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保護你
然,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沒半點起伏,“她是唯一可以煉制離魂丹的人選,我可不想一直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
是夜,子時。玄寂法師的寝殿突然燃起熊熊烈火,青蓮寺中頓時亂成一團。
而廂房的另一邊,卻異常安靜。
趁着夜色,如月從屋外推門而入,悄悄走到步青胭床畔,借着燭火看了半晌。
步青胭睡得極熟。
如月悄悄将用過的火折子塞進步青胭床下,才貓着身子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還在熟睡的步青胭,臉上全是鄙夷的神色,“蠢貨!”
吱呀——
屋門剛剛被關上,方才還在熟睡的步青胭,瞬間睜開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朝着如月離開的方向睨了一眼,伸手,直接将床下的火折子給摸了出來,心底冷笑。前世的自己,當真眼瞎心盲,如此拙劣的手段,她都看不破,愚蠢的落入陷阱之中。
步青胭捏着火折子,果斷起身,黑暗之中,屋內的窗戶被人推開,一股冷風直接灌進來。
步青胭随手摸出一根銀針,手腕使力,銀針裹着勁風,徑直朝窗戶的方向刺過去。
然,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下巴處已然被人抵住,刺啦一聲,手中的火折子被人劃亮,讓她這才看清了來人。
面帶淺笑,深不見底。是祁越。
步青胭蹙眉,瞥了眼被他夾在指尖的銀針,手裏不動神色的又摸出一根,渾身都豎起戒備,“祁公子半夜三更過來,有何指教?”
視線下移,落在了抵在自己下巴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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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柄骨扇,扇面如墨,扇骨鮮紅如血。
步青胭眉峰輕挑,默默的将銀針收回去。這扇子她認得。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利器,弑血扇,扇出,見血方歸。
眼前之人,怕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危險。宜友,不宜為敵。
祁越瞥見她的小動作,弑血扇微動,轉瞬之間就将步青胭的衣袖斬下,衣袖中的小布包落下,銀針散落一地。
暗器被發現,她處于弱勢,“祁公子特意過來,是來找麻煩的?”
祁越眯了眯雙眸,将扇子收回,“我來保護你,免池魚之殃。”
步青胭十分不喜歡這種敵強我弱的局面,遂即刻下逐客令,“不需要。”
然而,祁越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轉而給她建議,“費時費力,要不,我替你殺了她,一了百了。”
步青胭知道他說的是如月。
如月是大夫人留在她身邊的眼線,她想要設計鏟除,落在祁越眼中,這些小伎倆都是浪費時間。
步青胭臉色不善,“用不着,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她的仇,她自己報。
祁越轉手将身後的蠟燭點亮,原本的火折子擱在掌心,稍稍用力,火折子就已經化作一堆齑粉,瞬間毫無痕跡……
随後,還沒等步青胭繼續下逐客令,祁越卻翻身一轉,衣袂翻飛之後,步青胭只覺渾身酸麻,已經動彈不得。
祁越則直接躺在了步青胭的身側,嘴角含笑,眸中卻一片冰冷,“放心,明日一早,我自會放你自由。”
——
翌日,天色微亮。青蓮寺的正殿中,來了貴客。
南燕丞相的大夫人,魏氏。
昨夜寺中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玄寂法師現如今生死未蔔,而這縱火的元兇,卻指向了丞相府中人。
因而,前來上香的大夫人魏氏,便被推到前殿中來。
衆人皆知,步青胭雖是庶女,卻被養在大夫人膝下,有着堪比正統嫡女的待遇。
所以現在在衆人面前,魏氏顧及面子,不得不給步青胭當衆辯解的機會。
如月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怯生生的指着步青胭,“大夫人,昨夜子時,奴婢真的看到三小姐外出,就是朝着法師寝殿方向過去的。”
步青胭站在一側,冷笑,“如月,你口口聲聲說瞧見了我去縱火,那你呢,昨夜又在何處?你身側可有為你證明清白之人?”
魏氏的臉色微微變了幾分,不動神色的審視着步青胭。
她怎麽覺得今日的步青胭,與以往有些不同?
步青胭全然沒在乎魏氏的打量,只專注于面前的如月。
如月一怔,對上步青胭的目光,心裏一緊,“沒,沒有,奴婢昨日服侍完三小姐,早早就回房睡了。”
步青胭笑,“哦?是麽?那你是何時入睡的?”
“亥時!”
“回答的這麽快,是擔心別人懷疑你?”
步青胭的聲音淡淡的,卻猶如重擊一般敲擊在如月心頭,“你既然是亥時就入睡了,那又是如何看到我子時外出的?”
被抓住破綻,如月慌了神,“奴婢……”
魏氏在一邊,輕咳了一聲,如月下意識就朝魏氏的方向看過去。
瞬間明白過來,言之鑿鑿,“是子時,奴婢起夜的時候瞧見的,奴婢還瞧見三小姐的手裏拿着火折子。”
步青胭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如月。
如月被步青胭的目光看着有些心虛,“大夫人,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搜三小姐的屋子,奴婢敢保證,昨夜用來縱火的火折子,一定還在三小姐的屋裏。”
就那已經化為齑粉的火折子?
步青胭揚眉,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殿後的祁越。
明明氣場強大,卻偏偏也能讓衆人忽視他的存在。
眼瞧着步青胭氣定神閑的樣子,如月稍微定了定心,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屋內有火折子。
只要被人搜出來,有大夫人在這裏,這縱火的罪名三小姐就一定丢不掉。
魏氏在此刻适時開口,“青胭啊,在這青蓮寺縱火不是小事,眼下為了還你清白,只怕當真要搜一搜你的屋子了。”
表面上看,都是在維護她,幫她。
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将她的罪名坐實。
步青胭将自己的視線收回,“母親,若是搜到火折子,我就認;可若是找不到……”步青胭的視線,涼悠悠的落到如月身上,擡手一指,“那如月剛才的指控,便都是污蔑。膽敢污蔑自己的主子,是不是該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