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打發走那對渣渣男女,舒隽疲憊地摔坐在沙發裏。
雖然注射了抑制劑,但他的結合期還沒結束,不大有精神,恹恹地不想動。
閉起眼睛靠在沙發裏,稍不留神後頸傳來一陣刺痛,這才想起腺體昨晚被咬破了,自己還沒看看嚴不嚴重。
走去鏡子前,拉開衣領,注射了抑制劑倒是已經消腫,皮膚恢複平整,但由于他皮膚過于白皙,齒痕還清晰可見。
舒隽指尖輕輕撫過,疼得嘶了口涼氣,瑟縮着收回手,昨晚一些模糊的片段逐漸清晰起來。
好像是哭了,還哭得很慘。
他拍自己的背,哄自己別哭。
餘光再次掃過鏡子時,舒隽心虛地沒敢去看自己發熱的耳根。
***
下午時,舒隽的門被敲響。
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林漾的聲音:“哥!開門,是我!”
舒隽跑去開門,這麽冷的天,林漾只穿了件薄薄的運動衫,一路趕來,凍得直哆嗦。
舒隽剛把門打開一條縫兒,他就像個小泥鳅一樣鑽進門,撲進他懷裏:“哥!哥我好想你。”
林漾今年十歲了,個子長得高,但瘦得皮包骨,舒隽把他摟在懷裏時,可以清晰地摸到他肩胛和脊椎的骨頭:“小漾,天這麽冷,我給你買的厚外套怎麽沒穿?”
林漾最近感冒,路上又冷,被凍出鼻涕,說話聲音悶悶的:“那件衣服我可喜歡了,但是林博仁用鋼條打我的時候抽破了,破了好多條口子,我縫不好,穿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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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隽心髒發緊,忙撸起他的袖子查看:“他打……”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看到林漾胳膊上連成片的青紫色淤痕。
許多年沒哭過的他眼圈忽然就紅了,一把将林漾拉進懷裏,哽咽得說不出話。
林漾抱住他的,枯瘦的小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哥,你別哭啊,我都不疼了。”
說完林漾把自己的手表摘下來給他:“哥,我不怕他打我,他打我我才高興呢,我就有證據能早點離開他了。
你看,博仁和沈萍打我的時候我都錄下來了,身上的傷我也拍了照片。”
林漾錄的內容舒隽看了一小段就不忍再看下去,緊握着拳頭,強忍着沒讓眼淚留下來:“小漾,你以後跟着我,不讓你回去了!”
林漾和舒隽長得很像,即便瘦得皮包骨,也是個清秀漂亮的小孩,他眨着大眼睛,吸了吸鼻子:“哥我沒事,你別難過,等我長大了,我就跟着你。現在不行,林博仁會來找你麻煩。”
林漾十歲了,懂事又比同齡人早,他明白舒隽的苦衷與難處,他不想成為舒隽的負擔。
舒隽是他的哥哥,他就這麽一個親人。
舒隽看着他的傷:“不用,不等了!我們不等了。”
林漾小的時候,林博仁那時忙着在外邊鬼混,基本放任不管他。後來林漾長大了,林博仁在外邊騷不動了,回家的時間變多,看林漾不順眼便開始動手打。
最近這兩年林漾長大了,懂得反抗,他氣不過就打得更狠了。
舒隽不敢再等,也不願再等,林博仁把林漾藏起來,不告訴舒隽他在哪裏上學,兄弟倆已經有将近一年的時間沒見面。
他每次給林漾買了東西送去,林博仁都找各種借口不讓他見林漾。
這次好不容易見到林漾,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他回去受苦了。
門又被敲響,打斷了他們的話,舒隽警惕地看向門口:“誰?”
“我,徐楠。”徐楠給他送車來了。
剛一開門,徐楠就發現舒隽的臉色不對:“隽隽,你哭了?”
舒隽把眼圈裏的淚壓回去:“沒有,迷眼睛了。”站在他身後的林漾伸出腦袋打量徐楠。
徐楠和舒隽這麽多年的朋友,知道他的脾氣,他不說,就沒有必要再刨根問底了。
自顧自地進門換鞋,他聽舒隽提過林漾,看着兩人相似的眉眼一下便認出來了:“你弟在呢,林博仁那老東西良心發現了?”
徐楠伸手想揉一把林漾的腦袋,不想卻被林漾嫌棄地躲開了,徐楠呦呵一聲:“不讓我碰?”
林漾眉頭怼在一起,警惕地看着他。
舒隽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跟他介紹:“這是我的朋友,你叫他徐楠哥哥。”
林漾警惕歸警惕,但還是很聽舒隽的話,讓問好就乖乖問好:“徐楠哥哥好。”
徐楠笑笑,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出一盒果汁,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隽隽這兩天你就要搬家了吧,搬的時候告訴我,我來幫你。”
“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自己能行,不過……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徐楠嘬了口果汁,擺擺手:“咱們倆誰跟誰,有事你就說呗。”
舒隽回頭示意林漾:“小漾,你先去我卧室玩,我有事要和你徐楠哥哥說。”
林漾聽話地回了卧室,舒隽坐到徐楠對面交疊着手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徐楠,我想把小漾藏起來。”
“藏?”徐楠下意識地看向他卧室的方向:“什麽意思?”
舒隽想起林博仁說的話,心底還在生氣:“今天林博仁來找我,用小漾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就要把小漾送去做腺體改造。”
“腺體改造?!”徐楠的拳頭硬了:“卧槽,他還是人嗎!”
“我不能讓小漾再回去了,他輕易不會給我小漾的撫養權,我只能把他藏起來。”看着林漾滿身的傷,舒隽恨不得現在就去和林博仁拼命,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林漾再回去受苦。
但林漾一個大活人,而且也到了上學的年紀,想要藏起來并不容易。
徐楠一臉嚴肅:“可是林漾得上學,你工作還沒穩定,你能把他藏在哪兒?”
“出國,我攢了些錢,夠小漾出國生活了。”舒隽想好了,他可以把準備買房的錢全都拿出來。
他等不及去争林漾得撫養權了,林博仁動了腺體改造的心思,他什麽事都做的出來,舒隽不敢賭,萬一他真的把林漾送去腺體改造,那林漾一輩子就都毀了。
“你呢,你怎麽辦?林博仁發現林漾不見了,會找你麻煩的。”
這個問題舒隽也想到了:“我有辦法先拖住他,但是沒有時間出國安頓小漾,所以徐楠,想請你幫我。”
“你真的決定好了?”這麽多年,林博仁的所作所為徐楠是知道的,所以他更擔心舒隽。
舒隽堅定地點頭:“想好了,小漾在他手裏我才會有所顧忌,小漾安全了,我不會再被他們威脅。而且我有他虐待小漾的錄像和照片,等安頓好了小漾,我會去告他們。”
确定了舒隽的态度,徐楠主動開口:“你弟出國安頓的事我來處理。”
舒隽拉住徐楠的手正要說謝謝,卻被徐楠先擋回去:“別謝,用不着。”
舒隽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自己卧室的方向,既然決定了要送林漾出國,那就越快越好:“徐楠,今天你就帶小漾離開吧。”
徐楠琢磨了下:“好,你去和你弟說一下,我叫秘書訂票,我們今晚就走。”
決定好了的事不能拖,速戰速決才不會橫生變故。
舒隽把要出國讀書生活的事告訴林漾,這麽突然的決定,小孩聽了只是愣一小會兒,随即點頭:“哥,我都聽你的。”
林漾知道舒隽是他唯一的親人,也只認這一個親人,對他無條件信任。
送走徐楠和林漾,舒隽看着空空的房間,忽然覺得一陣疲憊,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天空。
一看就是一下午,天快黑時,他接到了徐楠的消息,他已經帶着林漾順利登機飛往S國。
得知林漾順利出國,舒隽微微安心了些,不再發呆,而是開始收拾行李物品。
他下個星期要去官方的研究院工作,研究院位置特殊,在軍區管轄範圍,周圍居住的也都是官方軍區要員,很少有房子外租,花高出幾倍的價錢也租不到。
舒隽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房子,最後他的老師姜教授托關系幫忙聯系了一處房子。
雖然要和房東拼住,舒隽也十分滿意。
研究院的工作很忙,閑暇時間并不多,而且舒隽聽說房東在軍區任職,時常去外星出任務,也很少在家,兩人都不會太過打擾彼此。
本來舒隽不打算長住,想等工作轉正以後,拿到管轄區購房資格就買一套,但是現在送林漾出國,他買房的計劃不得不無限期推遲。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舒隽拿出手機,找到姜教授給他的房東號碼,想提前和對方打個招呼,說一下自己下周會搬過去。
通話很快被接通:“你好。”對方聲音很冷,和外邊初冬的夜色很相稱。
“先生,我是您房子的租客,我打算下周搬過去。”
“可以。”簡短地回答。
通話結束,對方冷冰冰的态度并沒有讓他覺得不舒服,相反他很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
他招架不住陌生人熱情地寒暄聊天,對于他來說,有事說事,這樣最好。
和房東打好招呼,舒隽正打算上床休息,手機卻又響了,是林博仁。
舒隽不接電話也知道他要和自己說什麽,但為了不讓他再到自己家裏來,舒隽不耐還是接起了電話:“喂。”
那端傳來林博仁皮笑肉不笑的聲音:“你和厲先生聊得怎麽樣了?小漾可是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學了。”
舒隽明白,林博仁說還有半個月開學是假,哪個學校都不會開學這麽早,他是在威脅只給自己半個月的時間。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林漾在國外安頓下來。
林博仁還沉浸在公司産業雄起的美夢裏,鬼迷心竅一般:“不是有那種摧前結合期的藥嗎,你最近多吃點,然後盡快把姓厲的約出來,你和他匹配度那麽高,他聞到你的味兒肯定受不了,一定會上……”
“夠了!”舒隽被氣得發抖:“林博仁你是人嗎?你在教你兒子怎麽爬別人的床?!”
林博仁本身就是個無恥至極的渣滓,被罵卻不以為意:“不爬床你還能做什麽?你要是能把姓厲的搞定,也算是你有本事,有福氣了。”
舒隽指節攥得咯咯作響,怒急反笑:“林博仁,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結束通話,舒隽氣的在客廳踱步,平複了好久,可滿心怒氣就是壓不下去!
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中午為了應付林博仁,加了那個人的微訊。
林博仁不是想和厲家結親家、攀關系嗎?現在就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翻出那人的微訊,點開聊天框,發送消息。
***
厲璟源跑步回來正準備去浴室,智腦忽然響起提示,他以為是有任務,他随手點了查看。
一個名叫‘性感小野O’的人發來了一條消息:
—哥哥,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