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恨

長恨

君生等的焦急,一面怕小鯉不來,一面又怕她出了什麽事,在岸邊不安地來回踱步。

這時,他發現湖面似乎有些變化。

原本安靜的湖面此刻不斷地有水花濺出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攪弄,幾條魚上下撲騰,甚至有一條突然蹦上了岸,似乎是寧願窒息而亡,也不願意接觸水裏那個東西。

君生謹慎地後退了兩步,他盯着湖面,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湖,他只知道這裏是個很美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水裏都有些什麽生物。

再想想少女總是在湖邊玩耍,他不禁暗自決定,等會兒見到小鯉,要告訴她以後少來這邊。

湖面的震動突然停止了,一條黑色的小蛇自湖邊悄然上岸,借着夜色的掩護,很快就游走到了君生旁邊。

黑蛇正想輕輕咬一口書生,水裏就傳來極為生氣的斥責,它不得不委屈地縮起身子,拿尾巴尖蹭了下書生的鞋子。

君生只覺得一個冰涼的物體碰了下自己,他疑惑的低頭,竟然看到一條蛇就在自己腳邊!

“啊!”君生吓得倒退幾步,驚恐地看着那條小蛇,絲毫沒有注意到湖面閃過的一點紅光。

“君生別怕!”一個輕靈的聲音突然響起,下一秒,小蛇就被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抓住三寸拎了起來,揚手扔回了湖裏。

“小鯉!”君生見狀大驚,跑過來捧起少女的手,“你沒有被咬到吧!”

小鯉甜甜地笑了笑:“沒咬到!”

君生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她的手,确認沒傷到後,目光責備地看向她:“太危險了,以後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知道嗎?”

小鯉吐了吐舌頭:“知道啦!”

君生又道:“這湖邊危險,以後我們不要來了。”

小鯉一愣:“不來這兒我去哪兒?”

君生扔握着她的手沒有放,臉色漲的通紅,說話也開始結巴,語氣卻是十分篤定:“跟我走。”

山間的風突然大了起來,一顆老榆樹的幹枯樹枝被刮的不停發出枝條碰撞的聲音,似是老人憤怒的咆哮。

“小鯉,跟我走吧,”君生認真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我會找媒人,下聘禮,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以後你便是我的妻子,我永遠都會愛你的。“

風越來越大,一顆低矮的柳樹突然被連根吹起,瞬間砸向書生的後背。

小鯉猛然擡頭,目光直直地看向看向那顆樹,時間像是突然停頓了一下,那棵柳樹悄然落地,并沒有驚動書生。

他還在期待着小鯉的回答。

小鯉收回目光,咬着嘴唇,猶豫道:“我……我需要再想想。”

君生神情激動,握着她的手:“我等你。”

第四幅畫面裏,小鯉倚靠在一個女人的膝蓋上,一臉苦惱,那女人的模樣他們看不太清,但仰星直覺她是一個溫柔的人。

“主人,我要不要去呀?”

那女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喜歡他嗎?”

“什麽是喜歡?”

“就是時時刻刻想見到他,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小鯉認真地想了想:“我想見到他,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是人類呀,人類脆弱,還會死,我怎麽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呢?”

女人輕笑一聲:“是呀,你和他不一樣,那你還要去嗎?”

小鯉把頭放在女人的膝蓋上,悶聲道:“真奇怪,我明知道他會死,可我還是想去,想和他在一起,多久都好。”

女人道:“所以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小鯉點點頭,目光裏閃爍着動人的光。

第五幅畫面很熱鬧,無數的人,滿眼的喜色,君生果然如他所說,隆重而又正式地把小鯉娶回了家。

街坊鄰居一時間都傳開來,君生娶了個很美的姑娘回來,姑娘精通藥理,會治病,認識很多藥草,大家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都可以去找她。

小鯉學着與人相處,用最大的善意對待每一個人,盡心盡力地為鄰裏治病,她的名聲很快傳了開來,很多人叫她活菩薩。

仰星看着這些,嘆了口氣,又是菩薩,上次那個叫觀音的女子死的凄慘,這次恐怕……

果然,沒過多久,就發生了幾件怪事。

先是張家的小孩子被野獸咬了,受了很重的傷,送到君生家的時候,已經沒剩幾口氣了。

小鯉特別喜歡這個小孩子,她看了一會兒孩子的傷口,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和小孩在屋子裏待了幾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人們發現孩子的傷口竟然神奇地不流血了,甚至還能斷斷續續說上幾句話。

張家人感恩戴德地謝她,給她磕頭下跪,但同行的幾個人卻覺得奇怪,那孩子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們送來的時候都做好了收屍的準備,怎麽這麽快就治好了?

再後來,幾家醫館聯合上門,說小鯉治人用的都是野方子,對病人的身體不好,君生憤怒地将他們趕了出去,小鯉卻依稀明白了什麽,再也不給大家治病了,有人上門也只推脫自己醫術不精。

最後一件事情,便是村裏來了個降靈師。

那降靈師原本只是路過,卻有幾個人告訴了他張家孩子的事情,降靈師覺得奇怪,暗地去君生家看了眼,結果沒走到門口就察覺裏面妖氣沖天,紅光一片,立刻拔劍沖了進去。

這件事鬧得很大,小鯉不承認自己是妖,君生也罵那個降靈師人妖不分,降靈師憤然離去。

街坊鄰居都把這件事當做談資,醫館的人嫉妒小鯉醫術,說她絕對是妖,不收大家錢是為了采補陽壽好自己修煉,這樣一來,原本不信小鯉是妖的那些人都惶恐起來,加上村裏幾個老人先後去世,大家都開始相信,是小鯉拿走了他們的陽壽。

其實這樣的指責是很無理的,老人們壽命到了,該走了,他們卻不管不顧,把這些都歸在小鯉身上,一傳十,十傳百,議論聲越來越大,小鯉再與世無争,也沒辦法安然待在君生家裏。

君生仍舊是相信她,帶着她搬到了山下一處偏僻的木屋裏,雖然冷清,但兩個人互相照應着,日子也照舊過着。

可惜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山腳下突然來了一只黑熊,那熊餓的狠了,又不敢攻擊小鯉,只朝着君生追擊,小鯉眼看護不住他,逼得現了原形,殺了那只黑熊。

君生驚懼地看着她,沒想到她真的是妖,多年的信任全部崩塌,只剩下以往那些流言回蕩在他腦海裏,他被氣昏了頭,任憑她怎麽解釋,都執意要走。

最終,君生走了,小鯉一個人絕望地坐在木屋裏,幾天都沒有動。

仰星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卻發現小鯉仍在木屋裏,在看一封信,他頓時覺得不太妙。

小鯉臉上挂着笑容,她欣喜而又珍重地把信收進懷裏,喃喃自語:“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

之後她換了一身新衣服,在銅鏡前仔細地梳頭,描畫好妝容,出了門。

仰星和言遇風跟在她身後,表情卻都有些沉重:小鯉此去,恐怕兇多吉少。

小鯉一路行進,到了一處荒涼的野地,她充滿希望,等着君生前來接她回去。

荒野的風很大,她的頭發漸漸亂了,可是君生始終沒有出現。

小鯉不禁焦急起來,怕君生遇到危險,指尖微動,想去探查一下,卻突然臉色一變。

她用不出法術了!

猛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降靈陣,已經生效多時,她的法力全被禁锢了!

一個一身道袍的降靈師走了過來,冷笑道:“我說過,你是妖,現在,他們應該信我了。”

小鯉恨恨地盯着他:“我是人是妖關你何事!君生呢!”

他哈哈大笑:“你是人,我管不着你,你是妖,你就該死。”

“君生?哦,你說你那個小情郎啊,哈哈,我還真沒見過哪個妖,對人類這麽牽腸挂肚的。”

小鯉手中出現了一把紅色的長鞭,她額間的水紋狀印記漸漸發紅,連帶着她周身都籠罩起一層紅光。

降靈師驚愕地看着她,降靈陣居然困不住她?

“想殺我?”小鯉聲音冷了下來,“我從沒殺過人,今天,就破例一回!”

她一個閃身沖到降靈師身邊,降靈師一驚,迅速出手抵擋,手中長劍卻輕易地被她折成了兩段。

小鯉掐着他的脖子,問道:“君生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降靈師拼命想扒開她卡在自己脖子間的手,聲音嘶啞:“他早就跑了!”

小鯉目光漸冷:“那等我殺了你,再去找他。”

“小鯉!”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小鯉周身的紅光迅速退下,她扔開手裏的降靈師,驚喜地看着身後的人。

“君生!”

小鯉激動地看着君生,幾步加速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君生!我就知道,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君生聲音顫抖:“對不起……對不起……”

小鯉僵硬地低頭,看到自己腰腹間插着一把漆黑的匕首。

降靈師趁機起身,迅速重啓了降靈陣,君生被降靈陣震飛出去,摔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小鯉困在降靈陣裏掙紮,周身燃起無數火光,逼得她無處可逃。

君生跌跌撞撞地跑向降靈師:“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這樣她就可以變成人嗎?你騙我?”

那降靈師看也不看他一眼,貪婪地望着陣中的小鯉:“妖就是妖,怎麽可能變成人?“

“這妖如此強大,煉成丹藥,必能大大增強我的靈力,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生這才明白過來,他望着降靈陣裏的小鯉,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小鯉的靈核被降靈火灼燒的幾乎快要幹涸,水火不容,她此刻就像一條被活生生丢進沸水裏的魚,痛極卻動彈不得,火舌肆意地吞噬着她,鱗片一片片掉落下來,渾身都被鮮血覆蓋,只剩一雙眼睛還勉強看得清形狀。

她心下絕望,知道逃不出去,索性放棄了掙紮,用盡力氣擡頭,看着君生,看着這個自己一心托付,甚至把所有人的勸告都置之腦後也要跟随、讓自己甘願拿自己的靈力去救人,把所有業果反噬在自己身上的人。

那目光裏含着的怨恨和絕望,讓君生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君生……我恨你!”

小鯉聲音嘶啞,眼裏流出血淚。

“我從未害過你,我甚至要拿自己的命換你的壽元。”

“為什麽……我是妖又如何,你見我殺過人嗎!”

“君生,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君生狼狽地跌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降靈陣裏的火光漸漸弱了下來,降靈師激動地看着這一切,快成功了!

此時,異變突起,小鯉突然怒吼一聲,五指成爪,狠狠抓向自己額間那一道水紋狀印記,一道紅光沖天而起!

降靈師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撞擊到一邊,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全身骨骼碎裂的聲音。他震驚擡頭,滿眼的不敢置信:

“輪回咒,居然是輪回咒!”

小鯉周身浴血,神态卻突然輕松起來,她癡癡笑了兩聲,目光漸漸陰寒:

“君生,我詛咒你……”

“我以生魂為祭,詛咒你!”

“我要你生生世世,愛而不得……”

“我要你嘗遍世間相思苦痛……”

“我要你永遠得不到愛的人!”

“君生,你給我記着!”

“你我之間,永世不休!”

恐怖的紅光爆裂開來,降靈師瞬間就斷了氣,一只巨大的紅鯉騰空而起,在夜空中轉了幾圈,漸漸化成無數紅色的光點,四散開來。

君生只覺一道鑽心的疼痛自眉間進入體內,他痛苦地大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降靈陣消散,一切灰飛煙滅,只剩一把暗紅色的鞭子靜靜躺在地上。

回憶的場景全部散去,仰星和言遇風的身影出現在石室中。

小鯉臉色蒼白地坐在他們面前,将這些痛苦的回憶展現在別人面前讓她很難受,但這也是最快的方法了。

仰星沉默了一會兒,才漸漸回神,他看向旁邊同樣沉默的言遇風,從對方的目光中接收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同情之意。

再次看向小鯉,他的目光帶了一絲憐憫,道:“你想讓我們幫你做什麽,找到那個人的轉世?”

小鯉搖頭:“我想找到我的轉世。”

仰星一怔:“你要解咒?”

小鯉輕輕點頭。

輪回咒,是一種以施咒人的生魂作為代價施下的咒,施咒人可以以任何形式作為詛咒的內容,要求越狠厲,代價越大。這種咒術失傳已久,仰星也是回憶了很久,才在司空仰星的記憶裏提取到一點相關信息,而司空仰星自己,也只在書裏見過。

小鯉向君生下了輪回咒,要求卻只是讓他生生世世愛而不得,也許是小鯉不忍心下太重的咒語,又或者她要君生嘗嘗自己受過的苦,總之這要求并不算狠,故而輪回咒只取了她一魄。

剛看完劇情的時候,仰星下意識以為小鯉要找到君生的轉世,用他的魂魄替代祭品,将自己附在鞭子上的殘魂解放出來,這樣她就還能有重新修煉的機會。

可是小鯉卻說要找自己的轉世,也就是要找到自己的主魂魄,已經分離了的魂魄,再次結合的後果就是輪回咒解除,而保留着小鯉意識的這抹殘魂,則會徹底消失,從此再沒有“小鯉”,只有一個轉世了的人,與前世毫無瓜葛。

言遇風一直沉默着,此時終于開口:“為什麽?”

仰星靜靜地等着小鯉的回答,他也想知道,那麽深沉的恨意,為什麽現在要解咒?

小鯉看看仰星,又看看言遇風,兩個人看她的目光出奇地一致。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屬于少女的那份天真又再次顯露出來,整個石室都瞬間明朗:

“你們不要用那種眼光看着我啦。”

她起身,在石室裏走來走去,輕輕念叨着:“其實一開始我是很生氣的,附在鞭子裏那幾年,我的怨氣一直不散,影響了很多人,後來,一個降靈師撿到了我,就給我寫了個妖鯉的名字。”

“再後來,那個降靈師死了,我被放到他的棺材裏,當了個陪葬品。”

“我在墓裏待了幾十年,待的太久了,很多情緒都漸漸散掉了,無論是愛也好,恨也好……”

小鯉尋了一處幹淨的石凳坐了下來,她已經透明的快消失了。

“我冷靜下來,再回想那些事情,就發現其實沒必要那麽恨他的,他和我,人和妖,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我又何必要幾世都纏着他呢?”

“他一定也很痛苦吧,喜歡的人永遠看不到自己,每一世都孤獨終老……”

“所以,算了,我不想再活了,也不想再想起他,請你們,幫我解咒。”

小鯉朝他們認真的行了一禮,道:“離開了碧靈湖,我就不能再出來了,以後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言遇風聽了她的話,一時間有些愣怔,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餘光卻一直注視着仰星。

仰星開口道:“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的,只是……我們該怎麽找到那個人呢?”

小鯉笑道:“很好辨認的,看得到妖鯉上紅光的人,就是我的轉世。”

他認真的記下,幫小鯉在完全透明前回到了妖鯉內。

言遇風收拾好情緒,淡淡道:“麻煩你帶我們出去。”

妖鯉搖搖晃晃地飄了起來,往一處半塌的石門行去……

從碧靈湖裏出來的時候已近黎明,半亮的天色裏,寫着碧靈湖三個字的巨石在晨光下閃着微微的光,這塊石頭下次再開啓,就是一年以後了。

仰星看以前周圍,很快就看到白業生和平王靠在一塊大石頭邊,平王已經睡着了,腦袋輕輕地倚在白業生肩膀上。

他們身邊站着兩個人,皆是一身黑衣,警惕地望着周圍,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仰星二人。

“誰?”一個臉上戴着面具的人率先開口。

另一個青年愣了一下,道:“是殿下的朋友。”

白業生聽到動靜看了過來:“仰星?言遇風?太好了,你們終于出來了!”

平王醒過來,被白業生拉着站了起來:“唔……還好你沒出來了,我們怕碧靈湖關閉以後明年才會開啓,正愁怎麽辦呢。”

仰星點點頭,把裏面的大概情況跟他們說了一下,除了引仙玉的事情,平王跟他們不熟,這種消息還是先不說為好。

平王則介紹了下他身邊的兩個人,一個是仰星之前在迷霧森林見過的平王的下屬,一個是被平王稱為“影”的青年。

仰星仔細觀察了那個影,他周身都隐隐泛着靈力,看起來深不可測,也是他沖破了幻境,将平王從幻境裏帶了出來。

白業生和平王身上都有傷,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回吳尚城休整幾天。

狹小的客棧裏擠滿了平王的人,二樓的客房內,言遇風在房間四周設下隔絕聲音的符咒。

白業生見狀奇道:“你們發現什麽了?這麽謹慎。”

仰星道:“那個影實力很強,剛剛我們試了,一道符咒根本擋不住他。”

倒不是怕影有意偷聽,能力強到一定程度,五感都比常人要強上百倍,而普通的符咒對他無效,言遇風不得不在房間四角全部設下結局。

白業生點頭:“所以你們到底遇到什麽了?快跟我講講!”

他當時安頓好那些降靈師,去找仰星時卻發現他們不見了,順着路上黑蛇爬行的痕跡找了很久,才在一處洞窟內找到黑蛇,他以為黑蛇把他們吃了,差點跟那條蛇動手,結果被蛇一尾巴拍到了一個洞口裏,這才發現是出去的路。看出黑蛇無意傷他,他只能先将那些人送出洞口,又被黑蛇引着找到了昏迷的程黎纭,背着他出了碧靈湖,再想回去時,碧靈湖已經關閉了。

等程黎纭醒來,告訴他自己當時走在後面,被人突然襲擊,昏了過去,沒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但是依稀看到他手腕上有朵黑色的玉蘭花。

程黎纭受了傷,他一直護着的那些降靈師實際上也是各個家族的子弟,他們傷的更重,兩人商量了下,程黎纭先帶着這些人離開這邊,白業生則守在碧靈湖入口,等着仰星和言遇風出來。

等到深夜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三個人的腳步聲,躲起來一看,是平王和兩個青年,這才知道平王果然是被困在了幻境裏,被影帶了出來。

仰星聽完白業生的敘述,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遇到那個黑衣人。

他從指環裏拿出引仙玉,道:“你過來。”

白業生疑惑地走了過來。

仰星二話不說開始脫白業生的衣服。

白業生一驚:“诶呦!仰星你幹嘛,你冷靜點……”

言遇風皺眉,明白他的意圖後阻止了他的動作:“我來。”

白業生驚恐:“你也要來?!”

言遇風黑着臉把他上衣脫完,按着他轉了個身,背對着仰星,随後沉聲道:“你一定要摸到才行嗎?”

“好像是。”

“不摸他試試。”

“……那樣效果不太好吧?”

“試一下。”

白業生聽得一頭霧水,背對着兩個人,也看不到他們的動作,頓時覺得不太妙,道:“你們到底要幹……啊!”

仰星抱歉地一縮手:“不好意思啊,摸不到,控制不好力度。”

說完,他不等白業生回話,繼續調動引仙玉裏的靈力,給白業生背後那一道傷口療傷。

那是沼澤地裏被矮個子在背後偷襲的一掌,下手陰毒,白業生半個後背都是黑的。

白業生只感覺一股柔和的力量正緩緩在背後蔓延開來,之前一直隐隐作痛的傷口突然不疼了,并且能感覺到它正在快速恢複。

白業生目瞪口呆,即使是像白骨爐一樣的法器,也要一段時間才能修複傷口,仰星怎麽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全修複,而且還讓自己感覺靈力充沛,仿佛回到了戰鬥前的狀态?

仰星看他一臉驚訝,忍不住笑出來:“我慢慢跟你講,你先把衣服穿上。”說着下意識看了兩眼白業生,暗自嫉妒了一下他的身材。

言遇風迅速将衣服扔給白業生:“快穿上。”

白業生胡亂穿好衣服,坐了下來,聽着仰星把大黑蛇、黑衣人、妖鯉以及司空儀的事情一一道來,目光漸漸震驚。

“……你是說,真的存在那四個降靈法器!”

這話一出,仰星就知道他曾經聽過,頓時驚訝:“你從哪裏知道的?”

白業生看一眼言遇風,尴尬道:“之前我看他在,沒跟你講,最早那個被黑衣人殺了的人——哦,就是那個死在密室裏的,我翻了他的密室,在一本藏起來的書籍裏找到了關于四法器的記錄。”

仰星默默看言遇風一眼,言遇風臉上并沒有表情,依舊是冷靜的聽着,看起來并沒有介意白業生的隐瞞。

其實換個角度,他若是白業生,也會選擇不說,就像仰星沒有告訴平王一樣,畢竟這樣的東西,一旦真的被世人知曉,影響力不可預估。

“那本書是一個拿到法器的人寫的,那個人并沒有具體提到是哪四件,只說找齊這四件法器,會有很神奇的力量。”

仰星眉毛跳了跳:“這是要集齊法器召喚神龍嗎?”

“神龍?”白業生一愣,“你別說,那個人描寫的挺玄的,可能真的是有很厲害的效果。”

“後來呢?”言遇風問道,“那本書現在在哪?”

白業生撓撓頭:“我怕別人看到這些會起歪心,看完就燒了。”

仰星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你确定你看完了嗎,沒有什麽遺漏的重要信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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