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慢悠悠
慢悠悠
她在旁邊坐下，新生的綠草有些堅韌，蹭的手癢癢的。
“我早就發現了媽媽偷看我日記，于是我暗示過她好幾次，甚至換了新的日記本，藏起來。”說到這，姜雲清嘲諷的笑了一下。
“那天我故意出門後又回去，果然看見了她在我房間裏找日記本，争吵中，還把上次你送我的那個新模型給撞倒了。”
“你說她怎麽能夠這樣呢？”姜雲清看向她，眼睛裏帶着不解。
他實在忘不了那天，杜婷在房間裏看到他回來錯愕的眼神，帶着心虛和難過。
“我不知道，或許每個人的立場不同，我不是媽媽。”她并非想要為杜婷辯解，只是随着年歲的漸長，沒有辦法再像姜雲清那般可以簡單地說着這些事情。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是一個冷心腸的人。小時候看着電視總是不理解為什麽最後總是大團圓，爺爺就會笑着說，她長大了就能明白。當時她還覺得自己一輩子不會明白，她厭惡這種解決方式，覺得傷害就是傷害。可是在爺爺的去世後，在漫長的時光裏，她變得好像有些明白了，比起一直想着自己失去過什麽，她更想抓住可以留下的東西。
午夜夢回時，她也在心裏問自己，是否其實對姜磊他們是怨恨的，但又很快搖搖頭，心裏只有兩個字，算了。
她既無法釋懷，也沒有辦法忘記，于是只能算了。
“算了，走吧，我們回家。”姜雲清沒再繼續說下去，轉頭看着她，站起來，朝她伸出手。
姜雲霭聽到他這樣說有些驚訝，但還是抓住弟弟的手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雜草。
“姐，你讓爸爸來接我吧。”他望着茂盛生長的大樹，明白姐姐給不出自己的想要的答案，或許一味的逃避總是無法解決問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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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磊他們的速度很快，當天晚上發去消息，竟然第二日中午就來到了白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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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霭帶着弟弟去車站附近接父母，姜雲清站在路邊，有些心不在焉，左一腳右一腳的踢着路邊的石子。
這是姜磊久隔多年又一次回到自己的家鄉，自從父親去世後，這些年大家都默契的不再談論白水村。年輕時候的記憶在腦海裏變得有些模糊，但是開着車，一路行駛過來的時候，一切又好像還是那樣的熟悉。
姜雲霭看到父親的車，連忙招招手。
姜磊看到兒女站在路邊，安心的笑笑，在旁邊停好車下來。
可是杜婷在車上有些不好意思下車，幾個人僵持着。
姜雲霭嘆了一口氣本想着去開門的，但是沒想到姜雲清主動去了。
姜磊在旁邊看着兒子的舉動，覺得他似乎比從前好像更懂事了一點。
杜婷坐在車裏，看到是兒子開的門，眼淚奪眶而出，抱住他痛哭，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姜雲清開始有些驚愕，過後便開始安慰她。
停車場裏時不時有新的游客到來，見到他們一家，投射過去異樣的眼光。
“好了，像什麽樣子，回家再說。”姜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嚴肅的說道。
杜婷只好擦幹淨眼淚，從車上下來抓着姜雲清的手，大家一起回了家。
姜磊一路走着，看着村裏這些年的變化，心中漸漸安穩下來，本來對于姜雲霭回白水村這件事情，他一直有些擔憂，但是看到白水村今日游客熙熙攘攘的景象，稍微安心了一點。
回到姜家的時候，葉韻他們正在門口等待。
幾人是老相識，多年不見，大家都格外激動。
姜雲霭悄悄看了一眼葉時雨，怕他尴尬，卻見他神色如常站在一旁。
“婷姐，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還是這麽漂亮。”葉韻笑着和杜婷擁抱。
“你才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這麽年輕。”杜婷拉着她的手，看向眼前的女子巧笑倩兮，風姿綽約，自己這些隅于廚房，早已不同于往日，不免有些羨慕。
“哪裏的話，你有着這樣一雙好兒女，我才羨慕你呢？”葉韻拍拍她的手勸慰她，又看向姜磊。
“磊哥，去我家吃飯吧，都準備好了。”
姜磊輕快的笑笑，見到熟人心情很愉悅，沒有推脫：“好啊，那晚上可要來我家吃飯啊，嘗嘗你嫂子的手藝，看看進步沒有。”
杜婷附和着：“是呀，晚上來我們家吃。”
“好，走吧，先去我家。”葉韻拉着杜婷的手準備往南韻小院走。
“這位是？”姜磊看向旁邊站着的年輕人。
“時雨哥。”姜雲霭還未開口就被姜雲清搶答道。
“看我，一下子高興的忘記介紹了，我親侄子，葉時雨。”
葉時雨向前邁了一步，恭敬道：“叔叔好，阿姨好。”
姜磊看向眼前的男子，仿若修竹，溫潤清隽，又看時韻一直看着姜雲霭，心中淡然，微笑着點點頭：“葉大哥的兒子啊，沒想到這麽大了。”
葉時雨在一旁淡淡的笑着。随後幾人一起走向南韻小屋，鈴铛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在等候。
“看我找的人好吧，和雲清差不多大，就像我半個孩子一樣。”葉韻摸了摸鈴铛的頭，誇獎道。
“是個機靈的孩子。”杜婷笑着看向雲清，“這個年紀會做這些真是不容易，像我家的，一點也不會這些。”
“媽。”姜雲清嘟着嘴，希望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好了，不說你。”
“來來來，大家快坐下一起吃飯。”
這是姜雲霭多年來吃過最熱鬧的一頓飯，這裏有愛的人還有最親的人。
葉時雨的表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和姜磊讨論着在最近社會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說的姜磊不亦樂乎，一直拍着他的肩膀。
杜婷這些年鮮少有外交，在一旁拉着時韻的手，不停的訴說。
剩下的三人也不敢亂說話，就在一旁默默的吃着飯。
吃完飯，姜雲清陪着父親一起參觀南韻小屋，杜婷和姜雲霭回家提前準備晚飯。
“那個男孩子蠻好的，長得也好看，不比你爸爸年輕的時候差，我看你爸爸對他也挺滿意的。”杜婷清洗着食材，對着廚房另一邊折豆角的姜雲霭說道。
“媽。”
“爸爸媽媽都老了，期盼的無非就是你早點結婚生子，雲清考上好的大學，別無所求。”杜婷想着南韻小院回來的時候，時韻那一院子的花，心中有些失落，哪有女孩子不愛花，她年輕時也曾有過幻想，想着以後買了自己的房子就要種很多花，可是生活太過于瑣碎，瑣碎到她已經忘記了這些，只能寄情于子女身上。
“我知道了。”姜雲霭被她說的有些傷感。
杜婷見女兒明白自己的心思，寬慰的點點頭。
晚飯後，時韻提議大家一起去逛逛白水村，大家欣然應允。
白水村因為假期，燈火氤氲，光華璀璨，宛若明珠。街道上細樂聲喧，人流如織，成串的燈籠随風輕動，路邊擺放着南城特有的糕點，引得姜雲清駐足。
“你好，這是給您的紀念品。”
姜雲清接過紀念門票，連忙拿給父母看。
“這是姐姐的學生畫的。”
“姐姐的學生？”姜磊有些疑惑看向姜雲霭，自己怎麽不知道。
“村裏的美術老師生病了，所以村主任找了她去代課。”葉時雨在一旁默默的回答。
杜婷聽到葉時雨維護女兒，臉上湧上笑意，略帶呵斥道：“孩子們的事情，你管那麽多。”
時韻挽上杜婷的手：“是呀，要我說，我們還是要好好對自己，放寬心，孩子們都長大了，很多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想。”
杜婷聽着有些感嘆，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她也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拍拍時韻的手：“好，那我就和你學學養花，你可不要嫌我煩。”
杜婷爽朗的笑道：“那怎麽會，我還想向你請教怎麽做飯呢？”
大家繼續往前坐。
姜雲霭和葉時雨走在最後。
“剛剛謝謝你。”她的還沒有想好怎麽和父母說呢。
“阿姨他們人挺好的，會理解你的。”他眉眼彎彎，在燈火下溫柔和煦。
姜雲霭點點頭沒有說話。
果然回去後，姜磊還是問了她這件事情：“你是打算長期做下去嗎？”
“沒有，他們本來就有一個老師的，只是因為出車禍腿受傷，我才過去帶一個學期的課的。”
姜磊點點頭，又問道：“葉時雨，他是做什麽的？”
杜婷把電視的聲音調小點，豎着耳朵在一旁聽着。
“是建築師，鈴铛說，白水村就是時雨哥設計的，姐姐這個房子也是。”姜雲清想替姐姐解圍，往姜磊旁邊坐近了一點，給他遞過去水杯。
姜磊想起回來是，見到這個新院子，接過水杯點點頭：“這個孩子挺不錯的，性情沉穩，為人端正，處事也很有條理。”
姜雲清撲哧一笑：“你一下子可以看出這麽多？”
姜磊無奈的看他一眼，想着自己也好歹活到了這個歲數，什麽人沒有見過。
“我也覺得這個孩子蠻好的，大家也都認識，知根知底的。”杜婷在一旁補充道。
姜雲霭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好了，大家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回北昌呢？”
“什麽，明天就要回去，我還想再玩一天呢？”姜雲清有些不依不饒的拉着姜磊的手，乞求的說着。
