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橫生枝節
橫生枝節
此人正是王二,昨晚摸進青年房間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絆了一跤,摔得頭暈眼花,左腿到現在還鑽心的疼,此刻看到青年獨自一個人,那個厲害的人不在他旁邊,綢緞莊又是自己的地盤,頓時覺得報仇的機會來了,惡狠狠笑了一聲,招呼了幾個狐朋狗友過來。
仰星喝了兩杯茶,也沒見裁縫出來,微微有些疑惑,按理說這個時間,外面已經有人在走動了,做生意的也開門了不少,怎麽那個趙裁縫這麽久了還不來?
這時,一道人影從屏風後閃了出來,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
那少年恭恭敬敬地說道:“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趙裁縫身體不好,我們正在喊隔壁布莊的裁縫趕過來,請您先跟我來後堂挑挑布料。”
仰星看一眼綢緞莊東邊的一堆布料:“那邊不是有嗎?”
少年态度誠懇:“後堂進了一批新料子,您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掌櫃的說了,可以任您挑選,給您優惠。”
仰星對這些東西是無所謂的,但是看少年态度實在固執,估計也是想靠自己賣出些新布料,也就跟着他往後堂走去。
走了一段路,仰星停下腳步,冷冷開口:“貴莊就是這麽待客的?”
那少年迷茫轉身:“什麽?”
仰星笑容消失,雖然金色面具下的嘴角仍是勾起的,卻帶着十足的嘲諷:“還是說,你以為我看不到周圍藏着的人?”
這話一出,少年臉上的恭敬乖巧立刻消失,轉為一副興奮嗜血的表情,變臉速度之快直讓仰星驚嘆。
風聲突起,四五個人影從藏身處現身,漸漸朝着仰星逼近,為首的人一瘸一拐,眼裏閃着憤恨的光。
仰星看他一眼,恍然道:“哦,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
他的語氣很輕蔑,在場的另外幾個人忍不住互相看了看,又一起看着王二笑了起來。
王二面色青白交替,看着青年死到臨頭還嘴硬,恨聲道:“今天那個人不在你旁邊,我看誰還能幫你!兄弟們,上!”
幾個人抄起手中的家夥,朝着仰星沖了過來。
“等等。”仰星擡手示意。
不知為何,那幾個人竟真的停了下來,面面相觑,似是在等這個即将挨揍的青年還有什麽要說的。
仰星慢吞吞說道:“我就是想問問,我還沒有打過普通人……”
幾人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為首的王二更是冷笑一聲:果然是個沒出息的公子哥。
仰星緩緩說完了剩下的一句話:“如果打死了,我要不要負責?”
所有人驚愕地停頓了一秒,随後怒不可遏地掄起手中的武器,敢嘲笑他們,去死吧!
巷子裏的風聲突然停了,在場的衆人像是被突然定了身,一動不動地瞪着青年,握着武器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青年右手松松地握着從旁邊的人手裏搶來的長刀,掂了幾下,覺得這把刀頗有香港古惑仔電影裏主角們手中的大刀風範。
他這麽想着,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笑聲讓衆人一抖,随着青年扔開長刀,衆人也紛紛把手裏的武器扔了,速度之快就好像再不扔出去,那武器就要對着自己了。
剛才把青年騙來的少年此刻身體緊繃,連帶着聲音都有些顫抖:“公、公子……我們錯了!我們狗眼不識泰山,您、您放過王二吧!”
仰星的左手一直維持着緊握的姿勢,被握着的那端是王二的脖子,剛才在所有人都沒看清的情況下,王二突然被一股大力吸到了青年的身前,被青年一把掐住脖子,随後提了起來,像是提起了一只小雞崽般輕松。
而更為恐怖的是,王二被掐的幾乎青紫的脖子上,蔓延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送你一個小小的詛咒。”仰星微笑着開口,然後像扔剛剛那把長刀一樣,随意地扔開了王二。
王二已經昏死了過去,安靜地躺在地上,全身的黑色紋路詭異又滲人,一時間甚至沒人敢去扶,衆人對視一眼,默默後退幾步,見青年沒有反應,立刻轉身就跑,很快,巷子裏就只剩下青年一人。
仰星冷着臉站在原地,心緒仍是沒有平靜下來,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他總是能忍則忍,以前那股不服輸的勁頭被自己硬生生壓了下去,不為別的,他想早點結束這一切,然後離開。
可是現在,離開變得遙遙無期,而他的溫和忍讓給他帶來的,就是如王二這般人蹬鼻子上臉的欺負。
仰星不由想起言遇風走時說的那句話:“如果有人敢碰你,殺了他。”
難道言遇風預見到了,自己這個性格,出門在外會受欺負?
仰星靜靜掃了一眼正掙紮着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王二,眼神微冷,如果他還不知道适可而止,自己不介意将這個詛咒變成永久的。
好在王二還懂點時務,知道眼前這個面具青年深不可測,悄悄爬起來,一聲不吭地跑了,一身的黑色紋路吓到了不少路過的人。
王二跌跌撞撞地沖回綢緞莊的大門時,正趕上曹家大當家曹松進來巡視。他看到王二的樣子吓了一跳,厲聲喝道:“王二!你怎麽回事?臉上是什麽!”
王二看到曹松,腿一軟,聲音顫抖:“大、大當家!我、我……啊!”王二餘光突然看到不遠處正緩緩走來的仰星,吓得尖叫起來。
曹松皺起眉頭:“你定是又去外面鬼混,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二弟要是再這麽慣着你,我看你和你妹妹遲早要出事!”
王二顫抖地看着即将進門的仰星,一把跪在了曹松旁邊,涕淚交加:“大當家,大當家的!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吧!他、他要殺我!”
曹松順着他的手看向門口,一個戴着面具、氣質華貴的青年正緩緩踏入門內,青年渾身氣度不凡,左手上一個淡藍色的指環十分搶眼。
是個降靈師,曹松看了一眼便判斷道。
仰星進門就看到王二抱着一個人的大腿哭哭啼啼,略感意外,他以為王二不會回綢緞莊,想回來繼續買幾件衣服,畢竟城東附近就這一家綢緞莊,他急着趕路,沒時間折返回去。
曹松甩開王二,走向仰星,向他态度誠懇地行了個禮:“閣下想必是來找王二的,鄙人名曹松,是這綢緞莊的主人,王二驚擾了閣下,鄙人代為致歉,還望閣下海涵。”
這綢緞莊的主人倒是很有禮貌。
仰星随意地擺擺手:“我不是來找他的,我要買幾身衣服。”
曹松一愣,秀氣的臉上出現了幾分錯愕,又極快地恢複正常:“好,趙羚!”
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小步跑了過來:“大當家的,有什麽吩咐?”
“給這位客人量下身量,做幾身衣服,告訴他們,用最好的布料,錢我出了。”
仰星一愣,忙道:“不用,錢我自己付。”
曹松緩聲道:“還望閣下體諒,王二是我弟弟曹澤小妾的哥哥,仗着曹澤平日寵他,壞事做了不少,此番打擾到閣下,雖然該罰,但說到底也是我曹家管教不力,這衣服就當是給閣下賠禮道歉了。”
這一番話說的周全,既解釋了曹家不是一味護內不講理的人家,也給了仰星一個說法和賠償,他一時倒還真不知道怎麽拒絕。
曹松看他沒有說話,踢了一腳王二,喝道:“還不快去道歉!”
王二顫顫巍巍地爬過來:“謝謝大俠!對不起大俠!”
仰星皺眉,正欲說話,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人,聲音輕輕柔柔的甚是好聽:“我說呢,誰大白天的在這兒吵吵鬧鬧,原來是曹澤的親家——王二啊。”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只見一個穿着煙霞色疊紗長裙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腳步輕快,面容姣好,眉眼間自成一種風情,雖是笑着在說話,語氣裏卻帶着幾分嘲諷。
仰星擡眼望向女子,這一眼卻讓他面色瞬間變白,微微後退了兩步。
曹松看到來人,斥退了王二,轉頭低聲道:“鄭家主?你怎麽來了?”
此人就是鄭家家主鄭梅蘭,她見到王二一身詭異的黑色紋路,竟也毫不害怕,找了個椅子坐下,極為閑适的端起一杯茶,掀開茶蓋,笑道:“茶涼了。”
一個小厮立刻跑上來給她換了杯新茶。
一直站在旁邊的裁縫趙羚見狀,走到仰星身邊,小聲道:“公子,請跟我來裏間。”
仰星一動不動地站着,目光死死盯着鄭梅蘭。
鄭梅蘭自進門就注意到了這個戴着金色面具的青年,此刻見青年毫不避諱地看着她,就也坦蕩地望了回去。
接觸青年目光的那一霎,她微微愣了下:青年看着他的目光很是奇怪,既不是尋常人的那種驚豔贊嘆,也不是生意場上那些人的打量畏懼,而是一種……似乎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至親至愛之人。
鄭梅蘭回想了下,青年雖帶着面具,可是身材氣度都十分出色,這樣的人她如果接觸過,不可能記不得。
那麽……就是确實沒見過了,鄭梅蘭淡笑開口:“這位公子是?”
仰星用了很久才回過神,他艱難地開口:“……我是仰星。”
“仰公子,”鄭梅蘭點頭示意,“您好。”
仰星移開目光,心緒澎湃,腦子亂成了一團。
曹松道:“還不知鄭家主此行何事?”
鄭梅蘭突然收起了一臉笑意,擡眼看向曹松,雖然她是坐着的,可是渾身的氣度卻絲毫不輸曹松,此刻這麽一看,還帶了點威壓:
“我只是想來看看,曹家綢緞莊是有什麽魅力,能讓暹羅的那兩位全都要了你們的貨,連之前跟我說好的四成都不要了。”
“曹家主,”她冷聲道,“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有來有往,各留三分退路,對你我都好,可你們把別人的路都堵死了,這未免就欺人太甚了吧?”
曹松臉色微微沉了下去,和暹羅人的生意是曹澤在做的,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曹澤連鄭家的那份都搶了,後來知道了,雖然覺得道義上過不太去,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不好說什麽,加上鄭家近年發展勢頭太猛,若是能借此打壓,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沒想到鄭梅蘭如此耿直,被搶了生意後,竟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而且她顯然知道今天那幾個暹羅人要來,提前來這裏等着,想來是想在生意還沒定下前,試試能不能挽回幾分。
曹松不動聲色道:“做生意,本就是各憑本事,鄭家主俠女風範,定然不會和我們計較。”
“嘭!”的一聲,杯盞被重重放下,鄭梅蘭一個白眼毫不客氣地翻了過來:“曹松,你少在那和我裝,我也不和你繞來繞去的,我告訴你,那四成貨源是我鄭家的,誰也搶不走!”
曹松縱使涵養極高,此刻也被逼出了點火氣,聲音提高:“鄭梅蘭,已經确定了的事情,哪是你想改就改的!”
“哦?誰說确定了,契約不還沒簽嗎,哪就确定了呢?”
曹松徹底沉下臉:“鄭梅蘭,我們曹氏的綢緞莊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鄭梅蘭冷笑兩聲:“不歡迎我?四年前大張旗鼓說要娶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怎麽?現在就翻臉不認人啦?”
“真是讓人傷心啊,需要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蘭蘭,不需要了,就要趕我走了~”
這一番話說的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曹松更是臉色通紅,他看着鄭梅蘭的眼裏帶了些舊事被翻出來的氣惱,眼睛都有點泛紅:“鄭梅蘭,你到底是不是個女的!你……你要不要……”
“要,當然要。”鄭梅蘭笑吟吟打斷了曹松:“不止要臉,還要貨,我說曹松,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樣,說幾句就惱,臉皮薄的跟個小姑娘似的,還沒你那傻子弟弟有趣。”
二當家曹澤正巧走了進來,聽到這句話,臉瞬間一黑:“鄭梅蘭!你別無理取鬧,還敢鬧到我家的綢緞莊!豈有此理!”
鄭梅蘭瞪他一眼,那眼神看的曹澤下意識一縮,随後意識到不妥,又梗着脖子道:“你自己沒本事,留不住客人,怨我們幹嘛!”
“休要胡說!”曹松開口,卻是對着曹澤,“你來了正好,自己去後堂看看你幹的好事!”
曹澤一愣:“我怎麽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曹澤一臉疑惑地往後堂走去,餘光瞥見了旁邊一直站着的仰星,頓時目光一亮,上下打量了幾眼,眼裏露出貪慕的光來,許久才走回後堂。
仰星并沒有注意到曹澤,他用了許久才平複思緒,又看了鄭梅蘭兩眼,目光在那張熟悉到不敢置信的臉上流連了許久,眼裏微微流露出一點難過來。
那張臉,和自己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理智告訴他這只是個巧合,書裏的人物和自己記憶重合很正常,之前也不是沒有見過現實世界裏的人在書中重現,自己還有事情要做,該走了,可是他就是始終邁不開腳步。
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再看一眼,最後一眼。
鄭梅蘭始終無法忽視那一道強烈的目光,面具青年這個樣子明明可以算得上失禮了,可她就是提不起責備的心來,反而覺得不忍心,就一直裝作沒有看到,只專心和曹澤一來一往地周旋。
仰星站了很久,趙羚在一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看着面前的貴客沒有一點要往裏間走的意思,他也不敢開口催促,只能求助地望向曹澤。
可惜曹大當家正被鄭梅蘭擠兌的面紅耳赤,急的幾乎快站起來了。
趙羚嘆了口氣,終于開口道:“仰公子……”
仰星回神,看他一眼道:“走吧。”
趙羚松了一口氣,小跑着給仰星帶路。
“公子,請您擡手。”
仰星一邊依言擡起雙手,一邊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前廳,似乎又進來了兩個人,鄭梅蘭的聲音也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趙羚經過這麽一會兒也看出仰星不是個脾氣霸道的主,就一邊量一邊小聲感嘆這位公子實在太瘦了,腰圍比正常男子小了太多,回去要多吃點肉才行。
仰星笑笑,沒有回答。
來到這裏以後他确實很少吃東西了,言遇風在的時候還會提醒他,自己一個人上路以後,幾乎想不起來要吃飯,加上也确實沒有餓感,算起來他大概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趁着趙羚去拿筆墨的時間,仰星右手捏訣,藍光閃過,面前便出現了一個只有自己看得見的鏡子,他左右照了照,發現确實又消瘦了點。本來司空仰星的身材就偏瘦,他一來,硬是又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成皮包骨了。
仰星收了鏡子,下定決心以後要多吃一點,不然看起來太好欺負了。
前廳的聲音嘈雜了起來,仰星閉眼聽了聽,鄭梅蘭似乎和曹澤起了争執,他微微皺眉,擡腳往前廳走去。
剛一看清前廳的情景,仰星雙眸一縮,一道藍光瞬間出手,打落了正準備往鄭梅蘭脖子領口裏鑽的一只蠱蟲。
鄭梅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見腦後咔噠一聲,她疑惑地轉頭,發現地上靜靜躺着一只指頭大小的黑色蟲子,頓時一驚,後退了幾步。
仰星的目光冷了下去,直直看向正打量着他的一個男人。
那人身材極為高大,眉眼深邃,一身服侍與周圍的人完全不同,頭發也不是純正的黑,而是帶着一點棕色,沒有束發,直直披散下來,倒顯得男子更加充滿野性,如同一只雨林蓄勢待發的獵豹,僅僅是與他對視也讓人覺得十分危險。
仰星看他一眼便判斷出這就是他們口中那個暹羅人,也是此次兩家争執的源頭,只是想到剛剛那個要往鄭梅蘭身上依附的蠱蟲正是出自這個人之手,他就很難對他提起好感度,眉毛也跟着皺了起來。
男子背後還站着一名女子,比他稍矮一頭,卻也是身材高挑,眉眼精致,一頭棕色的長發呈波浪狀,被一條色彩斑斓的發帶高高系了起來,此刻她正好奇地看向仰星,不過顯然是對他的面具十分感興趣,竟然直接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戴面具?是臉上受了傷嗎?”
曹澤見仰星出來,正想引薦他們認識,卻看到面具青年似是十分不悅,眼裏透出冰冷的光,語氣冷凝,沒有回答女子的疑問,對着另一個人問道:“你剛剛,是想做什麽?”
那人無辜地擺了擺手:“美人放心,那只是個追蹤的小蟲子而已,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女子好奇道:“哥,你能看到他的臉?”
“看不到,但是個美人。”男子笑吟吟地回答,眼光卻始終不離仰星。
仰星臉色更差,想說一句我是男人,又覺得只會給他更多調戲的機會,索性轉身就走。
鄭梅蘭聽到剛剛那個蠱蟲居然是對着自己,表情也瞬間變差,她道:“看來今天不太适合談生意,那改天吧,英拉,我等着你回心轉意。”
說完,她也不管在場的人如何反應,追了出來,幾步就走到了仰星身後:“仰公子請留步!”
仰星停下腳步,沉默地看着她。
鄭梅蘭難得地顯出了一點局促:“剛剛謝謝你,還有……雖然有些失禮,但我能問一句,公子是否有個故人與我容貌相似?”
仰星目光微動,沒有回答她的話,鄭梅蘭卻瞬間了然,多半是青年之前有個喜歡的姑娘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盯着自己看了。
“對了,還沒問仰公子去曹家的綢緞莊做什麽?可是需要衣服?”
仰星點點頭:“準備購置幾身衣物。”
鄭梅蘭粲然一笑:“那來我們鄭家的綢緞莊吧,比他家的好看多了,也不要你的錢,權當是剛剛你幫了我的謝禮!”
仰星想推辭,可卻不由自主地同意了。
直到走進了鄭家的大門,他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這麽一路跟着鄭梅蘭過來了,去了綢緞莊還不夠,竟然直接到人家家裏做客來了,原定的中午前出城的打算,也徹底地泡了湯。
鄭家的家丁不多,僅有的幾個看到仰星竟也沒有吃驚,只是恭敬地朝他行了個禮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不僅讓人感嘆鄭家的家教倒是很好。
鄭梅蘭一路已經給他大概說明了那兩個暹羅人的情況,男子叫英拉,女子叫塔雅,是一對兄妹,應該是暹羅很有名望的家族出來的,此次來到淮陽城,就是為了找一個可以長期合作的商戶。
這筆生意如果做成了,就意味着之後無數的交易來往,所以曹鄭兩家才這麽重視,甚至不惜撕破臉也要搶到這筆生意。
鄭梅蘭邊走邊道:“實在抱歉,我的丈夫鄭賢聲卧床許久了,不便見客,今日你就在客房歇下,明天衣服做好了,我再送你出城。”
仰星突然開口:“他怎麽了?”
鄭梅蘭一愣,臉上是一閃而過的難過:“他自小身體就不好,加上前段時間染了風寒,拖了許久仍不見好,城裏城外的大夫請了無數……”
突然意識到說的太多,鄭梅蘭忙收住話頭,笑道:“說這些幹什麽,快中午了,我讓他們準備午飯。”
仰星卻停下腳步,道:“他不是病,是被靈纏住了。”
鄭梅蘭瞬間僵住,似是分辨了半天青年的話,眼裏透着幾分不可置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