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年

第03章 青年

“诶,宴少,請留步。”

邵羽含着笑,端起雞尾酒上前一步。

正好擋在了陶言蹊和蘇茸身前。

“怎麽說我這個店長也算是派對的主角之一,您一來卻先關心起了服務生,可真讓我傷心吶。”

榴紅色碎鑽長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曼妙的身軀。

清涼舒爽的薄荷味裏,卻隐隐有一絲警惕和不悅。

高大的alpha皺了皺眉。

敢這麽明顯地在他宴西辭面前護犢子的,還真是罕見。

“那是我同校同學,我只是想請他喝杯酒而已。”

他微微一笑,

“更何況sparkling酒吧也是宴家投資的産業之一,我多拿店長一杯酒,不過分吧?”

邵羽的臉色有些泛白。

自己當然不敢和宴西辭公然叫板。

畢竟他身後,是掌管着瑟蘭帝國熱能能源的龐大家族。

但陶言蹊的反應,也充分說明了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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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宴西辭身邊的金發青年得到授意,開口繼續挑釁:

“怎麽,陶同學平時在學校裏不是很友善嘛,為什麽換了個場合就如此生分?”

他是首都新晉富豪的獨子,傑蘭特·赫爾敏。

雖說同樣是alpha,可不論是氣質還是地位,都比宴西辭差了一大截。

陶言蹊的掌心開始冒汗。

相比于宴西辭,更讓他恐懼的其實是傑蘭特。

那個人起碼有家規和禮儀約束。

然而傑蘭特除了家底雄厚,整個人的行事做派,甚至可以說和地痞流氓沒什麽差別。

被當衆羞辱、捉弄都是常有的事。

甚至更過分時,他還會故意引發自己的觸敏熱。

雖然……也許對方并不清楚他的病究竟是怎麽回事。

但欣賞他的掙紮和痛苦,顯然屬于那些人的校內娛樂項目之一。

“即使在學校是同學,可是在這裏,就是顧客與服務生而已。”

感覺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潮濕冰涼,蘇茸閉了閉眼,直接開怼。

alpha基于性別優勢為所欲為,他以前見得太多,因此更加無法忍受。

尤其被欺負的還是自己的朋友。

“我想,每個人都有拒絕自己不願做的事情的權利。”

他不躲不避地迎上宴西辭和傑蘭特,豎起了渾身的刺。

高大alpha深黑的眼底,逐漸湧起明顯的寒意。

這種神情刺得陶言蹊渾身一個激靈。

那個眼神……在生氣。

宴西辭向來最讨厭忤逆自己的人。

蘇茸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夠讓對方為了保護自己,變成那個人的目标。

“沒事,喝杯酒而已,茸茸、店長你們放心。”

他強忍着害怕,從宴西辭手中接過了酒杯。

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如同利劍刺進咽喉。

只怕是宴西辭存心捉弄他,特地選了杯高度數的烈酒。

陶言蹊痛苦地咳嗽起來。

纖長的睫毛上凝了淚珠,白皙的臉頰嗆得粉紅。

甚至微微見了汗。

少年狼狽的模樣落在宴西辭眼中。

分明和以前同樣凄慘,這一回卻沒來由的,激不起他任何的快感。

“無趣。”

他冷冷撂下一句,轉身朝包廂走去。

其他人立刻跟上。

即使傑蘭特多少有些不盡興,也只能狠狠回瞪一眼作罷。

“言蹊,你沒事吧?”

蘇茸為陶言蹊拍背順着氣,眉頭忍不住越皺越緊,

“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

“咳咳,我沒事,就是嗆着了。”

陶言蹊掙紮着開口,嗓音沙啞得不得了。

室內充斥着alpha濃烈的信息素,強烈的不适在身體裏蔓延。

如果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他恐怕會難受得直接哭出來。

“……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他抓過門口的外套,匆匆裹在身上,推門離開了酒吧。

入夜後,氣溫被調低。

陶言蹊攏了攏外套,走進附近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裏。

空腹飲酒,胃部被刺激得一陣陣抽痛。

他捂着肚子,靠牆慢慢地蹲坐下來。

盡管已經在努力忍耐,眼前還是不受控制地變得朦胧。

他輕聲抽噎着,打開了晶環通訊錄。

他在光屏裏翻找,手指停頓在某個人名上幾秒,還是點擊接通。

“喂?您找哪位?”

男人懶洋洋的聲音,對于陶言蹊而言,卻無異于救命稻草。

在酒吧兼職的秘密已經被戳破。

等到回了學校,那些人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他只是個沒用的Ⅳ級人種。

又患有觸敏熱。

……該怎麽保護自己呢?

“您好,請問是邱老板嗎?我想問問您關于仿生人的事。”

楚楚可憐的omega帶着鼻音問道。

……

“靠!竟然來真的?”

城北郊一座巨大倉庫中,回蕩着仿生人店老板的驚嘆。

仿生人造價過于高昂,加上并沒有獲得政府的完全認可,以往所有的顧客都是通過專門的進貨渠道聯系他的。

沒成想,今天竟然有散客直接找上門來。

聽聲音嬌嬌軟軟,酥酥糯糯,八成是個omega。

在彌沙帝國,但凡有些權勢地位的omega,基本上會都和貴族alpha聯姻。

跑到他這裏找仿生人的,恐怕也不是什麽上流人物。

“……那你就明天上午九點到這個地址吧。”

他滿不在乎地輕哼一聲,正準備挂斷電話,身後卻忽然傳來響動。

微弱、清脆。

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至于響動傳來的方向……

似乎是不遠處的庫房。

是自己的錯覺嗎?

老板疑惑地歪了歪頭。

但在他看不到的門後——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正扶着牆緩緩站起。

昏黃的燈光從屋頂的破口灑下。

一地的玻璃碎屑反射着燈影,仿佛墜落的星辰。

光線勾勒出男人清俊的輪廓。

碎發遮掩下,一雙淺瞳色的眼眸美麗又凜冽。

如同冬日封凍的、灰水晶般的湖泊。

但是這一刻,男人的神情卻是迷惘的。

細密的電光沿着機械制的右腿蔓延到全身,不時引起身體的輕微抽搐。

“警告,警告,全身機甲破損程度達到80%喵,身體器官灼傷程度高達30%喵。”

一聲聲只有男人聽得到的電波警報,從左手手腕上不斷閃爍的機甲上傳來。

這是他本命機甲的核心,也是和機甲溝通的智能中樞。

至于“喵”這個不容忽視的口癖,顯然源自設計者的某種惡趣味。身體的不适,倒沒有讓男人多麽在意。

因為右腿上不斷傳來的電流,他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混沌狀态。

劇烈的灼燒感讓他連行動都變得有些困難。

“主人,您需要盡快切斷電流喵,否則您的身體很快就會徹底崩潰喵。”

腦海中的畫面零零碎碎。

他只能勉強記起,自己應該是在進入這座城市時,不慎觸發了隔離帶。

原本用于作戰的改裝右腿,立刻成了最佳導體。

隔離電流附骨之蛆一般留在他的體內,不僅燒壞了機甲,也灼傷了髒器。

所以他才會在飛行的過程中墜落,到了這個鬼地方。

男人輕點太陽穴,強行激活頭部機甲,暫時隔絕了亂竄的電流。

但這顯然會讓機甲損壞得更嚴重。

趁着短暫的清醒,他立刻觀察起四周,試圖尋找可用的絕緣體或者降溫用具。

屋頂漏下的燈光照亮了陰暗的庫房。

他發現附近的陳設都被屈光幕布遮住,索性拽住一角,用力扯下。

六座高大的玻璃培養皿随之暴露在眼前。

裏面無一例外都盛裝着人。

這些“人”紛紛雙眼緊閉,穿着極薄的黑色緊身衣。

每一處肌肉和骨骼的細節,都格外清晰。

數量繁多的纖細軟管從他們的背後伸出,接在培養皿的頂端。

他們自身則浸泡在淡藍色的液體中,胸口沒有任何起伏。

“未檢測到生命體征喵。”

核心分析着采集到的視覺信息,

“經初步研判,培養皿中均為alpha性別仿生人體喵。”

……仿生人?

男子輕輕蹙眉。

如果是由金屬材料支撐的仿生造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耗,存放時一定會與水分、營養等分離。

也就是說,浸泡着它們的液體并非其他,而是隔離液。

這種不會與任何物質發生反應的惰性液體,正是滅火斷電的絕佳材料。

男子身形一閃。

轉眼間掠到了一座培養皿頂部。

即使因為觸電狀态略顯遲滞。

拆卸頂蓋的動作,依舊流暢敏捷得像只黑豹。

筆直勁瘦的雙腿微曲,謹慎起見,他先将自己的左臂伸進隔離液內。

滋滋的電流聲很快安靜下來。

男人緊繃的神情這才稍有緩和。

他正準備繼續嘗試,庫房大門卻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下一刻,緊閉的大門被推開。

邱老板擰亮了庫房的燈。

他先是被滿地的玻璃碎渣吓了一大跳。

接着擡眼,就看到屋頂的大洞正呼呼漏着風。

邱老板:艹。

心口好疼。

這庫房裏最值錢的,就是六個仿生人成品。

他第一反應是遭了賊,急忙挨個檢查起來。

好在他仔仔細細看了一圈,所有的培養皿都完好無損。

裏面的仿生人也都睡得安詳。

……至于破洞的天花板,他只能自認倒黴。

畢竟這裏不屬于政府轄區,原有的監控設施,也都被他手動拆除了。

他拖着疲憊的身軀,關上了庫房大門。

因此也就沒有察覺,某一座培養皿裏,隔離液的水面仍在微微晃動。

……

緊緊攥着手裏的紅寶石戒指,陶言蹊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複下自己的心情。

他擡起頭。

望着面前大門上歪歪斜斜的“伊甸園仿生人定制”字樣。

真的……是這裏嗎?

但自己的确是按照名片上指示的路線走的。

陶言蹊遲疑的當口,門裏的人已經在投影裏發現了他。

邱老板看着他樸素的打扮,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他本想着随便找點理由,打發了這個窮小子。

然而下一刻,視線卻牢牢被陶言蹊手上的戒指吸引住。

這是……鴿血石?!

這種早已在地球上絕跡的、有價無市的珍貴寶石——

怎麽會出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子身上?

心道自己或許有眼不識泰山,他立刻不敢繼續怠慢。

急忙殷勤地開了門:

“诶,陶先生是吧,請進請進!”

“多……多謝。”

這種熱情的态度讓陶言蹊都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是一個人來的。

是基于保守遺産秘密的考慮,也是因為仿生人這一存在的敏感性。

出門前,他就使用了抑制噴霧。

雖然現在身上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但好歹不會再招惹到附近的alpha了。

不久,陶言蹊就捧着老板遞來的一杯熱茶,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後。

“我是邱文興,你叫我興哥就行。”

邱老板一邊解着庫房的密碼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我們可不怎麽對外宣傳啊。”

“是我們學校的校醫介紹我來的。”

“校醫……?”

邱文興眼前立刻浮現出某人的面容。

不愧是那個黑心的beta。

連這種不谙世事的少年也坑。

當然,自己也沒什麽提醒的義務就是了。

“倉庫裏一共六個仿生人,全部是最新款的Ⅱ級alpha,從外貌到身材、到信息素的味道,都由設計師精心設計。”

他發現陶言蹊的注意力被培養皿吸引:

“這些培養皿裏面裝着洗白液,确保仿生人沒有任何關于過去的記憶——換個通俗的說法,就是為了讓他們将蘇醒後看到的第一個人,認定為自己唯一的主人。”

洗白液?

唯一的……主人?

陶言蹊的心跳得有些快。

忽然,他似乎又感覺到了那種疏冷、曠遠的氣息。

視線下意識地朝一側看去。

庫房角落,那座不起眼的培養皿裏。

一個男人正在沉睡。

淡藍水波下,他肌膚冷白,眉目清凜。

眼皮上一粒小痣,剛好落在瞳線尾端飛揚的弧頂。

形狀優美的薄唇,則成了面龐上唯一鮮活的顏色。

他的緊身衣比其他仿生人身上的要更厚。

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勁健的肌肉輪廓。

不論是垂落身側、骨節分明的手指。

還是筆直修長的雙腿。

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一陣潮熱湧上陶言蹊的鼻尖。

他身子微晃,手裏的熱茶灑了滿袖,卻根本感覺不到燙。

剎那間夢境與現實重疊,狂喜的情緒充斥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他聽見了自己低啞顫抖的聲音:

“我……我能選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斯哈斯哈,喜歡一些出水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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