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

莊夜闌的身影明顯僵在了黑暗中。

莊钰靠着身後的木柱子，在黑暗之中偏頭望着莊夜闌，眼眸居然微微彎了一下，似乎帶着很淺淡涼薄的笑容。

他問莊夜闌：“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莊夜闌垂在身側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一步。

莊夜闌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你不要吓我。”

“吓你？”莊钰更輕地偏了頭，淩亂的長發襯得那張總是帶着病弱之色、如今因為受了傷而更顯得蒼白的臉龐，多了一份輕浮的美，“我為什麽要吓你，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莊夜闌動了動唇，沒有說出話來。

莊钰看向驿館外黑暗的天，和那暴雨如注，半晌，才輕聲喃喃道：“我想回家。”

此時此刻，似乎莊夜闌受到的撞擊更猛烈一些。

他的臉色也一樣蒼白，好不到哪裏去。

莊钰轉身就要走，莊夜闌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去哪裏？”

“我要……”莊钰掙開莊夜闌的手，又因為沒站穩，踉跄倒退了一步，重複道：“我要回明安，我是太子，我要回明安。”

說完，他轉過身去，往樓上走去。

莊夜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幾步跟上莊钰的步伐，啞聲喚他：“莊钰！”

但莊钰像是沒聽見一樣。

等上到了二樓的樓梯口，莊夜闌總算是搶先一步，堵在了莊钰的跟前。

莊钰輕飄飄地望着他。

莊夜闌開了口，混亂的思緒卻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莊钰？我是……我是……”頓了頓，他好像一下子說不出來，他是誰，他是莊钰的什麽人一樣。

“你是誰？”莊钰偏着頭瞧着他，眼底還帶着笑，“我真的不記得了。”

莊夜闌站在那兒沒動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漆黑的眼眸緊緊縮着。

又一道白光閃過，照亮了莊夜闌那張俊美的臉龐。

莊钰倒是想聽聽莊夜闌會怎麽撒謊、欺騙。

驿館裏除了他們兩個人，空無一人，每次白光照徹的瞬間，都伴随着馬上到來的轟隆雷聲，仿佛整個驿館下一刻都要坍塌一般。

可是安靜了很久、很久，莊夜闌也只是動了動唇。

他好像也笑了一下，因為白光閃過，所以顯得他臉色也特別蒼白，“我是……”

其實在那一瞬，莊夜闌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很多個混亂的身份在他腦海中閃過，曾經的大歷皇子，曾經太子最親愛的弟弟，曾經的罪臣，最後……最後，變成白玉閣的少主。

他到底是誰？他也不知道了。

眼看着莊钰似乎想繞過莊夜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莊夜闌一時間沒控制住。

他的動作比大腦過得還快，已經伸出手來，一把将莊钰扯進自己的懷裏。

莊钰被莊夜闌抱進懷裏的時候，心如止水，除了覺得身體某個地方疼得厲害以外，就再也沒有了別的感覺了。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任由莊夜闌抱着，也不掙紮。

與之相反，莊夜闌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一些。

不知等了多久多久，莊夜闌終于開了口。

他說：“我……我是……”

停頓片刻。

莊夜闌閉上眼，一滴淚滑落臉龐，在莊钰看不見的地方：“我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