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天

第二十五天

工藤新一的語氣平淡,可內容卻仿佛平地驚雷。

聽到他約等于肯定的答案,十六夜葵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世界都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變得光怪陸離起來,讓她恍惚以為自己陷入了某種幻象。

朝着人潮反方向奔跑時的感覺再次浮現,她仿佛在經歷另一場逆流。

她的問題只問了半截,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問他和黑衣組織的關系,就算他被貝爾摩德撫養長大,這又能代表什麽呢?

貝爾摩德的另一個身份是工藤有希子的好友,如果只是使用演員的身份去撫養他,那麽正常的生活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可工藤新一卻繼續回答了她的未盡之語:“我四歲被莎朗收養,六歲來到組織,是在組織長大的。”

他始終觀察着她的表情,以免她會選擇直接離開,更害怕從上面看到憎惡之類的情緒。他看到了她臉上的難以置信,眼眶中突然盛滿的淚水,還有那雙破碎的綠色瞳孔。

飽滿晶瑩的淚珠從少女漂亮的眼睛裏湧出,瞳孔在水色與燈光的交映之下顯得更亮,仿佛珍貴的翡翠被切割成四分五裂的模樣,從裂縫中流下透明色的血。

抓在他腕上的手像是失去力量一樣地松開,如同在回答着他的問題,表達着她的選擇。

工藤新一理所當然地将這樣的反應當作厭惡,他在說出真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對眼前的發展依舊難以忍受。

“我是你讨厭的那種人。”

她提到黑衣組織時的反感語氣還留在他的記憶裏,工藤新一只是假設着她用這樣的态度對待自己都會感到一陣酸澀。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去牽她的手:“但是葵,我——”不會讓你走的。

十六夜葵避開了他的手。

她撲到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為什麽會這樣?”

十六夜葵忘記了回答,忘記了反駁,她被心中沸騰着的情緒裹挾,她只剩下了表達的能力。

滾落的淚珠連成直線,劃過少女的臉頰,沿着她的面龐輪廓如珍珠般落在地上,但大部分都滲進了工藤新一的胸膛布料裏。

純白色的運動服被洇出一片深色痕跡,貼在他胸口的位置,壓得他愣怔在原地,本能地伸手回抱住她。

他提出的問題、他說她會讨厭他的那些話十六夜葵一個字都想不起來,她覺得心口漲得生疼,她快要喘不過氣。

情緒崩潰的時候連說話都是困難的,她抱着他的動作很用力,聲音哽咽到模糊:“你還那麽小,你那時候才四歲,你怎麽可以經歷這種事情?

“莎朗怎麽可以把你帶到組織裏,你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是嗎?”

十六夜葵的手指死死揪住他後背的衣服,骨節的位置泛白,用力到仿佛要将輕薄的皮膚撕裂。

那張埋在他胸口的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悲痛神色,她的語氣控訴,如泣血般再次問道:“就算是平行世界,為什麽要讓你經受這些苦難?”

他明明該成為潇灑的風,成為自由的海,可為什麽要讓他沾染塵埃?為什麽……要讓他囿于這樣肮髒污暗的牢籠?

原著他出場時那些張揚肆意的少年模樣如同放映一般在她的腦海之中閃過:享受着聚光燈的他、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的他、推理真相時意氣風發的他,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會害羞、會大笑的無憂無慮的他……

十六夜葵沒辦法再想下去,正因為她見過這樣的工藤新一,她才更加沒辦法接受這一切的發生。

她根本不可能對他抱有任何的負面情緒,恐懼、害怕、憎惡、反感,這些都絕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抽痛,不敢去想象眼前的人究竟經歷了什麽。

可是越抗拒思考,她的大腦卻好像越清晰,十六夜葵甚至聯想起了她剛剛見到他時的場景,連每一句對話都從記憶深處被挖了出來。

她嗚咽着,聲音都開始沙啞:“所以當初你問我……人死後,會變成靈魂嗎……”

在黑衣組織長大的他一定時刻保持着警惕,可他面對身為靈魂體的自己,在追問來歷和目的之前,他最關心的卻是這樣荒謬的事情。

這不是因為那些所謂的求知欲與好奇心,更不是因為什麽被沖擊的唯物主義世界觀,那只是一個失去雙親的少年對于死亡重新燃起的一絲希冀和渴求。

頭頂的皎皎圓月發生了微不可見的移動,雲層飄忽,月華與燈光交織着落在他們的身上,将相擁的影子點綴在空無一物的地面上。

在游樂園輕松歡快的退場音樂中,她泣不成聲。

-

工藤新一想過她可能會表示抗拒,也可能會表示理解,但沒有預料到她的反應會這樣強烈,這樣悲切。

之前那些将她留在身邊的強硬手段和陰暗念頭頃刻消失無蹤,他拍了拍她的後背,掌心從她的後頸撫到脊骨,安慰道:“別哭了,Aoi,至少我遇見了你。”

他甚至和她開起玩笑:“剛見面的時候,葵還想說自己是魔法少女不是嗎?”

十六夜葵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突然提起這種事情,她擡起哭得一塌糊塗的臉,忍不住回答他:“但是新一……嗚……新一當時根本沒有相信,還吓我……”

他當時的眼神就已經透露出一切了,可她太過慌亂,沒有察覺到不對。

好不容易被他打斷的情緒又湧上心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再次流下來,十六夜葵的眼睛通紅,看起來比坦白身世的他還要可憐:“我那時候就應該發現的,都是我太遲鈍了嗚嗚嗚……”

“遲鈍的人是我才對。”

工藤新一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指腹從柔嫩的眼底肌膚劃過,水漬潤濕了他的指根,蔓延至掌心的紋路裏:“我太武斷了,葵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不就是為我帶來愛和希望的魔法少女嗎?”

他的動作很輕,聲音也很輕,完全是哄着她的姿态,可十六夜葵只覺得更加難受,連腦袋都像是針刺了一樣疼。

“真的嗎?”

她将臉貼在他的手心,用力眨了眨眼,想要把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可是……新一會覺得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很奇怪吧?”

工藤新一輕聲道:“不會,我覺得葵很可愛。”

他越溫柔,那些悲痛的情緒就越瘋狂地往出口奔湧,去尋求他的安慰,去在他的懷抱中釋放。

十六夜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斷斷續續:“新一,我好難過啊。”

她覺得他們至少可以被稱為朋友,或者是更加親密的關系,但她卻對他的情況都一無所知,更差勁的是她自以為她足夠了解他。

她既愧疚又心痛,她想要對他更好,可是卻不知道該怎樣做。

她以為的他的愛好都不是真的,她以為的他的經歷都不是真的,她甚至不确定兩個人相處的這幾十天到底是不是一場幻夢,她沒有分辨的能力了。

明明人還被自己抱着,安撫的手掌也還在身後拍着,但十六夜葵卻陷入了無盡的茫然,她失去了這個世界的錨點,她所有的認知都被颠覆成另一種模樣。

少女的聲音在哭腔裏碎成一個個音節,浸染了傷痛的色彩:“但是新一,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她的話問完,眼前忽地一片漆黑,人又一次栽進了工藤新一的懷裏。

“葵?”

工藤新一還在構思着該怎樣回答她的問題,就被她突然暈倒的樣子吓到。他的臉色陡然一變,拍了拍她的臉頰,她依然沒有反應:“葵?聽得見嗎?”

這場意外讓他有一瞬間的慌亂,第一反應是去檢查她身體的透明度,沒有任何異常。

工藤新一不确定她是怎麽了,扶着她在身邊的木椅上坐下,拿出手機打算叫救護車,但又在下一秒想起她身體的秘密,不得不回避可能遇到的風險。

救護車的號碼被他一個個回退,工藤新一翻出了另一個人的聯系方式。

-

十六夜葵躺在雪白的床上,雙眸緊閉,濡濕的睫毛變成一個個濃黑的小倒三角,被燈光照耀着在眼底打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她的臉上還帶着斑駁的淚痕,肌膚蒼白不見血色,工藤新一正拿着打濕的手帕替她擦拭。

宮野志保将檢查結果放到工藤新一身邊的櫃子上:“是情緒波動過大導致腦供血不足引發的昏迷,等她醒過來就好了。”

說完,她好奇地看着滿臉擔憂的少年,打趣道,“真少見啊,工藤還有這麽緊張的時候。”

工藤新一沒心情和她開玩笑,說道:“謝謝,她什麽時候會醒?”

“明天吧。”察覺出他的心思完全在病患的身上,茶發少女懶得再和他說,直起身來,“你來我這裏的時候避開監控了嗎?”

他匆忙趕來,哪裏還顧得上監控,連車都是直接停在實驗樓的門口。

工藤新一回答道:“我會把監控處理掉。”

宮野志保無所謂這件事,聳聳肩道:“那你可以帶着她走了。不過她的身體數據很奇怪,一般只有久病卧床的人才會這樣,還有繼續衰弱的趨勢。”

工藤新一拿過十六夜葵的檢查報告看了看,他猜測這與她靈魂體的問題有關,但這件事暫時無法處理,最要緊的是她目前沒有大礙。

他的手指還在翻閱着紙頁,口中卻叫着門邊人的名字:“宮野。”

實驗數據還等着她,宮野志保對于這個跑實驗室來讓自己兼職醫生的人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什麽事?”

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十六夜葵的臉上,腦海中想着她對于組織的評價,回答道:“你姐姐想帶你離開組織,你知道嗎?”

葵寶現在還在心疼新一,醒過來就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後追妻火葬場(bushi)

“人死後有靈魂嗎”和第一章淺淺呼應了一下。

然後發現本章三個人竟然都是孤兒嗚嗚嗚

最後我是有努力回複寶貝們的評論的!但是回複太多就會被驗證碼關鍵是輸入了也回複不了,就得再換手機,所以我就只能盡量回一回過我看了很多遍的!我超愛看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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