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天
第二十二天
摩天輪的轉速很慢,十六夜葵認為這是一個高空俯瞰風景的項目,不管怎麽想都應該是舒緩惬意的,但同行的人卻把這段旅途變得驚險而刺激。
吻接連不斷地落下,大多數時候如同急風驟雨一般,熾熱地侵略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但有時候他又體貼地退開一點,去啄吻她的唇角、臉頰、眼尾……
快承受不住,十六夜葵妄想阻止他的動作,偏頭躲閃,把臉往他鎖骨的位置埋,語帶嗚咽:“不親了……親這裏沒有用的……”
“葵只把我當成提供能量的工具嗎?”
工藤新一低下頭,那些被她磨蹭得翹起來的碎發上弄得他頸上的皮膚發癢,他在她的黑發上吻了吻:“我的報酬又要怎麽算呢?”
少女的聲音控訴,因為臉還悶着,模糊不清道:“新一以前還說是自願幫我的!”
他在她的耳邊說道:“但葵也說要獨立起來啊。”
十六夜葵覺得他是在詭辯,臉頰鼓起來,擡起頭用一雙還泛着水光的眼眸用力地瞪着他:“這不一樣!”
她的臉頰還帶着紅暈,嘴唇是濕潤的,比平時的色澤更加豔麗,是被吮吸過後才會出現的顏色,像是要滴出水來。
工藤新一注視着她的目光更暗了些,他的手掌捧住她的臉,指腹從光滑的肌膚上緩慢摩挲而過。
他裝模作樣地收斂了先前的侵略與進攻性,不急不躁地和她對話:“所以說,葵是用完我之後就不要我了,計劃等到下一次能量告罄的時候再來找我嗎?”
“才不是!”
十六夜葵覺得自己在他的形容中簡直是個沒有良心的大惡人,但他說得又好像是事實,讓她都心虛得不知道怎麽辦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臉順勢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賣乖道:“新一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嘛!”
工藤新一将她抱得更緊,問道:“只是這樣嗎?”
“好吧……”十六夜葵覺得她還能換個程度更深的詞,“在這個世界上,新一是我最重要的人!”
雖然仍然不滿于她的前置條件,但工藤新一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那麽葵要對我表示感謝嗎?”
十六夜葵不自覺地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湛藍的瞳孔大多數時候都像是平靜的海面,可現在她卻窺見深處的洶湧波濤。
她本能地感到不安,但退卻的身體卻擠進了橫在腰後的手臂上,在反作用力下和他的胸膛靠得更近。
頭腦開始發昏,她沒辦法思考,只覺得自己仿佛踩中了精心設計的陷阱裏面,腳踝被困住,羅網降下,然後全身都失去了掙紮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朝他問道:“新一想要我怎麽道謝?”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動到她的下唇,在最飽滿的唇中停下,于是柔軟的唇瓣為他而陷下一個淺淺的弧度,連細白的牙齒都露出來一點,隐約能看見深粉的舌尖。
工藤新一湊近她的臉,嘴唇溫柔地掠過她的眼睫,用商量的語氣問道:“再親一會,嗯?”
如同塞壬的歌聲響起,身處這片海的所有人都無法拒絕。
十六夜葵被他的聲音蠱惑,懵懵懂懂地閉上眼睛,去迎接他的下一個吻。
摩天輪下降的時候好像會受到更強的風力作用,她覺得吊艙正在晃動,手也不由自主地去尋找支撐點。
但視野被遮擋,方位失去了感知,她的手從他的肩上脫力滑下來,按在了冰涼的玻璃上。
吊艙玻璃被擦得通透,手指按在上面的時候會留下清晰的指印,因為力道的改變,線條由重至輕,變成了上粗下細的痕跡,恍如将少女的每一個瞬息都記錄下來,誠實而又直白地具現化着。
不算寬敞的艙內溫度持續升高,十六夜葵斷斷續續地呼吸着新鮮空氣,但還是有種鼻腔和咽喉都被灼燒的感覺。
他似乎想要克制,沒有帶給她太過強烈的窒息感,可接吻的時候又讓她難以抵抗,身體軟得沒有辦法在座椅上坐穩,只能更加依賴他的力。
她明明能夠在舞臺上毫不費力地唱跳完一整首歌,但肺活量卻還是在這種時刻宣告了不足。
一昧退讓只會讓他更加得寸進尺,十六夜葵認為自己不能再這麽被動,試圖去從他的口腔內争奪缺失的氧氣。
濕軟的舌尖碰到一起,她努力無視掉瘋狂的心跳聲,就着這樣的接觸去呼吸。
但這種回應傳遞着意料之外的應允意味,這個吻也在她的主動下流露出某些失控的趨勢,少女的眼睛兀然睜大,覺得連舌頭都變得不屬于自己,被流連的上颚深處更是傳來一陣陣奇怪難言的癢意,從貼在一起的唇瓣間蔓延到心底。
脫軌的發展讓她有些害怕,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覺提醒着她正在和眼前的人做怎樣親密的舉動。
十六夜葵的呼吸亂掉,透亮的翡翠色瞳孔泛着潮意,濃黑的眼睫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潤得微濕,看起來像是受了欺負,可憐兮兮的。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內心的羞澀用舌尖去抵他的舌頭。
把他從嘴巴裏趕出去的時候要順利得多,也可能是某個惡劣的人終于良心發現,不再為難她,配合着離開她的嘴唇,臨分開前卻還在她的唇珠上用齒尖很輕地磨了一下。
“唔……”十六夜葵沒想到他有這麽壞,雖然沒有破皮,但她還是反應很快地捂住嘴巴,表情也變得警惕起來,“新一!”
工藤新一覺得她睜圓了眼睛的樣子也很可愛,他湊近她,笑道:“葵不是也咬破我的嘴唇了嗎?”
他的下唇有一道很明顯的血痕,和一般的幹燥開裂不同,痕跡是橫向的,還有隐約可見的齒印,的确像是她在慌亂中不小心咬到的。
可是他在接吻過程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正常被咬傷不是應該躲閃或者呼痛嗎,怎麽事後再來算賬啊?
“對不起……”
有理的事情又一次變得沒理,十六夜葵想不通自己怎麽每次争論的時候都落了下風,但還是誠懇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新一,你還疼不疼?”
謝禮是接吻,她很擔心歉禮也是一樣的,趕緊補充道:“快到地面了!不能再親了!”
她的身體緊繃,脖頸和鎖骨的位置都滲出淡淡的胭脂色,工藤新一于心不忍地把她往懷裏帶,順手揉了揉她的後頸:“這樣坐着不累嗎?放松一點。”
察覺到這是接吻結束的信號,十六夜葵感覺到安全了一些,膽大地抱怨起來:“還不是怪新一!”
靠在他身上的感覺很舒服,男生的體溫總是要高一點,不知道是洗衣液還是沐浴露帶來的檸檬味道也很清新,她把腦袋往他的脖子裏拱,宣布道:“我覺得這一次又可以撐一個多月了!”
所以一個月內都不可以再做這種事情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把最後這半句話說出來。
工藤新一不再逗她,玩着她的發尾說道:“那還真是遺憾啊。”
“所以我們要争取在這一個月內找到我的身體!”
十六夜葵對上少年的目光,說道:“我出車禍的時候,身體看起來還是健全完整的,只是靈魂體被撞出來了。所以如果我能找到真正的身體,再想辦法回到裏面,就不需要時不時讓新一幫忙提供能量啦!”
工藤新一的人生規劃裏根本沒有這個步驟。
盡管這種想法稍顯卑劣,但他并不想改變現狀,并不想改變他們之間堅不可摧的連接。
他按捺住心中不妙的念頭,告訴她道:“五月份內東京市發生的車禍都調查過了,沒有發現線索,我準備把時間範圍和區域範圍擴大再找找。”
十六夜葵對他深信不疑,還擔心他的壓力太大,仰着小臉安慰他:“沒關系的,新一不要太辛苦了,回家之後我也會再想辦法的!”
離地面越來越近,她終于看清楚了外面發生的事情。
摩天輪旋轉一圈要半個小時,從她注意到不對勁到現在也過了一段時間,下方已然拉起了亮色的警戒帶,還有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官在其中穿梭。
——明顯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案件。
她撐着工藤新一的肩膀坐起來,臉湊近吊艙玻璃,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吐息的熱氣灑在玻璃表面,之前印上去的指印又顯現出來,讓她趕緊把視線移開,拿手掌側面把痕跡銷毀,然後換了個位置繼續觀察。
工藤新一注視着她的側臉,問道:“會害怕嗎?”
高度讓他們擁有了極佳的視野,整個畫面盡收眼底,屍體雖然已經被蓋上白布,但這種場面對于從未接觸過的人來說依然會引來驚懼。
“我不怕!”
十六夜葵從警官們中認出來了熟悉的幾位:目暮警部、佐藤警官、高木警官……
她回過頭,朝工藤新一說道:“新一,我們快去把兇手找出來吧!”
工藤新一問她:“如果是意外呢?”
“那也要找到真相啊!”
說完,十六夜葵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角色好像對調了,難道不應該是工藤新一急着要去案發現場嗎?
還是說,是因為她說話太快了,把他的臺詞都搶掉了?
吊艙已經旋轉到了能夠走出去的高度,艙門在工作人員的操控下開啓,十六夜葵站起來,非常積極地想要先一步跳下去,結果坐了半天的腿還是軟綿綿的,她身體一斜就又倒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然後被他半抱着帶下了摩天輪。
十六夜葵尴尬地看了眼守在一邊的工作人員,穿着制服的女生暧昧地朝她眨眨眼睛,讓她的雙腿更加僵硬,在心裏決定下次再也不來這個摩天輪了!
“都怪新一!”
她小聲地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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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案發現場,十六夜葵堅決不讓工藤新一再抱着她,聲稱自己已經沒問題了,可以正常行動。
工藤新一沒有勉強,牽着她的手往警戒線的邊緣去。
高木警官一眼就注意到他們,連忙朝工藤新一招手:“工藤君,好巧!”
“是新一啊。”目暮警部也看過來,關心道,“最近還好嗎?”
聽到他們的對話,十六夜葵拉着工藤新一的手臂遮住自己的身形,臉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目暮警部不是應該大大方方過來拍着新一的肩膀喊他“工藤老弟”嗎,警官們看到他不是應該直接把案件情況都交待一遍嗎?
怎麽感覺這幾個人這麽客氣,難道是這因為這時候的新一和警方還不算特別熟?
她沒想通,但目暮警部等人已經看到她了,在和工藤新一寒暄過後就問起道:“這位是?”
“警部您好,我叫十六夜葵,是新一的朋友!”
十六夜葵不确定工藤新一會怎麽給他們的關系下定義,趕緊接過話搶先一步回答。
工藤新一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出聲道:“案件是什麽情況?”
他在扮演偵探這個角色的時候花了些功夫,比起一個月之前在山莊內見到服部平次時還要更真實許多,應該不會被她發現問題。
不過……他覺得他了解到的信息似乎依舊有所缺失,是相處模式的問題嗎?
高木警官已經和工藤新一合作了幾回,事無巨細地将整起案件都複述了一遍。
死者名叫坪井章,29歲,是和朋友們一起來多羅碧加游樂園的游客,在吃下冰淇淩甜筒後直接倒地身亡,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嫌疑人有三位,分別是賣冰淇淋的小販——大岳浩,21歲,周末在游樂園兼職賣冰淇淩的男大學生,在和死者溝通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口角摩擦。
第二位是死者的女友,美國人,西西莉·伯德,24歲,作為交換生來到東京大學念書,偶然與死者相識并交往。
第三位是死者女友的哥哥,海因·伯德,27歲,定居美國,這次是因為假期來到東京探望妹妹,也順便見一見妹妹的男友。
今天的行程是死者主動邀請伯德兄妹參加的,據後者敘述,三人并沒有任何矛盾,也沒有殺害死者的動機。
因此,伯德兄妹的口供一致,均認為是冰淇淩小販大岳浩因為口角而懷恨在心,在冰淇淩中下毒,将死者殺害。
工藤新一聽完,向高木警官問道:“冰淇淩裏檢測出氰.化物了嗎?”
“死者沒有吃完的冰淇淩筒上檢查出來了,但大岳浩先生的攤位上的其他冰淇淩是沒問題的。”
高木警官回答道:“伯德兄妹認為這正證明了大岳浩先生針對死者,只給一支冰淇淩下了毒。”
他聽出來了少年在懷疑什麽,補充道:“氰.化物只在沒吃完的冰淇淩筒和死者的手指指腹發現了,伯德兄妹和大岳浩先生的随身物品都沒有問題……
“裝了毒藥的玻璃瓶在垃圾桶被找到了,但上面的指紋都被擦掉,沒辦法從這一點判斷。”
工藤新一在案發現場周圍觀察了一圈。
這一片已經被圍起來,比較空曠,只有一輛販賣冰淇淩的推車、幾條木制長椅、分類垃圾箱,還有一塊豎直的地圖板,周圍是供游客挑選的地圖手冊。
他偏過頭,發現身邊十六夜葵正看着和佐藤警官站在一起的三位嫌疑人,全神貫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得這麽認真,葵有懷疑對象了嗎?”
十六夜葵一絲不茍地對比着三位嫌疑人,腦海裏閃過了無數“三選一”的固定法則,然後憑感覺說道:“應該是海因先生吧。”
“欸?”高木警官在一旁聽到了她的話,驚訝道,“不愧是工藤君的女……咳咳……工藤君的朋友,竟然這麽快就鎖定兇手了!”
十六夜葵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帥哥殺人定律嘛!”
話剛說出口,她就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低了一點,順手抱住工藤新一的手臂取暖:“是不是降溫了?”
工藤新一的神色柔和了些,把手表遞到她眼前:“太陽落山了,葵惦記的雲霄飛車快要停止開放了。”
“什麽?!”
十六夜葵等不住了,她剛才聽案情太投入了,根本沒感知到時間的流逝,這才發現竟然都七點多了,連天都黑了。
身體的感受來得慢上一拍,她伸手捂住肚子,垮着臉說道:“新一,快點把案件解決吧,我肚子都餓了,我們玩完雲霄飛車就直接去吃飯,說不定還能趕上煙花秀。”
“高木警官。”工藤新一說道,“我想去問他們幾個問題。”
高木警官當然答應了他的要求,直接将他們領到嫌疑人的跟前,還告訴他道:“大岳浩先生和西西莉小姐還好,海因先生似乎不太會說日文,交流起來可能有些困難。”
“沒關系。”
工藤新一略過了大岳浩,直接朝伯德兄妹問道:“在購買冰淇淋之前,幾位在做什麽?可以将從上一個項目到這裏的整個經過都複述一遍嗎?”
他用的是英文,是很标準的美音,和伯德兄妹溝通起來毫無障礙,很快就将要問的事情問完。
西西莉哭得梨花帶雨,擦着眼淚說道:“我們從海盜船下來,走到這裏的時候阿章還拿着地圖問我們下一步想要去哪,是我說想要吃冰淇淩,然後阿章就去幫我買了,我沒想到會這樣……”
她的語氣篤定,憤怒地看向大岳浩:“絕對是這個人幹的!明明只是一點摩擦,他竟然做出這麽恐怖的事情!”
“我明白了。”
工藤新一朝旁邊走了兩步,低聲對着高木警官交待了幾句,後者的眼神也瞬間嚴肅起來,鄭重地點了下頭。
十六夜葵沒有刻意去偷聽他們的對話,等到高木警官離開之後,她湊到工藤新一身邊問他:“新一,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工藤新一淡淡地看她一眼:“就是葵說的那位‘帥哥’啊。”
“欸?”十六夜葵還沒意識到他的語氣怪異,“海因先生嗎,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很帥?”
工藤新一捏住她的臉頰,再也裝不下去了,惡狠狠地說道:“葵喜歡的類型還真多啊!”
“沒有新一帥啦!”
十六夜葵先哄了一句,把自己的臉救回來,然後控訴道:“新一好兇!”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問道:“還想不想聽犯罪手法?”
“嗯嗯!”
她不長記性地又湊到他身邊。
工藤新一朝她解釋道:“毒藥被塗在了地圖手冊上。海因和西西莉的日文都不夠好,地圖大概率是由死者看的,他們的證詞也說明了這一點。
“只要将塗了毒藥的地圖手冊交給死者,再趁衆人不注意換一份幹淨的,将有問題的那份放在一堆地圖手冊的最後,能夠檢測出氰.化物的就只有死者的手指,和他接觸過的其他物品。
“他手上的氰.化物沾在了甜筒上,再吃進嘴裏,毒性發作身亡。
“而兇手只要等到警方離開找機會把手冊帶走銷毀就能夠瞞天過海。”
十六夜葵聽明白了,又有了新的問題:“為什麽不會是西西莉小姐呢?冰淇淩還是她想吃的啊。”
“兇手會刻意回避地圖手冊的問題,海因一個字也沒說,只有西西莉提到了這件事。”工藤新一繼續道,“另外,氰.化物會被眼結膜吸收引起中毒,如果西西莉經手過那份地圖,她不可能還敢這樣擦眼淚。”
兇手沒有時間擦掉紙質地圖手冊上面的指紋,所以地圖上只會有兇手和死者的指紋,而西西莉沒有碰過地圖手冊,那份有毒地圖上面的指紋只會屬于海因和死者。
十六夜葵點點頭,也明白高木警官究竟是去做什麽了。她回憶着剛才他和幾位嫌疑人的對話,感慨道:“新一真不愧是名偵探啊,明明只問了幾句話就推理出了這麽多!而且新一,你的英文真的很好欸!”
“……英語是我的母語。”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瞬,安靜地看着她:“你看過的漫畫裏,不是這樣的嗎?”
他說得很輕、很慢,十六夜葵應該為這個消息而驚訝的,但她卻覺得自己更加在意他瞳孔之中的情緒。在讀懂之前,她體會到了一股沉重。
漫畫裏提過他的國籍嗎?是日本吧。
可假如他出生在美國,那麽英語算是他的母語也沒錯……吧?
她的眼底一陣恍惚,嘴唇張開又合上,最後道:“是……沒有錯。”
“站住!”
高木警官的聲音傳來。
他去翻地圖手冊的時候似乎被海因·伯德注意到,後者敏銳地覺察到危險,奪過那一堆地圖手冊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這一切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高木警官立刻追上去,想要将人抓回來。
十六夜葵下意識地看向工藤新一,恰好和他對上了目光。
工藤新一用陳述的語氣對她說道:“名偵探在這種時候也應該出場,是嗎?”
他并不是真的在等待她的答案,也沒有拖延的意思,轉身徑自追了上去。
從摩天輪下來之後,十六夜葵就覺得事情的發展偏離了她心目中的軌道。
她愣在原地,感覺思緒被攪得如同漿糊,有線頭從亂糟糟的毛線團裏面冒出來,她試着勾住,卻又直覺會觸碰到什麽不該被她知曉的秘密。
“新一看着比以前有活力了不少啊。”
安排了幾名手下去追逃脫的嫌疑人,目暮警部留在這裏保護現場。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幽幽嘆了口氣:“在優作他們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這孩子啊。”
十六夜葵再遲鈍也聽出來這語氣有多不對勁,皺着眉頭插話道:“警部,‘優作他們離開’是什麽意思,是說去美國?”
“十六夜小姐還不知道嗎?”
雖然她聲稱兩人是朋友關系,但他們的舉止親密程度顯然并不一般,目暮警部也拿兩人将情侶看待,聽到這個問題才更加震驚。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在得到允許之前議論工藤新一的身世,說道:“還是等新一親自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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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夜葵沒有辦法留在案發現場等待下去。
或者說,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等待的人。
腦海中的紛繁雜思都被她盡量抛開,她告誡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在找到工藤新一之後當面問他。
不管是讓她困惑的英語母語,還是他父母的“離開”……
天色很暗,游樂園的路燈散發着暖色的光,可她卻覺得裙擺之下的雙腿發冷,跑動的時候都非常僵硬。
地圖是工藤新一負責看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追到了哪裏,就好像完全是憑借直覺朝着幾人消失的方向跑了過去,只是抗拒着停下。
這裏是一條小巷,她并不熟悉路線,卻覺得這裏有些眼熟,像極了漫畫裏工藤新一撞見琴酒交易然後出事的地方。
“咻——砰——”
頭頂有煙花綻放,大約是八點了,彩色的煙火将夜幕灼出無數個鮮豔的小洞,在轉瞬即逝之前為她短暫地照明着。
她沿着小巷往裏跑,光源愈發微弱,前路也愈發狹窄,勾起人類天生對于黑暗的恐懼。
“砰——”
響聲混雜在漫天的煙花中并不太清晰,但十六夜葵離得太近了,她聽見了這道異于煙花綻放的聲音——是槍聲。
缺少鍛煉的身體已經長時間的奔跑下感覺到疲憊了,肺部在跑動間往口腔湧上鐵鏽的味道,但她卻不敢停下,扶着牆繼續朝前跑。
她不知道是不是警官們追到兇手之後開的槍,更害怕這聲音和工藤新一有關,她怕他受傷,怕他出事,心裏裝滿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快,十六夜葵張口想要喊工藤新一的名字,但率先發出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她急促地呼吸着,耳朵卻捕捉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動靜,窸窸窣窣的,很細微,卻又很明顯。
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她深吸一口氣,朝着聲源處趕去,可轉過最後一塊牆角,她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愣在原地。
少年正背對着她站着,他的右手上拿着一個黑色的物體,在陰影裏難以辨認出具體的形狀,而在他的身前,是一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逃脫追捕的嫌疑人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鮮紅的血流了一地,游樂園的地圖手冊散在他的身邊,紙頁的折角與綠色的草坪都被染上駭人的顏色。
空氣裏的血腥味愈發濃郁,十六夜葵忍不住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她的大腦發昏,閃過好多一串又一串難以捕捉的思緒:晚上的雲霄飛車沒能趕上,煙花秀也錯過了,而她尋找了半天的少年就在跟前,卻始終沒有回頭。
心髒猛烈地跳動着,濃重的不安将她裹挾。
十六夜葵一步步走近他,柔軟的草地被踩得發出破碎的聲響,仿佛在為她墊音。
“……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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