去。”
“但是……”
仰星深吸一口氣,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在這之前,你需要幫我查出,殺害言氏家族背後的人。”
那個黑衣人突然又浮現在仰星眼前,這也是他需要去找的人,也許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仰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好!”
言遇風嘴角似乎有短短一瞬的揚起,很快又不見了:“那你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們就要出發了。”
仰星笑容一僵:“去哪?”
“淮玉城,昨晚我收到消息,那個人又在淮玉城出現了。”
“那是哪?”
言遇風聞言有點疑惑:“你不知道?”
“……不知道。”
言遇風微微搖頭:“那是前朝舊都,裏面有許多古跡,也有着當世最大的降靈法寶交易集會,我懷疑那個人……是在找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