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酒樓老板得了回答,也不再打擾他們。

他作了個揖,退了出去。

慕容煦看看酒樓老板的背影,原想問點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他把懷裏的崽給放到床上,在蓋被子的時候,遲疑了下:“吉燕,小七身上有些熱,還需要給他蓋被子麽?”

吉燕聞言,忙伸手探了探淩瑞的溫度。

溫度是有點熱,但還沒到發燒的地步。

“許是下午出門曬到了。”吉燕說着,到門口讓酒樓的小二去準備壺綠豆湯,又翻了床新的薄被出來,給淩瑞蓋上。

薄被蓋着,淩瑞還是嫌熱的蹬了蹬小胖腿。

慕容煦眼疾手快的摁住被子,這才沒讓他把被子蹬下去:“吉燕,我怎麽覺着咱家這小七,只是臉長得乖呢。”

頂着這麽一張小乖臉,把他的錢都霍霍光不說,還讓他伺候到了現在。

吉燕笑了下,說道:“您這話,貴妃娘娘也說過。”

床上的小家夥看着又乖又軟的,實則最能折騰人了。

不過多虧有了他在,鳳華宮也多了些熱鬧,貴妃娘娘也多了些精氣神。

這種精氣神,吉燕只在貴妃娘娘進宮前才看到過。

進宮多年,消磨的不止有貴妃娘娘的青春年華,還有她從前總是蓬勃且充滿活力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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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看着點兒七皇子,我給七皇子敷一下臉。”

“行。”

淩瑞的小臉紅紅的,看着跟平時睡覺的狀态不太一樣。

吉燕用柔軟的手巾蘸上水,敷到了他的臉上。

湯太醫教的一些退熱的法子,她都記得很清楚。

吉燕在辛辛苦苦給淩瑞退着熱,淩瑞卻是閉着眼睛,還覺得自己渾身都像個小火球。

他體內很熱。

之前只變出來過一次的小團子模樣,在後來的時間裏,總是變的不完全。而眼下,他終于攢夠了勁兒,可以變一變了。

可是還沒等迷迷糊糊的變一下,他的小耳朵就被人給握住了。

緊接着,小舅舅的聲音響了起來:“吉燕,我看小七還是不太對勁兒,你去倒點水給他喝。”

“是。”

把吉燕打發去倒水,慕容煦垂眸,捏了捏這對不能讓人看見的小耳朵:“小七,醒醒,醒來喝水。”

淩瑞小臉皺着,不想醒過來。

“你再不醒,舅舅就走了啊,舅舅不陪你看花燈了。”

“嗚。”

這一次,淩瑞總算有了反應,他閉着眼睛,哭了兩聲,小手也抓了過來。

慕容煦故意不讓他抓到。

在這樣抓了幾下後,淩瑞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皮紅紅的,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漂亮的眸子委委屈屈的看向了慕容煦。

“舅舅。”

被這麽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慕容煦的心頭都軟乎了起來,他笑笑,低頭親了下小家夥的額頭:“舅舅在呢。”

随着淩瑞的清醒,慕容煦手心裏毛茸茸的觸感也褪去了。

他松開手,轉而捏捏淩瑞的小包子臉:“你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吓到我姐。”

少年人膽量足,不管見到什麽,總是無畏的。

可想到宮裏的姐姐,慕容煦眼底閃過了一抹擔憂。

“舅舅。”

淩瑞又叫了聲,他張開小手,軟軟道:“抱。”

慕容煦把他抱了起來,讓吉燕給他喂了綠豆湯。

喂完綠豆湯,淩瑞揉揉眼睛,不想睡覺了。他伸出小手,摸摸慕容煦的折扇,要玩扇子。

慕容煦把扇子取下來,讓他拿着玩兒。

在房間裏玩了大半個時辰,就到了晚飯時間。

三個皇子公主一塊兒用了頓晚飯,然後各自換了出行的衣服,手拉着手出去逛燈會。

“舅舅,看!”

淩瑞仰着小臉讓慕容煦看,他小臉上戴了個粉色的豬豬面具,豬豬面具做的精致又可愛。

慕容煦看的好笑:“這是誰家的小豬啊?”

淩瑞咯咯的笑:“舅舅的呀!”

慕容煦“哇”了一聲,故作誇張道:“是我家的小豬啊?那我得給抱回去了,要不然這麽可愛的小豬,被別人抱走了怎麽辦。”

一大一小都彎着眼睛笑,淩瑞對這個陪自己玩兒的小舅舅,喜歡的不得了。

都城如今天黑的早,但好在天雖黑了,沿路的燈光卻把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

淩瑞走到哥哥姐姐的正中間,看着各種各樣的花燈,他驚奇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好漂釀!”

“是很好看!”

淩瑞跟淩福一唱一和,對着各式各樣的花燈,都是滿眼新奇。

吉燕買了幾盞手拎的動物花燈,分發給他們,讓他們提着花燈走。

街頭人流攢動,随行侍衛們高度緊繃着,生怕幾個小主子出什麽事。

他們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小主子們擠在人群裏看花燈時,幾個喝的醉醺醺的人,握着匕首,在人群裏行了兇。

跟在後面的慕容煦,将自家拎着小豬花燈的崽,瞬間提起,随後飛身躍到一片空地。

侍衛們護着淩寧跟淩福,及時解決了醉漢。

沒了醉漢,後頭卻又有來跟小崽子們搭話的大人。

一整晚,慕容煦跟侍衛們都在懸着心,他們解決了一波又一波的危險。

而當事崽提着花燈,還逛的高高興興。

夜色越來越深,幾個小主子們都到了回宮的時間。

淩瑞抱着慕容煦的脖子,不撒手:“一起。”

他讓慕容煦跟他一起回去。

慕容煦哭笑不得:“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我家不在宮裏。小七聽話啊,等過幾天,我進宮來看你。”

淩瑞聞言,還是舍不得撒手。

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慕容煦許諾了一通要把他再帶出來玩兒後,淩瑞這才松開了小手。

“小七,回宮後,記得藏好你的小耳朵。”

在把淩瑞交給吉燕前,慕容煦貼着他的耳朵,極輕地說了一句。

淩瑞:“……”

淩瑞茫然:“啊?”

他還不知道自己下午睡覺的時候,漏了小耳朵。

“行了,回去吧。”

慕容煦把他遞給吉燕,又捏捏他的小臉,這才轉身離開。

淩瑞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小小的嘆了口氣。

外面這麽好玩兒,可惜他不能天天出去玩兒。

回了宮,淩瑞把逛街時候買到的東西,一一擺出來給儀貴妃看。

“燕燕買的。”

淩瑞擺完了東西,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有錢。”

儀貴妃揉了下他的腦袋,開口問道:“這些是不是你親自挑的?”

淩瑞點點頭。

儀貴妃唇角揚了揚:“是你挑的就代表是你買的,買的還行,我很喜歡。”

聽她說完喜歡,淩瑞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儀貴妃把他買回來的小食挨個嘗了嘗,又把他帶回來的豬頭花燈挂到了偏殿,這才讓他洗了澡睡覺。

白天出門一整天,到底還是疲累的。

淩瑞攤着小胳膊小腿兒,很快就睡得呼呼的了。

在他睡下後,吉燕細細的把白天發生的事,盡數說給了儀貴妃聽。

說起雍王時,吉燕提到了被救回來的小姑娘:“她叫雲琴,年十五,我把她暫時安置到了将軍府裏。娘娘,您說要不要把她帶到宮裏來?放到将軍府,說不準雍王還要起心思。”

雍王是淩帝的兄長,跟淩帝相差了将近二十歲,此人極度好色,且男女通吃,私生活很是靡亂。

他的心眼比針還小,這回他看上的人被截胡到了将軍府,他自然會記仇。

“問一問這小丫頭的意思吧。”

儀貴妃淡淡道:“她若想進來,就安排她進來。若不想進宮,就讓她在府裏待着吧。”

吉燕垂首應是。

她把外出所見的事宜全部說完後,儀貴妃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休息了。

床上的小幼崽還在睡覺,儀貴妃看着吉燕給她描摹下來的,在酒樓裏出現的小團子畫像,沉思了許久。

淩瑞對她從不設防。

她從淩瑞的口中,聽說過阿無,也聽說過淩瑞說自己是個小團子。

只是這些她從未當真過,畢竟她沒有見過阿無,也沒有見過小團子。

而現在,真有個小團子的畫像出現了……

儀貴妃拿着畫像看了良久,最後,她把畫像放到床頭,摟着淩瑞睡了下去。

次日清早。

淩瑞醒來後,就在床頭看到了畫像。

他的小手摸着畫像裏的小團子,感覺這個描摹下來的團子也畫的很可愛。

“小七,這個小團子——”

“是我呀。”

四周沒有外人,淩瑞窩在儀貴妃的懷裏,指着畫裏的小團子,說道:“這是我。”

儀貴妃:“……”

儀貴妃抱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才開了口:“這個既然是你,那你變成這個模樣,給我看看,好不好?”

淩瑞苦惱的搖搖頭:“還變不粗來。”

他也确定不了自己什麽時候變回去。

“小七,再給我講講你和阿無的事。”

儀貴妃沒讓人起來伺候洗漱,她攬着淩瑞,聽淩瑞說着他還是小團子的情形。

小團子沒有爹娘,在沒遇到阿無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

“好難抓的。”

淩瑞皺着小臉,強調着食物的難抓。

“阿無會抓,抓好多,可以次飽。”

淩瑞拍拍自己的小肚肚,說着阿無的好。

他說了很多很多,儀貴妃沒有打斷他,只安安靜靜的聽着。

說到最後,淩瑞說困了,迷迷瞪瞪的又要睡覺。

儀貴妃垂眸,看着把小臉都埋在她懷裏的幼崽,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小七,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話,再不能對其他人說,連淩福還有你爹爹,都不可以說,知道嗎?”

淩瑞困呼呼的點點頭:“知道了。”

儀貴妃捧着他的小臉,讓他說了好幾遍知道了,這才放他睡覺。

接下來的好幾天,淩瑞待在宮裏跟淩福還有淩寧玩着,日子過的平靜。

小學渣淩福還在教淩瑞學習,淩寧旁觀了幾次後,忍無可忍的對着大皇兄淩琛告了狀。

淩琛聽她告狀,眉頭皺了皺,當即讓她通知淩瑞一聲,過來學堂旁聽。

來學堂旁聽的第一節課,不是在上書房裏,而是都城郊處的圍場裏。此處是皇家圍場,供皇子及有身份的貴家子弟來這裏學習騎射。

淩福在出發前,就叮囑起了淩瑞:“小七,你還太小了,等去了就在原地等着哥哥們,給哥哥們鼓掌就行了,不要亂跑。”

“嗯!”

淩瑞乖乖答應着:“我不跑。”

到了圍場,衆人看着淩福領過來的小幼崽,端詳了片刻,問道:“這就是七皇子麽?”

“是啊,這是我七弟。”淩福把弟弟介紹給了大家。

衆人對這個七皇子的态度各有不同,跟慕容家親近的少爺們自然是對七皇子熱情有加,而不喜慕容家的少爺,對七皇子态度淡淡。

在一衆人裏,一個年紀最大且身形最壯的少爺,看淩瑞的眼神讓淩瑞很不舒服。

“六哥。”

淩瑞把小身子藏到了淩福身後,他小心翼翼指了指那個人,對着六哥告狀:“他瞪我了。”

淩福:“……”

淩福看看被小七指着的人,也慫噠噠道:“他是雍皇叔的兒子,叫淩興,我們要叫他堂哥,他有點讨厭,我們離他遠一點。“

淩福說着,就拉着淩瑞的小手走開了。

而淩興在後面盯着被拉走的淩瑞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惡意。他聽父親說了,當時在大街上多管閑事,後續還把他們雍王府的人給帶走了的,就是這個七皇子。

今日既見了這個七皇子,他不給點見面禮,也說不過去。

圍場上一向熱鬧。

淩福穿着騎馬裝,給淩瑞搬來了一個小板凳:“小七,你坐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兒就來陪你。”

大家都要上場,淩福也得上。

只有淩瑞太小了,不能過去。他坐在小板凳上,雙手疊放在腿上,小模樣乖乖巧巧的。

等淩福一走,淩瑞身邊就沒人了,只有負責這一片的教習師傅還在巡視着。

圍場是皇家貴族子弟訓練學習的地方,不允許有宮女丫鬟進來服侍,而一般來這兒的會有伴讀跟小厮。

淩瑞是皇子,也該有伴讀的,可他年紀小,還沒上學,儀貴妃就暫時沒給他挑。

圍場裏不許人惹事,一旦惹事,處罰會很嚴格。

淩福不覺得剛才瞪了小七的淩興,有膽子欺負小七,但他還是特意找了個稍微背人的地方讓小七坐着,省得有人再來瞪小七。

這裏也能看見不遠處的人,還有些圈養的小動物可以解悶兒。

淩瑞坐了一會兒後,覺着有點無聊。他想跟巡視這一片的教習師傅說話,可教習師傅被人叫走了。

他看看師傅走遠的背影,回過身,去抱了個小兔子出來,然後把小兔子放跑,他在後面追着玩兒。

追兔子的小游戲,淩瑞在鳳華宮裏也玩過。他玩着玩着,忽地小身子一僵,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

危險驅使他擡起頭,看向了一個方向。

下一秒,他撒腿就跑。

在不遠處的一匹馬上,淩興舉着弓,作出了要朝他射箭的姿勢。

淩瑞看清了淩興的眼神,那是充滿惡意的,真的要把箭射過來的眼神。他邁着小短腿,一邊跑,一邊眼淚汪汪的叫起了人:“六哥!”

他的叫聲響亮,可這會兒不在這一片的淩福,根本聽不見。

身後的馬蹄聲追來。

淩瑞邁着小短腿,跑的摔了好幾跤,他的小臉摔到地上還蹭破了一點兒。在怎麽都叫不到人後,他哭着叫了聲:“阿無!”

有壞人欺負他!

一連叫了好幾聲的阿無,淩瑞并不抱阿無會來的希望。他在跑到一個小坡時,又狠狠的栽了下去。

可是這次,在栽下去的時候,淩瑞的眼前忽地閃過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躍過他,徑直沖向了他身後的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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