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愛是利劍(7)
第78章 愛是利劍(7)
來到皇帝辦公室後,任九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雲溯請罪。
“是我監督不力,才導致褚殿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請陛下恕罪!”
“恕罪?”雲溯坐在辦公桌後的轉椅上,視線分明比眼前站着的alpha矮了一大截,可望過去的眼神卻是威壓十足,“莫非你向我認罪了,褚與昭受的傷吃的苦就能轉移到你的身上嗎?”
任九惶恐不已,面對雲溯的質問,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在軍部監察組任職已久,雲苒還在位時就擔任副組長,跟雲溯更是從儲君時期就打過交道,對雲溯也算是十分了解了。雲溯雖然總是神情冷漠,但絕大多數時候情緒都非常穩定,很少會有震怒的時候。
而眼下,任九看得出來,這位向來從容淡定的陛下,是真的生氣了。
任九知道這次自己必然是難逃一罰了,只能盡力将功補過,争取讓自己受到的懲罰稍微輕一些。
天不亡他,這幾天的內部調查之中,他還真查出了一些東西。
“陛下,我自知罪無可恕,但只要我還在監察組一天,就必然會效忠于陛下。但凡是陛下的命令,我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任九垂首,先恭敬地向雲溯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雲溯向後一傾,倚靠在身後的皮質椅背上,也不看任九,只用食指指彎輕輕敲打着辦公桌的桌面。
“查到什麽了,先說說看。”
任九稍微松了口氣。他最後的結局如何,可能就要看在這件事上辦得如何了。
“我發現一個時間上的‘巧合’。”任九直接說出結果,“兩個擅離職守的夜班警衛,雖然之前也時常會趁值守清閑時離開崗位跑去喝酒,但一般在淩晨的時候就會回來,因為許非總司令有時會很早就來訓練場去練槍,他們很怕被總司令發現。”
“但從上個月開始,許非出差不在軍部,到各地方軍區進行季度巡查去了。兩人膽大包天地在酒館裏喝到七八點鐘,正是從許非離開卡蘭的第二天起,而那一天,也是殿下開始暫住情報司休息室的第一天。”任九繼續道,“我和監察組的同僚已經審問過兩人,主意是其中一個名叫艾禾的人提的,他對另一人聲稱,自己已經打通了上面的關系,不用擔心會被追究責任。”
雲溯擡了擡眼:“那個‘關系’是誰,他說了嗎?”
“這個……”任九忽然開始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有這麽難以啓齒嗎?”雲溯冷聲道,“難道那人權勢滔天到你都不敢開口說?”
“……這倒不是。”任九硬着頭皮說,“艾禾說,是褚殿下。”
雲溯一愣:“什麽?”
若真是艾禾這個說法,便成了褚與昭自作孽,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但雲溯知道,褚與昭并不是這樣的人,他向來最瞧不上地面軍裏這些不守紀律還玩忽職守的關系戶了。
“查來查去查到褚與昭自己身上,這下還成了鬼打牆了。”雲溯覺得可笑,又問任九,“測謊儀用了嗎?”
任九道:“用了。”
“我也覺得奇怪,可是艾禾堅持這麽說,其中或許有什麽蹊跷……”
雲溯淡淡道:“我要聽的是一個明确的結果,而不是一個不明不白的猜測。”
任九背後冷汗直冒:“……是我無能,請陛下恕罪。”
“罷了。”雲溯也不願再聽他請罪,擺了擺手,讓他住嘴。
任九查出的這些,盡管沒有得出一個明确的結論,但的确給了雲溯一些新的思路。
鬼打牆一般地查到了褚與昭自己身上,或許是幕後黑手建立在“褚與昭已死”這個結果之上所做出的安排。
假如褚與昭真的死了,那麽艾禾咬死了他打通的那個關系是褚與昭,也就死無對證了。這件事無論再怎麽查,結果都只會是“褚與昭仗着身份包庇關系戶,陰差陽錯把自己作死”。
因而,褚與昭若是不死,這件事的因果鏈上便會出現一個漏洞。為了不留下這個漏洞,對方也實實在在地對褚與昭下了死手。安排了一個瘋癫又狡猾的精神病患者,瞅準了褚與昭晨練的時候,公園的湖很深,四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他們都很容易成為褚與昭這個良善之人的軟肋,而警衛又不在,不能及時救援——幾乎是精打細算地把那座公園打造成了褚與昭的死地。
心思缜密又歹毒。
究竟是誰恨褚與昭到這個地步?
雲溯擱在膝蓋上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甲戳着掌心肉,有些疼。
“地面軍裏,應該有褚與昭軍校時期的同學吧。”雲溯朝任九道,“你去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借着和褚與昭的這層關系狐假虎威,讓艾禾産生了什麽誤解。”
“是!”任九連忙道,“等有結果了我立刻再來向陛下彙報!”
任九領了命,匆忙退下了。雲溯很快又接到一通電話,來自白複。
“陛下,出了一點情況。”白複說,“我讓手下的人扮作新去莊園的仆人監視莫裏,被喻殿下發現了。”
雲溯有些意外:“父親發現了?”
他以為喻黎安病着,應該沒心思也沒精力去注意這些。
“是,喻殿下說,這件事情請您暫時不要插手,他會處理。”白複接着說道 ,“還說,請您放心,他沒事。”
“知道了,讓你的人繼續在莊園待着,但是暫時不要動作。”雲溯道。
聽了喻黎安的傳話,雲溯立刻便知道了父親是在裝病,一直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還好,還好……
父親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并沒有因為漸漸上了年紀就變得昏聩。之前他隐隐感覺到喻黎安對莫裏的疼愛有點奇怪,現在看來也是父親故意為之。通過白複的手下傳話,或許是覺得他和白複之間日常使用的加密通訊線會比他們直接見面談話更安全。
莊園裏除了莫裏,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可疑之人。
雲溯是擔心這個,才沒有讓白複把手下撤走。
通訊結束,今天的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雲溯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白橋,終于吃了晚餐。
花沐看見他眉眼間的倦色,擔憂得不行:“陛下,您的發情期就快到了,身體本就比平時更弱些,真的不能再繼續這樣累着自己了……”
“以後我記得按時吃飯就是了。”雲溯揉了揉眉心,“這段時間事多,就不專程去城堡休養了,還是照舊在明鏡宮。發情期那幾天不排外出的日程就好。”
“是……”花沐又問,“可褚殿下傷勢未愈,發情期您是……”
“讓他繼續養着,別留下什麽身體上的毛病。”雲溯道,“我打抑制劑,撐一撐也就過去了。 ”
陛下又要勉強自己了……
花沐不禁在心中嘆息起來。
她不知道雲溯和褚與昭之間鬧矛盾的事情講清楚了沒有,總忍不住要為雲溯擔憂。
而且近期這一連串的事情,讓花沐心裏一陣陣地不安,總覺得,未來似乎還會發生什麽。
這些天,雲溯忙得連種的花花草草都沒空親自打理了,那一花房的暗夜玫瑰,都是花沐在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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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地面軍第一醫院。
雲頤出了電梯,朝着vip病房的方向走去。今天他是只身而來,前來……探望褚與昭。
然而來到走廊入口處的時候,卻被雲溯安排在周圍的警衛攔下了。
雲頤并不意外,也沒有生氣,很有耐性地解釋道:“我是來探病的,稍微問候兩聲就走。”
“萬分抱歉,大殿下。”警衛道,“陛下吩咐過我們,不允許放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進入病房。”
“那這樣吧,我給雲溯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們聽着。”雲頤說罷,便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裏面傳來雲溯的聲音:“大哥,有事嗎?”
雲頤朝他道:“我聽說褚與昭傷得重,想過來探望一下,但是警衛說你不許其他人進去。”
“是嗎?”雲溯的語氣顯得有些意外,或許他正欣喜于雲頤對褚與昭的關心。因為一直以來這兩人之間都關系平平。
“大哥,你把電話給警衛聽。”
“好。”雲頤依言開了免提。
警衛們已經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額間冷汗直冒。
雲溯的聲音響起:“我大哥來了不必攔着,還有雲灼雲姝也是。”
領頭的警衛連忙稱是。
電話挂斷,攔路的幾人立刻把路讓開了。
雲頤來到病房門口,看到房間裏除了褚與昭,只有一位明鏡宮的仆從在。
褚與昭看到他,十分驚訝,還差點說瓢了嘴:“雲……大哥?!你怎麽來了?”
“探病。”雲頤把帶來的補品交給仆從,站在了病床床尾,“你的傷如何了?”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褚與昭有點不太自在:“……還行。”
“這些天你可得好好靜養,很快倫荷的女王和公主就要來訪問了,雲溯還需要你。”雲頤說,“我看雲溯對你還是很上心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警衛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連我都要攔着不放。”
“啊、這麽多人嗎?”褚與昭愣了愣,他還不能下床,并不知道病房外面的情況,“鄧錫不是已經被抓了麽……”難道和雲溯之前說的可疑之處有關嗎?
“或許雲溯還有別的考量吧。”雲頤狀似無意地說道,“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難免多疑,才會這樣反應過度,要是他對你保護過度了,也希望你別太介意才好。別的都是其次,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畢竟皇夫的安全不只是我們皇室的家事,更是國事。”
雲頤說完,滿意地看到褚與昭用手指抓緊了膝蓋上的被子。
“……多謝提醒。”褚與昭道。
“你早點休息吧,不打擾了。”雲頤說完,便離開了病房。
雲頤的确只是來探病順便說幾句的,也沒什麽心思和褚與昭講太多,反正他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