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舒隽正在等回複,卡位的軟隔門被敲響。
門并沒有拉上,舒隽擡眼望去,對上厲璟源似笑非笑的眼神。
舒隽詫異:“你朋友也還沒到嗎?”
厲璟源斂下眉眼,似乎笑了。
但燈光不是很明亮,舒隽看得不真切,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笑了。
笑過後,厲璟源收斂笑意,坐到舒隽對面。
由于兩人的身高都過于優越,腿長逆天,卡位空間顯得有些局促,厲璟源的膝蓋不可避免地蹭到舒隽的。
舒隽的心被他這一坐搞得七上八下,冷不丁又被蹭了腿,反應過激,嗖地縮了回去,平時那雙清冷淡漠的眼睛此時充滿疑惑,半天憋出一個字:“你……”
他話雖少,但腦子裏想的可不少,一番激烈的頭腦風暴過後,舒隽瞄着半開的軟隔門,心念合一,只剩一個字,跑!
“我朋友給我發消息說他不來了!”起身就往門口沖。
沖到一半,被一只胳膊攔住。
厲璟源不僅攔住了他,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門給落了鎖。
舒隽僵着身子杵在原地,看着落鎖的門,臉皮一陣一陣發燙。
厲璟源不鹹不淡地瞥着他:“我覺得你朋友他來了。”
舒隽快哭了,抵死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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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璟源點開智腦投屏,拉出微訊聊天對話框:“我們來對一下關鍵詞暗號。”
舒隽苦着臉:“……”
“性感小野O?”
舒隽老實巴交地攪着手指:“……”
厲璟源撩眼皮看了他一會兒:“愛喝酒蹦迪,愛……”
“我是!我是!來了來了!”舒隽吧噔坐回椅子上:“先生別念了。”
尴尬滅頂了。
他頭快低到胸口,手都尴尬得沒處放了,只能拽着衣擺,指頭三摳兩摳的,突然一疼。
又尴尬又緊張,摳得太用力,指甲邊劈了,挂在了他用來穩固人設的蕾絲襯衫上。
厲璟源開了瓶果汁推到他面前:“很緊張?”
舒隽抖了抖自己的手指,但挂得很結實,一拽還很疼。
厲璟源沒得到回答,并沒催,在對面靜靜等着。
舒隽又拽了拽手指,依舊不行。
但是厲璟源就在他對面,總不能把外套解了,把襯衫拉上來。
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低着頭不說話,厲璟源才又問:“你是打算一個字也不和我說?”
舒隽搖搖頭,把臉擡了起來,由于指甲挂得太疼了,眼淚巴巴的:“請幫我一下。”
厲璟源一頓,盯着他的眼尾:“怎麽幫?”
舒隽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指甲挂住了。”
緩解尴尬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另一件更尴尬的事。
比如就像舒隽這樣,指甲挂在蕾絲襯衫上摘不下來,不得不找人幫忙,就很好地緩解了他之前地尴尬。
剛剛是尴尬的想跑,現在是尴尬的想升天。
他正敞着外套,露出他又野又性感的蕾絲襯衫,讓厲璟源仔細研究他襯衫的蕾絲紋路,以便解救他被刮出血的手指。
舒隽低頭看看自己毫無保留露出的襯衫,在心裏苦嘆,人設莫名其妙地就立穩了。
終于!指甲被摘了下來。
舒隽退回到自己位置,聲音空空的:“謝謝。”剛剛襯衫挂住的仿佛不是他的手指,而是靈魂。
厲璟源淡漠地瞥過他還沒來得及扣好的胸前:“小心,別再挂住。”
舒隽點頭,心說在挂住,他就撕碎這件讓他丢人現眼的玩意兒!
厲璟源收回視線,作勢清了清嗓子:“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舒隽看他:“開始什麽?”
“開始相親。”厲璟源說得理所當然:“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厲璟源,26歲,s+alpha,在軍區特別行動組謀職,兩位父親也在軍區任職,家世清白,本人也清清白白,不髒。”
聽了他的自我介紹,舒隽腦子裏對标閃過自己發給他的信息,差點兩眼一閉直接死過去。
憋了半天,說話時嘴唇打顫:“世界真小。”
厲璟源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好笑地打量着他:“既然是相親,總要互相了解,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在他的注視下,舒隽的臉頰慢慢變紅,想起自己信息裏的自我介紹,臊得不敢擡眼:“你……你什麽時候發現是我的?”
厲璟源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輕輕揚了下眉:“請先回答我的問題。”
舒隽臉垮得快砸到地面了:“我叫舒隽,25歲,3+omega,在研究院的生物基因部工作,不過還沒轉正,父母經商,人品奇差,本人不想結婚,單身到死。”
厲璟源剛剛上挑得眉毛揚的更高了:“你不想結婚?”
舒隽點頭:“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你能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知道是我的嗎?”
“一開始就知道。”厲璟源也沒裝假,直接了當。
舒隽深吸一口氣,半天沒動靜,于是兩人陷入無止境地極致尴尬中。
舒隽突然望向他,鼓足了好大勇氣:“厲先生,我們的相親就到這裏吧。”
“所以?”厲璟源也盯着他。
“所以我先走了。”舒隽起身,又忽然記起什麽:“厲先生,我們相親失敗,微訊就互删吧,本來我父親撮合這件事也是別有目的,他想利用我和你家攀關系,拿到今年軍需用品的制造訂單。”
厲璟源靜靜聽完他的話,了然道:“原來是這樣。”
這裏的尴尬濃度超标,令穿着性感襯衫的“小野O”窒息,一分鐘都不想待了。
出了卡位,舒隽立馬把厲璟源從微訊好友列表裏删除,并且雙手合十,邊走邊拜,嘴裏還小聲嘀嘀咕咕。
等電梯的時間,鼻端又飄來一陣松香,厲璟源也出了卡位。
聞到松香,舒隽已經猜到身後的人是厲璟源,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的松香比之前要冷冽許多。
“剛剛你在小聲說什麽?”厲璟源忽然開口。
舒隽心虛地躲開了一些:“沒什麽,我在背誦顱腦解刨的注意事項。”
“你剛剛說求求老天,別再讓我們見面了。”厲璟源無情拆穿了他的謊話。
舒隽:“……”真的不要再見面了,人類一輩子不能承受這麽多尴尬。
到達的電梯替他解圍,正要進門,忽然肩膀被人壓住,邁出去的腿不得不收了回來。
身後只有一個人,他詫異地看向厲璟源:“厲先生……”
厲璟源卻沒看他,徑直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閉合,厲璟源站在電梯裏眸色清冷地和電梯外的他對視:“既然你不想見到我,就不要和我一起乘電梯了。”電梯門阖上,淩冽的松香慢慢淡去。
舒隽愣在電梯前,眼睜睜看着電梯下落。
好一會兒,眨了眨眼睛回過神兒,後知後覺地琢磨出厲璟源是生氣了。
不過生氣也不奇怪,換成是自己聽到那些話估計也會生氣的。
舒隽等到下一趟電梯,出了酒吧找到自己的車,臨上車前瞟了眼對面,那輛拉風的大摩托已經走了。
舒隽收回視線,系好安全帶啓動車子回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舒隽就把身上的蕾絲襯衫給脫了。
第二件事就是雙手合十,朝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作揖,口中振振有詞:“求求不要再見面了,真的不要再見面了。”
第一次見面自己在發瘋,第二次見面發熱,第三次見面是發癫……
舒隽不敢,也不能想象,再見面會是什麽場景,他在這個星球還有弟弟還有好朋友,他還想繼續生活下去。
舒隽東南西北拜了一通,忽然想起明天還要搬家,遂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晨,他将行李搬上車,找房東辦理了退房手續,歸還鑰匙,拿回了押金,然後出發前往新住處。
新住處在管轄區,距離比較遠,将近一個小時的路程,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他的車停在“NJ71”住宅區入口。
由于是軍區管轄範圍,進出通行都非常嚴格,外來車輛和出租車都無法進入。
入口警衛将他攔下,詢問核實工作單位,掃描登記後,又聯系他的房東确認無誤,才放他通行。
因為這邊和他的原住處相隔太遠,進出又不方便,舒隽只在他老師那裏看過房子內部的照片,并沒有親自來過。
住宅區內的綠化布景都很不錯,只是越靠近他租住的地點巡崗監控的設備就越密集。
看來他的房東以及周圍的鄰居都是軍區重要人員。
大概走了十分鐘,舒隽将車停在一幢兩層建築前。
姜老師說得沒錯,房子的确很寬敞,而且環境也很不錯。
确認好門牌號,按響門鈴。
門鈴響了幾聲後,他面前的大門打開。
舒隽提起行李箱邁步走進院子,這幢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寬敞很多,甚至顯得有些空曠,空氣裏彌漫着初冬特有的清冽寒氣。
走到正門前,發現門是虛掩着的,房東已經替他把門打開了,慢慢推開,走進屋子。
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站在門口。
舒隽開口問好,同時望向房東:“你……!”只一個字出口,舒隽就卡住。
有松香飄過鼻端,他一個機靈回過神兒,撒腿就往門口跑。
但厲璟源已經占據了有利位置,啪地将門推上,冷着臉看他:“私闖民宅?”
舒隽步子急剎停在他面前三步遠,失去表情管理,痛苦而扭曲:“厲先生,這是你家?”
“不然呢?”厲璟源打量着他。
“您的智腦號碼尾數是8188?房子外租?”舒隽不死心确認。
厲璟源:“是。”
舒隽皺着小臉:“我是姜教授的學生,房子的租客。”看來拜神得上香,畫餅拜神會遭報應。
厲璟源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房租交一下。”
房租舒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但現在卻猶豫了:“實在抱歉,我不租……”
“不住也得交房租,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個人原因不住,房租一分不能少。”厲璟源的态度十分強硬,顯然昨晚的氣還沒消。
舒隽手握着行李箱把手站在原地,瞪着他。
厲璟源同樣視線冰冷地打量着和自己較勁的Omega。
舒隽越想越覺得他這番霸道言論不講理,都交房租了憑什麽不住?
遂冷下臉,啪地把準備好的房租拍在桌子上,神情淡漠,一副拒人千裏之外樣子:“房租在這。”
厲璟源同樣冷着臉,指了指身後的樓梯:“二樓左手邊的幾間屋子你都可以用,一樓的廚房、健身室、泳池也都随意。”
舒隽有些生硬地開口:“好,我記住了。”極力壓下自己既尴尬又抓狂的情緒,提着行李箱走向二樓。
剛走到一半,厲璟源又開口:“把微訊加回來,租房合同給你發過去,你簽一下。”
舒隽不情不願地把他的微訊加了回來。
厲璟源劃着手機屏幕嗤了聲:“改名字了?”
舒隽瞥他一眼:“之前那個是小號。”
厲璟源又嗤了一聲:“大號名字不如小號好聽。”
哪壺不開提哪壺,關于昨晚的窒息記憶又開始瘋狂攻擊他,舒隽尴尬得直鑽地縫。
他假意看租房合同掩飾尴尬,沒有注意到厲璟源的目光漸漸變了,盯着他的頭頂。
舒隽頭頂冒出一個雲朵形狀的氣泡框,裏邊有一個短手短腳的小人正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鑽牆縫。
牆縫太窄,他肉肉的肚子被卡住,兩只蓮藕似的小胖腿蹬得十分賣力。
廢了好大的勁兒,小人終于啵的一聲鑽進了牆縫裏,肚子上被卡住的軟肉還噸噸地顫了顫。
小人爬起來拍拍手,回頭看被自己撐大的牆縫。軟乎乎的小手安撫似的輕輕拍牆,卻被撲一鼻子灰,兜起下唇不滿地吹了下,捯着兩只小短腿快速跑走……
“厲先生你在聽我說話嗎?”舒隽将聲音提高了一度。
厲璟源回過神,視線下移,落在了他地身上:“抱歉,你剛剛說什麽?”
舒隽詫異的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什麽都沒有:“合同簽好了,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
“嗯”厲璟源找到合同查看,但還時不時瞟着他頭頂。
舒隽他總感覺厲璟源在盯着自己頭頂看。
看什麽呢?自己頭發被風吹得翹起來了嗎?
他頭頂雲朵對話框又出現了,小人舉着短胳膊,呼嚕着自己頭頂的呆毛,小手左按按,右壓壓。
這次離得近,厲璟源看清了小人的衣服和舒隽穿得很像,不僅衣服像,長得也像,雖然臉蛋肉嘟嘟的,但是眉眼間還是能看到舒隽的影子。
小人似乎意識到厲璟源在看自己,立馬放下小手,也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這麽近的距離,厲璟源本就優越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深邃,身高體型上的差異,被他這樣專注的看着,威壓十足,鬧得舒隽心裏毛毛的,沒心情關注他的顏值,只想快點回自己的房間。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舒隽刻意冷起臉:“借過。”
他頭頂小人和厲璟源對視了一會兒,捧起紅撲撲地臉蛋:“穿制服好帥啊。”
厲璟源側身讓開位置,看着舒隽從自己身旁走過,猶疑道:“你頭頂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