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悲怆

悲怆

徐禹溪的示愛視頻是綜藝節目《音符階梯》裏的一個片段,也是官微發出來的預告,看着像是節目組為了宣傳和熱度買的熱搜第一。

時幼妍彈了幾首鋼琴曲,才拿起微信給徐禹溪編輯消息。

【不要在節目裏刻意提起我了,我不喜歡。】

因為徐禹溪和丁清的事情,時滾滾的腦袋上被磕破皮,鼓起一個小包來。她在白城才買沒多久的高級獨棟公寓也被記者挖掘出來,私生活處處被打擾。

現在徐禹溪還想要借着表達愛意的方式接連在節目組裏談到自己,時幼妍厭惡透了。

微信消息發過去後沒有被立即回複,現在也快十二點了,沒回複也正常。

倒是奚麗,深更半夜了還在處理工作的事情,郵箱不斷提醒有新的郵件,點開看了都是經紀人奚麗發來的。

都是些通告,基于徐禹溪和丁清鬧出來的這場熱度,連帶着她的熱度也高起來。

除了《音符階梯》的綜藝,這個月奚麗只安排了時幼妍去參加一場流行音樂頒獎典禮的行程,只需要獨奏一曲鋼琴曲,再和一位當紅流量小鮮肉合作一首歌曲便可以,出場費豐厚。

時幼妍看完便将手機關機,去兒童房看了眼時滾滾,這小胖墩咕嚕咕嚕地吧唧嘴,睡得香甜,她輕輕勾了唇,淺淺而笑。

接下來的快半個月的時間裏,時幼妍都在Z市。

她給時滾滾請了假,也沒有重新在Z市找托兒所,每天變着法的陪着時滾滾,今天去游樂園,明天就去逛商場,拎一堆的新衣服回來。

一開始是害怕時滾滾才打完疫苗會有不良反應,後來是想要補償,補償時滾滾因為身體原因,沒能和同齡孩子一樣出去玩的時間。

這樣的日子很舒服卻也短暫,奚麗已經來催時幼妍上節目了,那個徐禹溪也會出現的綜藝節目《音符階梯》。

互聯網有記憶,但卻健忘,不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網絡上對徐禹溪和丁清當時事件的評價已經變了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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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大部分人不相信兩人沒一腿,覺得是渣男出軌石錘,到現在變成無良媒體胡編亂造,明明徐禹溪對未婚妻愛的深切!

《音符階梯》的綜藝效果顯然不錯,讓徐禹溪的洗白很是順利。

時幼妍将時滾滾交給時家父母帶,再三叮囑後才跟着奚麗坐上飛機,飛向《音符階梯》的錄制城市H市。

《音符階梯》是一項集真人秀和音樂為一體的綜藝節目,在富有趣味性的同時,也寓教于樂,給觀衆普及基本的樂理和音樂知識,每期最後各個音樂家的個人秀更是精華中的精華。

這個節目采取邊錄邊播的形式,目前才錄制了一期,首播當天的觀看量卻已經破億,同時也将徐禹溪對着山谷對時幼妍大聲示愛的視頻頂上了熱搜。

時幼妍到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中午,正好可以參與下午的游戲環節錄制。

韓松靈一早得到時幼妍要來的消息,巴巴地跟着經紀人一起過來迎接。

“啊酒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定會過來的!”韓松靈一個熊抱上來,撲向時幼妍,情感真摯伴随着嘩嘩不停的假哭聲,感天動地。

“簽了合同了啊。”時幼妍無奈地解釋,偷偷瞄了眼身旁的奚麗。

如果可以,她寧願今年一整年都不要和徐禹溪見面,不僅是尴尬,況且她現在還不知道用什麽神情和立場去看徐禹溪。

奚麗帶着黑超墨鏡,紅唇烈焰,她笑眯眯地叮囑韓松靈,“小靈靈,記得在節目裏幫酒酒多宣傳她年初的音樂會。”

“一定!”韓松靈打包票地點頭。

節目開始時,經紀人是不被允許參與其中,奚麗和韓松靈的經紀人認識,兩個人分了點瓜子,跟着節目組幕後人員,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音符階梯》第二期的飛行嘉賓除了時幼妍,還有一位當紅男歌手栾飛仰,因為給一部大熱電視劇配樂成功拿下音樂公告榜單第一。

錄制地點是在H市的郊外,一片風景迷人的濕地公園,主持人韓科簡單地介紹完那位栾飛仰後,便開始打趣似的介紹時幼妍。

“讓我們歡迎著名青年鋼琴家時幼妍小姐,也是我們鋼琴書生徐禹溪先生的未婚妻噢!”

常駐MC們立刻秒懂,附和起主持人韓科,開始調侃時幼妍,烘托節目氣氛。

時幼妍只能保持假笑,“今天我只是以一個音樂人的身份參加節目,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旁邊徐禹溪梳着油頭,戴着黑框眼鏡,望着時幼妍的眼神充滿愛意。

他一副保護者的姿态,“酒酒臉皮薄,大家別說了。”

負責熱場子的韓科立馬領悟,見好就收,岔開話題,“對了,我們幼妍想要到哪一組呢?是到徐禹溪率領的藍隊,還是韓松靈率領的紅隊呢?”

時幼妍保持着假笑,當做沒看到徐禹溪的眼神暗示,“紅隊,我和松靈是朋友。”

其他人明顯詫異于時幼妍的這個決定,神情眼色不掩驚訝。

栾飛仰反應的快,擠眉弄眼地道,“避嫌嘛!我懂的,我就到藍隊啦,徐禹溪老師不要嫌棄哦。”

“我和酒酒是二十年的朋友了,真情意,你們是不會懂的!”韓松靈也打圓場,一把摟住時幼妍的肩膀,霸氣十足。

其他MC也嘻嘻哈哈地打趣,接了韓松靈的話後,又明裏暗裏圍繞起時幼妍和徐禹溪開玩笑,知道這兩位現在熱度高,調侃他們的話不會被剪掉,播放量也會變高。

誰也沒注意到,在節目組的機器和拍攝車輛後,有一輛林肯停在後面,安安靜靜。

車內空間很大,最中央的地方擺放了一個監控器,将正在錄制的畫面內容全部轉接過來。

秦放看着內容,聽着那些為了炒熱氣氛說的話,唇邊笑容越冷。

一個虛僞做作,長相也不出色,只會彈鋼琴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他的阿酒。

他按下車窗,窗外《音符階梯》的節目總導演任青就站在外面,彎腰等候,見車窗落下,立馬殷勤問道:

“秦總,還有哪裏需要指點?”

“這個主持人換掉。”

“是是是,馬上!果然年輕人就是不穩當,從下一次開始,主持人就不是他了!”

總導演任青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假笑着連聲答應,慶幸只需要換掉一個主持人。

天知道他今天都經歷了什麽,和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刺激的要命。

原本最大的贊助商突然宣布撤資,總制作這邊愁的頭發都掉了,結果寒露集團突然說要參與贊助,還是全程贊助,資金也很到位,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到節目錄制地查看錄制情況。

任青本以為就是走形式的看看,結果萬萬沒想到是寒露集團的總執行董事秦放竟然過來了,還要實時觀看飛行嘉賓時幼妍的鏡頭。

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小姐可是徐禹溪的未婚妻啊!這世界魔幻了。

坐在林肯車上的秦放自然沒時間管別人的想法,他一顆心只挂在時幼妍身上。

現在紅藍組PK,第一個環節是去找尋散落的音符,哪個隊伍找得多,便能獲得第一輪的勝利。時幼妍和韓松靈在竹林裏搜尋,說說笑笑的,笑容滿面。

秦放緩緩按上車窗,對着前座的司機吩咐,“去竹林。”

郁郁蒼蒼的竹林中,地面起伏,掉落的竹葉鋪滿地,踩上去極為厚實,嘎吱作響。

時幼妍和韓松靈已經在這片竹林搜集有快半小時了,卻一無所獲,沒找到一塊音符,松果倒是撿到不少。

“酒酒,你說這地方怎麽這麽多松果啊,連一個音符都沒有。”韓松靈在找東西上沒什麽耐心,沒一會兒就開始癱在地上抱怨。

又挖到一個松果,時幼妍輕笑,“大概是因為你名字裏帶着松字?所以松果就格外偏愛你。”

“好吧。”

韓松靈坐在大石頭上休息,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忽然一條微信消息蹦了出來。

“啊啊啊啊酒酒!你看那邊的木屋!我覺得那裏面一定有東西!”

時幼妍被韓松靈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順着她的手勢望去,确實看到一座小木屋,就在小山丘頂處,但已經超過竹林的範圍。

“不會的,節目組給的範圍裏不包括那座木屋。”時幼妍特地又看了眼地圖,确定無疑。

“有的!那山上也有竹子!我覺得按照節目組的尿性音符一定在那裏!”韓松靈突然來了精神,十二萬分确定似的,“酒酒你快去找找看看!”

“行吧。”時幼妍拍拍手上的泥土,覺得韓松靈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嗎?”

韓松靈坐在大石頭上,伸出一條腿,一副懶人模樣,“我的jio疼,跑不動了!”

沒辦法,時幼妍只能自己一個人上去,她的跟拍攝像比她還辛苦些,身上還有拍攝和通訊設備,一起背上山丘。

Z市郊區的景色确實優美,蘆葦叢裏還有野鴨子游過,清新又安靜。

上山的路有些陡峭,枯黃的雜草叢中有一道砌的很窄的小路,臺階高低不一,很是難走。

時幼妍走上去之後才發現,與其說這是山丘,不如說是一道高一些的河岸。

一條寬闊波瀾的河流靜靜地流淌在兩岸之中,午後的陽光灑下,波光粼粼,金光奕奕。

如遇浩瀚的海洋,人的心境會變得開闊。時幼妍此刻不期然間遇到一條寬闊的江河,也頓覺豁然開朗起來,連帶着前段時間徐禹溪那破事的郁氣都消散了。

她一直向前走,向着那座有些破舊的小木屋走,木屋的牆邊上有種着不知名的野花,看得出來木屋主人是個有情趣的人。

“有人嗎?”

時幼妍敲了敲木門,并沒有人回應,她試探地推了推,發現這木屋竟然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推出一道縫來,看來肯定是節目組安排的。

“打擾了,我進去了。”

保持着禮貌,時幼妍推開了門。

可她才推開,一只手忽然便抓住她的手腕,向裏用力一拉,而後砰地一聲,門便被關上。

時幼妍驚呼着反抗,卻被用力摟進一個懷抱。

有苦澀的中藥膏味,還有熾熱滾燙的肌感溫度。

秦放的雙臂锢着她,唇貼着她的耳,低聲道歉,“阿酒,我錯了,對不起。”

低聲下氣,小心謹慎,半分沒有人前不可一世,傲才視物的樣子,可憐兮兮的。

周圍光線很暗,有一小束光從玻璃窗透過,塵埃漂浮在空中,悠悠蕩蕩。

時幼妍透過窗戶看見一直跟着她的攝像師舉着gopro跑遠,噔噔地便下山,看來是早就收到消息的。

至于一開始想法設法要自己來木屋的小混蛋韓松靈,也肯定一早就被秦放收買了。

“你還要抱到什麽時候?”

“你原諒我了,我就松開。”

時幼妍冷笑,秦變态失憶了但是裝可憐,強迫原諒的事情倒還是做的很熟練。

“秦放,你厚顏無恥的程度更上一層樓了。”

“不是厚顏無恥,我只是想你了。”

秦放不自覺地貼着時幼妍更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茶香,想要貼的更近,想要的更多。

身體的反應總是先于理智,某一處已然開始訴說起思念,蓬勃生長起來。不得已,他只能松開了手,退後一段距離。

時幼妍不清楚,只戒備地望着秦放,伸出手去夠木屋的門,用力拉了拉,卻發現根本開不了,已然被鎖了。

秦放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三分逗趣似地道,“你叫我一聲秦家哥哥,我就給你開門。”

時幼妍沒搭理他的鬼話,輕叱,“開門。”

秦放“嗯”了聲,笑道,“也行,那只能換個方法了。”

他慢條斯理地将金色的手表摘下,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然後突然幾步跨來,再次抱住時幼妍,單手捧着她的臉,咬着唇吻上,強勢地更進一步,追逐、戲弄。

時幼妍被迫承受,不斷倒退,她的身體靠着牆面,不知觸碰到了什麽,聽到一聲“滴”聲,原本鎖着的木門被打開了,她伸手去夠,卻被秦放捉了回來。

“專心點。”

這是一個漫長的吻,彼此都不肯認輸和臣服,一方抵抗一方進攻,誰也不知道是最終是哪一方獲勝。

秦放的嘴唇被咬破,流了血,他舔了下傷口,不覺得痛。

“變态!瘋子!”時幼妍氣的要命。

“今天記得看新聞,阿酒。”秦放半點不把時幼妍的這些話入心,頂多算是情趣。怕時幼妍不聽話,他又小小地威脅,“不然,我就繼續親你。”

被這老變态親怕了,時幼妍死撐着不露怯,嘴硬道,“我每天都會看新聞。”

秦放滿意了,他摸了兩下時幼妍的發頂,将一個小布袋悄無聲息地挂在她腰上。

表揚道,“真是個乖孩子。”

乖孩子時幼妍立馬拍開他的手,兩步一跨,飛一樣地跑出木屋。

秦放看着她逃一般的倉惶身影,有幾分想笑。

真是可惜了,沒讓阿酒叫自己一聲“秦家哥哥”。

很久沒聽了,快十五年了沒聽過了。

這稱呼他只聽過一遍,她只念過一遍。

也只有一遍,是在秦放回秦家後的第一年,秦絡卻的生日上。

那時候的他是個讨人鬼,人人能仗着私生子明裏暗裏罵他兩句,就連秦絡卻當年也年少無知,跟着幾個富家子一起孤立秦放,以為他就是來要錢的小乞丐,連一聲“哥哥”都不叫。

他的阿酒受邀來參加秦絡卻的生日宴,他坐在樓梯臺階旁,旁邊還放着拐杖。

“絡卻,你都不喊你哥哥過來吃蛋糕嗎?”

他聽到她疑惑的問話,夾雜着幾分同情。

另一個聲音響起,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秦絡卻。

“不喊!誰是我哥哥啊!他才不是!”

秦放在角落自嘲地笑了笑,昂首繼續看着周圍賓客,沒将這出都算不上羞辱的話放在心上。

可或許是燈光太暗,又或許是他一個人太可憐,他沒想到他的阿酒就這麽輕易地便動了恻隐之心。

她穿着藍色的百褶裙,端着一盤含了櫻桃的蛋糕過來。

笑容很甜,露出兩顆小虎牙。

——“秦家哥哥,吃蛋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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