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天

第二十三天

被踩中的草葉發出不堪重負的脆弱聲響,月色好像随着她的腳步挪動,灑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借着微弱的光,十六夜葵看清了遮掩在陰影之中的物體,那是一把槍。

她不确定剛才聽到的槍聲是否由這把槍發出,她也沒有給倒在地上的男人一點多餘的目光,此刻她的注意力盡數被眼前的少年攫取,她察覺出他的異常,卻找不到原因。

他的大半張臉都籠罩在黑暗裏,十六夜葵感到呼吸更加困難,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凝滞了一般。她不自覺地咬緊牙關,去牽他的左手,擡眸對上他毫無波瀾的目光,輕聲問道:“新一,你怎麽了?”

工藤新一沒想到她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他,提醒她道:“葵沒有看到嗎,他死了。”

十六夜葵是第一次直面這樣鮮血淋漓的場面。之前那位中毒身亡的死者身上裹了白布,現場也不像現在這樣血腥。

說實話,她是有些害怕,但眼下最重要的顯然不是過問那位在逃脫追捕過程中喪命的嫌疑人,她認真地去看他的眼睛:“新一,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工藤新一是臨時決定留在這裏的。

在海因·伯德死後,他可以選擇離開,再在有證人的情況下發現屍體,若無其事地回來。

可他卻有了更想要做的事情,他想要知道:在見到疑似兇手的工藤新一之後,她會是怎樣的态度。

會恐懼,會憤怒,還是會難以置信?

事情的發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被她撞見的時機也剛剛好,可他唯一沒有判斷準确的就是她的反應。

工藤新一自認為了解她,她的性格善良、熱情、天真,願意去挽救陌生人的生命,從她每天晚上和他描述漫畫劇情的口吻中也能聽出她的善惡分明和嫉惡如仇。

那麽在這種時候,她為什麽一句關于那具屍體的話都沒問,眼睛裏只看得到他一個人?

他忽然懊惱自己對她的試探,但他又感到隐秘的愉悅,他享受着她的關心和重視,他認識到了更多面的她。

可與此同時,他卻隐約猜到了她這副态度的原因,這令他的心情驟然起落,猛地墜至谷底。

十六夜葵不懂他為什麽始終保持沉默:“新一……”

她覺得他的狀态不對勁,但被槍聲引來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之前追捕海因·伯德的警官們同樣對槍聲敏感,好幾道不同的腳步聲在接近這裏。

那些聲音仿佛鼓點一樣在心尖敲着,十六夜葵感到血液的流速加快,從身體各處湧向大腦,但思維卻異常活躍,人也奇異地鎮靜下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但吐字卻清晰:“先別說這些了,這把槍……新一,你的身上會測出來硝煙反應嗎?”

說完,情感又占據上風,她否認道:“算了,不能冒險,別讓警官們看到你。你先回家好不好?我等會和警官們說我來的時候就出事了,沒有看到兇手。”

工藤新一卻沒有動作,語氣不确定地問道:“你在……包庇我嗎?”

“怎麽是包庇?”十六夜葵覺得自己比他還急,伸手把他往另一個方向推,“新一又不是兇手!”

工藤新一對她沒有防備,在她的力道下後退半步,反問道:“我為什麽不是?”

“新一!”

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六夜葵真的不想和他在這種時候讨論這些,她的語速飛快:“如果不是被人陷害,就是有隐情的吧!再說了,這人本來也是殺人兇手不是嗎?”

她想到看過的無數起案件,也記得那些或整容或栽贓的故事,堅定道:“總之,工藤新一是絕對不可能殺人的!這是我一萬分确定的事情!”

就算看到他在自己的眼前開槍,十六夜葵想,那他也一定有苦衷,而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為什麽不可能?”

工藤新一知道他所得到的信任根本不屬于他,哪怕短暫地誘騙過來,哪怕他有能力長久地隐瞞下去,可他也無法控制住想要徹底擁有這份情感歸屬權的欲望。

理智和情感在天平的兩端失衡,拉扯時的尖銳聲響仿佛在他的腦海響起,刺得他大腦生疼。蟄伏在心底許久的嫉妒更是以一種醜陋的姿态攀爬生長,他甚至想要破壞她心中那份完美無缺的形象,盡管這對他來說毫無好處。

工藤新一狠狠閉了閉眼,捏住她的手腕也更加用力,再次看向她道:“因為漫畫裏的我正義,我就一定會是正義的人嗎,如果我和他不一樣呢,葵要怎麽辦?”

“你在說什麽呀?”

十六夜葵急得眼睛都紅了:“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我怎麽可能懷疑你?”

手電筒的燈光晃進轉角,她的側臉被映亮,翡翠色的瞳孔盛着晶瑩的淚珠,好像清透的玉石,但眼尾卻是紅的,連眉頭都蹙起,是他從沒見過的傷心模樣。

他不知道她究竟在為誰難過,是在為陷入命案中的他,還是在為她所喜歡的角色。

如果都有的話,那麽又有幾分是為他,更或者,連那僅有的幾分都是為僞裝後的他。

工藤新一覺得自己的扮演游戲着實可笑,他沒有辦法推理出答案,他想要通過行動求證,所以他才會在看到琴酒殺人之後留在了這裏,他迫切地渴望着讓她接觸到真實的自己。

他想确定他在她心裏真正的分量,可當她的眼睫沾上傷心的淚水,當那雙瞳孔流露出破碎的神情,那些念頭又頃刻無蹤。

——繼續騙下去,也不是什麽難事,不是嗎?

工藤新一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把槍收起來,右手親昵地按在她的頸上。

脖頸處的肌膚輕薄,被手掌的槍繭摩挲着會滲出淡粉色,過快的心跳令動脈一下下沖擊着他的指腹,有一種握住了她的心髒的錯覺。

“別怕。”他改變了主意,将她往自己的懷裏帶,“不是我,不用逃,我會解決的。”

話音剛落,倉促的腳步聲驟然停下,是高木警官趕到了。

身着制服的年輕警官還沒站穩就看到了保持着擁抱姿勢的兩人,他張口還帶着跑步之後的沉重呼吸聲:“工藤君,十六夜小姐,剛才的槍聲是怎麽回事?嫌疑人他——”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被這對少年少女身形遮擋住的男性身體随着他的走近出現在眼前,仰躺在地面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高木涉悚然一驚,快步走到男人身邊,一眼見到了貫穿心髒的致命槍傷,卻還是将食指按在了男人的頸動脈上,确認了對方的死亡。

十六夜葵無條件相信工藤新一所說的話,她很确定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現場這個樣子,他又要怎麽解釋呢,高木警官會相信嗎?

她的手不自覺地揪住他的衣角,指尖卻碰到某個硬物,是他收在腰間的槍。

大腦在不斷告誡她保持冷靜,但她顯然沒有那麽好的演技,手指在發抖,喉嚨也控制不住地吞咽,往他的身體靠近,希望能借由相貼的身體藏住那柄手.槍。

“怎麽這麽害怕?”

工藤新一的右手拭過她的額發,柔軟的發絲被冷汗潤濕,摸起來冰涼。他拍拍她的後背,安撫道:“沒事的,相信我。”

高木警官将這裏的情況用對講機彙報給了目暮警部。

得知嫌疑人身亡,目暮警部大為震驚,把上一樁殺人案件的善後工作交給佐藤警官就火急火燎地到了現場。他的帽子都有些亂了,一邊扶穩帽子一邊對他們問道:“新一,十六夜小姐,你們是現場的第一目擊者嗎?”

“抱歉,她被吓到了。”

工藤新一将少女抱在懷裏,有條不紊地描述起之前的經歷:“我追到這附近時把嫌疑人跟丢了,接着我聽到槍聲響起。我當時的位置很近,趕來的時候就見到伯德先生倒在地上,據我觀察是心髒中彈,立刻死亡。

“同時我還注意到兩個黑衣人逃走的背影,其中一位是銀色長發,身高一米九左右,帶着高禮帽,另一位身形健壯,比同伴大概矮二十公分。”

現場都是草地,痕跡很明顯。海因·伯德倒地的角能夠推測出子彈的射出方向,而那一塊草地上的腳印為兩名成年男性所有,明顯與穿着運動鞋的工藤新一不符,的确有第三方在場。

目暮警部大致看了看警員們找到的線索和物證。

從死亡現場觀察,兇手用手.槍擊殺死者時離得不算太遠;從草地上的血跡判斷,死者心髒噴射而出的血液有被遮擋住的痕跡,缺了一塊,大概率是沾在兇手的衣服上了。

身穿白色運動服且半點血跡都沒有沾上的工藤新一輕易從這起案件洗脫嫌疑,更關鍵的是,目暮警部根本沒有懷疑過他。

高木警官同樣相信了工藤新一的說辭,人手不夠,現在封鎖園區又太遲了,他只能去找游樂園的工作人員調取出入口處的監控,希望能夠鎖定嫌疑人。

他無奈道:“要是這附近也有監控就好了!”

“目暮警部,我們可以先離開嗎?”

工藤新一輕撫了下十六夜葵的頭發,精心編起的小辮變得有些散亂,混在她的雙馬尾裏面看不太出來:“如果需要做筆錄,可以随時聯系我,我想先送葵回家。”

“啊……”

目暮警部愣了兩秒,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少年是以偵探身份加入調查的,他已經幫警方解決了投毒兇殺案,也作為槍擊案的目擊證人提供了線索,沒有義務再留在這裏。

最近警方和他的合作不少,交流的機會也很多,這種要求沒有拒絕的必要。況且……他對這孩子始終是愧疚的。

“沒問題,路上小心。”

目暮警部走到他的身邊,原本想要如長輩一般拍拍他的肩膀,但他被懷裏的少女抱的太緊,于是只能作罷。

工藤新一點點頭,半抱着十六夜葵從拉開的警戒線處走出這片區域,說道:“那麽之後電話聯系,目暮警部。”

-

溝通完槍擊案件的事情又耗費了不短的時間,絢爛熱鬧的煙花秀已經結束了,漫天煙火隐沒在漆黑的夜空中,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十六夜葵被他牽着往外走,路上的行人不少,都在朝游樂園的出口方向趕,大概是有離開園區的末班車。

她對方向失去了感知,整個人也魂不守舍,被他扶住肩膀往身邊帶了帶,避開了差點撞上來的陌生人。

“還想去坐雲霄飛車嗎?”

工藤新一領着她走到更加邊緣空曠的位置,他摸了下她的臉,不是很涼,之前奔跑帶來的熱度還殘留着一些,和她商量道:“現在過去我們還能趕上最後一趟,游樂園的燈仍然亮着,夜景比之前會更好看。”

“是琴酒和伏特加嗎?”

十六夜葵仿佛沒聽見他的問話,就着他的手仰起臉問他。

她曾經和工藤新一說過關于黑衣組織的事,他的描述也只可能是琴酒和伏特加,假如是這兩個組織成員在交易時被慌不擇路逃跑的海因·伯德撞見,繼而被前者擊殺,從邏輯上來說的确沒有問題。

尤其在主線劇情開始之前,APTX-4869大概還沒有制作出來。

——就好像是把漫畫開頭的劇情再現了一遍那樣。

“可是……”

十六夜葵感覺自己的瞳孔有些失焦,少年的臉都變得模糊,讓她分辨不清:“如果是新一的話,怎麽可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怎麽可能不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呢?”

她的聲音輕到近乎于呢喃,左手去碰他的腰,在那層薄薄的衣服後面,是槍身的輪廓。

工藤新一的槍法很準這件事她早就知道,在從她這裏了解過黑衣組織之後帶槍防身也很合理……

她的大腦在瘋狂地為他找着理由,可理智卻仍在彰顯着它的存在感。

十六夜葵牽着他的手放到眼前,滿臉茫然:“但是新一,你的身上一點血都沒有。”

被抓在手裏的五根手指骨節分明,幹幹淨淨,白色的運動服更看不出他五分鐘前還在兇案現場,大概只有腳下的運動鞋底沾了血漬,整個人都是一塵不染的模樣。

這是警方一點也不懷疑他的原因,卻是十六夜葵所困惑不解的地方。

“有人死在你的面前,你沒有去追離開的琴酒和伏特加,沒有用槍攻擊他們,也沒有去管中彈的死者,你旁觀了他的死亡,你甚至沒有去扶住他。”

少女的表情空白,自顧自地往後說:“你看見了那枚子彈射入他的心髒,你知道他會死,做任何事情都是無用功,都沒有意義,你不想弄髒自己的手和衣服,這是正常的。”

十六夜葵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她不确定她對工藤新一的認知到底是對是錯,用那些刻板的印象——如果人設可以被稱之為刻板印象的話——去強加在他的身上,難道從一開始就是她的過錯?

她仿佛陷入了難以掙脫的泥沼之中,強烈的矛盾感一次又一次沖刷着她的思想:上一秒她認為自己不該有那些“他應該怎樣做”的近似于道德綁架的想法,可下一秒,她又會被長久以來的角色濾鏡裹挾,那個聲音對她說“工藤新一就該這樣”“他生來就是這樣正義的人”……

“新一。”

目暮警部所說的話還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十六夜葵想不明白了,她選擇直接向面前的少年要一個答案:“你是被誰撫養長大的?”

我們葵寶是唯粉,有濾鏡,但不是笨蛋嘛!

*整容是指屋田誠人那集,假扮成新一鯊人。

小劇場:

伏特加(打方向盤)(憂心忡忡):大哥,你真的相信他會幫我們善後?

琴酒(吸一口煙)(冷酷無情):呵,無所謂。

(另一邊)新一:啊對,我親眼看見,就是那個銀色長發黑衣男人和他的小弟開槍鯊人的。

今天經歷了很多啦,很感謝在評論區幫我說話的寶貝也很感謝每位閱讀和訂閱的寶貝,非常非常非常感謝寶貝們的支持!用力親親大家!

然後我心态還好啦,我只在乎喜歡小葵和新一的寶貝說的話!明明寶貝們都在誇我嘛嘿嘿!

上章所有評論都發了小紅包,提前祝寶貝們雙節快樂,多多發財!希望大家假期開開心心,快樂看文!

因為我自己有結節,所以我真的希望寶貝們都能開心,心情要保持愉悅才是最重要的!!!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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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所有的支持,比心!!!(雖然是自動生成的但是每個名字我都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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