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跟蹤

江珝給歸晚吃了顆定心丸, 她也無需在顧忌弟弟的消息了, 一早便和他打了招呼,想要回武陽侯府和舅父商量一番。

江珝應下,遣禹佐派幾個侍衛随她同行。

見到外孫女回來, 杜氏頗是欣慰, 不僅僅因為能與外孫女親近,更是因為她能夠随便走動,便說明公府沒有慢待了她。

家人同聚,歸晚談到骁堯的事, 祁孝儒安慰她:“只要他在京城,那人一定找得到,你放心吧。”

“我也想放心, 可三天了,他一點音訊都沒有。汴京城就這麽大,他若是在,何故不回武陽侯府?”

歸晚的追問讓衆人沉默。她說得沒錯, 骁堯入京便是奔着外祖家來的, 既然在京必然首奔武陽侯府。

“難不成遇到了何事?”大舅母何氏疑惑道。

祁孝儒搖頭,“不會, 我已前巡城護衛留意,況且沂國公府也在找,有任何消息都不會漏過,除非……他又被遣出城了。”

歸晚心揪,問道:“有這個可能嗎?”

“每日都有混入京城的流民, 一旦被發現,還是會遣出城外的安頓處所。”祁孝儒道,“不過你放心,不管在城內還是城外,只要他在汴京的地界,就一定能找到的。他畢竟是個孩子,誰會為難他。一會兒我便加派人手,到城外也尋一尋。”

“便也只能如此了,勞舅父費心了。”歸晚揖禮道。

祁孝儒颌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應該的。”

歸晚莞爾,目光流轉,對上了西側次位上,一直盯着自己的二舅父祁孝廉。瞧着他好似瘦了一圈,眼窩略黑。上次歸寧回去,轉日便聽聞他被帶去了禦史臺,留了好幾日才在右相相助下被遣了回來,人是回來了,可案子還沒停,他依舊在提心吊膽中,故而茶飯不香。

還不是他自找的,他們二房一家,就沒個消停的,因着歸寧那日歸晚被貓吓一事,老太太查清是祁淺做的,也顧不得祖孫情面,打了她二十戒尺,送到荒涼的家廟去了。

二舅母梁氏懷恨在心,所以她今兒連面都沒露。

沒露更好,歸晚也不願見她那張刻薄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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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哼了哼,方要轉開視線,卻聞祁孝廉趕忙問了句:“歸晚啊,盡是說骁堯了,你可曾有你父親的消息?”

如今的祁孝廉也沒了硬氣,話說得好不客氣。歸晚看了他一眼,淡然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祁孝廉殷切道,“別人沒他消息便吧了,不能雲麾将軍也沒有啊,他可是從江南回來的,聽聞他燕軍部下還留了一隊人馬在杭州,怎會一點消息沒有?”

“舅父,我聽聞如今杭州被賀永年賀大人接手,士兵全城駐紮,他可有父親的消息?”

“沒有啊!若是有,我豈還會問你。”祁孝廉攤手到。

歸晚笑笑。“對啊,杭州已在他手中,他都不曾搜到父親的消息,雲麾将軍又如何會知曉呢。”

祁孝廉啞口,啧啧兩聲,一副有氣而不敢撒的模樣噤了聲。

便是沒有江珝之前的坦然相告,歸晚也不會把這消息告訴給祁孝廉的,何況她如今知曉薛冕對父親另有所謀。祁孝廉就是薛冕的犬馬,他如今能從禦史臺走出來,那便證明了這點。

祁孝廉自知問不出什麽,便也不搭理自己的外甥女了。

和外祖母商議過,歸晚便要回了。杜氏有話想問,打算留她,歸晚就是知道外祖母想問什麽,故而才婉拒,打着回府為将軍料理出行衣着之事匆匆離開了。

孩子的事,她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與任何人商量。

想到孩子,歸晚意識到自己已許久沒見鄭大夫了,昨夜入睡前小腹曾有絲絞痛,她是應該瞧一瞧了。

若非怕祖母追問,她本可把大夫請到武陽侯府,可既然出了侯府大門,也只能她自己登門了。

除了林嬷嬷、苁蓉和車夫,還有公府跟随的四個侍衛。此事隐秘,林嬷嬷和苁蓉倒是好說,可餘下的幾人萬不能讓他們知曉?

歸晚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掠過剛剛經過的宣德樓,便對林嬷嬷笑道:“過了宣德樓一直朝東便到了東角樓,那一帶是最為繁盛,我回京許久還未去過,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咱們去轉轉吧。”說罷,還沒待嬷嬷應聲,便讓車夫掉頭朝東去了。

東角樓商鋪密集,早在昭僖年初便被拓寬過,除了街南的鷹店,其餘全都是珠寶、布匹、香料、藥品等店鋪,這裏樓閣雄偉,門面寬闊,每日五更便開始交易,大小戲園子幾十所,每日往來之人,熙熙攘攘。

歸晚随人群逛了幾步,停在霓裳坊門外,此坊乃成衣店,在京頗是有名,因着只做女衣,頗是收高門貴婦及小姐們推崇。既到門下,自然要走上一走。

此坊男丁不可入,歸晚仰頭望了望着三層高樓,囑咐了侍衛在樓下守護,便帶着嬷嬷和苁蓉進去了。

霓裳坊人還真是不少,故而侍從忙得腳下生風,因瞧着眼生,待歸晚在大堂轉了幾圈,選了些樣式後,才被侍從引着進了包間去量尺寸并稍作休息。

侍從端了茶點來,待她一離開,歸晚瞧着門外不曾有人注意,留了苁蓉在此,帶着林嬷嬷匆匆尋了後門離開了。

歸晚這招“金蟬脫殼”好用,可時間有限,主仆二人匆匆去了離東角樓不遠的仁濟堂。

鄭大夫見了她,便心下了然,帶她去了客間把脈。

“少夫人最近許是憂思過度,以致氣血不足,又因孕期尚淺,才引起腹痛。不過暫無大礙,我給您開些保胎的藥,您按時服下,還有定要注意忌口……”

鄭大夫囑咐着,歸晚卻一把攥住了老人家的手腕,凝眉問道:“我真的有孕無疑?”

老人家被問得一怔,随即平和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除了這兩日腹痛,歸晚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止一次想過,才二十日便被診了出來,又不是西醫,僅僅靠號脈準嗎?若這一切都是個烏龍呢?

可眼下這個希望也沒有了,她老老實實認命了。

不方便抓藥,林嬷嬷只留了藥方,二人拜別鄭大夫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歸晚若有所思,她一路考量着接下來如何面對江珝,可她身側的林嬷嬷卻略顯焦躁不安,神情慌得很。

“表小姐,我說了您別怕……”林嬷嬷靠緊她,惶惶低聲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跟着咱們!”

歸晚驚詫,不過仍沒停下腳步,她警惕側目,餘光裏好似真的有幾個人影閃過。

“別慌,未必是跟着我們的,咱朝人多地方走。”歸晚安撫林嬷嬷道。

主仆二人沿着大路走,那人影便不離不棄地跟着,二人想要趕緊拐回東角樓,卻被眼前的路難住了。為躲避人群,她二人是繞僻靜的小路而來的,若是原路返回,把跟蹤者也引了來,吃虧的必然是她們。可一直沿着這條人來人往的大路,不但拐不回去,何時是個頭啊。

歸晚努力定了定心,望着前面飛檐反宇的森嚴高樓,她問道:“一直朝北去,可是将軍的衙署?”

這一問,林嬷嬷也突然反應過來。可不是嗎,雲麾将軍的衙署可不就是在這條街的盡頭,只要二人足夠快,肯定能趕得到。

林嬷嬷會意,挽着表小姐一路朝北去了。

二人臨時改變路程,對方好似也意識到了。就在距離衙署不過兩個胡同的距離,只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還沒待二人反應,一雙臂膀将歸晚攬住,托着她便朝一側的胡同去,歸晚驚得大呼,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口,她情急之下望向呆立的林嬷嬷,從她眼神裏歸晚只看出了驚,竟沒有吓——

“歸晚,是我。”身後人将她扣在懷裏,道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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