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誓言

誓言

仰星背上的傷很嚴重,言遇風一回去就找來傷藥要給他療傷。

雖然屋子裏只有言遇風和自己,仰星還是覺得十分怪異,努力忽略赤果的上半身和背後藥膏帶來的涼意,他開口道:“荒楚還會來的。”

“嗯,”言遇風坐在他背後,低聲應道,“火鳳佩在我們手裏,他還會來搶。”

言遇風這麽說,仰星突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不一定,他不一定會來搶。”

“為什麽?”

“我們現在有兩件法器,火鳳佩,引仙玉,”仰星說道,“他手裏有麒麟書,但是如果他來和我們搶,沒有鬼王,憑他自己打我們五個很難,所以不如……”

言遇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如去找最後一個法器,墜仙釵?”

仰星點點頭:“這樣一來,他就有了兩個法器,和我們抗衡起來也相對容易。”

“不過,墜仙釵的線索,我這裏一點頭緒也沒有,”仰星嘆了口氣,“不知道在哪裏,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他的行動……唔!”

言遇風的正在處理他背後最深的那一道傷口,仰星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

言遇風聞言停下了動作:“疼?”

“還好……”仰星努力舒了口氣,低聲道:“你快一點。”

言遇風眸光暗了暗,加快了行動,很快就将藥膏覆蓋了仰星背上的傷口。

“別想那麽多,這兩天先養傷。”言遇風道,“你最近靈力耗費太厲害了,好好休息。”

扶着仰星躺下,言遇風将被子給他掩好,離開了房間。

仰星看着言遇風的背影,沉默地閉上了眼。

他沒有告訴言遇風的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他又見到秦昊了。

“仰星!醒醒!”仰星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睜眼看到的,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友人秦昊。

“你……”仰星愕然,轉頭才看到自己周身的一片白霧。

秦昊面色焦急:“時間不多,聽我說,仰星,我找到出來的辦法了!”

“什麽?!”

秦昊似是有些激動:“我不停地在殺毒,試圖在你的文檔裏輸入文字,終于得到了一點提示!”

“什麽提示?”

“殺了荒楚,殺了他,你就可以回來了。”

仰星的神色瞬間有些複雜:“必須殺了他嗎?如果……殺不了呢?”

秦昊的神情瞬間黯淡了一瞬:“荒楚和言遇風,只能活一個。”

仰星雙眼立時瞪大:“你說什麽?”

秦昊嘆了口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兩個是這本書裏對立的兩個極端,只能活一個。”

仰星看着秦昊,面色凝重:“如果,這本書沒有結局,會怎麽樣?”

“那你就永遠也出不來了。”

仰星目光微微下移,看着身下平整的地面:“沒關系。”

秦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呆滞:“什麽?”

“我……”

秦昊瞬間明白剛剛聽到了什麽:“仰星,你瘋了嗎?!你不想出來嗎!”

仰星的目光裏有着猶豫和悲傷,他低聲道:“我知道這樣說很荒謬,可是秦昊,對我來說,這本書裏的世界太真實了,我……”

“那終究是一本書。”秦昊晃了晃他的肩膀,“你不想回到真實世界,回到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嗎?”

仰星道:“可是,我這二十多年,過的也毫無意義。”

“秦昊,當我來到書裏我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多值得留戀的事情,親情,友情,這個世界吸引我的不止是真實,還有我的那些……朋友。”

“朋友?”秦昊的目光盯着他的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言遇風?”

仰星突然沉默了。

秦昊直直地看着他:“仰星,你對他很特別,我看的出來,可是這本書到底會怎麽樣,我們誰也不知道,你怎麽确定,沒有結局以後,它不會直接毀滅?到時候,不論是你,還是那些人,都會消失……”

仰星猛然擡起頭:“有這個可能嗎?”

“有。”

仰星低沉了眉眼:“我知道了。”

秦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樣,我希望你能回來。”

眼看仰星始終沉默,秦昊終于無奈地離開了。

半夜,除仰星以外的四個人聚在白業生的房間,開始商議起下一步的行動。

白業生建議直接在荒氏等着,他一定還會回來。

而祁書和程黎纭則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去找荒楚可能去的地方。

言遇風卻一直在沉默着思考。

祁書注意到他的沉默,問道:“你在想什麽?”

言遇風道:“我在想,他下一步會去哪。”

“當然是去找墜仙釵。”白業生道,“他拿不到最後一個法器,不會甘心的。”

“我不是指這個,”言遇風搖搖頭,“我在想,他拿到墜仙釵,會去哪。”

衆人一時陷入沉默。

祁書緩緩開口:“如果我是他,我會去淮北。”

言遇風看向他:“淮北程氏是嗎?”

“嗯,”祁書點頭:“當年滅楚,程氏出力最大。”

言遇風垂下眼眸,思考了很久,終于道:“去淮北。”

言遇風回房的時候,仰星仍陷在沉睡中。

他看着被子裏露出的一點肩頭,如白玉般剔透,而仰星的面色卻不太好,皺着眉,似是夢到了不愉快的內容。

他坐下來,将被子掩好,凝神看着仰星,不知不覺就輕輕擡手,撫上了仰星的臉。

仰星的五官無論在什麽時候看都是完美的,充滿冷意的雙眼合上的時候,就少了幾分疏離,反而透出了些無辜的意味,挺拔的鼻子下是薄薄的唇瓣,顏色總是很淡,透着一點點粉色,讓人……很想吻上去。

言遇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手指已經移動到了仰星的嘴唇上,慢慢地描畫着。

這個人,大概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的了。

想着,言遇風慢慢俯下身去,在距離仰星的臉只有不到一指距離的時候,整個人突然僵住了。

仰星的一雙眼不知道何時已經張開,透着些淡藍色的瞳孔如同剔透的寶石,安靜地望着他。

空氣瞬間變得凝固,兩人互相看了許久,竟然誰都沒有先說話。

言遇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開口,聲音還帶着一絲顫抖:“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仰星沒有回應,他似是想了很久,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将目光緩緩下移,看着言遇風的嘴唇,擡起頭,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

言遇風的瞳孔瞬間緊縮,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抱住了仰星,壓在他身上,呼吸瞬間變粗:“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仰星嘴角微微上挑:“知道。”

言遇風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喘息聲顯得十分明顯。

仰星垂了眸,低聲道:“言遇風,你喜歡我嗎?”

言遇風狠狠閉了一下眼,複又睜開,眼裏已經透着些紅色:

“……仰星,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顫抖,即使是在面對鬼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失态過,雙眼赤紅,手控制不住地在抖,曾經在幻境森林裏淡然承認的勇氣不知道哪裏去了,現在的他只怕會聽到拒絕,雖然他不停地暗示自己,仰星剛才的動作分明是接受了,可是他怕,怕那是自己冒出來的幻覺,怕眼前這個人……會離開他。

仰星嘆了一口氣,右手攬上言遇風勁瘦有力的腰:“我也是,唔……”

激烈的吻如同驟雨般将他淹沒,言遇風的眼裏帶着狂喜和激動,手不斷收緊,将眼前的人結結實實圈在自己的懷裏,甚至恨不得将他融進心裏,仔細地保存着,再也不讓他受一點傷。

感覺言遇風的手不小心觸到了背後的傷口,仰星卻只是微微皺眉,忍耐了一下,沒有說話,回應着言遇風的吻。

兩人足足纏綿了幾分鐘才分開,仰星微微喘着氣,雙頰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眼角也帶了一點水光。

言遇風意猶未盡地看着他,目光深沉。

仰星接觸到他的目光,有些微微的愣怔,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言遇風還想動作,突然覺得手指有些黏稠的觸感,他臉色一變,立刻抽出手看了一眼。

果然,指尖染了不少鮮血:仰星背後的傷口又開裂了。

言遇風迅速起身,幾乎是有點懊惱,一邊氣自己太心急,一邊又心疼地幫仰星止住血,拿來藥膏,仔細地抹上去。

看着言遇風的神情,仰星有些無奈:“我沒事的。”

“這樣還叫沒事?”言遇風臉色發白,卻是在生自己的氣。

處理好背後的傷口,言遇風将衣服套在仰星身上,握住他的手,認真地盯着他。

“仰星,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保護好自己,好嗎?”

仰星順從地點點頭。

“還有……”言遇風将額頭抵在仰星額上,“我不只是喜歡你,我愛你。”

“……”仰星瞪大眼,本以為言遇風還要唠叨自己兩句,沒想到他說的卻是這個。

言遇風的雙眼裏盛了不少笑意:“睡吧。”

他擁着仰星,兩人面對面躺下,互相凝視着對方,竟然誰都沒有睡意。

言遇風微微眯眼:“你要是再不睡,就證明你精力很足,那我就要幹點別的事情了。”

仰星聞言,輕輕瞪了他一眼,随後緩緩閉上眼,嘴角卻仍是上揚的。

感覺唇邊又傳來了柔軟的觸感,言遇風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我會陪着你。”

淮北程氏,是程月醒的老家,五個人收拾好行李,朝着淮北進發。

還沒有走到淮北,言遇風就收到了言氏的傳信,在看清信上內容的那一刻,他臉色瞬間變了。

仰星彼時正坐在他旁邊,見狀問道:“怎麽了?”

言遇風聲音很低:“程月醒不見了。”

“什麽?!”仰星頓時愣了一下,程月醒一直在言家很少出去,怎麽會出事?

“具體的情況信裏沒有說清楚,仰星,我們要改路線了。”

仰星點點頭:“我和你一起回去。”

言遇風看他一眼:“好。”

言遇風和仰星的狀态自那晚以後有了很大的改變,祁書第一個就看出來了,随後告知了程黎纭,程黎纭微微驚訝後也接受了。

最後知道的是白業生,他一開始還不信,後來跑去問仰星,又看到言遇風當面吻了一下仰星後氣壞了,拿着火鳳佩就要和言遇風打起來,還是祁書和程黎纭死命攔住了。

祁書對此很不理解:“你又不喜歡仰星,他們在一起怎麽了?”

“誰說我不喜歡仰星!”白業生喊完才覺得不太對,又補充了一句,“不是那種喜歡,但是、但是言遇風他,他憑什麽啊!”

“憑他實力強。”程黎纭淡淡地接話,“我覺得他們挺配的。”

“呸!”白業生氣的臉還有些紅,“我好不容易養大的翡翠白菜,憑什麽讓他拱啊!”

祁書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确認言遇風沒聽到這句話以後,拉着程黎纭就跑:“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程黎纭笑着看他:“沒事的,言遇風和仰星還在樓上,他們要先去淮南。”

白業生聽到,立刻吼道:“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麽?”祁書無情地打斷了他,“人家兩個去救母親,你去拖後腿?”

白業生不服氣地瞪眼:“仰星的娘也是我娘!我也要救!”

程黎纭“哦”了一聲:“那你是承認,言遇風的娘也是仰星的娘了?”

白業生一下子被哽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最終,五個人還是分開了,仰星和言遇風先去言家,白業生三人則去淮北程氏。

走的時候白業生還在時不時瞪一眼言遇風,仰星見狀十分納悶:“白業生,你幹嘛呢?”

白業生冷冷道:“看誰偷了我家的白菜!”

“啊?”

言遇風嘴角微微翹起,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拉着仰星上了馬車,将軟墊在他身後墊好,才轉身朝白業生走去。

白業生見狀有點慫:“你幹嘛?!”

言遇風卻只是笑着擁抱了他一下:“辛苦了。”

白業生瞬間呆了,任言遇風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回頭走了。

祁書伸手在白業生眼前揮了揮:“沒事吧?”

白業生慢慢回過神:“他剛剛……是不是抱了我一下?”

祁書點點頭:“是啊,還跟你說辛苦了。”

“……他……辛苦了是什麽意思?”白業生不敢置信地念叨着,“他是什麽意思?抱我幹嘛?我和他關系有這麽好嗎?”

“他那是什麽意思?”

“啊?什麽意思啊?”

白業生念叨了一路,直吵得祁書和程黎纭兩個人默契地使用了符咒隔絕了聲音。

言氏的氛圍很凝重,程月醒已經失蹤三天了,整個言氏上下都變得如同沸水裏的魚,焦躁崩潰。

言家長子言子冀更是急的快瘋了,不停地在找程月醒的下落,幾天都沒有合眼,素來整齊的衣服也變得皺巴巴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看到言遇風和仰星的身影,他更是激動地迎了上去:“二弟!你回來了!”

言遇風點頭:“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她在哪裏失蹤的,有沒有知情人。”

一個家丁帶着哭腔回道:“夫人三天前說要去上香,帶着我們幾個一起走的,半路上突然不見了……”

“突然不見了?”仰星皺眉,“當時有沒有看到別人?”

“沒有,馬車突然空了,我們跟夫人請示事情的時候才發現的。”

言遇風又問道:“她當時也沒有喊人?”

“沒有……”

言子冀急的眼睛都是紅的:“二弟,怎麽辦?”

“別急,一定有線索的。”言遇風道,“我要去她失蹤的地方看看,不要太多人過來。”

言子冀立刻安排馬匹,帶着言遇風前去。

仰星不會騎馬,言遇風就扶他坐在前面。一手環着他,一手揮動馬鞭。

三人很快就到了程月醒失蹤的地方,那是一個狹窄的小道,兩邊樹木茂密。

言遇風仔細地搜索着兩邊的樹林,言子冀見狀說道:“我們找過了,沒有人經過的痕跡。”

仰星卻突然開口:“不是找這個。”

“什麽?”

“言夫人也是有靈力在身的,她如果被人擄走,就算來不及呼救,也一定會留下一些印記。”

言子冀恍然大悟,立刻也搜尋起來。

言遇風順着樹林往裏走了很久,突然道:“找到了。”

兩人跑過來,發現樹幹上有一道淺淺的刻痕。

痕跡指向東方,三人對視一眼,立刻朝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樹林越往裏路越難走,處處是尖利的枝杈,為了不破壞标記,三人又沒有辦法用靈力開路,故而行走的速度被迫慢了許多。

穿過樹林,眼前是一座山。

仰星閉上眼,一道藍光自他手中發出,很快就如同一道水紋,向深山裏擴散。

“如果有人在這裏設了結界,那個地方的靈力不會反饋回來。”

果然,很快那些光芒就慢慢返了回來,只有一個地方的沒有了動靜。

“那邊!”

三人快速沖了過去,很快就到了一個山洞前。

仰星看着洞口隐隐散發的黑光,皺了眉:“好厲害的結界。”

言遇風環視四周,低聲道:“先藏起來。”

黑暗的山洞內,程月醒滿身是傷,倒在地上,白色的衣裙已經被血染黑,最可怕的是她的四肢,有着很多深淺不一的刀口,像是曾經被人慢慢割開傷口,一點點放過血。

而她的頭發散亂,不少頭發散了下來擋在臉前,看不清神色。

荒楚冷冷地盯着她:“你還不說嗎?”

程月醒沒有回應。

荒楚冷笑道:“我已經沒有耐心了,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殺了程家所有的人,遲早能找到的。”

程月醒微微睜開眼,看向他的目光裏仍是不可撼動的堅定:“就算你拿齊了四個法器,你也沒有辦法殺盡天下的降靈師,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荒楚一揮手,“嘭!”的一聲,程月醒的身體再次狠狠撞在石壁上,血從她身上緩緩流出來,幾乎分不清是哪裏又受了傷。

荒楚還想再上前,卻突然扭頭看向洞口,結界被人觸動了。

他迅速掠到洞口,卻發現是一只山貓,已經被洞口設下的結界反噬死了。

踢開山貓的屍體,荒楚正要重新去補結界,卻猛然一個轉身,避開了襲來的長劍。

言子冀雙眼血紅,劍尖直指着他:“我母親在哪?”

荒楚嘲諷地看着他:“你母親?死了。”

言子冀瞬間失控,無數劍招鋪天蓋地地朝荒楚襲去。

“憑你也想殺我?”荒楚猙獰地催動法訣,正準備下殺手,一道藍光猛然襲來,他動作一頓,立刻避開了。

沒想到另一道紅光自另一邊襲來,眼看躲不過,荒楚咬牙揮刀,硬生生接了這一下。

“咚!”巨大的碰撞聲後,荒楚已經不見了蹤影。

言子冀沖進山洞裏,看到程月醒的樣子大喊一聲:“母親!”

他猛然間甚至不敢把程月醒扶起來,怕又傷到哪裏。

仰星立刻趕上前,催動引仙玉去為程月醒治療。

程月醒咳了幾聲,啞聲道:“沒用了。”

“母親!”言子冀無措地抱着她,“你怎麽樣!”

程月醒撐着言子冀的手,慢慢坐了起來:“遇風,過來。”

言遇風原本站在洞口,聞言愣了一下,一時竟然不确定程月醒在叫誰。

仰星忙喚道:“言遇風!”

言遇風立刻走了過來,蹲在程月醒面前看着她。

“遇風……”程月醒每說一句話,嘴裏都不斷地在溢出鮮血,“我活不了了……”

一旁的言子冀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不是的,母親……”

“聽我說……”程月醒勉強撐着一口氣,說道:“荒楚這個人,我聽父親講過,他是個瘋子,你們,絕對不能放任他繼續……聽到了嗎?”

言遇風低聲道:“……知道。”

“遇風……這二十多年來,我知道……我虧欠你很多。”程月醒斷斷續續地說道,“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言家……只能有一個繼承人……”

言子冀聞言愣住了,看着程月醒:“母親……”

言遇風頓了一下,聲音漸漸變冷:“我不會去争,言家的家主,只會是言子冀。”

程月醒閉了一下眼,複又睜開,眼裏多了幾分笑意:“好……記住你說的話。”

仰星握了握言遇風的手,言遇風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搖搖頭。

仰星卻明白,言遇風的意思不是他沒關系,而是他習慣了,程月醒永遠防着他,即使在死前,也要聽到他親口承諾。

程月醒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已經被挑斷筋骨的手無力地探向發間,将一直佩戴着的玉簪拔了下來,遞給了言遇風。

“遇風,我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這個……給你。”

言子冀接過玉簪,放入了懷裏。

“子冀……”

言子冀立刻應道:“母親,我在……”

“以後,言家就交給你了。”

“不!母親,我們回去,能治好的……”

“你聽着,你要保護好每一個言家的人,要把我們言家的家訓傳下去,記住了嗎?”

“母親……”言子冀的眼淚一滴滴落在程月醒的衣服上,血色的衣服染出了幾朵粉色的花。

“我問你,記住了嗎!”程月醒突然提高了聲音。

言子冀顫抖地答道:“記住了……我記住了!”

程月醒微笑了一下,雙眼又恢複了清明:“好,那你們先走,我等會兒再出來。”

仰星的手有些顫抖,他和言遇風對視一眼,默契地拉起了言子冀。

“你們幹什麽?!”言子冀愣住了,“帶母親走啊!”

兩人不語,沉默卻快速地拉着言子冀往外退。

言子冀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猛然轉頭看向洞口的結界,瘋狂地掙紮起來:“不!不!放開我!母親!”

程月醒笑着看着他,緩緩閉上眼。

在三人退出洞口的一瞬間,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山洞瞬間塌了。

這是荒楚設下的局,這個黑色的結界十分可怕,一旦進入,如果想離開,結界就會立刻反噬,無數的陣法會瞬間啓動,幾乎沒有人能或者走出去。

唯一的辦法,就是留一個人在陣法裏,而留下的那個人,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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